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在西亞,巴勒斯坦和約旦的交界處,有一座着名的「死海」,它因海水中沒有魚蝦、水草,甚至連海邊也寸草不生而得名。
更令人驚嘆的是,人們在這無魚、無草的水裏,即使是不會游泳的人,也能浮在水面上,正所謂「死海不死」,說的就是這個特色。
因此,每年有許多從各地慕名而來的遊客,只為享受這獨特的異域風情。
火熱的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死海上,像是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又像一塊無瑕的藍色寶石閃爍着美麗的光澤。
遠處的海浪從深藍卷向淺藍拍打着岩石,發出「啪啪」的脆響。
放眼望去,盈盈的水面上波濤起伏,碧波萬頃,海天一色。
遊客們或是躺在死海里作日光浴,或是在細柔潔白的沙灘上追逐嬉戲,好一派恣情愜意的景象。
然而在如此美景下,唯有一人與此情此境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那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女子,全身緊裹着黑色的勁裝,她的雙眉微微蹙起,俏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墨色眼鏡,雖然看不清鏡片下那雙眼眸,但從她那被勾勒出的完美身段,加上傲然挺立的雙峰、纖細的腰身、修長的雙腿,無不讓人眼前一亮。
女子似乎並沒有注意旁人投來的探究目光,她抱着雙臂漫步在金色的沙灘上,一頭烏黑柔順的齊腰長發在海風中肆意飄動,兩瓣櫻色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使她絕倫的美麗中,帶上了幾分孤高冷艷的氣質。
不難看出,這個女子心情很不爽。
如果一個人不僅被三個好友連續放鴿子,還在某笨蛋的畢業典禮兼婚禮上莫名其妙地接到了捧花,明明是單身,還被所有人嬉皮笑臉地取笑,她在不久的將來會邁進婚禮殿堂。
經歷以上事件,這倒霉的傢伙還能在獨自一人的畢業旅行中玩得開心,那才稀奇!
明明大家說好畢業后要一起到死海享受異國風情的,結果呢?那群有異性沒人性的損友,一個去渡了蜜月、一個在談戀愛、還有一個忙着工作!只剩下她傻兮兮地跑到死海邊上,頂着大太陽生悶氣!
姚嬈越想越煩悶,抬起腿,一下又一下地踢踏着腳下的沙子。
雖然那群損友為了表達放她鴿子的歉意,這次她到死海的畢業旅行費用,由她們全部承擔,可是姚嬈看到海灘上成群結隊的遊客,心中的失落感還是不斷地向外冒出。
姚嬈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從她很小的時候,就被當成男孩子對待,一切都是按照軍事化教養;嚴格的家教下,讓姚嬈成為一個不愛熱鬧的人,對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態度,因此在大學期間難得結交到的三個死黨,讓她十分珍惜。
然而這一次,姚嬈的心裏忽然有些迷茫,無論是對朋友、還是對未來,她都無法明確自己該怎麼走。
七月的末梢,陽光火辣辣地照射在人的身上,腳下那些白色的細沙,被染成了一片金燦燦的黃色;死海像是被敲碎的玻璃屑,反射出點點光華,明晃晃的,閃耀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姚嬈抱在胸前的雙臂緊了緊,毫無目的地在海灘上走着,身後留下一行孤獨前進的足印;她抬起頭,迎着那帶着鹹味的海風,再一次陷入沉思中。
女僕學院一百級的畢業生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姚嬈的大名。
她是學院裏的資優生,各科成績都拔得頭籌,不僅精通多國語言,加上她從小時候便開始學習劍術,所以從最基本的烹飪、茶藝、打理家務,到輔佐僱主的辦公需求、管理財務,甚至連貼身格鬥,只要能滿足僱主所需要的任何能力,她是樣樣具備。
每個女僕學院的學生在面對姚嬈的時候,都會發自內心地讚歎她,是歷屆畢業生里「最全能」的女僕。
然而,這樣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在畢業的時候也拿到了學院發給她的全優證書後,竟然沒有一個僱主問津!
沒錯,是沒有一個人僱用她!
姚嬈雖然能力很強,但並不自負,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透,明明她是以「全能女僕」的身分畢業,女僕學院校長青安寧也認為姚嬈大有前途,但為什麼每次她去求職應徵的時候都被拒絕了呢?
如果只被拒絕一次也就罷了,可是她連續投了十份履歷都被人拒之門外,所以說,被拒絕的原因是出在她身上!
姚嬈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心地握緊雙拳,若是現在給她一個沙包,她絕對能打爆它來發泄心中的不爽。
就連艾明媚那個迷糊蛋,炒個雞蛋都能糊的傢伙也能找到僱主,可是她這個資優生偏偏無人問津,不然她也不會淪落到自己一個人到死海旅行的地步!
姚嬈感嘆地低下頭,心中默默數着自己行走的腳印,帶着些寥落的、蕭索的、酸楚的感覺。
她漫無目的地沿着海岸線前行,每走一步就對未知的明天多一份迷惘。
不知過了多久,朝西的海岸漸漸鑲了一圈金邊,又圓又大的黃昏落日,正往海面的那一頭緩緩沉落,滿天雲彩,瞬間全被落日染成了絢爛而耀眼的光芒。
姚嬈沒有方向地漫步,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遠離了喧囂的人群,來到一片無人沙灘,此處的海邊豎著許多奇形怪狀的巨大岩石。
忽然,姚嬈停下腳步,齊腰的烏髮在暮色中狂舞,她緩緩摘下墨鏡,那雙藏在鏡片后的瞳眸讓人渾身一震,明明美極的眼眸,卻充滿了攝人心魄的冷傲。
「出來吧!」她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絲帶,抬起手高高束起凌亂的頭髮,一個轉身,冷厲的雙眸掃過身後的岩石,在昏黃的暮色中發出幽幽的寒光,語氣也越發沉冷:「跟了我這麼久,不累嗎?」下意識間,姚嬈說的是中文。
從小受過的軍事化教育,讓姚嬈早已練就了敏感的神經,即使沉浸在如此煩悶的心情之中,她也早就發現自己被人跟蹤。
海浪撲擊着怪石,在金黃的夕陽中喧囂着,海風穿過了樹林,在細柔的沙灘上低吟着。
姚嬈的聲音被吞噬,沒有人回應她的話,似乎一切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她撇撇嘴,無聲地冷笑,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一聲尖銳的長嘯,她反應不及,左手邊的怪石后突然竄出一道黑影朝她撲來。
那黑影速度太快,姚嬈連忙躲閃,卻還是被對方手裏的匕首,在手臂上劃出一道血口。
「嘶!」姚嬈倒抽了口氣,捂住流血的手臂連退數步,她迅速作出反應,低頭彎腰抓過一把細沙,朝着對方用力一揚。
銀白的細沙在昏黃的餘暉中閃爍成一道金色,風一吹,那細沙便迷亂了對方的眼睛,那人用手一擋,腳步停滯不前,姚嬈趁機奮力躍起,右腿一踢,將那人的匕首踹掉在沙灘上。
姚嬈見機不可失,一個掃堂腿又將那人踢翻,單手緊握起掉落的匕首,她並不戀戰,沒有半刻遲疑,她拔腿就向有人群的地方跑去。
現在的每一秒都是那麼的珍貴,一切發生得太快,姚嬈根本無法作出判斷,唯有逃離;可是跑在柔軟的沙灘上,就像踩在棉花上,深一腳、淺一腳,沒跑兩步,身後的那人追了上來。
而這次,不單單隻是一個,足足有四個高頭大馬的男人,他們很快地將姚嬈包圍住。
此時,天邊的落日終於沉進死海里,那滿天的彩霞也逐漸變成暗黑。
姚嬈屏住呼吸,忍着手臂上傳來的刺痛,單手握着匕首,面無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四個大男人,這次她用英語問了一遍:「Whatdoyouwanttodo?」
那四個男人打扮是一樣的,都是身穿寬大的黑色袍子,頭戴黑白格頭巾,臉上卻用一塊黑布矇著半張臉;雖然看不清他們的長相,單是從穿着打扮上,姚嬈一眼就能看出他們是約旦當地人。
四個男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他們在已經昏暗的夜幕里,一瞬不瞬地緊盯着姚嬈,用一種看獵物的眼神。
忽然,不知是誰低聲說了一句話,四個大男人像得了指令一般,一起向姚嬈猛地撲了過來,如餓虎猛撲之勢。
雖然聲音很低,但是聽力極好的姚嬈還是聽見那是一句阿拉伯語,發出指令的男人說的是「抓住她」。
Shit!姚嬈心裏咒罵,真是倒霉的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她到底觸了誰的霉頭,在大洋彼岸的約旦,居然會有人和她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