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從來不對敵人的女人抱有期待,任何的溫柔都有可能是利器或是陷阱,稍不注意,就會發生像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他沒記錯,昨晚暗殺他的人就是阿卜杜勒指派給姚嬈的女僕。
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交易?還是說……阿卜杜勒在給了他一刀后,又準備送給他一顆甜棗吃?楚晨傑的目光寒了寒,他可無福消受呢!
他正準備喊姚嬈,但看到她似乎醒了,他靈機一動,急忙閉上眼睛,他倒是想看看她到底玩什麼把戲!
姚嬈確實醒了,其實她一晚上都睡得很不踏實,她時不時醒來看看楚晨傑有沒有發燒,還要注意他的傷口,有沒有被他不老實地翻身撕裂開,這一夜讓她很疲憊。
她活動了下脖子,極自然地伸出手,落在楚晨傑的額頭上。
還好,最危險的時間過去了,他看起來恢復得不錯,臉色也不像昨晚那麼蒼白。
姚嬈鬆了口氣,低聲呢喃地自我安慰:「幸好沒有發燒。」然而疲憊的她完全沒了平時的銳利,她沒有注意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正看着她。
忽然有人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提,姚嬈來不及驚呼,就被抓到床上;姚嬈下意識掙扎,雙手一甩,就壓在了楚晨傑的傷口上。
「噢!」Shit,真是痛不欲生啊!
楚晨傑牙咬切齒地在心裏咒罵,腹部上的傷口讓他渾身都縮在了一起。
「啊!對……對不起!」姚嬈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抓她手腕的人是楚晨傑,而她壓在他的傷口上,「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傷口有沒有裂開?我幫你叫醫生。」
楚晨傑痛得咬牙,可是看到姚嬈一副受驚的樣子,沒來由地又笑了,她真像個孩子,他從來沒見過她如此笨拙地道歉,手忙腳亂的,完全不像那個古板又冰山的女人。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真的被她迷惑了,這麼多面,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冰山還是天真?敵人還是……被利用?
姚嬈見楚晨傑不回答,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清澈眼眸里閃過一波又一波的暗流,不確定地又問:「怎麼了?」不會是昨晚傷到腦袋了吧?不可能啊……
楚晨傑雖然不知道姚嬈心裏所想,但是看到她的眼神,也大概猜出來她的疑惑,他不動聲色地換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愁眉苦臉地要無賴,「好痛喔……小姚姚……」
看到他這副欠扁的表情,姚嬈幾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這才是楚晨傑正常的樣子,剛才那麼一本正經她反而有些不習慣了;不過既然他有精神要無賴,就說明傷勢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
她也恢復了平常冰山的面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痛就打針吃藥。」
姚嬈覺得這才是自己該有的態度,昨晚的她簡直是像是在夢中,那個溫柔得令她自己也要起雞皮疙瘩的女人,絕對不是她,也絕對不能讓楚晨傑知道!
「不要!我不要打針吃藥。」楚晨傑無賴起來真像個孩子,他得寸進尺地拉着姚嬈的衣角,哀求道:「小姚姚……吃藥很苦、打針很痛的。」
姚嬈癟了癟嘴,把本能要吐出的毒舌咽進肚子裏,像是看怪物地看着他,「你還是不是男人!」
「我是呀!」楚晨傑像是要證明自己的話,艱難地撐起身子,無賴地朝她露出八顆牙齒,「不信?我脫給你看……」
姚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痞子居然真的在動手解自己的褲子,她慌了神,一手死死地抓住楚晨傑的手、一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大喝:「住手!你這個流氓、死變態!」
楚晨傑終於老實地不說話了。
姚嬈遲疑地從指縫中偷偷看了一眼身下的人,這一瞅不要緊,她差點當場昏過去,這……這個動作……是不是太曖昧了?
此時的她,正坐在楚晨傑的大腿上,一隻手按在他冰涼的手指上,而手的位置就在他的髖骨上。
真是……好不瞹昧的景象,可是,楚晨傑怎麼沒反應?她又偷偷覷了一下他的表情,霎那間,她的臉都嚇白了,比楚晨傑的還要蒼白。
楚晨傑咬着牙,忍着腹部傳來的痛,額頭上已經滲出汗來,剛才一鬧,傷口已經裂開了。
姚嬈還想再說什麼,可是看他一副痛苦的樣子,再多的話都咽進肚子裏,只是像個小媳婦似的不滿地埋怨:「看吧,明知道自己受傷還亂動,痛死你活該!」
姚嬈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嘴裏說得蠻不在乎,可是已經跳下床,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找出繃帶和剪刀,又迅速地來到楚晨傑身邊為他換藥。
楚晨傑苦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他難得地閉上嘴,也不再笑鬧,靜靜地看着姚嬈認真地為他換藥的神情。
這女人一旦認真起來,樣子特別帥氣;姚嬈本來就是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冷艷的氣質讓男人有種莫名的征服慾望,可是楚晨傑沒有,至少在他還沒弄清楚姚嬈是敵是友的情況下,這個美麗的女人對他而言,依舊是只毒蠍子,蟄一下,可是會要命的。
一時間,房間裏的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彼此各懷心思。
【第六章】
姚嬈為楚晨傑換藥的時候才發現,那刀口雖然不深,但是刺進去的位置恰好在腹部,這個位置稍不注意,很容易撕裂開。
「在養病的期間,你必須乖乖躺在床上,哪裏也不許去。」姚嬈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楚晨傑抬抬眉,眼珠子一轉,不正經地說道:「我躺在床上,吃飯、上廁所怎麼辦?」
姚嬈收拾起繃帶,轉過身,完全沒看見楚晨傑臉上的狡黠,很自然地回答道:「放心吧,在你繼承親王爵位之前,我都會守在你身邊。」
「包括晚上睡覺?」
姚嬈嘴角一抽,雖然她知道楚晨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他那副痞子樣,真容易讓人想歪,「是。」
「那……我現在行動不方便,上廁所什麼的,也是小姚姚親自服侍嗎?」
「……當然。」姚嬈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楚晨傑的陷阱里。
果然,楚晨傑在下一秒對她招招手,一臉興奮地說道:「我已經憋了好久了,小姚姚,可不可以扶我去上廁所?」
姚嬈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提醒自己,他是病人、傷者,僱主請她來伺候他,身為一個合格的菁英女僕,是不許說「不」的;而且,如果不是她的疏忽,楚晨傑也不會受傷。
楚晨傑似乎看出了姚嬈內心的糾結,玩心大起,亮晶晶的眼眸忽然黯淡了下來,一臉委屈地癟了下嘴,「原來小姚姚是在騙人家,你根本不打算照顧我……」說著、說著,那雙委屈的眼睛時不時地瞄向姚嬈。
她看着他那副樣子,再心狠也都化作了一灘水;雖然知道楚晨傑是在裝可憐,可是……她竟然沒有一絲厭煩,只是很自然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我又沒說‘不’,走吧,我扶你去。」
「嘿嘿,小姚姚果然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女人。」楚晨傑費了一些力氣撐起身子,被姚嬈架着手臂站起來,他無賴地將身體的重量完全靠任她身上,小臉住她脖子上有意無意地蹭。
姚嬈感到一陣酥麻,僵直着身體,卻不敢過度用力,只能任由楚晨傑灼熱的呼吸,撲到她的耳根上;瞬間,一片可疑的粉色,從她耳根的地方開始向她的臉頰蔓延開來。
楚晨傑在靠住姚嬈肩膀的前一秒,眼神無意問瞥見門口有一道黑影,他心中一凜,故意無賴地摟着姚嬈的細腰,吃着豆腐;「小姚姚,你身上真的好香。」
姚嬈滿臉黑線,可是身體再怎麼僵硬,也阻止不了胸腔里那顆加速跳動的心臟。
不要跳了嘛!姚嬈無奈地對自己的小心臟說,不就是楚晨傑靠自己近了一點嘛!用得着這麼興奮嗎?這種花心男人有什麼值得自己為之心悸的啊!
兩人相互攙扶着走向洗手間,門縫外的男人,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的背影,眼神幽深、滿臉不悅。
其實昨天晚上阿卜杜勒就來看過楚晨傑了,可是看姚嬈在地上睡着,兩個人也沒有做出逾矩的事,他也就不想露出馬腳;可是,現在從他倆的親密度來看,他似乎錯過了什麼?
阿卜杜勒從來沒有過現在的心情。那種迫不及待地想剷除對手的感覺;不過看來,他這個對手很狡猾,他以前似乎小看楚晨傑了。
在任何時候,阿卜杜勒都不允許自己失敗,無論是為自己坐上親王爵位的計劃,還是那個莫名想佔有姚嬈的心思,完美的他絕不允許任何失敗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