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偽裝
柳小天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眼睛一轉不轉的盯着那俊俏女子，心中祈禱她快點誤認是野兔或者野貓踩松的石頭。
然而，那女子顯然很小心，眼睛死死的盯着柳小天藏身的草叢，提着仙劍一步一步的走近。
柳小天手心漸漸的浸出汗水，看着女子越走越近，絲毫沒有停步的意思。眼珠子忽然轉了一轉，隨手在地上抓一把爛泥，塗抹在臉和衣服上。
然後“啊”的一聲站起，茫然四顧，傻傻痴痴的道：“我的大黃呢？我的大黃呢？哎，這位姐姐，你看見我的大黃了沒？”說著跨上幾步，一把捉住那女子的手，纏着問“大黃”。
滿身的污穢泥巴，一臉的呆傻，頭也是亂七八糟的，十足的一個傻子模樣。
女子厭惡的摔掉他的臟手，跳開幾步，鄙夷道：“什麼大黃？”
柳小天嘴巴一歪，兩行涎水沿着嘴角直直的流了下來，更顯得傻不可耐了，他道：“狗啊，我家的狗啊，它就叫大黃。姐姐，看見我的大黃了沒？”
說著又去捉那女子玉也似的小手。
女子趕緊跳開，冷冷的道：“沒看見。”
“哦，沒看見啊，這就奇了怪了，剛才明明還看見大黃在這裏拉屎撒尿的，怎麼就不見了呢？哪去了呢？”轉頭四顧，一副到處找狗的樣子：“大黃，你在哪兒？快出來，我們要回家了，要不然媽媽又要打我的**了……”
女子冷冷的看着他扮痴扮傻，想從他動作表情上看出破綻。
但柳小天作為辰州城的“抓魚王”，除了最高妙的手法，偽裝也是一流的，此時的他不光從動作上看不出跟真的弱智傻子有什麼區別，便是表情也是十足的像。
“喂，”女子突然叫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柳小天茫然轉頭看向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傻傻的問：“姐姐，你是叫我嗎？我不叫喂，我叫大傻。”
“呵呵。”一直冷着臉一身殺氣的女子也被他逗笑了，搖了搖頭，似是自言自語般的道：“原來真是個傻子啊。哎，大傻，姐姐問你，你剛才看見和聽見什麼了沒有？”
柳小天歪着腦袋想了想，又抓了抓頭皮，忽然哈哈大笑，道：“看見了，也聽見了，姐姐殺的是壞蛋，壞蛋壞蛋壞蛋……”說著跑上狠狠的踢了女子的師父幾腳，嘴上不停的叫嚷“壞蛋、大壞蛋”。
女子微微一愣，走上一把提起柳小天的衣領，將他摔了出去，微怒道：“不許踢他！”
“不踢就不踢，我要找大黃。”柳小天在地上打幾個滾，在草叢裏爬着找來找去，忽然回頭沖女子咧嘴傻笑：“姐姐，你真漂亮。”
女子又是一愣，忽而破口而笑，伸出纖纖玉手，絞住幾縷青絲，在手指上纏來纏去，笑道：“你這傻子，也知道什麼是美什麼丑么？”
“是啊，我家大黃就沒有你漂亮。”柳小天歪着嘴巴口齒不清的道。
“什麼？你、你拿我跟你家狗比？”女子大怒，走上在他**上踢了一腳，不過，倒也沒有如何用力。
柳小天登時哇哇大叫：“殺人了，殺人了，大傻要死了，媽媽啊，媽媽……”
“呵。”女子撲哧笑了出來，心想這個傻子倒是挺有趣的，但是她的臉色很快就陰沉了下去，冷道：“本來呢，看在你又傻又呆的份上，還逗得我笑了兩次，我是不想殺你的，不過，你已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也聽到了不該聽的話，所以，你必須死。”
柳小天一顆心猛的一沉，不過臉上表情依舊還是那麼的傻不可耐，一邊抹淚，一邊哇哇大叫：“媽媽，媽媽快來救大傻……”
沒有任何多餘動作的，沒有任何破綻的，他的一隻手悄悄的探了出去，一瞥間，指縫內似是夾了東西，手掌微微一送，指縫內的東西沒入樹葉底下。
然後，一邊抹淚哇哇大叫，一邊往後挪動**。
柳小天的微弱動作，女子毫無所覺，提着仙劍一步一步的走上，輕輕的腳步踩在枯葉上，出嘶嘶的枯葉碎裂聲。
偶爾，從枯葉底下跑出幾隻肥肥的螞蟻，仰着觸鬚張望一通，然後快爬開。
女子邊走邊道：“大傻，你死了之後轉生做個聰明人吧，別再做傻子了。”
透過指縫，柳小天看了一眼女子漸漸走近的腳步，從她徐徐而來的腳步看，便知她完全鬆懈了警惕心。
不知何時，他的嘴角有了一抹笑意。
那抹詭異的笑意，一如三年前在辰州城與那富家子弟擦身而過之時的笑意。
那一次，他輕輕鬆鬆的得了五十來兩的赤金。
這一次……
“啊！”女子突然一聲慘叫，看向腳板，見腳底插着一把短短的匕。
匕奇短，卻足夠鋒利。
正是三年前柳小天的吃飯傢伙——抓魚刀！
原來剛才，沒入樹葉底下的東西，是它。
不等女子再做多餘的動作，柳小天突然拔地而起，仙劍大野憑空出現，一把抓住，狠狠的送了出去，目標——女子的心窩！
果決而狠辣！
女子與柳小天的距離不足五尺，實在太近了，雖然她功力高過柳小天整整不只兩三倍，但也猝不及防，一下便被柳小天得手。
大野呼嘯着洞穿了她的心窩，她手中仙劍甚至還沒有舉起。
“你、你不是傻子？”臨死一口氣，凄然而笑：“好厲害的偽裝，我騙住了師父，你卻騙住了我，果然是一報還一報啊……呵呵，呵……”
女子緩緩倒地，眼睛也是閉上了。
看着死去的女子，柳小天也有些悵然，道：“很不好意思，為了活命，我不得不如此，謝謝你從一開始沒有動手殺我，才讓我有了反抗的機會。”
伸出手去，從她胸口緩緩拔出大野，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殺人，他的手一直都在顫個不停。拔出了大野，再從她腳底拔出那把跟了他八年的抓魚刀——奇短的匕。
看了看匕尖紅紅的血跡，他自語道：“老夥計，三年不用，你還是這麼鋒利啊。”
用那女子的衣襟擦過大野和匕上的血跡，看一眼她依舊俊俏的容顏，然後拿過她手裏的仙劍，看去，劍刃上一面寫着“天闕”，一面寫着“海棠”。
“海棠？”看一眼女子的臉龐，柳小天道：“你叫海棠嗎？海棠雖美，卻無香，倒挺配你的。天闕？大概就是這仙劍的名字了吧，嗯，這仙劍我收了。”
收了仙劍“天闕”，目光再落在女子臨死也沒有鬆手的枊木匣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