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姚嬈只是想,無論誰當了親王,只要不觸犯她的底線,她可以保大家一個和氣、一個平安,他們都是有血緣的親戚,何必非要撕破臉呢?
可是,她不說,並不代表她不明白這些人在做什麼;而這一次,她真的是忍無可忍了,因為姚嬈很肯定地發現,她已經徹底卷進這個漩渦里了,本來她還想瀟洒地轉身離開,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而且一直以來,她心裏的天平偏向了楚晨傑,但眼前這傢伙居然和她打啞謎。
姚嬈又問了一逼,「一句話,你說還是不說?」
楚晨傑完全沒看懂姚嬈此時百轉千回的心思,因為至少到現在,他還分不出姚嬈是敵、是友,就算他對她萬分心動,他也不能輕易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說白了,他還是不信任姚嬈。
艾布的話猶在耳邊,紅顏禍水啊!
【第八章】
「小姚姚,你怎麼了?你說什麼我真的聽不懂。」楚晨傑依然在嬉皮笑臉。
然而他不知道,就是他這句話,錯過了姚嬈給他的最後一個坦白的機會。
姚嬈本來想,只要他承認,哪怕他說「對不起,這件事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她都能接受,可是……
「你……太讓我失望了。」姚嬈眼神一黯,連表情都瞬間垮了下來,肩膀松垮,搖着頭,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姚嬈!」楚晨傑立即意識到姚嬈的不對,連忙去抓她的手臂,可是這一轉身,已是再也無法挽回。
他的手指只拂過姚嬈的衣擺,絲滑的布料從指問滑過,再抬頭,姚嬈已不見。
「失望……」這個詞,如一把重鎚狠狠地敲打在楚晨傑的心尖上,他一個趔趄,向後連退數步,聽到姚嬈說對他很失望,他竟感到心痛如絞。
楚晨傑呼吸沉重,扶着床邊坐了下來,這些日子以來,他沒有認真地想過他對姚嬈是抱持着什麼心態。
他不否認,最初他對姚嬈確實只是玩玩而已,反正他已經聲名狼籍,外人對他的印象就是花花公子,他索性就坐實了這個虛名;更何況,姚嬈是阿卜杜勒找來的人,要讓姚嬈相信自己是浪蕩不羈的,阿卜杜勒才會對他放鬆警惕。
可是這些日子的接觸,姚嬈的一顰一笑,不知不覺中已印在了他的腦海里;雖然她對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但是她笑起來的樣子是那麼天真,眼眸里沒有半分高傲無物的態度,而且還刀子嘴、豆腐心。
她有太多面相,每當他發現她不同於平時的地方,就會更受到她的吸引;姚嬈的美不僅是外在,她不矯揉做作,大方得體、英姿颯爽。
楚晨傑覺得他這些年流連在花叢中,雖然只是演戲,但這是唯一一次,他把把一個女人這麼立體地記在心裏,記住了姚嬈每個微小的細節;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姚嬈已經徹徹底底地住進了他的心裏。
可是到底是什麼時候呢?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剛剛姚嬈忿然地甩手離去,讓他幡然省悟?
如果不是因為在乎,他不可能深陷進她的溫柔里,他明知道姚嬈是阿卜杜勒的人,還一如既往地與她調笑。
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
楚晨傑沒由來地苦笑,他一直緊握住地左手緩緩展開,掌心中握住的小紙條已經浸濕了他的汗。
這張紙條是剛才艾布在揮拳打他,他迎面握住的時候,偷偷遞進他手裏的。
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但是楚晨傑一直和艾布有着難以置信的契合度,也許是兄弟的原因,只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他們彼此之間都清楚對方在想什麼。
楚晨傑沒有再遲疑,快速地打開那張皺巴巴的紙條,上面寫着……老鷹和母雞走一夥的,小心陷阱,保重。
在楚晨傑心中,艾布比自己有謀略多了,他頂多是個耍要嘴皮子的痞子,而艾布會看清楚所有的陰謀,並且做到反陰謀。
紙條是中文字,而且寫得很隱晦,以楚晨傑對艾布的了解,這老鷹應該是阿卜杜勒,而母雞是指姚嬈吧!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阿卜杜勒上次的一箭雙鵰計劃失敗,下一步的行動會更加猛烈和倡狂。
楚晨傑把紙團慢慢握緊,走進洗手間扔進馬桶里,一按沖水開關,紙條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養病的這些日子,楚晨傑雖然很享受,但是心裏不無擔心艾布,看到他平安無事,他心裏也算鬆了口氣。
艾布沒有交代下一步的計劃,估計是讓他繼續敵不動、我不動;而阿卜杜勒還會出什麼陰招呢?
楚晨傑覺得有些頭痛,來約旦這一趟發生的所有意外都是小事,可偏偏遇到了一個讓他墜入愛河的女人;而這個女人又是敵人的女僕,他到底該拿姚嬈怎麼辦呢?
夜幕很快降臨,楚晨傑在房間裏一直等着姚嬈送飯來,結果來的卻是城堡里的陌生女僕。
姚嬈不在,他連吃飯的胃口都沒有,楚晨傑隨便吃了兩口,沖了個澡就早早躺下了。
向來對付女人很有一套的楚晨傑,這一次算是栽了,像姚嬈這樣的冰山美人,一旦認真動氣了,可不是三言兩語能挽回的。
他想着、想着,忽然聽到門外有一絲輕微的聲音;楚晨傑勾超嘴角,閉上眼睛,靜等着他心愛的小女僕。
門鎖扭了扭,披着燈光,一道纖細的身影從門縫裏偷摸溜了進來;姚嬈躡手躡腳地關上門,藉着淡淡的月光,可以看見楚晨傑已經上床睡覺了。
哼……這臭痞子還真是吃得好、睡得香,虧她糾結了一下午呢!
姚嬈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那種莫名的失望就又涌了上來,再一看到楚晨傑跟沒事人一樣在床上呼呼大睡,更是大動肝火;她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逕自走到楚晨傑旁邊的小床上躺了下來。
月光如水,塵你如冰啊!姚嬈二十幾年的生涯中,從來沒有出現過像此時這麼糾結的心情,被自己保護、在乎的人不理解、不坦白,真的很讓人失望。
那種情緒不是一個詞能表達得清楚的,正如姚嬈覺得自己對楚晨傑的情緒,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喜歡」或者「愛」能表述得清楚的。
那種感覺已經遠遠超過她的控制和理解範圍內,她覺得她快被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弄瘋了,才一個下午,她就好想他,哪怕是還在生他的氣,也偷偷摸摸地進來看着他,怕他在自己沒有看見的地方受到傷害。
哎,這裏真的太危險了……姚嬈幾不可聞地微一嘆氣,身後的床墊突然凹陷下去,她感受到背後灼熱的氣息襲來,她的心又開始沒有規律地亂跳了。
穩住、穩住啊!她可不能輕易原諒身後的男人。
楚晨傑的手臂隨意地搭在姚嬈的腰上,前胸緊緊地貼在姚嬈的後背,輕輕地呢喃:「小姚姚,對不起。」
姚嬈聽到他的道歉先是一愣,渾身僵硬地側身躺着,卻依舊裝睡,一句「對不起」休想讓她消氣!
楚晨傑像是料到姚嬈不會輕易原諒自己,他的手臂微微收攏,他的唇似有似無地貼着她的美頸,氣息全部噴洒在她耳根上。
「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你有沒有聽過這麼一種說法?越是在乎一個人,越不敢輕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哪怕對方不知道自己是喜歡她、在乎她,也不願意讓她受到傷害。」
姚嬈聽他這麼說,倒有些不懂了,他這話什麼意思?
「小姚姚,我真的低估了你、低估了你的智商,我沒有想過你能看清楚約旦親王之爭的局勢,更低估了你……在我心裏的位置。」
姚嬈繼續沉默,靜靜等他說完。
「我下午之所以不說出實話,是因為你不知道這座城堡里,有多少阿卜杜勒的眼線。」
這次姚嬈終於有了反應,她壓低聲音說道:「你是不是也曾經懷疑過,我是阿卜杜勒的眼線?」
「沒有懷疑……」楚晨傑很誠實地回答,「而是一直把你劃分為他的眼線。」
「你!」姚嬈一個轉身上去就要掐住楚晨傑的脖子。
楚晨傑連忙告饒,攬住她的手臂,夾在自己的腋下,「可是,你就算是阿卜杜勒的眼線,我也義無反顧地跳進你的溫柔陷阱里了;你還記得下午,我曾經問阿卜杜勒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的問題嗎?而我的答案就是我說的那樣,為了你這個美人,就算把親王的位置給了阿卜杜勒,又有什麼關係?」
此刻,在姚嬈的眼裏,心裏,楚晨傑的每一句話都那麼的真誠,讓她糾結的心立刻舒暢,他說,為了她可以放棄爵位;她現在做的事情,不也正是為了這個男人,放棄了女僕的原則,只為守護他、保他周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