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章
鎂光燈很亮,坐在我對面的女記者,妝容精緻得一朵清艷的花。
“華遙小姐,為什麼選在災難發生前半年,向帝國透露消息?”她的聲音甜美而知性,“有特殊含義?”
我看着她和她背後的攝像機,沉默了一小會兒。
“華小姐?”她試探的問。
“沒有特殊含義。”我淡淡答道,“本來時光族不該干涉其他種族的命運,我只是剛好想起了這件事,不想諾爾難過。所以才說出來。”
我冷漠的態度,成功令她愣住了。
但她反應很快,隨即笑道:“華小姐與諾爾殿下果然感情堅定深厚。華小姐也是女人,離你預言的災難日,只有138天了,而你留在帝都,與諾爾殿下同生共死,會害怕緊張嗎?”
我猜她這麼問,只是為了滿足民眾的八卦心。
我還是停頓了一小會兒,答道:“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因為我隨時都可以打開時空裂縫離開,不存在你們所面臨的危險。現在留在這裏,只是等諾爾忙完。”
她再次失語。
我問她:“還有問題嗎?我下午約了人。”
……
莫林送記者們出去后,我站在窗前,看着女記者神色不滿的朝助理說著什麼,一定是覺得我太冷漠太倨傲吧。
不過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對於我的態度,莫林表示過抗議,不明白我為何顛覆平易近人的風格。但到了第二天,他拿來各大媒體對於這次採訪的報道,卻不得不承認,效果不錯。
效果真是不錯。本來對我的這次訪問,一些臣子都擔心民眾會懷疑我是不是騙子,會不會引發民眾遊行和抗議。
但現在,大部分輿論都是就採訪內容,討論如何更高效的應對危機。當然,也有一些報紙抨擊我身為高等種族,言語間對斯坦族頗為輕慢。但只有幾家質疑我話語的真實性。
再加上科學院發佈的正式災難通告,皇帝面對全國情真意切的動員講話,幾天時間,公眾輿論的大勢已定——必須遷徙,才能生存。
不過,這一招“以退為進”,以高等種族冷漠的態度,獲得斯坦族盲目的仰視和自然而然的信任,還是易浦城教我的。
昨天早上,穆弦剛走,莫林卻“噔噔噔”跑來,神色尷尬而憤怒。
“小姐!易浦城簡直無法無天了!”
“怎麼回事?”我扶額,這位皇帝真是難伺候。
現在,穆弦的重兵把守住皇宮。一是怕易浦城的事萬一露陷,二是保護我們的安全。而皇宮內有什麼風吹草動,莫林都會先來彙報給我——因為穆弦實在沒時間。
莫林怒道:“易浦城昨天跟兩個侍女上床了!”
我僵住。
我當即就沖了出去,跟莫林風風火火往“皇帝的寢宮”走。莫林一路斷斷續續給我彙報,原來昨晚易浦城說身體不舒服,留了兩個侍女在內殿伺候。誰知他半夜就玩起了雙飛,動靜大得殿外的侍衛都面紅耳赤。我和穆弦又睡下了,所以莫林今天一早才來彙報。
剛踏進寢宮,遠遠就見“皇帝”陛下靠坐在床上,單手扶着床,神色慵懶,目光含笑。而他對面打着燈光,漂亮的女記者面頰微紅,聲如黃鶯:“陛下說得真好!這個電視講話播出后,全國人民都會感動的。”
我感覺到自己的麵皮都有點發緊了。
易浦城當然看到了我,目光流轉,眸中笑意更深:“遙遙,有什麼事找父親?”他一說話,記者、攝像師全都轉頭看過來。
父親?
我勉力笑着說:“陛下,有些重要的事,需要馬上徵求你的意見。”
易浦城笑:“孩子,不要太拘謹,你可以直接叫我父親。”
我:“……父親。”
他滿意的點頭,記者和攝像都露出感動神色,他這才對他們說:“先去側廳用茶,晚點再聊。”
終於清凈了。
“易浦城!”我怒道,“你怎麼能跟女人上~床?皇帝已經卧病三年了,你、你還……”
他從桌案上拿起水果,丟到嘴裏,漫不經心的答道:“沒事,我已經跟記者說了,你用精神力為我治病,我好了很多。皇帝飢~渴了三年,怎麼也得釋放一下。”
我徹底無語了。
“但你怎麼能害那些侍女?”我冷冷的說。
他看我一眼:“那你就錯了,她們心甘情願。”
我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明白自己跟他的這次交鋒,正式宣告失敗。
我決定回頭囑咐莫林,讓侍衛們看緊點,同時把寢宮的侍女,都換成丑的年紀大的。這麼想着,我又平和下來。
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剛想起身往外走,記者們又走了回來。我朝他們笑笑,美女記者也笑着說:“華小姐,既然您也在這裏,原定下午對您的訪問,不如一起開始?”
我一怔,當然不願意。易浦城就在邊上,多礙眼。誰知他竟然像知道我想什麼,不等我開口拒絕,就說:“好,遙遙坐過來。”
我當然沒有坐過去,而是跟記者坐在離他五米外的沙發上。
“能不能先跟全國人民講一講,時光族是個什麼樣的種族?”記者發問。
對着鏡頭和燈光,我略有點緊張,笑了笑,說:“我們的民族很和平,其實跟斯坦人沒什麼差別,不過都是純種人類……”
記者又問:“您為什麼在這個時間點,提出災難預言?”
我答道:“因為我之前受了傷。”然後我又把前兩天在科學家和臣子面前說的那一番話,又講了一遍,最後說:“請大家相信我!”
記者含笑,朝我露出讚許的目光。我心頭一陣踏實,剛想跟她寒暄,就感覺到兩道灼灼的目光盯着我。
易浦城。
“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對遙遙說。”他忽然說。
等記者們一走,他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這個採訪要是播出來,斯坦全國有一半人口上街遊行。”
我又生氣又不解:“烏鴉嘴!”
他瞥我一眼:“不懂人性本賤嗎?”
我怔住:“什麼意思?”
“看在諾爾支付的金額的份上,勉為其難指點你。”他往我對面沙發上一坐,斜了斜眼,“把葡萄端過來。”
我……
默默走過去端了,放在他面前桌子上。
他滿意的吃了幾顆,葡萄皮吐得一桌子都是,這才懶洋洋的說:“你站得越高,越不在乎他們,他們才越信你。人性本賤,就是這個意思。就你剛才那樣子,講句話還要看記者的表情反應,等着被驕傲的斯坦族的口水淹死吧。”
我聽得一陣皺眉。
從小接受的教育,都叫我做個誠實、親和的人。易浦城的話咄咄逼人,但好像又有點道理,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真誠交流,才是打動對方的關鍵。”我堅定的說。
“心理戰術,才是迷惑敵人的根本。”他接得更快。
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根本無法與這個人溝通。可隱隱的,又覺得他說的是另一層的道理。腦海中不由自主想起前幾天開會的時候,我講得那麼情真意切,自己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該投反對票的,還是投反對票。
我竟然越想越覺得他說得對,而且想要冒險一試。
“謝謝你。”我沉思片刻,站起來說,“你說得有道理,我會按你說的嘗試。”
這回換他一怔,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笑意從那夾雜着皺紋的眼窩裏升起:“你這個女人,還不算太笨。”
我本不想笑,但他現在頂着皇帝的面容,蒼老又蒼白,偏偏還笑得這麼邪魅,實在很詭異,就像個老怪物。
“你笑什麼?”他敏銳的察覺了,眼睛一眯。
我沒答,走了。
於是我讓莫林,重新安排了訪問,並且按照易浦城說的原則,端足了架子。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易浦城這個人,還真有點深不可測。
……
影響了輿論,這也算幫助了穆弦吧。
這麼想着,我頓覺欣慰,讓莫林把各大媒體的報道做了個摘錄,整理到晶片里,穆弦肯定還沒時間看。
等星星都升上了天空,穆弦毫無懸念的沒有回來。我拿着晶片,又讓廚子做了些熱湯,提着就去穆弦的辦公室探望他。
夜色幽深,毓山在星光下暗白而安靜。經過皇帝寢宮時,我們安插的侍衛,朝我打了個手勢,那意思是易浦城又在歡度**。
我只能隨他去了。
征為辦公室的白色宮殿裏,一片燈光通明。我走到穆弦的門前,輕敲房門。
“進來。”清冷的聲音。
光是聽聲音,都讓我心頭一軟。推門進去,我怔住。
穆弦和許久不見的塔瑞,並肩站在窗前。看到我,穆弦大步迎過來,接過我手裏的東西,塔瑞露出親和的笑。
現在的塔瑞,還沒有在皇帝的命令下,加入對我的審問。其實回想當時,也許他對於皇帝處死我是不知情的,也許他當時也是真的想替我洗脫嫌疑。
只是看到他此刻略顯靦腆的笑容,我心裏還是有點堵。
不過穆弦也不客氣,端起我送來的宵夜,對塔瑞說:“稍等。”塔瑞點點頭,穆弦坐下來就吃。他是不可能與任何人分享我帶來的食物。
“沒冷吧?”我問。
他眸中露出淡淡笑意:“剛好。”
我心頭一甜。塔瑞含笑看我們一眼,轉頭看着窗外。
穆弦很快吃完了,放下碗:“等我一會兒,跟塔瑞說完事情,就回去。”
我心頭一喜,今天他能回去睡了。我點頭:“不急,你們忙。”
他倆又坐下,打開一些數據報表,商量起來。過了一會兒,塔瑞關掉懸浮電腦,問:“要不要把肯亞召回來?”
聽到這個塵封許久的名字,我抬起頭。
肯亞,二皇子,與穆弦在帝都發生兵變失敗后,被皇帝囚禁在距離斯坦三千光年的一顆小行星上。
這麼想來,三千萬年後的卓午,給我的感覺,居然跟肯亞有點相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也斷續聽說過他的傳聞。他母親的家族本就尊貴,財力雄厚,在政府中影響也很大。聽說他並沒有老老實實呆在那顆小行星上,反倒是在那一片買了好幾顆小行星和衛星,跟那邊的雇傭軍勢力關係也不錯。儼然有了藩王割據的勢頭。只是他不回帝都,皇帝似乎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召他回來?
我想起他對穆弦那深沉的嫉妒,頓覺不妥。
穆弦答得更簡練:“不必。”
估計塔瑞本就猶豫不決,聽了穆弦的話,點點頭,告辭了。
與穆弦相擁走在夜色中,是幾天來難得的安寧時光。
我把新聞媒體的報道告訴了他,但沒敢說是易浦城的主意,只說是莫林看了心理學的書教我的。穆弦摸摸我的頭髮:“幹得好。”
我倆尋了塊幽靜的草坪坐下,遠遠跟隨的莫林,驅走了附近的侍衛,穆弦已經一個翻身,將我壓在地上。
當然不會做,只是身體的親密接觸,好像怎麼都不夠。我躺在微涼的草地上,看着高高懸挂的繁星,夜風輕輕拂過,穆弦的手已經摸進衣服里,頭埋在我的脖子、胸口遊走着。我的感覺就像祭品躺在曠野里,而他清秀的容顏宛如神邸,沉默的品嘗着我。
“2400名精神力者都送走了嗎?”我低聲問。
“嗯。今天早上已經送上太空堡壘。”
這是我最關心的事,鬆了口氣。
我跟穆弦商量過,秘密把這些人送走,再分批送至不同星球,越分散越好,這樣要激發他們的潛能,就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當年斯坦人在黑暗中,也被激發出潛能,最後全民大多數人,都具備了超強精神力。即使我們送走已有精神力者,也不能保證,其他斯坦平民,將來不會顯露出精神力。
只能先把可能的危險都扼殺掉。
“穆弦,等這件事忙完,我們生個孩子。”
“嗯。”
我頓了頓說:“以前,是我的生理機能被人為抑制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他猛的抬頭看着我,目光幽□人。
我心生愧疚:“對不起。”
他盯着我,眸中緩緩升起笑意。
我明白他為什麼笑,一定是想起了從前。我也笑了。
剛想說話,卻看到他一怔,抬頭往遠處望去,神色凝重。
我不由得心一緊:“怎麼了?”
他攏好我凌亂的衣服,摟着我站起來,目光依舊盯着前方。我循着望過去,心頭微凜:那是毓山的方向。
“我感覺到了毓的能量震動。”他沉聲說。
我一怔:是因為在毓里呆了很久,所以他能清晰感覺到毓那微弱的能量場變化嗎?那邊出了什麼事?
不必多言,我倆一前一後,飛速掠過皇宮的綠地樹林,朝毓山飛去。
夜色幽暗,地面的一切快速倒退。越過一間高高的宮殿屋頂,就看到毓山彷彿一座白色巨獸,蟄伏在地面。一片陰暗裏,一道黑色身影飛速從毓山頂上躍了下去,隱入夜色中。
我倆追了過去,可很快就到了一片水色星光相映的宮殿間,數名侍衛值守門前,幾名宮女看到我們快速避讓,還有穆弦手下的一隊士兵,遠遠停下朝我們行禮。
那人已經不見蹤影。
“跟丟了,怎麼辦?”我問。
穆弦眸色微沉:“沒有丟,他從毓山取走了能量很高的物質,我能感覺到。”
我聽得奇怪——毓山裡,有什麼能量很高的物質?
穆弦蹙眉:“以前我沒感覺到這個物質的存在,但它的能量場跟毓一模一樣,並且,是剛剛迸發出能量。”
我聽得更加驚訝——剛剛從毓中迸發的能量物質?
難道毓裏面,還隱藏着其他秘密?
儘管疑雲重重,穆弦的目光,還是準確的停在了一個地方。
皇帝的寢宮。
難道是易浦城?
我倆走入寢宮,穿過長長的迴廊,到了皇帝休憩的卧室門口。門竟然是虛掩着,隱約傳來男女歡~好的聲音。
我微微一僵,易浦城的花天酒地,我還沒告訴穆弦,怕他傷神。就在這時,穆弦猛的將我扣入懷裏,雙手一揮,我就感覺到溫熱的精神力包裹住耳朵,什麼也聽不到了。
穆弦臉色有些陰沉——他自然是不喜歡我聽到別人的這種聲音。
穆弦開口說了句什麼。過了幾分鐘,就見一名侍女衣衫凌亂的跑了出來,面色通紅的朝我們行禮,匆匆跑走了。我們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封住我耳朵的力量驟然消失,穆弦牽着我走進去。
易浦城已經穿好了衣服,身軀隨意舒展着,靠在沙發上,襯衣的前兩顆扣子還解開,露出一小片皮膚。
“有事?”他懶懶的看着我們,“打斷別人,不道德啊!”
穆弦看他一眼,手一揮,藍光閃過,一片晶亮發光的東西,突然從易浦城的褲兜里飛了出來,劃出一道淡淡的光芒,落在穆弦的掌心。
我疑惑萬分,易浦城臉色大變,從沙發上彈起來:“還來!”
穆弦盯着掌心的晶片,手又一揮,一道藍光閃過,易浦城被撞回沙發上。他陰沉着臉,已經沒有半點笑意。
“你答應跟我合作,就是為了這個?”穆弦淡淡的問。
我心頭一震——易浦城的幫忙,果然是有預謀的?如果不是穆弦恰好能感覺到毓的能量,這個晶片已經被他拿走了吧?那他夜夜**,也只是掩飾自己的目的?
在上一世中,他並沒有做這樣的事。
抑或是上一世,他還沒有機會去做?
他到底藏着什麼秘密?
易浦城忽然又笑了,只是冷冷的笑:“你在說什麼?這是老子的東西。”
“這是什麼?”穆弦白皙的臉在那晶片淡淡光芒映照下,清冷又森然,“不說我捏碎它。”
易浦城盯着穆弦看了幾秒鐘,頹然往後一靠,罵了句“靠”。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這個文還有10章左右完結,偏差可能不超過1-2章吧。
昨天讀者“bergy不死鳥”寫了個很有趣的小劇場,經她同意,發給大家一起樂樂~
人獸xxoo小劇場——bybergy不死鳥
華遙:這是甚麽結婚周年禮物?!
小木:(臉略紅)淘寶上淘的,我買了七款,有兔子睡衣丶獅子睡衣丶小沅熊睡衣丶小老虎睡衣丶熊貓睡衣丶豹睡衣丶馬睡衣。
華遙:(滴汗)但全都只有頭套帽和連着小尾巴的小褲褲,小褲褲還開了一個小洞......
小木:(臉紅)人獸xxoo是不用脫衣服的......
華遙:......那你是想每晚穿一套嗎?
小木:(臉紅但神情堅定)不,一晚穿七套。
華遙:......
感謝扔雷的同學們,破費啦,祝大家新年都發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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