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窮追不捨

夜幕中的草原一片寧靜，偶爾的狼嚎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彎月如小弓一般斜倚在墨藍的天空中。晴爽無雲，群星燦爛，好一派草原夜色。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驚碎了這一刻的寧靜。藉著月色看去，一撥十餘騎的馬隊如旋風一般掃過草原。為一人一馬，俱是白色，身後左右各有一騎，二人身後順序排成兩行，有如雁排長空，內行人一看，不得不為此隊夜行之人的騎術而讚歎。一人在前，破風而行，後續之人借力跟隨，形成一種特有的節奏，不但省力，還有提高度之效。

這一行人正是燕峰率領十二鷹匯合李平后組成，原李平所帶軍士由於都是普通戰馬，害怕影響度，都命令回營候命。白袍白馬之人乃是燕峰。頂着夜風，燕峰臉色冷漠，內心十分焦急，都搜索一百多里地了，竟然還沒有小乙的蹤影。忽然，燕峰放緩了度，身後十三鷹都有些不解。劉方上前：“將軍是否有什麼現？”

“李平，你耳朵最靈，有否聽到馬蹄之聲？”燕峰有些疑問，原來剛剛一陣風過，似乎傳來一簇馬蹄聲。

李平聞言，下馬俯身，將耳朵貼在地上，仔細聽了一下。“報將軍，離次大約五里地有一匹馬是向著我么這邊而來。”

“莫不是小乙？”燕峰心中一陣翻騰。“上馬，繼續前行。”

不一刻，就迎面看見一騎飛馳而來，燕峰等人停下，示意劉方上前問話。

那人見前路有人攔道，以為是馬賊。老遠就大聲叫道：“各位好漢請讓路，我乃屯畢軍中戰士，有要事回營。如有叨擾，還請海涵。”並不減，直接沖了過來。

劉方還沒有開口，那一人一馬就到了身邊，正不知如何阻攔，只見趙勇一個側身，閃電般抓住了那名軍士的馬嚼子，一聲大喝：“停下！”勒得那名軍士的馬匹一聲長嘶，前立起來以消前沖之勢。

“大膽，我有要事回營，你等何故阻攔？”軍士見燕峰一行十多人，心中雖然憤怒，言辭還是不敢太過。

“小將軍息怒，不知將軍緊急回都所為何事？”劉方上前問道。

“此乃機密。爾等讓開。否則貽誤軍機。大汗定不輕饒。”那軍士正是受忽兒所託。回屯畢大營向燕峰報信之人。可惜並不識得十三鷹。

燕峰見狀。提馬上前。“我乃屯畢帳下燕峰。不知何事如此緊急？”

“燕將軍？你真是燕將軍？”那軍士平日見過燕峰。黑夜中看不清楚。走到跟前仔細一看。立刻下馬跪伏。“遇到將軍真是太好了。請將軍領兵由此西去八十里。貴公子被客烈王子虜去。此時正在巴魯納斯軍中。我受十夫長忽兒所託。特來報信。”那人還未說完。燕峰等人已經在十米之外。“多謝！”聽到小乙落到巴魯納斯手中地確切消息。燕峰心中非常焦急。來不及細聽軍士講解。就帶着眾人飛奔而去。

那軍士見此情景。心中暗暗想到：“還好今次半路遇到燕將軍。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想來這就是傳說中地‘漠北十三鷹’吧。果然名不虛傳！”隨後上馬。緊跟燕峰等人而去。

小乙被虜。安排在和屯畢所送地十名漢人婦女一起。大軍行了一整天。非常疲累。只是巴魯納斯害怕瘟疫之極。一直不敢停下來休息。定要先過邊境再說。眾人雖然憤怒。但是都不敢言。度逐漸放緩下來。納吉見狀。這樣行進到何時才能回國。眼看眾軍士地確太過勞累。身為將軍。自然明白行軍地道理。上前給巴魯納斯進言。“王子殿下。我們一行從上午到現在已經走了將近五個時辰。離屯畢大營已經有二百餘里。是否讓大家先修整一夜再前進？”

“納吉。這二百里可安全？”巴魯納斯想來被十年前地瘟疫嚇怕了。

“此時正值秋季，多刮西南之風，應該無事。”

“本王也是疲累異常，可就是不敢停下啊。既然無事，就叫大家先休息一夜，明天再回去不遲。對了，你安排一隊衛士，前往蘇德軍中，命其派人來接本王，順便帶幾輛馬車來。還是漢人的馬車舒服，騎了一天的馬，腿都快痛死了。”巴魯納斯懶散的打了個哈欠。

“是。眾軍紮營——，眾軍紮營——。”納吉傳下命令。

大軍如獲大赦，大半的軍士立刻下馬坐在地上，心裏暗罵。護送的千夫長命人開始搭建營帳，安排晚餐。

小乙見大軍停下，知道肯定是宿營。父親見我不回一定四處尋找，母親肯定擔心得不得了。都怪我，為什麼要今天去和電神比試。電神不知道怎麼樣了，千萬別和我一樣。感覺肚子有些餓，掏出乾糧袋看了看，中午都被自己吃完。燕子啊燕子，看來你要做那個什麼“囚犯”的了。看看旁邊的幾個女孩，坐了一天的馬車，都一個個東倒西歪，臉色極差。有幾個更是淚痕斑斑。心中可憐，就問道：“幾位姐姐為什麼跟大軍在一起啊？”

“我們是被韃子兵抓來的。今天早上被鎖在這個馬車上，不知道這是要去哪裏。你一個孩子怎麼也被關在這裏？”一個十六七歲相貌清麗的小女孩答道。

“被抓？”小乙心裏也很鬱悶。“我也是被抓來的。這是客烈部王子的馬隊，估計明天早上我們就到客烈部了。”

“客烈部？那是哪裏？”小女孩對草原的情形一無所知。

“客烈部是草原的一個部落。你們一定是被屯畢大汗送給巴魯納斯王子的。大汗真是的，把人當物品一樣送來送去。”小乙心裏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找不出理由來反駁大汗的做法。

“想不到你一個小孩子，好像對草原的事情很了解啊！我叫李師師，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燕小乙，你可以叫我燕子。”小乙自我介紹道。這時，一名軍士掀開馬車的帘子，指着小乙，“你，出來，王子要見你。”

小乙朝李師師伸了伸舌頭。“我們下次再說啊。”下了馬車，跟在軍士後面向新建的帥帳而去。

巴魯納斯見小乙來到，熱情招呼：“來來來，燕子，坐。本王累了一天，你給本王演奏一曲吧。來人，將虎撥思兒拿來。”

一名衛士拿來虎撥思兒，小乙雖然非常惱恨巴魯納斯，但還是知道進退，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千萬不能急躁。拿起虎撥思兒，調了一下弦音，便準備彈奏。突然聽到帳外一陣喧嘩。巴魯納斯已經眼皮沉重，沒有在意。一名衛士進來在巴魯納斯耳邊一陣細語。本來朦朧的睡眼頓時清醒，“燕子啊，本王現在有點事，你就先下去吧。來人，給我好好照顧燕子。”

回頭對衛士吩咐：“找納吉將軍來。”

等到納吉進帳，巴魯納斯心裏已自有了計較，“納吉，外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打算帶衛士先走。你一定要拖延時間。越長越好。”

“是！王子殿下路上小心，我已經讓人通知蘇德將軍，此去向西，一個時辰應該能遇到援兵，我先拖住燕峰。等殿下和蘇德將軍匯合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只是，我們這次為了一個孩子跟屯畢翻臉，值得嗎？”納吉畢竟還是識大體之人。

“屯畢是個人精，肯定不會為了一個孩子跟我們為難。倒是那個老糊塗！想一想都氣人，阿木達哪點比我好！哼！”想到阿木達，巴魯納斯抓着酒杯的胳膊青筋暴起。“好了，我先走了，這裏就拜託你了。”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快讓我進去。蘇合，難道你要違抗我的命令？”燕峰陰沉着臉問護衛巴魯納斯的千夫長。身後只有一十二人，唯獨不見李平。

“末將不敢，只是大汗讓我護送巴魯納斯王子回國，不能出現任何意外。請將軍不要為難末將。”叫做蘇合的千夫長不同意燕峰進帳。

“我們將軍只是想見見王子殿下，問一問而已，蘇合將軍何苦如此阻攔。”趙勇心中焦急，上前責問。

“本將說沒有就是沒有。你一個家奴，有什麼資格與本將說話。”蘇合明顯不把趙勇放在眼中，說話一點面子都不給。

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蘇合的言辭激怒了燕峰。“蘇合，你一個小小的千夫長，竟敢如此囂張，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什麼是上下尊卑。”說著就要放馬上前，旁邊的劉方拉住燕峰的坐騎，“將軍，此時萬萬要保持冷靜。”

蘇合見燕峰要過來，立刻命人向前護衛。正在劍拔弩張的時候，納吉騎馬上前，“原來是燕將軍，不知燕將軍深夜到訪，何事找我們王子？”

“納吉將軍，請帶我去見王子殿下，我有要事商議。”燕峰為了小乙，腦中一片混亂，剛剛就差點和蘇合鬧翻。

“王子殿下今天累了一天，已經休息。不如這樣，將軍先隨在下到帳中等候，王子明晨醒來再見不遲。你看如何？”納吉說得不疾不緩。

燕峰壓着心中的怒火，思量着該如何應對。“王子殿下一路勞頓，此時打擾確實有些無禮，只是此事非同小可，必須見到王子。如若有何冒犯，還請將軍見諒。”

“燕將軍何事如此緊要？”納吉故意問道。

“不瞞將軍，小兒今日出營學習，一日未歸，據我了解的情況，犬子此時應在軍中。”

“哦？有這種事？這個你要問蘇合將軍啊。跟王子有何干係？”

燕峰心想，你就給我裝！

“我剛剛已經跟燕將軍說過，沒有見到。”蘇合大聲說道。

這也怪不得蘇合，當時忽兒和那名百夫長處理小乙事情的時候他的確不知。

燕峰正在猶豫之際，李平帶着一人來到蘇合面前，“稟報將軍，燕小乙的確我軍中。乃是我親眼所見。”來人正是忽兒。原來劉方見蘇合不認，便吩咐李平暗自去找忽兒，李平找了一刻鐘才找到忽兒，二人立刻來軍前對質。

“哦？我怎麼不知？忽兒？，你不在外巡邏，怎可擅離職守？”蘇合聞言暗怒。

“請將軍恕罪。當時我和百夫長正在商議如何處理燕小乙的事情，納吉將軍過來將燕小乙帶走。沒有來得及向將軍稟報。”

“大膽，如此重要之事怎麼不向我報告？你先下去吧。”蘇合回頭對燕峰說道：“燕將軍，末將也是剛剛得知實情，請恕罪。”

“所謂不知者不為罪，蘇合將軍不必自責。納吉將軍，你有何話說？”燕峰怒眼直視納吉，恨不得立刻將其擒下。

“咳咳，這個——，原來那個小孩乃是將軍之子啊！不過，後來我將他帶到軍中便沒有再見到，我先問問屬下，看可有見到。抱歉抱歉！”納吉見抵賴不過，只能胡亂編造。

劉方悄悄跟燕峰說道：“將軍，我看這個納吉是在拖延時間。我們要不要？”

燕峰恍然大悟，暗叫不好。怒道：“納吉，本將見你是巴魯納斯王子帳下將軍，才對你如此客氣，你竟然敢使詭計誆我。十三鷹聽令，入賬找人。”

“是！”十三人催騎進帳，蘇合見到理虧，也不敢阻攔。大家讓出一條路，眾人直奔帥帳。蘇合心裏鬱悶，默默跟在後面。納吉心想王子殿下應該已經走遠。

趙勇率先搶入大帳，自然是一座空帳。燕峰見狀，明白了一切，一定是巴魯納斯讓納吉在帳外拖延時間，自己帶着小乙先回國去了，只是想不通一個王子俘虜一個小孩有什麼用處。一定要在他進入客烈部地界前攔住他。“走！”帶領十三鷹奔西而去。

納吉鬆了一口氣，此時王子應該快進入客烈部了，一旦與蘇德將軍匯合，便萬事不懼了。因為欺騙蘇合，此時也不宜再留在此地。便帶着剩餘的衛士和屯畢賞賜的美女連夜出回國。蘇合不得不命令眾軍重新啟程，搞得眾將怨聲載道。

一隊火龍，在清冷的月色中緩緩向西。

忽兒沒有心思考慮疲累，不知道燕將軍追到巴魯納斯王子沒有，燕子，我還要帶你去打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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