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連晨悠覺得這頓晚餐氣氛實在很微妙。席間,冉衛一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卻什麼也沒說,害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陪他安安靜靜的吃晚餐。
可是即使如此,她的心情還是很好,嘴角始終都維持微微上揚的狀態。
「我想喝咖啡,可以幫我泡一杯嗎?」吃完晚餐,收拾好桌面后,冉衛開口要求。
「好。不過這麼晚喝咖啡沒關係嗎?」她點頭,卻忍不住關心。都已經九點了。
「我對咖啡已經免疫了。」他搖頭。
「即使不會影響睡眠,一天喝太多咖啡對身體也不好。」她眉頭輕蹙,一臉認真。冉衛嘴角微揚。「擔心我的身體?」
她理所當然的點頭。
「我的身體很好,放心。」他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度。
連晨悠搖搖頭,眉頭還是糾結,沒辦法像他這麼樂觀。
「你工作的時間太長,休息時間太短,平常吃東西鮮少注意營養均衡的攝取,現在是因為年輕,所以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好,但是過幾年之後你就不會這樣覺得了。」她語重心長的對他說,她的爸爸就是最好的借鏡。
「幾年之後,我的身體絕不會比現在差。」伸手輕撫她擔憂的臉,冉衛低聲保證。「因為有妳在我身邊照顧我,不是嗎?」
她一怔,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妳會照顧我對不對?」他再次問,語氣多了一絲魔魅的誘惑,像是要引誘她做出承諾。「這輩子都會待在我的身邊,替我注意飲食均衡,提醒我咖啡不要喝太多,照顧我的身體健康,對不對?」他語氣溫柔,眼神溫柔,神情溫柔,但是身體卻不知為何好像有點緊繃,好像在擔心她的答案會是否定的。
但怎麼可能會呢?
「當然。」連晨悠毫不猶豫的點頭回答。只要她能夠繼續當他老婆,繼續待在他身邊的話。
「真的?」冉衛繃緊的神經因為這句話而趨於緩和。
「真的。」她堅定的又點了次頭。
「我要妳用靈魂發誓。」
連晨悠倏然一怔,訝異的圓睜雙眼。靈魂?他怎會用到這兩個字?該不會他已經發現,在顏心暖的身體裏,有着一個不屬於顏心暖的靈魂了吧?
不,不會的,如果他已經發現,不可能會默不作聲才對。
也許用靈魂發誓只是他的習慣用語而已,她用不着自己嚇自己。
「我用靈魂發誓。」她看着他說。冉衛驀然深吸一口氣,仍沒辦法壓抑住心裏勃發的激動與不安,只能伸手將她拉進懷裏緊抱。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連晨悠先是微僵了下,才慢慢放鬆下來,依偎在他的懷裏。
「不要忘了妳剛才對我的承諾。」他在她耳邊低喃。
她點點頭,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
「為什麼這樣問?」沉默了一會兒,冉衛才放開她。
「因為你有點奇怪。」她老實說。
「哪裏奇怪?」
她困惑地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但是你好像有點不安,是不是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嗎?如果幫得上的話,可以告訴我嗎?」她擔心的望着他。
「吻我。」冉衛目不轉睛的凝視她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
「啊?」她愣了一下。
「吻我,然後告訴我,妳愛我。」所以,他的不安是來自於她嗎?連晨悠疑惑的忖度着,可下一秒,冉衛便主動低下頭來攫獲她的唇。
今晚的第二次,他毫無預警的吻她,還是在卧房以外的地方。
他真的變得很奇怪,不是只有一點而已。
「冉衛……」感受到他愈加激狂的加深這個吻,連晨悠勉強尋了個空隙出聲,想搞清楚他究竟怎麼了,怎知才一瞬間,他的唇又覆了上來,舌頭還趁機探進她口中。
他灼熱而撩人的挑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渾身發熱,頭暈目眩,腦袋逐漸罷工,就快要無法思考。
可是不行!她得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才行,因為他真的太反常,太奇怪了!
「冉衛……」她再度掙開他的唇,試着開口,卻被他沙啞的打斷。
「讓我愛妳。」
趁她因他的話徹底傻住時,冉衛輕舔她唇瓣,輕啄她下巴、頸項,再順勢將她壓倒在沙發上,一路吻到她的鎖骨,再往下,大手一扯,她的襯衫鈕扣便迸落一地,沒有了衣物阻隔,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吻上她胸前的蓓蕾,用力舔吮。來勢洶洶的熱情讓連晨悠倒抽了口氣,她抬手想遮住胸前春光,他卻輕鬆的以一手便壓制住她不安份的雙手。
「冉衛,等一下……」她掙扎的叫道,他卻把她圈得更緊,瞬間將唇舌移至她左胸頂端,讓她剩餘的聲音頓時梗在喉嚨里。
他加重唇舌的力道,熱切地索求,激起她的敏銳感受。連晨悠至此已經什麼也無法想了,只是下意識的抓緊他的手臂,閉上眼睛輕喘。
「不能在這裏……」
「我要看着妳。」他沙啞回應,將手探進她的棉質睡褲,連着她的底褲一起脫下。
她渾身熾熱,還沒搞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便感覺他的手爬上她腿間,輕柔地撫觸……
急促短淺的呼吸和如擂的心跳聲在客廳里持續許久,才慢慢恢復成平穩的節奏。天花板上的美術燈仍亮着,冉衛依然壓在她身上,仍然在她體內,也因此連晨悠在平靜下來之後,仍不敢隨便亂動。
經過剛才那爆炸般的性愛,以及他們現在仍結合著躺在明亮客廳沙發上的姿態,同樣讓她尷尬羞赧到完全不敢睜開眼睛。
「……晨悠……」
她驀地一僵,倏然睜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什……什麼?!」是她聽錯了吧?
「什麼什麼?」用手肘撐起身體,冉衛心滿意足的親吻着她,柔聲問,吻卻沒有停止。
「你剛才有說什麼嗎?」他挑逗性十足的濕吻讓連晨悠又紅了臉。
「我有說什麼嗎?」
連晨悠一邊感受着他的吻,一邊告訴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冒出「晨悠」這兩個字呢?他又不知道她就是曾在秘書處當過三年助理秘書的連晨悠,不是嗎?一定是聽錯了。
「怎麼了?」冉衛故意問。
「沒什麼。」她急忙搖頭,不意牽動了身體,也感覺到他,臉頓時更紅。
「你……」她欲言又止。
「嗯?」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愛極了她嬌羞的可愛模樣,壞心的要她把話說全。
「你……你不起來嗎?」燙紅着臉,連晨悠結巴着小聲問。
「我喜歡這樣壓着妳,在妳體內的感覺,老婆。」
這番露骨的話讓連晨悠連身體都紅了,整個人就像只煮熟的蝦子一樣,乾脆鴕鳥的埋進他胸前。
冉衛微微一笑,捧起她的小臉又是一陣狂吻,這才從她體內退了出來,坐起身,將褲子穿上。
他一起身,連晨悠立刻跟着從沙發上坐起,低着頭,羞怯地伸手拉來被他丟到茶几的上衣想穿上,但是冉衛卻突然斕腰將她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嚇了她一大跳。
「冉衛?!」她急忙攀住他的頸項,穩住自己,一邊忙着用來不及穿上的衣服遮掩自己的赤裸。
「放心,我抱得很穩,不會掉下去的。」他安撫的對她微笑。
她才不是擔心這個!「你要抱我去哪裏?」她穩住心跳,開口問。
「浴室。」他回答,好心說明。「我要幫妳洗澡。」
連晨悠被嚇得差點沒從他手上掉下來。
「不要太興奮,小心掉下去就樂極生悲了。」他雙手穩穩地抱着她,咧嘴笑開,像只偷腥上癮的貓,又迅速竊得一個吻。
「你……你別開玩笑,快點放我下來,我剛才已經洗過了。」她雙目圓瞠,慌亂的驚叫。
「可是我還沒洗。」他說得很理所當然,半點放手的跡象都沒有。「所以妳陪我再洗一次。」
什麼?「等一下,等!」
砰!浴室門被關上。非禮勿視。
晨光透過未拉攏的窗帘射進房裏,喚醒了習慣早起的連晨悠。
她睜開眼睛,已經習慣先轉頭看看身旁依然熟睡的男人,然後感謝老天又多給了她一天可以待在他身邊的日子,才悄悄地下床去準備早餐。
本來是這樣子的,可是最近要在不吵醒枕邊人的情況下悄悄起床,根本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微微掀開身上的被子,看着圈抱住她的大手,她無奈的嘆了口氣。根本動彈不得嘛!因為冉衛不僅手在她身上而已,腳也一樣,讓她完全束手無策。
最近,她每天醒來都是處在這種狀況下,好像就是從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開始的。
那時候的她覺得他有點奇怪,結果這想法根本就是大錯特錯!他不只是有點奇怪而已,從那天之後,他根本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好像與人交換靈魂的是他而不是她一樣。那天之前,他們謹守份際,就算偶有擦槍走火也只是零星幾次而已,除此之外,連擁抱都不曾有過。
可是從那天之後,他們只要躺在床上,他的手腳就會自動黏住她。
事實上,不只手腳,他根本是整個人都黏在她身上,好像不抱着她、不碰她、一晚不和她做愛,他就會睡不着似的,讓她有一點點適應不良。
除此之外,他還變得很愛吻她,常常一找到機會就展開偷襲。
早上醒來的時候,偷一個早安吻。
吃完她準備的早餐后,偷一個感謝吻。
出門上班前,在她臉上瘀青尚未褪去,不能跟他去上班那段時間,他要的是安慰吻,說是用來安撫他未來幾個小時見不到她的思念。
等她可以跟他去公司上班之後,他的理由就更多了,有加油吻、充電吻、我會想妳吻等等各種有着莫名其妙名稱的吻,每每搞得她哭笑不得。
除了吻之外,他還變得很愛打電話給她,內容不外乎是問她在做什麼,或問她有沒有想她,或者跟她說他很想她。總之就是沒重點的閑扯閑聊就對了,害她忍不住都要想公司是不是要倒了,不然他怎麼會這麼閑?
當然,公司要倒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大家都跟以前一樣忙,甚至還更忙。
冉衛真的變了,但是她卻很喜歡這樣的他,愈來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看着他熟睡的俊臉,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懸空描繪着他俊逸的五官。
然後,閉上眼睛,在心裏重畫了一次,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口。
再一次。
很好,即使閉上眼睛她也畫得出來,毫無困難與阻礙。
這麼一來,以後即使她被迫離開,沒辦法再待在他身邊近距離的看他,也能闔眼想像出他的模樣,假裝他就在身邊了。
她真的好愛、好愛他,好喜歡與他在一起生活,被他擁抱在懷裏的感覺。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婚姻,這樣的夫妻關係,以及心愛的他,她都好喜歡、好喜歡,真的好喜歡。如果―她是說如果,如果可以用折壽的方式來換得待在他身邊的時間,她也願意,心甘情願的願意。所以,拜託老天,讓她就這樣永遠待在他的身邊,做他的妻子,直到壽終正寢的那一天吧。拜託……
「拜託……」她不自覺地喃喃出聲。
「拜託什麼?」
耳邊突然響起冉衛略顯低沉的嗓音,讓連晨悠嚇得迅速睜開眼。
「怎麼一臉驚嚇的表情?」他笑問,晨起的嗓音帶點沙啞,相當性感。
說完這句話,他緊接着順勢傾身,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微笑。「早安,老婆。」
雖然已經很習慣他的吻,連晨悠還是讓熱浪氤氳的紅了臉。
「早安。」
「妳剛才在拜託什麼?」擁着她,冉衛好奇的問。
「什麼?沒有呀。」她迅速的搖頭,坐起身。「我去準備早餐,你再睡一下。」
「今天別做早餐了。」他伸手將她拉回懷中。「為什麼?」
「因為沒有時間。」
連晨悠直覺轉頭看向床邊的電子時鐘,上頭正閃着6:40。
「才六點四十而已,還很早呀,怎麼會沒有時間?」她奇怪的問。
冉衛朝她微微一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因為我要愛妳。」
這句話之後,房內就只剩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與嬌吟。
直到連晨悠終於有力氣從床上抬起頭來看時間時,電子鐘上的數字已從6:40變成了8:43。
「糟了,快起床,我們要遲到了!」她驚呼,怎知身邊的大爺卻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就像沒聽見她說的話似的。
「快九點了!」她着急的推了推他。
「偶爾遲到一下沒關係。」冉衛的聲音悶在被子裏。連晨悠呆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向來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非樊集團總經理說的話嗎?她沒有聽錯吧?「老公?」
「再陪我睡一下,老婆。」他長手一伸,又將她拉回懷裏,倒回床鋪上。
「再睡下去真的會遲到。」她盡責的提醒他,沒想到他的回答卻是!
「沒關係。」將臉埋進她的秀髮里,他滿足的咕噥。
連晨悠皺着眉頭猶豫了一下,最後決定由他去。難得他這麼寬待自己,她應該要鼓掌叫好,舉雙手贊成才對,過去的他真的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突然遲到會不會嚇到大家,害大家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呀?
如果她還在秘書處工作的話,肯定會擔心的。
嗯,還是打通電話和楊秘書說一聲好了。
思及此,她伸手到床邊,想拿放在五斗柜上的手機,不過距離有點遠,只好稍微移動身子,怎知他圈在她腰間上的手立刻縮緊。「妳要去哪兒?」他不滿的抬起頭。
「打電話給楊秘書,說我們會晚點到,免得她擔心。」
「喔。」他的手鬆了點,讓她可以稍微移到床邊拿手機,不過也僅止於此。
拿到手機,連晨悠找到楊秘書的電話號碼后,立刻撥給她。
「楊秘書,是我,顏心暖。總經理和我今天會晚點進公司,跟妳說一聲,免得妳擔心。」電話接通后,她開口說。
「老婆,手機給我。」冉衛突然舉手。
「妳等一下,總經理有話跟妳說。」她點頭,將手機交給他。
「楊秘書,我今天不進公司了,有急事打我手機,不急的話等我明天到公司再說,就這樣,麻煩妳了。」他簡單扼要的交代,說完便將手機蓋闔上,再交還給她。
連晨悠傻傻的看着他,腦袋一片空白。
「怎麼了?」他問。
「你今天……不進公司了?」她懷疑的問,有點小結巴。
「幹麼這麼驚訝?」他覺得有趣。
「因為!」她欲言又止的搖了搖頭,提醒自己現在絕不是提起他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工作態度的時候,免得他取消這難得的休息機會。
「幹麼不說?」
「我只是在想今天不進公司,是不是有什麼計劃?」她退而求其次的問。
冉衛反問她。「妳呢?有什麼計劃?」
「啊?」連晨悠眨了眨眼,一臉茫然。
「難得偷到一天休假日,我們去約會吧,老婆。」他驀地咧嘴笑,像是早有計劃。
獃獃看了他一會兒,連晨悠的嘴角也緩緩上揚,最後用力的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