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過一分鐘地方時間裏,這丫頭臉上竟然換了好幾個表情,一會兒義憤填膺,一會兒大義凜然,忽而皺眉,忽而咧嘴傻笑。
不過他所說的頭牌,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可不是,他啊,可是我們這裏最受歡迎的人。」所以稱之為頭牌,「客人們來到這見到他,都會有不少人請他喝酒,更有情侶為他爭風吃醋咧。」
酒保笑意更深,因為岑玉柔已經開始問道:「那他出台是不是很貴啊?」
這時有侍者送過來客人點酒的單子,他只能匆匆說了句:「他啊,可不是一般人吶……」
岑玉柔十分贊同地點點頭,看着他那樣就不像是一般人,本以為是個「彎」的,沒想到他還是個「牛郎」。
可憐的呀,可憐的呀……
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費俊傑以為這句話十分有道理。
他一把搶下身邊男人的酒杯,冷哼道:「子烈,失戀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喝醉了,讓我把你扛回去,就是你的不對了。」
「費俊傑!」徐子烈不滿地揮舞着雙拳,「我可是失戀的人耶!全天下的人都沒有我可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不安慰我就算了,還要奚落我,毒舌遭雷劈的!」
「我安慰你才遭雷劈呢!」費俊傑一臉嫌棄地推開自己的好友,忍不住捏了捏額角,「你不過是被個渣男甩了而已,你若是喝酒慶祝,我到是可以陪你小酌幾杯,卻在這裏喝起了悶酒,恕我沒那個壞心情。」
「他哪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再者說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們就算了,你身為我的好友怎麼也這麼說。」徐子烈憤恨的拿起桌上的另一杯酒,咕嚕咕嚕地喝下肚。
很快一杯酒就下了肚,末了還打了個飽嗝,徐子烈抹了抹嘴,口齒不清地結巴起來,「啊……我怎麼……怎麼忘了,你這小子和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怎麼會懂得我們這些喜歡男人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的對,那你就繼續玩你的憂鬱吧,我走了。」費俊傑的臉已經能冷得掉冰塊了,他真是不想和徐子烈說下去,如果不是看在他失戀的份上,他早就把他扔在大馬路上了。
他以為他很想來這裏啊,每一次來,都被人家誤以為和他們一樣,是有「特殊」性取向的,不是請他喝酒,就是藉機搭訕,還有人為他大打出手,爭風吃醋。
兩個大男人為了他爭得面紅耳赤的,實在讓他很不適應。
第一次來這裏,還是徐子烈帶他來的,就是為了見徐子烈的男朋友……喔,現在已經是前男友了。
費俊傑對那次見面已經沒了什麼印象,不過倒是從此喜歡上這個酒吧,很安靜,雖然這些男人的性取向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大家聊得話題很輕鬆,也沒有其他酒吧的喧囂,除了偶爾的搭訕和小騷擾令他不適外,他有時得了空,就會經常來這裏小酌幾杯,讓自己的身心放輕鬆,也算是找一個與外界不一樣的地方。
這裏算是個另類,而費俊傑就是這個另類世界裏的另類。
他不是同性戀,卻時常來這裏,因此時常被人誤會,就比如現在,想要離開的費俊傑,感覺到對面有一束探究的目光。
對於這樣毫不掩飾的目光,費俊傑早已經習以為常,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對面那人的目光里竟然不是愛慕與欣賞,而是……有一絲的不忍和憐憫?
該死的,為什麼這人的眼神里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小狗!而那人似乎很想衝過來安慰自己,或是抱抱他。
費俊傑覺得今天一定是被徐子烈折騰得花了眼,而令他更費解的是,對面那人……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她應該是個女人,這裏怎麼會有女人?
「一個人?」
岑玉柔緊盯着費俊傑的目光,突然被人打擾,只一瞬間,她也不敢再去看他冰冷的眼神。
那人真的好冷,冰冷的眼神,冰冷的嘴角,他在這裏一定很糾結吧?
岑玉柔還在思考着,旁邊湊過來的男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坐到她旁邊,「我也一個人,不如今晚我們做個伴吧。」岑玉柔這才看向旁邊的男人,大概是喝了不少酒,那人竟然沒看出來自己是個女人?
她輕咳兩聲,搖搖頭,伸出手指指向角落裏已經站起來的男人,「我已經有目標了。」
費俊傑正打算不顧對面女人莫名的憐憫眼神,獨自離去,誰知那女人也不知道和旁邊的男人說了什麼,端起紅酒徑直走了過來。
他微微蹙眉想轉身離開,卻被一旁的徐子烈抓着衣擺,躊躇間,那女人已經走到自己的面前,費俊傑蹙了蹙眉,他十分不耐這個女人的目光,看得他心裏忍不住冒火。
終於來到帥哥面前,向來被稱作「岑大膽」的岑玉柔,心裏忽然緊張起來,看着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人,她心中忍不住感慨,他可真高!
眼前男人的臉越來越冷,岑玉柔深呼一口氣,仰脖把紅酒喝下肚,忽然咧開嘴笑了。
「嘿,帥哥,我想搭個訕。」
「噗!」費俊傑未語,倒是一旁偷喝酒的徐子烈,被岑玉柔的話笑噴了,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美女,我還是見人家頭一次這麼搭訕的。」
「你……我……什麼美女!我是男人!男人!」岑玉柔作賊心虛地勾起後背,假意輕咳,「這位先生,你喝多了,我只不過是來搭訕的,或者說其實我是來劫個色的,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徐子烈十分豪氣地擺擺手,「如果你中意這個男人,就把他劫走好了,反正他也不是我的良人,我的良人早已經不在了……」說著,徐子烈嗚咽起來。
岑玉柔有些摸不着頭腦,就聽見一直沒開口的費俊傑終於說了話,張嘴便是冷言冷語,「我介意。」
費俊傑覺得自己簡直快被這兩個人氣炸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陌生女人,在同性戀酒吧里跑到他面前,居然說什麼劫個色,另一個男人是被男友甩了,竟在這裏把自己最好的好友給賣了。
這個世界瘋狂了,他也要被氣瘋了!
「你要劫色是嗎?那就劫他吧,免費送給你了!」說著,費俊傑拉起徐子烈就往岑玉柔的身上推,岑玉柔驚嚇一跳,急忙閃躲,徐子烈身子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
岑玉柔來不及去扶起徐子烈,抬起頭就看到費俊傑已經冷着臉轉身走開,她急忙跟上前去,連連喊道:「喂,帥哥,你別誤會,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啦!」雖然,她隨便起來就不是人。
「我只不過是過來和你搭個訕,順便劫個色,當然劫色這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等以後混熟了,再劫色也還是要的。」
身後的女人喋喋不休,費俊傑已經在爆發的最高點,他從來沒遇到過一個這樣的女人,居然那麼聒噪,在他的世界裏,女人應該是端莊典雅,即使不優雅也是矜持的,哪裏像她這般,居然上來說什麼劫個色,如果讓他選擇,他現在寧願選擇喜歡男人!
還沒等岑玉柔追上來,後面大醉伶仃的徐子烈卻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連連喊着費俊傑:「俊傑,你不要丟下人家!」
拜託,他可是失戀的人吶,男朋友拋棄他就算了,怎麼連自己的好友都這麼不夠意思!
他又不是什麼老虎,費俊傑幹嘛跑那麼快啦!不行了,不行了,他跑了兩步,居然頭暈目眩的,快要吐了,好不容易追上費俊傑,徐子烈一把抱住他,不管不顧地哇哇大吐起來。
下一秒,岑玉柔就見到費俊傑冰冷的嘴角狠狠一抽,一副想跳腳,卻無可奈何的樣子。
從見到費俊傑那刻起,岑玉柔就沒見過費俊傑冷着臉以外的神情,只這一秒,這個冰冷的大男人竟然也有束手就擒的樣子。
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他這個無奈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可愛極了,像是個無奈的大男孩。
岑玉柔被眼前的兩個男人逗笑了,卻惹來費俊傑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這位小姐,現在很好笑嗎?」
「不……」岑玉柔還想狡辯,可是看到這個男人鋒利的眼神,只能無奈地聳聳肩,大方地承認,脫下鴨舌帽,揉了揉自己新剪短的頭髮,「也沒那麼好笑啦,只是看到你無奈的樣子挺可愛的。」岑玉柔毫不造作地說出自己的心裏話。
「可愛!」費俊傑覺得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問題了。
這時,旁邊吐得昏天黑地的徐子烈插嘴進來,十分不認可地搖搖頭,「姑娘,你是知人知面不知費俊傑的心啊,他怎麼可能和可愛沾邊,他是十分不可愛才對!」
「徐子烈!」費俊傑咬牙切齒地低吼:「今晚不想睡馬路邊上,就乖乖給我閉嘴!」說完,費俊傑一把扛起徐子烈,向外走去。
如果不是看在這傢伙失戀的份上,他真的沒那份閑心管他……沒走兩步,費俊傑扛着徐子烈回過頭,不耐地看了眼,緊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你打算跟我到什麼時候?」
岑玉柔訕笑,她其實也不想跟着他啦,主要是她不知道從哪個門出去,「帥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更何況出去的路只有一條吧,我不走這走哪啊,我還說是你跟着我呢!」
「你……」費俊傑一激動,十指掐在了徐子烈的屁股上。
徐子烈「噢」了一聲,差點痛哭流涕,「我說乖乖,能輕點不?你再用點力,我的菊花不保了……」
岑玉柔忍笑望天,她覺得自己要保持純潔的心,什麼菊花啊,什麼攻啊受的,她都不懂。
可惜了,帥哥都被男人啃了……
「閉嘴!」費俊傑決定先解決肩上的麻煩,他也懶得理岑玉柔到底想怎麼樣,反正都不關他的事,大步走向「私奔吧」唯一的出口。
「私奔吧」有一個特色,就是有兩個一進一出的門,出去的門在後巷,一出去就可以到達停車場。
出了大門,費俊傑毫不客氣地扔下肩上的麻煩,冷眼一瞥,果不其然,身後的另一個麻煩也跟了上來,「徐子烈,車呢?」他真的不想看到這個想要劫色的女人。
「唔……唔唔……」徐子烈搖了搖頭,示意費俊傑,他現在可是禁言期間。
「少裝傻,趕緊把車鑰匙給我。」
他可是被徐子烈開車拉來的,都已經凌晨三點了,街上早就沒有計程車了。
徐子烈攤了攤手,又搖了搖頭,「你之前去洗手間的時候,我把車鑰匙給阿泰了,當做分手禮物。」
「分手禮物?你被他甩了,你還給人家分手禮物?」
「我……」
「好了,我現在不想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只想知道大半夜的,我怎麼回家?」
總不能打電話叫司機來接吧?實在太晚了!費俊傑捏了捏額角,他真想把徐子烈扔進太平洋里,活該他被甩。
「我有車。」這時,只聽一道清脆的聲音弱弱地響起。
費俊傑和徐子烈一齊看向那人,只見岑玉柔得意地揚了揚自己手裏的車鑰匙,「嘿嘿,帥哥,要不要我送你們一程啊?」
岑玉柔的嘴角翹起得意的弧度,她決定無視費俊傑冷峻的表情,繼續遊說道:「現在已經很晚了,可不好叫車喲,我的車就在那裏,看……」
費俊傑本不想順着岑玉柔手指的方向去看的,可是他實在受不了這女人一副得意的樣子,可是眼神剛剛觸及到岑玉柔所說「車」的位置,費俊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