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朝天子
冠二頂。冠以皂為之。附以翠博山。飾以大皆口銜珠滴。金鳳一對,口銜珠結。金簪一對。珠翠牡丹花~花各二朵。面花二對。梅花環、四珠環、各一對。
純白色冰蠶絲軟緞中衣,外罩大衫霞帔,衫用大紅。霞帔以深青為質,金綉雲霞鳳文,下方金墜子亦鳳文。
大帶,青線羅為之,寬緣。
玉花采結綬帶繫於腰側,如東宮妃佩制。
青襪靴、襪以青線羅為之。靴面用青綺。飾以描金雲鳳文。
玉革帶,青綺,描金雲鳳文,玉事件十,金事件三。
郡主朝服,等級同於太子妃,低於公主一級。
直到整裝完畢,距起床洗漱已經足有三個時辰了。段菲菲只穿過兩次盛裝,第一次是冊封郡主的時候,她東看西看,覺得還沒玩味夠,典禮就已經結束了,第二次穿上全套朝服就是今天。
華麗的衣冠,金光燦爛的首飾只讓她覺得心煩意亂,只盼這折磨快些結束,好讓她早些面聖。早朝在辰時就已經結束了,現在正是接見大臣的時辰。
不能再拖延了,夜長夢多。想着卧病在床的父親要被人拖起來,套上冰冷的戎裝,卧倒在沙場之上,她的心情就不能平復。那些人怎麼可以這樣,還有皇帝,都沒有一點兒憐憫之心么?
從前。看到這巍峨地皇宮。冷顏地侍衛。她總是有種華麗地崇敬之感。如今她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江湖兒女。對這一切也不再羨慕了。不論身份、地位或者財富。與自由相比。根本一錢不值。
三重宮門關閉。高大威嚴地泰和殿近在眼前。那就是三公九卿上朝地地方了。馬車轉了一個彎兒停了下來。作為女眷。她地馬車只能從掖庭宮側門進入後庭。在太液池西畔地鳳儀宮等待宣見。
鳳儀宮是皇后地寢宮。平日這裏喧鬧祥和。衣着華麗地公主嬪妃。誥命夫人齊聚着談天說地。互相打趣兒。好不熱鬧。有時也會有不愉快。她就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也懶得去深究。
她只知道皇后是個很隨和地人。不論是邀眾游春還是討論衣着竹飾。她都會笑眯眯地請教各個誥命夫人地意見。要是王貴妃皺一下眉頭。她就馬上轉移話題。溫馴地就像貴妃娘娘地宮女。
說到宮女。今天倒是沒有看見那個叫胭脂地小丫頭。她暗自舒了口氣。那個宮女總是像她打聽平西大將軍王府里有沒有年齡適合地小廝。要是有地話。麻煩她美言這個婚配。好把她帶出這個四處都是高牆地地方。
聽說皇后地父親要倒了吧。誰知道呢。說實話。她並不喜歡這個皇宮。不喜歡和一臉諂媚地嬪妃和趾高氣昂地小公主們呆在一起。尤其是王貴妃地眼神。論起狠厲雖然比不上南宮。可她就受不了那一股帶着邪氣地陰毒勁兒。好端端地把一張花容月貌給毀掉了。
“內務府已到,請郡主殿下換乘肩輿!”門外有人大聲唱念。段菲菲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尖細的聲音了,連忙掀開帘子:“好了好了,我自己下來走。”
段菲菲嘟囓着跳下車來,卻忘記了自己一身沉重的衣冠,險些栽倒在地,幸好身邊地內侍及時扶住。她哼了一聲,甩開那人攙扶自己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郡主殿下,肩輿就在前面,您慢着點走啊——”一大群腳步聲拖着地面匆匆逼近,段菲菲心裏一嘆,看了一眼身後地眾人,還是乖乖地走上了四人抬的那頂肩輿。四望一眼,她蹙了蹙眉,還是忍不住問:“那個叫胭脂地呢?”
一個小宮女抬起一隻眼睛飛快地掃視了一下,隨即低聲道:“貴妃娘娘說她沒用,不知被送到哪裏去了。”
比起江湖來,這裏真是個骯髒的地方。段菲菲目視前方,面色沉鬱,再不言語。
肩輿剛剛經過太液池,一長排身着青衣地宮婢恭恭敬敬地站在湖邊,臉上淺笑吟吟,都是拱手長立,不敢抬頭的樣子,一看就是麻煩最多的貴妃娘娘的御林娘子軍。
這種人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卻像杜秋微一樣不是簡單的人物,不僅不是簡單人物,還是一個逼人
說出“惹不起我躲得起”這句話的人。
儘管在經過這裏時我們單純伶俐的簡定郡主特意偷偷吩咐了加快腳步,她的行動還是被發現了。只見面前衣着華麗的女子優雅地款款走來,每一步都搖曳生姿,舉手投足間不自然地流露出幾百萬種各異的風情。幸好隔着厚厚的衣服,一聲的雞皮疙瘩不會被人覺察出來,段菲菲舒了口氣,勉強擠出天真爛漫的笑容:“原來是貴妃娘娘,我們好巧啊。”
“許久沒見菲菲妹子了,不知去哪兒了?”王貴妃眸中神采飛揚,“看你風塵僕僕的樣子,一定很愉快吧。”
這套衣服我都壓箱底好多年了,敢問你從哪裏看出風塵僕僕的?感情是你的心早就飛出了皇宮跟你的舊情人風塵僕僕地幽會去了吧。今天不是拌嘴的好日子,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想着,她裝出一副很憂鬱的樣子:“我有要事求見陛下,就先失陪了啊。”
“等等。”王貴妃素手一揮,斜眼看着她,“菲菲啊,你看這裏的景色多美,再說皇上還沒下朝,你去了也是乾等着。”
美你個頭,我熱都要熱死了。段菲菲心中怨言不斷,出口也不顧忌了:“貴妃娘娘安閑無事,可以沒日沒夜地賞花觀魚,本郡主可沒這個閑情。
不奉陪了,我們走。”
“郡主的確是俗務纏身啊。”王貴妃銳氣十足地看着她,“你還不趕快去看看大將軍王,要不然,嘖嘖,你連最後一次盡孝的機會都沒有了。你進宮來做什麼呢,向聖上建議換平叛人選?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先不說女子不得干政,你這個瓷花瓶一樣脆弱的小丫頭,說話能有多大分量!”
“我知道你說話夠分量,你干政沒關係!”段菲菲怒極反笑,“我終於知道陛下為什麼一定要派我爹去了,就是因為你這個妖精在他枕邊吹風!你又有什麼用?整天算計來算計去,還不是只能被關在這裏,哪兒都去不了!”
“我……”囂張的氣焰不知為何一下子消退,她別過頭去看那高高的宮牆,突然間不說話了。
段菲菲突然覺得自己方才的話有些不妥,又聽她低低道:“我們都是為自己的家族考慮,只是我永遠都不可能像你一樣自由。胭脂那丫頭總是跟我說要出宮,卻也沒想過,連我都永遠不能出去,憑什麼答應她。”
段菲菲突然感到很慶幸,自己與這些生活在深宮裏的人是完全不同的。
正說著,兩個內侍拿着拂塵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滿臉堆笑道:“原來郡主殿下在這裏啊,陛下聽說殿下來此,心情大為舒暢,當下在碧溪亭擺茶設宴,說要請殿下品一品杭州剛剛進貢的龍井呢。”
這個時候了,他還有時間喝茶。不過慶幸他老人家有這個時間,段菲菲當即點點頭,看着王貴妃笑道,“這下子是真的要失陪了。”
王貴妃不理她,又轉過身去賞花觀魚了。
雖然即將立秋,夏末的暑氣還是一點減弱的勢頭都沒有。雖然身邊有人打扇,她還是感覺到衣衫緊緊貼在皮膚之上的感覺——全身都濕透了。抬着步輦的人步履如風,卻一句怨言都沒有,一行人立刻就來到那傳說中的碧溪亭。這裏藤蔓纏繞,水聲,清涼幽靜,是避暑的好地方。他還倒真懂享受。
還沒近前,身着海藍色長衫的男子就已迎了出來,張口就哈哈大笑道:“菲菲——好久沒來看我了,想我了沒?我等你好久了!”
段菲菲目不斜視,待步輦停穩,才整了整衣冠,素手搭上身側宮女的手臂,蓮步纖纖地走下車來。她盈盈一拜,嬌語輕柔:“臣女參見陛下,願陛下洪福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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