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瞧瞧。」崔迎喜認真的檢視着小寶,一會兒,她皺皺眉頭,「小寶很好呀。」
「是嗎?」張世耿一臉苦惱,「可牠方才還病懨懨的呢。」
「喔?」崔迎喜抱起小寶,溫柔的撫摸着牠,「哎呀,小寶是不是想見姐姐,所以裝病啊?」
張世耿一笑,「或許是呢。」
其實是他假裝小寶有病,原因自然是想見崔迎喜,跟她多接觸。這兩個月來,他三天兩頭便帶着小寶往寵物坊跑,看病、洗澡整毛,能想到的理由都用上了。
「對了,小寶今天要洗澡整毛。」他說,「我在這兒候着。」
「欸?」她一愣,「小寶前天才洗澡呢。」
雖說寵物坊里的洗劑是她自己調製的,天然環保又無毒,但也不用兩天洗一次澡吧?
「牠溜出去玩,又弄髒了。」
崔迎喜檢查了一下,倒是覺得牠十分乾凈,「我看清清耳朵跟腳底就好。」
「你拿主意便是。」張世耿笑說:「我在這兒等。」
「嗯。」崔迎喜喚來學徒,讓他把小寶抱進去整理。
「崔姑娘,」張世耿見現下無人,試探地問:「大後天京城有個聯合的商宴,到時會有許多人列席,你可願意出席?」
「商宴?」她愣了一下。
「是的。」他說:「商宴一般是不開放給商家以外的人,但我能帶你參加。」
「是嗎?」崔迎喜想了一下。
商宴上一定有不少京城商家富戶出席,她若前去不但能替自家寵物坊及產品打廣告,搞不好還能找到投資者。
她希望能做全方位的經營,從醫療、美容到精品、飮食,徹底顛覆這些古代人對寵物的想法及觀念,順利的話,到時她還能做寵物安養中心跟寵物安樂園的生意呢。
她越想越興緻勃勃。「好啊,我參加。」
「真的嗎?」張世耿沒料到她竟答應得如此爽快,一臉喜出望外。
她咧嘴一笑,「到時還希望你能幫我多引薦一些京商。」
「那是當然。」張世耿得意地道:「我張家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定會全力相助。」
「嚼,先謝謝你了。」說著,崔迎喜伸出手。
他愣了一下,疑惑的看着她。
她笑着握住他的手,上下甩動兩下。「這叫握手,一般用來打招呼或是致謝的。」
「是嗎?」張世耿看着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情十分激動。
戚仰寧一走進寵物坊就見到這一幕,莫名的心火竄燒,想也不想便走過來分開他們。
「侯爺?」戚仰寧在京里十分活躍,張世耿在一些宴會上也見過他幾面,但只是點頭問候,並無交集。
「張公子,」他神情冷肅,語氣嚴厲,「你是念過聖賢書之人,怎會不懂得男女之間的分際?崔姑娘是未嫁之身,這般拉拉扯扯豈不是害她?」
「這……」張世耿一時啞然,滿臉漲紅。
「喂,你……」崔迎喜見他一進門便教訓她的客人,心裏有點不悅。
「你先別說話。」戚仰寧打斷了她,轉頭直視着張世耿,續道:「張公子是有婚約在身的男子,范家小姐還等着過門,你三天兩頭往寵物坊跑已經落人口實,若讓人瞧見你跟崔姑娘像剛才那樣十指緊扣,你說這話會傳得多難聽?
「你是男人還不要緊,可想過崔姑娘的處境?若傳出什麼話來,難堪的、受害的可是崔姑娘。」
張世耿啞口無言,慌得想拔腿逃跑。
「你今天是來做什麼的?」他面無表情的問,
「我家的貓病了……」
戚仰寧目光一凝,「什麼病?」
「沒、沒病。」張世耿聲線隱隱顫抖着。
「沒病你還來?!」
「不,牠要洗澡整毛!」
「是嗎?」戚仰寧眉一挑,「那好,你兩個時辰后再回來接貓吧。」說著,他跟柳無名使了個眼色。
柳無名得令,立刻將張世耿送了出去。
「喂,你為什麼趕我的客人?」崔迎喜終於逮到機會提出抗議。
「你還說?」戚仰寧眉心一鎖,「要是你跟客人在這裏拉拉扯扯的事傳了出去,你以為寵物坊還會有生意上門嗎?」
她杏眼一瞪,「誰跟誰拉拉扯扯了?」
「我親眼所見,還假得了嗎?」他直視着她。
他早就聽芙蓉提過張世耿的事,他也是個男人自然懂得張世耿的心思,之前只是猜測,今天總算證實。
「我是寵物坊真正的出資人,要是經營不善,吃虧的是我。」
這絕不是他在意的理由,但真正的理由是什麼他其實也不清楚,只知道看見崔迎喜跟張世耿手拉着手時,突然一股火氣直衝腦門。
「你莫名其妙!」想到他居然說她跟張世耿拉拉扯扯,她就一肚子火。
他是在暗指她行為不檢點嗎?她到底做了什麼啊?她不過是……對吼,他剛才還說她跟張世耿怎樣?
「喂!你剛才說我跟他十指緊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你舉止要得宜,不要引人非議。」
「我並沒跟他十指緊扣,只是……」
「是什麼?」他濃眉一擰,「隨隨便便就跟男人拉手,你忘了自己是未嫁之身嗎?」
「就因為是未嫁之身才有這樣的自由吧?」她反問:「難不成人妻才能跟男人拉手?」
她氣得一時忘記這裏是男女分際嚴謹的古代,直接把現代那套搬出來。
「不是。」他嚴正告誡,「即便是未嫁之身都不行,更甭提嫁作人婦了。」
「那是握手,是一種禮貌。」她理直氣壯地說:「我也跟你握過手,怎麼你當時不說?」
他一怔。是啊,她握他的手,他不氣,一看見她握別人的手他就一肚子火,這是為什麼?
突然,他想起周子齊說過的話,難不成他是在吃醋?
不是!他怎麼可能吃她的醋?她不過是個粗野的深山丫頭,他帶她回京只是想利用她的長才,就連幫她開寵物坊也是為了將她留為己用,他對她才沒有什麼奇怪的想法跟感覺,對,就是這樣沒錯。
「你幹麼不說話?辭窮了?」她哼的一笑,「知道自己理虧,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了?」
他一急,衝口而出,「我跟別的男人不同。」
「哪兒不同?因為你是尊貴的侯爺嗎?」她不甘示弱,「這是我的手,我愛跟誰握就跟誰握,你管不着!」
「你簡直不可理喻!」他惱得臉色漲紅,「崔迎喜,我是為你好。」
「謝了,我很好。」她賭氣的說。
「張世耿是有婚約在身的男人,你最好離他遠些。」
「我有交朋友的權利跟自由,你又不是我的誰。」她跟他杠上了,誰教他剛才把她說得那麼不堪。
「你……」
「主子。」柳無名靠過來,輕輕喚了聲。
「幹麼?」他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道,「沒見我在……」
頭一轉,他看見兩位姑娘正抱着狗兒站在店門口,疑惑又尷尬的看着他,教他糗到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可惡,這崔迎喜教他一世英名全毀了。
「你快走,別在這礙事,我要招呼客人了。」崔迎喜說著掠過他身側,直接走向兩位姑娘。
戚仰寧愣在原地。她剛才說他礙事?這可惡的女人,簡直……
「主子。」柳無名小心翼翼地勸道:「咱們先走吧?」
他深吸一口氣,試着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在心裏提醒自己,千萬別讓人看笑話。
連續吸了幾口大氣,他總算讓臉上扭曲的線條稍稍緩和。「哼!走吧。」
初一十五是寵物坊的公休日,也是崔迎春得以好好喘口氣的時候。
不過就算這樣她也沒辦法閑着,因為她通常都埋首在萬卷齋的書堆里,尋找戚仰寧身上餘毒的資料。
她做了許多研究,遍尋各式各樣的毒物,卻始終沒尋着,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實在讓她覺得很討厭、很可惡,但她就是在意他身上的餘毒。
那毒性長久以來侵襲着他的臟腑,對他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及負擔,要不是他貴為王侯,有許多厲害的大夫幫他看病,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這些時日在她不斷投以她跟師父研發的續命丹之後,他身體有了明顯的起色,即便偶爾毒性發作,也不似之前那般痛苦難忍,不過若不能根絕其毒性,長久下去還是會折損他的壽命。
掌燈時分,她點亮了幾根蠟燭,繼續查閱書籍,正讀得起勁,突然聽見叩叩的敲門聲。
「崔姑娘?」是周子齊。
「周大哥!我在後頭,你自己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