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對決
我和潘子被劉千手這舉動弄得很敏感,也下了車,順着他看的方向瞧去,可哪有人啊?
我心說難道是他太敏感了?正想勸一句,誰知道劉千手把頭抬起來,把目光鎖在一棵茂密的老樹上。
劉千手哼了一聲又說,“這都好長一段時間了,我總覺得有人在偷偷跟着我,現在被我瞧到了,你出來吧!”
我繼續盯着這棵老樹細看,不得不說,這人隱藏的真好,要不是被劉千手這麼一說,主動暴露的話,我還是看的一無所獲。
他也哼了一聲,從最茂密的地方嗖的一蹦,跳到一個樹枝上,又來個倒掛金鉤,接着一個後空翻,穩穩落到地上。
這還沒完,那個侏儒鸚鵡也出現了,它扇着翅膀從樹里飛出來,落在這人肩膀上。
看到這兒,我愣了,因為這人是毒蚊殺手,按說也該是我們的朋友才對,怎麼看架勢,跟劉千手反倒是敵對關係呢?
毒蚊殺手不理我和潘子,冷冷看着劉千手說,“雖然你是叛徒,十八歲那年從苗寨里逃了出來,之後一直跟蟲師處在對立位置,這幾年更是變本加厲,跟蟲師作起,但我還是該叫你一聲少主人。”
別看短短几句話,但裏面包含的信息實在太大了,我腦袋嗡了一聲,心說怪不得劉千手叫蠱王,原來他是蟲師的兒子。
劉千手倒沒我這種表情,他一直看着毒蚊殺手,又聯繫毒蚊殺手剛說的話,點點頭回答說,“怪不得看你這麼眼熟,原來是我母親的蠱奴。”
沒等毒蚊殺手接話,劉千手又往下說,“你只從你的立場來考慮,但別忘了,我父親是漢人,我也不是純粹的生苗人,成年後我去找父親,這有錯么?另外你一直是我母親的心腹,她這些年做過的事,想必你很清楚,難道她沒錯么?”
我又從劉千手的話里捕捉到一些信息,心說原來蟲師是女的,是劉千手他媽。這可夠有意思的,合著劉千手跟潘子一樣,父母都是敵方組織的關鍵人物。
毒蚊殺手對劉千手的話很反感,他呸了一聲,呵呵笑了回答,“你跟蟲師作對,就是你的不對,這些年蟲師派了好幾個人去抓你,都被你用各種方法避過去了,而且你如果不想當生苗人了,為何又用族裏的驅蟲養蠱之術呢?還在當警察期間,濫用蟲蠱殺人。這些怎麼交代?”
劉千手一下被問的沒話了,氣勢上也一下弱不少,他悶頭想了想,過了好一會兒,才嘆氣說,“我會有個交代的,不勞你多心。”
毒蚊殺手火氣很大,隨後又跟劉千手說了好多事。我發現他倆是真沒拿我和潘子當外人,我和潘子聽了半天,又發現不少秘密,其中好包括木瓜宛小寶的事,就是那個跟我們一起去梅山的大胸妹。
我真沒想到,宛小寶也是西苗人,也是偷偷從苗寨逃出來的,不過她為的是劉千手,對這個蠱王芳心暗許。
當時劉千手還是烏州市二探組的探長,她為了接近劉頭兒,能有機會跟他搭茬說上話,索性當了一個特殊線人。
那次我們一行人去梅山,她也是很糾結的,一方面不想我們找到蠱冢,不想破壞蟲師的墓地,另一方面她也一定知道組織和敵方勢力的事,想幫我們,也算間接幫劉千手一把。
不過就因為她這種猶豫的表現,引起毒蚊殺手和呂政的不滿,也導致兩人排斥她,最終讓她死在蠱冢前。
梅山之行本來就是疑點重重,我一直想不明白,這次宛小寶的秘密一公開,我總算有點回味過勁來了,心說原來當時好幾伙人攪合在一起了,怪不得那麼亂呢。
在我聯繫完這些事情之後,劉千手和毒蚊殺手之間的火藥味更濃了,看樣一場惡戰是不可避免了。
從我和潘子的立場來看,我不希望他倆任何一個人出事,索性扯嗓子喊了一句,讓他倆冷靜一下。
但我的努力白費了,劉千手壓根不理我,毒蚊殺手瞪了我一眼。我能從他眼神里看出絕對的殺意來。
我心說壞了,自己要再傻兮兮的亂說話,這小子別轉過頭來專門削我。我和潘子已經受了很重的傷了,禁不住折騰。
我倆最終沉默了,劉千手和毒蚊殺手各拿出金色笛子,劉千手是把木箱子又抬出來放到地上,還把蓋子打開了,毒蚊殺手是吹了幾聲,讓樹林裏突然出現六個紅眼睛。
我和潘子目睹了一場殘酷的大戰,劉千手的兩個綠寶寶跟六個狼蛛廝殺起來。
現在天有些亮了,霧氣也淡了很多,我能看的更清楚一些,發現兩個綠眼睛竟然是兩隻怪蜥蜴。
它們身上鱗片很厚,還會變色,這讓我想起變色龍了,也就是因為這個本事,才讓它倆在夜霧裏顯得那麼神秘。
我和潘子剛開始沒挪地方,也尋思傷不到我們,但看到最後,我倆從心往外的被這種場面震懾住了,也都往後退了幾步,騰出更大的地方來。
當然了,這場戰鬥最終勝利一方是劉千手,想想看,蜥蜴這種動物,尤其像壁虎、變蛇龍這類的,天生就以蟲子為食,它們斗狼蛛,怎麼可能不贏呢?
六個狼蛛很慘,躺地上四個,另外兩個都被綠寶寶吃了。
在戰鬥結束那一刻,毒蚊殺手無力的把金色笛子丟在地上,整個人也有些頹廢的癱坐下來,這跟他剛才的精神狀態完全不一樣。
他還輕聲念叨一句,說不虧是蠱王,他這輩子想贏,是沒希望了。
劉千手沒理會毒蚊殺手,反倒吹着金笛,把綠寶寶叫回箱子裏,把蓋子緊緊扣上。
毒蚊殺手又從兜里拿出一個小鐵蒺藜來。他算計好角度,把鐵蒺藜握在手裏,讓其中一個尖刃露出來,還把它緩緩舉起來。
我想起孤狼的話了,也明白他當時說的啥意思了,他猜到了毒蚊殺手鬥不過劉千手,在斗敗之時會有自盡的念頭,讓我想辦法救毒蚊殺手一命。
真的是因為性命攸關,我實在等不下去了,招呼潘子一起跑過去,一左一右的把毒蚊殺手架住。
毒蚊殺手被我倆弄的一皺眉,也沒掙扎的心思,反倒問了句,“你們要幹什麼?”
我先說幾句,反倒都是生命誠可貴之類的話,潘子更能整,又接著說好死不如賴活着,尤其看毒蚊殺手這樣,也沒結婚,這麼死了可就太虧了這類的話。
我發現我倆都誤會他了。等我們說完,毒蚊殺手苦笑着回答,說他確實打過這個主意,要是鬥不過蠱王,就以死來表示對蟲師的忠誠,可等認識孤狼后,被孤狼勸了幾句,他覺得真要死了,反倒有些對不住蟲師,他現在想把舌頭割掉,再回到梅山守墓,用自己餘下的生命來讓蠱冢不被侵害。
我猜毒蚊殺手之所以要割舌頭,一定跟他們驅蟲驅獸有關,之所以能吹出怪異的笛音,全靠舌頭位置的變換。
看毒蚊殺手就勢要把鐵蒺藜送到嘴裏,我和潘子全伸手搶奪起來,但這次他打定主意了,發起力來。
我和潘子兩個人一同配合,竟掙不過他。
我看着鐵蒺藜離他嘴邊越來越近,他還把舌頭伸出來等待時,我是無奈到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時劉千手說話了,他喊了句蠱奴。這引起我們仨的注意。
劉千手一邊擺弄他的金色笛子,一邊又對毒蚊殺手說,“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你要是想守在我母親身邊,我絕對支持,但我希望母親能回到西苗,那裏才是她的家,而且守墓沒有‘武器’怎麼行呢?真要有外敵入侵,你又拿什麼抵抗?”
毒蚊殺手被說的一愣,有些頓悟了。劉千手把金色笛子撇了過來,繼續說,“這兩個綠寶寶不適合繼續跟着我了,你把它們帶走吧,既然我這輩子都沒法回到西苗了,就讓綠寶寶替代我,跟你一起陪伴母親,陪伴蟲師吧。怎麼驅使綠寶寶,這金笛子裏夾着一張紙,上面有說明,你看看就明白了。”
毒蚊殺手還是沒接話,只把目光放在金笛子上。
劉千手不再多說啥了,招呼我和潘子上車,要繼續啟程。
其實我還想陪毒蚊殺手一會兒,但劉千手催的緊,大有我倆再不走,他就自己開車離開的意思。
我可不想被拋棄在這裏,這下也拿定主意,心說毒蚊殺手背負了新的使命,不會傻兮兮想不開了,我再留下來,意義真的不大。
我和潘子聽從劉千手的話,沒一會兒,我們仨坐着吉普絕塵而去。我趁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毒蚊殺手正跪在地上,拿出一副祈禱樣兒,這也讓我想到劉千手了,上一次逃離精神病院,他使用骨蠅時,也是這架勢。
我猜這又是生苗人的一個傳統,或許是因為他們專屬毒蟲戰死了,他們要給這些“手下”超度亡魂吧。
等緩了一會兒,我把精力又放在男女傀儡身上,說不好聽點,我們車上放着一個死屍呢。我倒是沒啥,坐在副駕駛上了,潘子顯得挺可憐,坐在後座上,左擁女傀儡,右抱男死屍的。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心說就這架勢,我們能回到烏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