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十八歲那年夏天,蘇維康風光無限,指考全校第一,拿到了萊比錫大學的Offer,並且正式擁有父親留下的公司股份,可在他佔盡鋒頭的同時,還破天荒的見義勇為了一次。

蘇維康這人雖說處處優秀,但人格卻沒那麽神聖,做過的好事幾乎可以用一隻手數過來,這次過了次當英雄的癮,也完全是機緣巧合所致。

那天他去學校拿文件,出來之後就看見一個小孩在馬路中央遊盪,她看起來大概只有兩三歲,整個人又肉又小,左顧右盼的不知道在找什麽。

蘇維康靜默的站在校門口,看了那小孩一眼就把目光轉到手錶上。

司機怎麽還沒到?他計算了下時間,準備按分鐘來扣他的薪水。

放下手腕擡起頭之後,那小孩已經轉過了身,原來是個女孩,她穿了一身的粉色,蘇維康不懂兒童服飾的樣式,只覺得粉嫩粉嫩還滿可愛的。

小女孩留着可愛的荷葉頭,齊齊的瀏海下是一雙大眼睛,她的睫毛纖長濃密,像是天生的眼線,襯得眼睛更加好看,她看起來胖胖的,一步三晃的在馬路中央閑晃。

蘇維康挪開目光想看她的父母在哪,可小孩的父母沒找到,卻發現了一輛自遠處駛來的銀灰色轎車。

他收回目光,見小女孩腆着小肚子原地轉了一圈,竟然開始哼哼唧唧的唱兒歌。

蘇維康一陣無語,又稍等了一會,再次確認這小女孩沒人管,並且也沒有躲開轎車的覺悟之後,才嘆了口氣大步邁過去,然後在轎車響起刺耳的煞車聲時俯身把她撈了起來,接着轉過身,穩穩的走回行人路。

他的手掌里就是她軟軟的肚子,蘇維康掂了掂,心想這小家夥真是有夠重,百分百是個吃貨。

他抱起她的時候,小女孩只是「咦」了一聲,停下來時又嫩聲嫩氣的說:「我怎麽飛起來了呀?」

蘇維康把她放下來,看她又搖擺了一下,然後歪歪扭扭的轉過身,揚起小腦袋看着他,在她那充滿好奇的目光中,蘇維康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尷尬,他維持着一貫的淡漠表情,沒打算多理這個小鬼頭,側開一步,又看了眼手錶,再度咒罵了一次自家司機。

這時小女孩走過來,眨了幾下大眼睛,伸出小肉手指着他,大喊一聲:「呀!」

他嚇了一跳,低頭瞧她一眼,暗道:你呀什麽呀啊。

小女孩勾勾手指頭說:「這不是我爸爸嗎?」

「這不是誰誰誰嗎」的句式從某些八卦大媽口中說出才更合適吧,她一個小鬼頭把這種婆媽語氣學得這麽像真的好嗎?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誰是她爸啊!蘇維康嫌棄的看她一眼,然後又側開一步依然不說話。

小女孩晃蕩過來,抓了抓脖子問他,「你長得和我爸一樣,和我一樣漂亮。」

聽到這話,蘇維康唇角一抽。

「他們說帶我去找爸爸,沒想到這麽快就找到了。」

蘇維康還是沒有說話。

「爸爸,你怎麽不說話呀?」

「你認錯人了。」蘇維康面無表情的說。

回答他的卻是小女孩的一聲尖叫,她忽然閃到蘇維康的身後,出其不意的摟住他的大腿,驚恐的指着空氣大叫:「蒼蠅!哎呀,牠怎麽還盯着我看?」

蘇維康被她嚇了一跳,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難得露出驚愕的表情,不過很快就被他掩飾住,轉而被薄怒所取代,他小幅度的踢了踢腿,「蒼蠅怎麽會看你?不準抱着我的腿。」他壓低了聲音,冷靜似乎即將維持不住,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自己救下了一個麻煩。

小女孩問:「牠不會看我?」

蘇維康回答,「是。」

小女孩鬆開了手,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蘇維康又挪開幾步,準備悄悄的離開,可這時她卻又過來拉住他的手,開心的說:「那我們去吃飯吧。」

她瞬間就從蒼蠅帶給她的恐懼中抽離出來,歡天喜地的要蘇維康帶她去吃飯。

蘇維康突然生出一股無力感,再度甩開她的手,低下頭嚴肅又認真的說:「我不是你爸爸。」

小女孩眨了幾下眼睛,點點頭。

蘇維康懷疑的看她幾眼,直起身轉身就走,索性不等司機了,他走了幾步,回過頭想攔一輛計程車,可餘光卻瞄見小女孩又搖搖晃晃的跟了上來,蘇維康擰眉,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走出一段距離後再回頭,就見她一擡小肉腿踢了一顆石頭,然後噔噔噔的追過去,接着再踢一腳,最後一擡頭往他這看一眼,再噔噔噔的跑過來。

他連走了好幾個街區,小女孩始終都跟着他。

看來就只有坐上計程車才能甩開她了,蘇維康猶豫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停下步子,招手讓那小女孩過來。

蘇維康沒好氣的詢問了她的基本狀況,結果得到的答案全都是不知道,他簡直覺得又無奈又生氣,在問不出又甩不掉的情況下,他只好帶着小女孩去了附近的警察局。

警察很快就查出來她是兒福中心新收的孤兒,在送去兒福中心的路上走丟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警察局當時就收留了小女孩。

蘇維康走時,還聽見身後的小女孩在問:「叔叔,爸爸是去幫我買吃的嗎?」

自己到底哪點長得像爸爸了?他有這麽老嗎?蘇維康聳肩,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警察局,可他沒想到這個小肉球簡直是自己完美假期的一個污點,不,簡直是一盆污水,潑得他灰頭土臉。

因為很快的,蘇維康就接到了兒福中心的電話要他去一趟,他當時還以為是有關於蘇氏企業的一些慈善活動,而且當時又湊巧在那附近,所以沒多問就去了,結果……

「爸爸!」不算熟悉又令人頭疼的稚嫩嗓音。

之後兒福中心的義工解釋說有人來領養三十九號,但她執意說自己有爸爸,他們經過調查才知道了不久前的那件事。

三十九號?蘇維康一時沒反應過來,經過兒福中心義工的解釋,他才想起三十九號是那天的小肉球,因為這件事第二次被牽扯進麻煩事的蘇維康終於憤怒了。

他冷冷的瞧着義工說:「那天我救了她並送她去警察局完全出於好心,但之後帶給我的種種麻煩真的很令人懊惱,今天你們叫我來做什麽?這件事已經完全和我沒關係了。」一向冷靜寡言的蘇維康忽然就爆發了。

「可是先生……」

「沒什麽好說的了。」蘇維康轉身就走。

「麻煩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現在只有您可以安撫三十九號了,她執意不肯被領養……」

義工一路追在蘇維康的身後走了出去,經過接待室的時候,裏面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進蘇維康的耳朵,「呿,親生父母都不要的孤兒還不願意被領養?要我說就算了,我看那小孩也太大了,以後肯定和我們不親,倒不如選個小的,好調教一點。」

蘇維康的腳步停了停,往裏面瞥了一眼,接待室里坐着四個人,一對夫妻、一個老夫人和一個工作人員。

蘇維康停下來這段時間,裏面的人又說了幾句話,句句都顯得過分世故、無情,蘇維康擰着眉問:「他們來領養誰?」

義工愣了下,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他們就是來領養三十九號的。」

蘇維康眉頭擰得更深,「不能換一家?」

義工搖了搖頭,跟着嘆了口氣說:「三十九號已經三歲了,這個年齡對於等待領養的兒童來說大了些,很多家庭都比較喜歡兩歲以下的孩子,這一家也是很不容易才找來的,如果再拖上一段時間,恐怕更不會有人來領養三十九號了。」

「如果沒人領養他們會怎樣?」

「大概就會被轉去育幼院,在那裏生活。」

「育幼院。」蘇維康沉吟了一下,感覺忽然變得有些異樣。

他看人很准,所以十分確定那個肉球在這家不會過得很好,而育幼院更不是個好去處,不過這和他有什麽關係?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蘇維康整理了下表情,繼續往前走,義工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又是一愣,連忙再度跟上去遊說,在他們即將走到電梯處的時候……

「爸爸!」

又來!蘇維康神經突的一跳。

「爸爸,記得幫我帶豆漿回來!」小肉球開心的大喊。

蘇維康的步子停下來,腳不知怎的就再也擡不起來了,這個肉球看起來呆呆傻傻又死腦筋,會不會真的就認準了自己是爸爸而不肯被領養?如果她因為自己而被送去育幼院……他不禁回頭看了看,只見她站在走廊盡頭,見自己回頭後便踮着腳開始猛揮手,看得蘇維康心裏又一陣異樣。

他何必管這麽多?這個肉球怎麽看就是個大麻煩。

蘇維康仍舊站着沒動,然後在其餘義工不怎麽溫柔的準備將小肉球帶走的時候,他終於開口,「我來收養她。」

◎◎◎

義工稱蘇維康一聲先生完全是出於禮貌,但這並不能掩蓋他的年齡。

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要領養一個三歲的女童?這根本就是在開玩笑,不過蘇維康從來不會開玩笑,也從不會食言,既然說出那句話,就證明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很成熟的計劃,所以在不久之後,就有一位名叫蘇妙安的女士來領養三十九號。

她是蘇維康的大姊,才二十二歲就已經是個一歲男孩的媽媽了,照理說已經有了個兒子的她根本沒有再收養一個女孩的必要,但無奈弟弟蘇維康雖然沉默寡言,卻是個辯論高手,他成功的將她說服。

於是三十九號就變成了麥甜,她有了爸爸媽媽,還有弟弟麥曉傑,對了,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個舅舅叫做蘇維康。

這個認知是蘇妙安花了好幾年才成功灌輸給她的,在此之前,麥甜都深信蘇維康是她的爸爸,即使在麥家成長到國二,她對蘇維康的依戀也比對養父麥兆城深,而麥甜對此的解釋就是舅舅一個人很孤單,而爸爸媽媽還有弟弟在身邊,於是每個節日,她幾乎都會陪着蘇維康度過。

蘇維康一直覺得麥甜這樣,把他搞得像孤家寡人似的,不過從爸爸降級到舅舅,好歹聽起來年輕了點。

正想到一半,就聽到一聲清脆的呼喚,「舅舅。」

「小公主又來了?」開口的是正站在蘇維康面前的管家福坤。

「嗯。」蘇維康揉了揉眉心。

「我去樓下讓她等會?」福坤看了眼他面前堆積成山的文件。

「舅舅,你在哪啦?」麥甜語調俏皮的轉了個彎。

「不用。」蘇維康說著就站起身來,把無框眼鏡摘下來,隨口問了一句,「今天是什麽日子?」

「今天……」福坤頓了頓,忍着笑說:「清明節。」

蘇維康點點頭,神色如常的走出書房。

福坤轉身跟上,偷偷搖頭失笑,起初麥甜只是聖誕節、春節、中秋節來,現在居然連清明節都算上了,最重要的是蘇維康還覺得這很正常……福坤走出書房後就見麥甜幾步撲上來掛在蘇維康的身上。

與三歲時相比,麥甜苗條了不少,但與生俱來的厚重感還是壓得蘇維康彎了彎腰,她將下巴抵在蘇維康的肩頭上,圓圓的臉蛋上都是笑。

蘇維康穩住之後單手托住她,淡聲說:「又蹺課了?」

麥甜癟了癟嘴,「過節了嘛。」

蘇維康面無表情的拆穿她,「清明節也是節嗎?」沒等麥甜強詞奪理的找理由,他又轉而看向福坤,「讓人榨杯豆漿來。」

福坤點頭,「要不要搭配些甜點?」

蘇維康果決的搖頭,「算了,抱着又重了些,不要甜點了,豆漿也別加糖。」

麥甜很不滿的叫了聲:「舅舅!」

蘇維康看了眼福坤示意他可以下去了,轉頭又對麥甜說:「福叔叔幫你榨豆漿,你該說什麽?」

麥甜臉上的不滿瞬間散去了,乖巧的對着福坤展開笑顏,「謝謝扶貧叔叔。」

福坤頓時無語了。

蘇維康滿意的點頭,稍一頷首就抱着麥甜往外走。

福坤留在原地欲哭無淚,與其有這個時間糾正她的禮貌問題,倒不如讓她先記對名字,但他自知沒這個能力糾正蘇大少爺,微微一嘆就轉身去讓人榨豆漿了。

麥甜來後,廚房的人就開始忙碌了起來,雖說蘇維康刻意縮減她的食量,但也受不了她軟硬兼施要吃的,在麥甜開口要第三塊蛋糕的時候,福坤小聲問了蘇維康一句,「少爺?」

蘇維康無奈的說:「算了,別惹她不開心。」

福坤領命而去,直到傍晚才閑了下來,晚飯過後,麥甜終於吃飽了,她在茶几上揀了顆蘋果來吃,咬了兩口後聽蘇維康說她該回家了,當下就撇嘴道:「你不是說買了禮物給我嗎?我看完了禮物再走。」前不久蘇維康才出了國,又帶了不少的禮物給麥甜。

看完禮物又玩了會,蘇維康始終陪着她。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熟悉他的人根本不會相信,蘇氏的董事長蘇維康會這樣坐在地毯上,陪着一個少女耐心的玩這玩那,雖然全程他都不怎麽說話,但這也足以令人震驚了。

麥甜玩夠之後就直接趴在蘇維康身上睡著了,他無奈的把她抱起來,輕聲讓福坤打通電話給蘇妙安,然後逕自將麥甜抱回她的房間去。

福坤打完電話就帶了女傭過去,蘇維康讓出來,等女傭為麥甜換了睡衣之後才又進去。

換衣服時麥甜醒了過來,現在正迷迷糊糊的,蘇維康低頭在她額心上吻了吻,「晚安。」

◎◎◎

蘇維康住在郊外的一處小型庄園裏,花圃之間的白色建築是他的房子,佔地百坪,與獨棟別墅更像是個迷你城堡,主建筑後是一片楓樹林,正對面是個小農場和幾處農舍。

這個莊園從沒有女主人,不過卻總有女人進進出出,也始終為一個女孩保留着房間。

蘇維康身為集團負責人,身邊從不缺女伴,也會帶女伴回莊園,但都會刻意避開麥甜會來的時候,所以他的女伴和麥甜始終是完全不相關也互不干涉的,可今天這兩者卻十分巧合的發生了衝突。

蘇維康清晨和傍晚都有禱告的習慣,今天從禱告用的小教堂回來後,就見昨晚帶回來的女伴Dora穿着涼快的倚在門邊等着自己,她光潔的大腿赤裸在外,那是誘惑的交疊。

但蘇維康的目光卻只落在她穿着的大襯衫上,面無表情的擡眼,「走的時候記得把襯衫帶走。」

Dora妖嬈一笑,「怎麽,給我留作紀念?」

蘇維康越過她走進房間,「我有潔癖,而且你的香水太難聞。」

Dora俏臉一白,似乎想要發作,但一想到蘇維康的身價又忍住,笑着轉身說:「何必裝得這麽冷酷,昨晚你可不是這樣呢。」她環着手臂走近,紅唇勾起,「而且你家裏居然還有女人的房間,難道是女朋友的?既然如此還帶我回來,可見蘇先生你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哦。」

蘇維康當下就沉下臉,眼風掃過去,「誰允許你亂逛的?」

他的目光令Dora不禁打了個寒顫,嫵媚的笑尷尬的凝結在臉上,顯得格外怪異,回神後她似乎還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見蘇維康已經不耐的站起身準備下樓,被丟在房間裏的Dora又是一愣。

還沒有男人敢這麽忽視她!Dora不死心的追過去,匆匆的奔下樓之後又刻意調整了下姿態,緩了口氣又嬌聲說:「有什麽不能看的,連你……我都看光了呢。」說著就繞到蘇維康的面前。

她凝視着他,將全部的電力都集中在眼中,赤裸的玉足緩緩挪動,她一步步靠近,然後將素白的手搭上他寬闊的肩頭。

她濃郁的香水味縈繞在蘇維康的周圍,令他的眸色又暗沉了幾分,但是就在Dora湊得更近,而且蘇維康打算有所動作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就闖了進來,攜着她獨有的清脆嗓音。

「舅舅,我帶了朋友來看你哦。」

「甜小姐,你……」福坤追上來,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麥甜的目光在房子裏掃了一圈,在看見樓梯上的男女後不禁愣住。

舅舅站在樓梯上,那個女人站在低他一階的台階上,穿着寬大的男士襯衫,麥甜站在門口,只要一仰頭就能看見襯衫下那若隱若現的春光,她和她的朋友都震驚了。

蘇維康瞳孔一縮,收回目光後立刻看向Dora,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不要多說話。」他沒說什麽威脅的話,但那倏地變冷的目光還是震懾得她立即閉上嘴,他這才走下樓,把麥甜和她的同學帶走。

麥甜那時才國中二年級,還處於比較好騙的階段,所以蘇維康隨便掰了個理由就把這件事遮掩了過去,而麥甜也傻傻的信了,回學校後還拉着那天帶去的朋友說:「你說那天的姐姐呀?她是我舅舅的同事,來這邊談事情,借用廁所時不小心扭開了蓮蓬頭,淋濕了衣服才會換上舅舅的襯衫。」

「不對。」

「蛤?」麥甜因為朋友脫口而出的反駁一愣,問:「哪裏不對?」

「這種騙小孩子的話你也相信?」朋友微有鄙夷的神色,「我才不相信。」

「那是怎麽回事呀?」麥甜成功的被她勾起興趣。

「依我看,那個女人是……」朋友頓了頓,神秘的說:「是你舅舅的情人。」

麥甜再傻、再天真也知道什麽叫做情人,不過她擁有在兒福中心都沒被污染的陽光性格,所以她對於情人的界定或許會比較單純,但無論她怎麽理解,這兩個字代表的關係都太過曖昧,麥甜痴痴的想了一會,一時說不上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

她的朋友還在一旁念叨着,「說不定她就是你未來的舅媽呢,不過你舅舅那麽有錢又那麽帥,有那麽幾個床伴也有可能。」麥甜的朋友思想一直保持在潮流的尖端,行事比較離經叛道,說話也十分的直接大膽。

床伴兩個字一出口,麥甜的眼皮倏的顫了一下,她不是沒想過舅舅以後會結婚,會給她娶一個舅媽回來,雖說想的時候覺得有些不舒服,怕有了舅媽後舅舅就沒有時間再陪自己玩,但她不知道真到了這一天,她心裏會這麽的難過。

麥甜的喉頭莫名其妙的發哽,眼睛也漸漸酸澀,那天的女人如果是舅舅的情人、床伴,那麽前一天晚上,他們……他們……

麥甜覺得臉頰和眼眶同時一熱,她也曾在舅舅的身邊看到過其他女人,但場景都不如這次來得直接,那個女人的香艷與美麗,好像一隻手在她心口狠狠的揉了一下,讓她莫名的覺得鬱結、覺得自卑。

麥甜翻出書包里的小鏡子,撐在書桌上照了照,然後悶悶的心頭又覆了一層灰,和那天的姐姐相比,她就像個胖胖的醜小鴨,這麽一想,之前在舅舅家看到的女人好像也都很漂亮。

麥甜鬱悶的趴在課桌上開始胡思亂想,她長相這麽普通,性格又這麽調皮,會不會有那麽一天,舅舅不再疼愛自己了?他會結婚,娶一個美麗的妻子,然後天天對着她,把自己這個胖鴨子忘得一乾二凈。

麥甜不想這樣,因此從國二到高三,她整整瘦下了二十公斤。

◎◎◎

蘇維康起初沒怎麽發現她的不同,因為這幾年麥甜找他找得很勤,幾乎一周有一半的時間都住在他這裏,這樣頻繁的見面令他沒有很快就看出麥甜瘦了下來,直到她十七歲的夏天。

那年夏天格外的熱,連一向通體清爽的蘇維康都難免汗流浹背,而麥甜天生易出汗,一天總要換上好幾次衣服才行,有時候熱到不行了,就會去莊園不遠處的小湖泊里游泳。

麥甜總會在湖邊撐上大遮陽傘,然後躺在墊子上面,享受正午後難得會揚起的徐徐清風。

平時會來這湖泊的人很少,而她在時,福坤也會遵照蘇維康的意思,禁止別人靠近,所以此地十分的清靜,因此麥甜沒什麽忌諱,只穿了件比基尼,趴在墊子上蹺着腿晃來晃去。

蘇維康走近時,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的身體上,她膚色略深,顯得健康而富有光澤,背部線條纖細,瘦削肩膀中明顯的線條順延而下,在尾端連着一個性感的背窩。

蘇維康就很喜歡女人有背窩,那樣顯得腰細臀翹,格外誘人。

再往下看就是裹在單薄布料下的翹臀,麥甜的屁股小卻有肉,在泳褲邊緣擠出來那麽一點顯得很有手感……看到這,蘇維康才發現自己在想什麽,人的改變有時只需要一瞬間,對別人認知的改變也一樣。

就在那這候,蘇維康忽然發覺當初那個圓滾滾的小包子,一轉眼就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十七歲,正是荳蔻年華,而他已經三十二歲了,或許再一個眨眼的功夫,自己就真的變成孤家寡人,而麥甜則會越變越美,這個想法令蘇維康心頭一悶。

不過他很快就拋開了這個想法,反而開始為自己打量外甥女身材的行為而愧疚,幸好麥甜睡著了,否則場面一定會變得十分尷尬。

蘇維康迅速的逃離了現場,守在遠處的福坤迎面走來時,在他的臉上意外捕捉到了一絲慌亂,福坤還來不及錯愕,就見蘇維康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小教堂,一直懺悔到晚飯時分才走出來。

但懺悔並沒有拯救他,或許蘇維康還不知道,在麥甜與Dora相遇的那天起,他就沒救了。

其實在那次的事之後,麥甜就越來越喜歡黏着他,或許在這之前蘇維康還覺得沒什麽,但在那個念頭閃過腦海之後,他開始不知道該如何和麥甜相處。

但麥甜渾然不覺蘇維康的想法,依舊穿着涼快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動不動就喜歡跳起來,掛在他身上撒嬌,卻不知雖然她輕盈的體重不會再壓彎他的手臂,但他心頭的擔子卻越來越重。

勉強的撐過一個夏天,麥甜終於回去上學了,期間偶爾見了幾次面,直到寒假的時候,麥甜才又自己提着行李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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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有點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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