第九章
事情還是該作個了結!自從得知羿文和那名美麗的女子一起到紅櫻牧場度假,林湘雲就明白自己和羿文是不可能的。
在他的故事中,她一直是個配角,即使在沒有女主角的時間裏,她仍然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配角,無法引起他一絲強烈的情緒;而她,厭倦了!或許刻骨銘心的愛情只是奢求,但她決心做回自己,重回自己的故事。
長久以來,家庭教導林湘雲一切以家庭為重,而她所受的教育也總是不斷告訴她依附一個值得倚靠的男人,平淡無憂地過一生就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她也一直以為自己能安於如此的角色。
不!現在的她不再接受這樣的生活,她不甘心這麼被安排好的命運,渴望去尋找另一片屬於自己的廣闊天空,所以她決定了,她要去流浪;至於婚姻,留給知足的女子吧!
她望着白荷山莊的門鈐半晌,遲遲下不了決定,因為一旦鈐聲響起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林湘雲抬頭仰望碧藍如洗的晴空,為了尋找自己的天空,她閉上眼毅然按下門鈐。
“其是低級的惡作劇!”羿文關掉電腦房的主電源,忍不住啤道,就為了這一個無聊至極的惡作劇,他被中斷假期,和青梅連夜趕回白荷山莊,又足足忙了四天。
結果換來一句‘年輕人,我不玩了!’他們四個人窩在電腦前解了四天的電腦程式,就只換來螢幕上這句今人想砸電腦的話。
“我覺得這個人滿有幽默感的。”耿煌煜故作輕鬆,深怕羿文發現自己就是這個低級惡作劇的起因。
“是嗎?”羿文懷疑地看着他,頗有借題發揮的傾向,“這個惡作劇該不會和你有關吧!”
“和我有關?!這怎……么可能!”耿煌煜急忙想撇清。
“羿文,你也不用瞎猜了,這大概是因為聖佐治太想念自己的兒子,可是兒子又不在身邊,只好找我們幾個年輕人開開小玩笑。”郭謹曄不經意的出聲讓青梅和耿煌煜同時愣了一下。
郭護曄對他們的反應只是聳了個肩,臉上仍是一副無辜、天真的表情。
青梅總認為他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天其,她甚至覺得他什麼都知道,只是故意不說破;他樂於裝傻,更不介意別人把他當傻子看待,正如同羿文的故作冷漠和煌煜的玩世不恭,其實都只是一種保護色。
“算了,反正忙也忙過了,又不能把聖佐治揪出來打一頓,大家去吃午飯吧!”羿文發覺自己借題發揮的舉止太幼稚,便姑且饒過耿煌煜這一回。
“是呀,是呀!肚子好餓。”耿煌煜連聲附和。
“飯做好了,你們先下去吃,我要先打個電話。”青梅說,眼神中有絲憂鬱。
“打回家?”羿文看出了她的憂鬱,青梅對家裏總有份矛盾的感情,不想面對那”室冷清,卻又割捨不下。
“嗯,報平安。”
“我等你。”
“不用了,你先下去吃飯吧!”青梅婉拒了他的好意,因為這一仗她必須自己打。
羿文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好吧!如果有事你就叫我,我會一直在樓下。”
青梅忍不住笑了,“你放心,我母親不會在電話里把我殺了,她只是……不夠愛我罷了。”
“你只要覺得她說得太過分,你就叫我上樓,我幫你……我幫你……”羿文搔着頭,不知該怎麼幫青梅,再怎麼說對方也是長輩,總不能罵她吧!
“你幫我怎樣?”青梅最愛看他這種不知所措的樣子。
“呃,我幫你掛她的電話。”
“如果我要掛我母親的電話,我一定叫你上來幫我,現在,你快下樓去吃飯吧!不然我辛苦煮的大餐就快被謹曄他們吃光了。”
“記得有事就糾我上羿文回頭叮囑一聲!便急忙下樓,不然滿桌的佳崤真要被那兩隻大蝗蟲吃光了。
青梅笑着搖了搖頭,走進書房,按下記憶中冰冷的電話號碼。
“喂,徐伯,我母親在嗎?”
“小姐!你找夫人啊?她在,你稍等一下。”
青梅握緊聽筒的手有些顫抖,她還是害怕跟她母親說話,怕她母親冷冷的音調會再次傷她從無形,那種痛是無法言喻,也無法淡忘的。
“左青梅?”那端傳來冷冷的聲音,聽來極凍人。
“是,母親。”青梅不敢多說。
“怎麼突然想起要打電話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早忘了我這個人了呢!”
“對不起,母親,因為最近工作太忙,一直忘了打電話回家。”青梅連忙解釋。
“哦,工作太忙,這就難怪了,可別累壞了。”
“母親?”青梅不懂她話中的意思,關心的詞語是向來不曾出現在她的言談中。
孫芸娘停頓數秒,才開口說:“你也二十六歲了,我替你安排了一們親事,對象是俞家的大少爺,你把工作辭了,回來準備結婚。”
原來這才是其正原因,她還以為母親其的開始關心她了。
青梅苦澀地笑了笑,勉強擠出一些聲音回答,“可是我還不想結婚,而且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還不想結婚?”孫芸娘冷笑了數聲,“你還在等那個寒酸小子來接你吧!別傻了,十多年不見,你以為他還會記得你嗎?你以為青梅竹馬能有幾分牢靠?我告訢你,全是假的!說不定他早就結婚生子,壓根忘了世上還有你這個人的存在。”
孫芸娘並不知道昔日的窮酸小子,已搖身變成了今日全國最大企業的准繼承人。
“不是的,母親,我不是在等他。”
“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三天內回來準備結婚。”孫芸娘旨意傳達清楚后便掛上電話,根本不由得青梅說不。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青梅頹然掛上電話,羿文,你到底愛我有幾分?值不值得我賭上這一生?
“湘雲!你怎麼來了?”羿文看見會客室里的纖細身影,有些詫異。
“羿文,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有沒有空?”林湘雲略顯緊張不安地問。
“我正好也有件事想跟你說。”
林湘雲有些遲疑地望了望角落那兩個捧着飯碗,豎直耳朵的男士,“我想這裏不太合適。”
羿文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沒好氣地賞了那兩個愛看戲的傢伙一對大白眼。
“這裏是不太合適,你如果不太介意,我們到花園裏邊走邊聊。”
“嗯,好。”林湘雲柔順地點了下頭,跟若羿文走了出去。
“湘害,你有什麼事想對我說?”
“呃……你不也有事想對我說,你先說好了。”林湘雲實在沒勇氣對他說出分手的要求。
“這個……”羿文也同樣不知該如何開口。
林湘雲是個很完美的女人,也會是個完美的妻子,但是他就是愛上了那個刁鑽難纏的青梅,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就算她的缺點再多,也依舊愛得無怨無悔,但林湘雲卻是無辜的,他一點兒也不想傷害她。
“羿文!”林湘雲深吸一口氣,鼓起僅余的一點勇氣,“我想跟你分手。”
“什麼?!”羿文不敢相信地問,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好運。
林湘雲以為他動了怒,連忙支支吾吾地解釋:“我……我只是想再……看看世界,又怕耽……誤了你,所以想跟你分……手……”
“不是,我不是在生你的氣,你別怕。”羿文盯着她的瞼,再確認一次,“你確定要跟我分手?”
林湘雲勇敢地用力點了下頭,“確定。”
羿文呆了數秒,把她的話輸人腦子確認無誤后,露出一抹愉快的笑容,“太好了。”
“羿文,你還好嗎?”
“好,好極了。”
林湘雲其的沒想到他們分手對羿文的打擊這麼大,瞧他都精神錯亂了,她要怎麼對他的家人交代呢?
“羿文,羿文,你聽我說,我知道我說要分手對你的打擊很大,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再站起來的。”
“打擊?我沒事啊!”羿文聽得一頭露水,花了一番工夫才了解林湘雲原來是把他解脫的表情當成是神經失常,“湘雲,你別擔心,我很正常。其實我想跟你談的那件事,也是我們分手的事。”他抿了抿唇,才說:“其實我該對你說抱歉,因為我才是那個變心的人。”
“你愛的是上回把你的車開走的女子吧!”
“我愛的一直是她,只是我的感情神經太遲鈍,到現在才明白自己的心。”羿文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些話聽起來很不負責任,我不該心裏愛着她卻又去追求你,你能原諒我嗎?”
“還談什麼原不原諒,其實一開始就知道我們之間沒有愛情存在,就這麼結束也好。”沉默一會兒,林湘雲難得俏皮地說:“不過,記住是我‘甩’了你。”
“沒問題。”
“事情都請開了,我也該回去準備行李了。”
“準備行李?”羿文訝異地問。
林湘雲抬頭看着藍天,“我要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天空,做自己想做的事。”
“祝你一路順風。”羿文衷心地祝福。
“謝謝,也祝你早日娶回美嬌娘。”
梅苑一樓的窗口躲着兩個捧着飯碗,形跡鬼祟的男子。
“你猜他們在說什麼?”褐發男子問道。
“偷看人家是不對的。”長發男子說。
“既然不對,你還過來看。”
“你們在看什麼?”青梅輕聲問,她一下樓就看見他們兩個人捧着碗,縮在窗檯下不知在看什麼。
“你看不就知道了。”耿煌煜不耐煩地回答,看也沒看來者何人。
“羿文呢?”青梅又問。
“不就在那兒!”耿煌煜朝遠方一指,霎時愣住。
他回過頭一看,急忙起身試圖擋住青梅的視線,可惜為時已晚!
她拍拍他的肩,要他別擔心,“我不會發瘋的,你們繼續看吧!”說完,她靜靜地走向廚房。
“青梅,他們沒有做什麼。”
青梅停下腳步,回頭看着耿煌煜,淡然一笑,“他們就算真做了什麼也無所謂。”
“可是……”他還想幫羿文再多作辯解。
但她已無意再聽下去,漠然地走回廚房。
“煌煜,你快看!他們在親嘴了,哇,天啊!羿文竟然把林湘雲摟在懷裏。”
郭謹嘩大聲嚷嚷。
耿煌煜連忙回頭看,只見羿文正走回梅苑,而林湘雲已經離開了。
“哪有?!你別瞎說。”
“那就對了,青梅早就看見羿文和林湘雲在一起,你這個局外人再怎麼說也只會愈描愈黑,他們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郭謹曄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
青梅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地扒着飯,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羿文一進門看見一臉淡漠的她,心裏頭起了一陣不好的預感。
掛起了一臉笑,他湊到青梅面前,挺討好地說:“青梅,病毒電腦集團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回紅櫻牧場再玩個幾天吧!”
“你不用上班嗎?”青梅說得極為冷淡,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
“我的年假還有幾天。”
“可是我又沒年假可休,老是請假也不好,你還是跟別人去吧!”
非常地不對勁!羿文再怎麼遲鈍也感覺得出青梅的反常。
“你不開心?誰惹你生氣了?”
“我怎麼會不開心,我可開心得不得了,不然我才懶得跟個說話不算話的傢伙閑扯。”青梅愛理不理地瞟他一眼。
巨型警報在羿文心中響起,可是他還是搞不清楚自己是哪裏又意到她了,這戀愛真是不好談!
“青梅,我不想跟你吵架,如果我又惹你不開心,你直說就好,別像個孩子似的鬧彆扭,有氣憋在心裏對身體也不好。”
任何話對一個存心想吵架的人來說都能自動扭曲本意,所以青梅捉住語病立刻加以渲染髮揮。
“不想跟我吵!你每次就會說你不想跟我吵,反正在你心中我永遠是個任性驕縱又惟恐天下不亂的嬌嬌女,對!你說得一點兒也沒錯,我是幼稚、我是驕縱,你怎麼想都可以,我根本不在乎,我也不妨坦白告訴你,大小姐我已經玩膩你了!”
“青梅,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羿文緊緊扣住她的肩,冷冷盯着她的眼。
感謝天,他總算是有反應了,她還以為要讓他發火得花上幾個鐘頭呢!
“還有什麼意思?就是你心裏想的那樣子。”
原來他想的一點都沒錯,堂堂大企業的女繼承人,怎麼可能和一名稅務官的兒子做朋友?他不過是個被戲弄取笑的傻子!羿文心裏錯愕地想道。
青梅看着他愈來愈陰鬱的瞼色,實在很想打他一頓,沒想到他以前的心緒仍然沒解,害她倒追得好辛苦。
其實他的顧慮根本沒必要,如果她真把他當成開玩笑的對象,何必死纏活纏地追了他二十一年,弄得自己還得了‘花痴’的名號;至於身分地位的差異那就更無聊了,暫且不論他現在是‘企業皇帝’的惟一繼承人,現在都是什麼年代了,就算他是巷口賣豆腐的,她也照嫁不誤!
但是青梅不打算直接點破,故意吵這個架就是要讓羿文自己想通,究竟是他那點無聊的自尊和面子重要,還是她重要?
“想來你一走玩得很痛快吧!”羿文繃著臉,冷冷地說。
“那就與你無關了。”青梅收拾了桌上的碗筷,走到洗碗槽前,原本想順手把碗盤洗乾淨,繼而一想,大小姐是不屑做這種瑣事的,就把碗盤往水槽里一擱,走回房間。
“青梅,你說的都是真心話嗎?”羿文雖然怒氣當頭,卻還不至於失去理智。
“你說呢?”青梅拋下模稜兩可的答案。
她到底是怎麼想?羿文雙手抱頭,努力想理出頭緒,青梅的話印證了他心中所想,但他卻一點也不相倍她剛才說的話,他寧願相情她也愛他……
門裏門外兩個人都一夜未眠,羿文在青梅門外枯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他無法揣度青梅的心意,也分辨不出她的話是其是假,他惟一能確定的是他愛青梅,愛她的善良,也愛她的難纏,愛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其他的事他已經不在乎了。
房內的青梅也是睜眼到天明,望着收拾好的行李,心情複雜難分,她可以一輩子躲在梅苑裏,不去面對父母替她安排的婚事,任羿文對她的感情曖昧不明,但逃避同樣也解決不了任何事,她不能再當自欺的鴕鳥了。
環顧房內擺設最後一眼后,青梅提起行李走出房門。
“青梅。”羿文聽見青梅開門的聲音連忙站起身面對她。
青梅看着地,離別之情霎時轉濃,手中的行李彷彿有千斤重,讓她幾乎無法負荷。
他好像憔悴了!青梅不自覺地想抬起手拂去他臉上的疲累,又倏地打住。
“我要走了,不過我這個人比你有禮貌多了,我不會不告而別。”青梅掏出口袋中的信塞進他手裏。
“走?!你要去哪兒?”羿又有些茫然失措。
“當然是回家啦!”
“家不就在這兒。”羿文直覺地脫口而出,說完自己也傻住了,從青梅搬來,他就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離開,在他心裏梅苑和青梅早就是一體。
“不,我家不在這裏。青梅和梅苑只是巧合,等你和林湘雲結婚後,你可以把梅苑改成雲苑,那就和我沒關係了。”青梅話說一完,就提起行李走下樓梯。
“青梅──”羿文猛然回過神,急忙喚住她,“我想過了,就算我在你心中只是戲弄取笑的對象,我認了,我真的愛上你了,留下來,嫁給我,我已經不在乎那些了。”
他說了,真的說了!喜悅的淚水不可遏抑地溢出青梅的眼眶,但她仍然站在原地不動,她必須拒絕他的求婚,若他的心緒不解,他們之間永遠有個距離,永遠在猜疑。
“你還是會在乎的,你會懷疑我對你的愛,你會懷疑我對你的真心,你會懷疑我為你做的一切是否只是個有趣的戲,等你弄清楚一切之後,再告訴我。”
羿文征愣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大門外。
良久,他才拆開她塞到他手裏的信,不自覺地嘴角勾勒出一抹輕笑。
信裏頭沒有半個字,單單畫了一個留着兩條麻花辮、張牙舞爪的女人和一塊木頭。
“你說得沒錯,我果真是個笨木頭。”他低喃。
青梅終究會回到梅苑來的!羿文暗自下定決心,等他準備好一切,他會要回他的愛!
青梅離開的消息猶如在白荷山莊投下一顆原子彈,震得全山莊雞飛狗跳。
“她只是回家看看而已,你們不用窮緊張!”羿文第八十次重申青梅的離去只是暫時性的。
但憤怒的‘青梅護衛隊’隊員完全不相信他的說詞,一步步逼近他,大聲控訴:“一定是你把她退走的,對不對?”
“媽,我為什麼要把她逼走?她要回去我總不能手鐐腳辣地銬着她不讓她走吧!”
“為什麼不行?”在場的兩位女士同聲反問。
天啊!羿文求救的目光轉向外公和他父親,期望他們能管教一下這兩位呈半瘋狂狀態的女士。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沈旌亞深表贊同地點點頭。
“是呀,羿文,你早該試試。”柏憲和也站在女士那一邊。
“你們瘋啦!妨害人身自由是要坐牢的。”羿又真不敢相倍這是他的家人。
“安啦!小梅不會告你的。”柏沈紫蓮自以為很理性地說。
羿文幾乎要以為這場磨難是青梅故意設計的,天啊!誰來救他脫離這群已經喪失理智的家人?
他努力使自己靜下心,順了順氣,以冷靜自持的聲音說:“青梅回去台中了,但是,她一定會回來,而我既沒有逼走她,也不會以任何不理智的舉動留住她,有任何疑問嗎?”
“她什麼時候回來?”柏沈紫蓮問。
“我不知道,她沒有交代。”
“她為什麼回去?”施日荷問。
“我也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分明就是你把小梅氣走的,你還狡辯!”柏沈紫蓮再次控訴。
不要又來了!羿文幾乎哀嚎出聲。
“說!你是怎麼把她氣走的?”柏沈紫蓮質問兒子。
“對呀,羿文,你們是不是吵架了?你別太嘴硬,做錯事就要道歉。”柏憲和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女孩子就是要人哄,你哄哄她不就沒事了。”沈旌亞則是一副經驗老道的表清。
連珠炮似的質問串連不自心地在羿文耳畔響起,他捂着耳朵仍阻擋不了洶湧的聲浪襲來。
“好了!”羿文終於幾近精神崩潰地大吼!“我是跟她吵架了沒鍺,可是……”
眾人沒聽他訊完,又嘰嘰喳喳地爭論起他的‘罪刑’。
“我向她求婚了!”羿文再次大吼。
這次全場果然如他所願都靜了下來,連屋外的園丁、廚房裏的廚娘,甚至老是一副撲克臉的管家全像被點了穴一樣定住不動。
羿文窘紅着臉,分貝遽降地囁嚅道:“青梅拒絕了,她要我想清楚后再告訴她;可是,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你們不要再追問了。”
“喔──”眾人同聲應道,茫然的表情似乎尚未從驚嚇中恢復。
羿文趁他們仍未回到現實生活之際,連忙逃離現場。
他竟然已經向青梅求婚了川榮人的表情還是一瞼茫茫然。
如果可以,她其的希望一輩子不要回來,不要回來面對一室的冷清,似乎連陽光也不願在這裏稍作停留,在這艷陽依舊高照的十月天,屋內是冷的。
想想她實在沒有資格教訓耿煌煌,一樣是不願回家,不同的只是她父母似乎並不介意她不回來,或許是不關心。
“父親。”青梅上前給左宗恩一個大大的擁抱,只有父親鬢邊新添的幾縷銀絲會讓她心生愧疚。
“回來就好。”左宗思是個從不言愛的父親,但他愛女兒的心不會少過世上任何一個父母,他只是不擅於表達心中的關懷。
青梅轉向站在陰影里的母親,卻只是站在原地客氣地打聲招呼:“母親。”
孫芸娘看了她一眼,埋自招了僕人來,“老王,將小姐的行李搬回她的房間。”
“母親,我有話想對您說。”
孫芸娘並沒有留下來聽她說話,反而加快腳步要走回房間。
青梅知道除非她穿蓬蓬協,否則母親不會多停留一秒鐘,更不會和她說話,但她一定要現在就說清楚,她絕對不會嫁給前氏企業的大少爺。
“母親,我必須跟您說清楚。”青梅跟上去,拉住母親的手。
“我說過不准你跟在我後面!”孫芸娘猛然回頭,揮開她的手。
任何人都會為她們母女倆長相的相似而驚嘆,青梅完完全全是孫芸娘的翻版,除了孫芸娘眼角幾許歲月的刻痕,兩人看起來就像孿生姊妹,更像是一面鏡子,在鏡中反映出自己年少的模樣。
這就是孫芸娘不願見到青梅的原因,青梅的存在像個擺脫不掉的夢魘一再提醒她,當年左宗恩是如何在新婚夜強暴了她,而她倆的相像更像是在嘲諷她曾經擁有的一切,她曾經擁有青梅竹馬的情人。
那一年她十八歲,有一個自小就認識的男友,他並不富有,但他們擁有許多浪漫美麗的夢想,他承諾有一天會讓她穿上滾滿蕾絲花邊的新娘禮服、蓬蓬的長裙,把她妝扮得像公主一樣,騎着白馬帶她回家;但左宗恩的出現把一切美夢都摧毀了,直到婚禮結束,她的情人始終不曾出現。
“母親,我不會嫁給俞家的大少爺。”青梅堅定地告訴母親。
孫芸娘冷淡地一挑眉,“由得你作決定嗎?”
“我不會嫁的。”
“明天裁縫師會來替你做禮服,這個禮拜你好好準備。”孫芸娘沒理會她的反對,雍容地走回房間。
“我不會嫁的,我要嫁誰,我自己作決定!”青梅在她身後大喊。
孫芸娘停下腳步,冷笑一聲,“我倒要看你怎麼自己作決定!”
“我不會受你擺佈的,我只嫁給我愛的人。”
“那個窮酸小子嗎?你跟着地會餓死的。”
“我寧願餓死也不嫁你選的人。”青梅氣極了。
孫芸娘沒再多說,復往房裏走,嘴角溢出一抹淺笑,走吧!走吧!作出她當年不敢作的決定,別再步上她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