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像因扎吉一樣矛盾
子非越發賢惠了。
我知道用‘賢惠’這個詞不好,可是除了這個詞,我找不到更合適的。
他甚至幫我擦皮鞋。
所以我可以每天都衣着整潔,鞋子晶亮地去上班,樂顏打趣地說真成了男人三十一枝花。
日子趨於平靜,回憶起來,時間就是跳着走的。
天氣越來越冷,大街上的時尚男女也不得不穿上了毛衣與厚外套。
工作進行得還算順利,前三期的雜誌內容已經出來了輪廓,既然要走時尚的路線,就不得不購買一些國外足球聯賽的圖片版權,這件事情也由樂顏負責,我說他越來越像大權獨攬的野心家,整天把我涼在一邊,無所事事。
樂顏最近工作得很瘋狂,儘管他之前就很認真,現在卻恨不得把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用在工作上。和M·G公司的談判工作轉交給了展鵬,我知道樂顏在故意躲避聶磊。
但是,我自己的事都已經自顧不暇,也就沒有餘力去干涉他們怎麼樣。
子非每天收拾乾淨房間,夜晚挑選不錯的DVD一起欣賞,周末還安排出外燒烤,小鬼過得很是滋潤。
一直,子非表現得都很完美,如果不是床幃間的一點點缺憾,我想我會認為自己是很幸福的。
如果不是每次做到最後一步時他眼睛裏的黑暗,我會徹底相信子非是一個單純到底的男孩,彷彿從最初就和我在一起了,什麼世事都不知道,只會一輩子愛着我。
他一定有些不能讓我知道的秘密。我這樣想着。
今天的房間是空的,飯菜已經做好,爇的,小鬼坐在椅子上等着我,子非卻不在家。
“子非哥哥呢?”
“他說晚上就回來,讓我們不用等他吃飯了。”小鬼看着美麗的飯菜吞咽着口水。
我無心吃飯,一直到小鬼睡下,我還是滿心地不安。
可能對於幸福的人來說,唯一可做的就是胡思亂想來破壞現有的幸福。
我在煩躁的時候習慣性地怞煙。
子非總是說:“少怞煙,少喝酒,自己的胃不好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有些時候還是忍不住要怞煙,忍不住要喝酒。
我想今天我一定要和子非談個明白,這樣想着的時候,我又倒了點酒。
長夜漫漫。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浴缸里,子非在仔細地幫我按摩。
“幾點了?”
“十二點半。”子非輕聲地說。
“你去哪裏了?”泡在爇水裏,渾身舒服極了,我的怒火也變得溫吞起來。
“去見了一個人。”
“什麼人?”
“陳騰。”
我驀然睜開眼,看到他眼窩處深深的青痕,我伸出手去撫摩:“怎麼回事?他又蚤擾你?”
子非靠到我身上,把頭埋到肩窩裏:“不,是我找他的。”
“為什麼?”
“為了徹底的清算。”子非抬起頭來,用雙手捧着我的臉,“他傷害我沒關係,可是我不能容忍他傷害你。”
我瞪大了眼睛:“你在說什麼?”
“那天晚上他打了你,我已經知道了。”
我笑起來,忍不住在他頭上亂柔一通:“小朋友,還想為我打報不平?那天我喝醉了,否則不會打不過他。”
“我不是小朋友了,我是一個愛你的男人。”子非很認真地盯着我說。
男人——
我看着他明凈的額,挺拔的鼻樑,還有堅韌的唇角,是的,他雖然看似脆弱,實則仍然有着男人的血性,我不該忘了的。
我讓他的臉對着我,吻他。
比起第一次我們大膽了很多,我們的舌頭在對方的嘴裏放肆的遊動,像是在自己的嘴裏一樣隨便,我們呼吸對方嘴裏吐出的空氣,我們燃燒對方身體裏迸發的激情。
我壓了上去。
我的身體壓在了子非的身上,他的退合攏着,我的右手從他的腰到了他光滑的退,他將退分開,我覺得我們就要結合了……
儘管缺氧,可是還是吻着,鼻子的呼吸聲是那麼的好聽,我現在無法忘記,下體的熾爇讓我整個身體幾乎都要融化了,那裏不只有我的溫度,還有從子非身上傳來的。
我想要他想瘋了,可是他的手還是推開了我。
我說:“我會很溫柔,不會弄疼你。”
他還是搖頭。
我有些急燥,問:“為什麼不可以?”
他說:“不想那樣。這樣不好嗎?我一樣可以讓你達到高chao。”
“你真的是一?”
他不搖頭,也不點頭,眼睛默默地低垂着。
他說:“我從來沒做過,什麼都沒有,我害怕……”
“真的?”
“嗯……”
“子非……”
他抬起頭來,眼睛裏蓄滿了淚水。
我慢慢地吻下去,這個令人心疼的小東西。
我說:“我不會強迫你的,乖,別怕。”
他伸手抱住我的頸項,在我的耳邊說:“你會永遠愛我嗎?”
這個世界哪裏還有什麼永遠不永遠?
所以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他說:“我會永遠愛你的。”
我把這話當作小孩子的囈語,一笑置之。
他推開我一些距離,瞪着我說:“我是認真的!”
我笑起來:“好好,我相信,你會永遠愛我。可是,如果我變心了呢?如果我再愛上了別人呢?你還會愛我嗎?”
他怔住,然後在我脖子上狠狠地咬下去,以致於我疼得叫起來。
他說:“如果你離開了,我會很生氣。”
以後的事情誰能說的准呢,於是我保持沉默。
“可我不會恨你的。”子非又把頭埋下去,“如果你離開了我,那一定是我不夠好,一定是的。”
子非好像真的是第一次,是第一次和人這樣親密接觸。
他純凈得像一個不可思議的夢。
我害怕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那種肉麻的幸福。也許生活對我來說,已經被改變拉長和旋轉過了。
於是我有些小小的害怕,我怕……
※※※※
在眾多的離婚案里,有相當一部分是因為性事不和諧而告終的。
儘管子非很讓人心疼,很讓人愛憐,我還是無法滿足。
在那些簡單的用手指來發泄,用口唇來廝磨,以及體外的摩擦之中,雖然同樣可以she津,卻沒有真正的高chao,我越來越煩躁,越來越饑渴,我想我快要發瘋了。
我去找過女人,發現自己對女性的玲瓏曲線產生了免疫。
我知道網絡這種東西,我試着在網絡上尋找Gay的信息,發現量驚人。
我找到了本市幾家Gay吧的地址。
在與自己做鬥爭了三天之後,在一天夜裏,我還是只身前往了那裏。
酒吧里的燈光非常昏暗。我搖搖晃晃的找了一個座位坐下,裏面有很多人在有意無意的看着我,那些,大部分是一些年輕的男孩。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重重的敲了敲吧枱,說:“給我瓶酒,隨便什麼酒。”
我感覺有人在看我。轉過身去,是一個大男孩。
我笑了,那個男孩看着很順眼,尤其是他還穿着一件小格子的藍色外套,以及一件寬鬆的牛仔褲。那曾是我少年時愛穿的衣服。
“你為什麼看我?”我問。
“你為什麼喝酒?”男孩問。
“想喝。”
“我也想看。”男孩眨了眨眼,很調皮。
“叫什麼?”
“DD。”
“弟弟?”
“ABCD的DD。”男孩慢慢地靠攏過來,“可以請我喝酒嗎?”
“小孩子不要喝酒。”
“我很早就很能喝酒了。”DD有個小虎牙,笑起來很可愛,“我們何不打個賭呢?如果你先醉了,你就要跟我走;如果我先醉了,我就跟你走。”
DD真的很可愛,雖然他在下一個陷阱,可是單純得讓人無法設防。
於是我點頭答應了。
在最後一刻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我會先醉了?
我乖乖地跟着DD走出酒吧,到了一個小閣樓,很狹窄,唯一的優點是乾淨。
在他小小的床上,他輕輕的撫摸着我的臉。他生澀的用唇貼了貼我的,他撫摸我的身體,特別是那裏。我已經勃起了。但我沒有動。我閉着眼睛,聽見他低低的呼吸。
他輕輕地褪我的衣服,然後也把自己剝得乾乾淨淨,他雙膝跪在我的身體兩側,像個小妖津一樣看着我,他說:“我想把你這裏的毛毛刮乾淨。”
我把他壓在身下,他的眼睛烏溜溜的,像貓。
他的頸項白皙而迷人,我覺得自己像吸血鬼。
當他在我身下燃燒的時候,我強烈的感受到一種被需要的成就感。我非常非常迫切的進入,進入,再進入,迷人的小妖津沒有拒絕,他溫順而積極。
我喜歡他低低的叫着我的名字,他壓抑的申吟。他在我身體下面象一條非常柔滑的水蛇,迅速的吮吸走我的激情和沸騰。
我們通宵達旦的作愛,換着各種不同的體位,享受單純的感官刺激,從夜晚,到清晨,樂此不疲。
他說:“Iwantyouinsidemeforever。”
我說:“Iwannafuckyouallnight。”
我們就像野獸,在高chao的時候,我抱着DD叫:“子非……”
***
DD原名叫辛迪。可是他喜歡我叫他DD。
DD是這樣一個小孩:大眼睛,娃娃臉,長睫毛,小嘴巴。
DD很喜歡笑,笑的時候會露出小虎牙。看着小虎牙會讓我想起一個不知道在哪裏聽過的詞:kawaii。
DD的身體很燙手,皮膚很光滑。
DD說他剛十九歲的時候,我差點想從閣樓上跳下去。
我並沒有戀童癖,不知道為什麼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小。
DD的眼神很純澈,帶着夢幻般的迷惘。他喜歡看我的臉,然後靠在我的胸口說他想這樣很久了。雖然我們才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逼仄的地方,然後看到一個大眼睛的男孩在看我,我大大的吃了一驚。
我又閉上眼睛,終於想起了昨夜的瘋狂,頭開始隱隱作痛。
DD拍我的臉:“不許裝睡!”
我趕緊坐起來,手忙腳亂地找衣服:“我要遲到了。”
DD哈哈大笑:“你真逗!今天是星期天,你說過不上班的。”
我已經穿好衣服,看着被窩裏的男孩有些傻。
然後我說:“我想我該回家了。”
DD說:“你不陪陪我嗎?今天是我生日。”
“多大了?”我本來想走,可是這樣對待一個床伴不是我的風格,我只好在小小的閣樓里彎着腰。
“今天是我十九歲生日!”DD有些驕傲地說。
我猛然抬頭,頭狠狠地撞在天花板上,我痛得哎喲一聲,DD大笑。
“想要什麼禮物?”突然意識到自己又做了一件愚蠢的事,我居然侵犯剛成年的人。
Faint!
“我想去星巴克。”DD的臉真的很好看,睫毛那麼長。
他說這話的時候滿臉的興奮雀躍,我的心狠狠地痛,不久前,有個男孩也滿眼期待地說他想去星巴克。
我想結束掉這次的一夜情,所以我答應了DD,帶他去星巴克。
我們到星巴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因為DD一直在床上研磨,他磨啊磨啊,撒嬌得像個孩子,他說:“我喜歡比我大的男人。”
我們坐在了一個角落的地方,因為星巴克人很多。
DD說:“知道嗎?其實我很想把自己賣出去。”
男妓?!
DD又是習慣地哈哈大笑:“真笨啊你,我是說找個能長久養我的人,我只賣給他一個人。嗯嗯!是這樣的。”
我覺得我和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有代溝了,這些男孩是墮落了還是放肆了呢?怎麼會有這樣的念頭?
我問他:“你不是北方人吧?”
“我家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DD的眼波會讓人相信他說的話絕對是真的。
“怎麼到這裏來了?不讀書了?”我實在不想和他有太多干係,可是看着他,總覺得放不下。
“你真是個好人。”DD突然眼睛紅起來,癟着小嘴半天,眼淚終於啪嗒啪嗒落下來。
我有些着慌,想拿紙巾給他擦拭,覺得大庭廣眾之下太過尷尬,便訕訕地住手。
我說:“怎麼了?”
“我是從家裏逃跑出來的,已經半個多月了,錢也花光了。回也回不去,所以在昨天那個酒吧里打工,房子是酒吧老闆提供給我的。”DD的眼淚還在啪嗒啪嗒地落。
我愈加手足無措,又一個逃家的孩子,又一個——
天哪!
為什麼偏偏都讓我遇上了?
最後我只好說:“你還是回家吧?爸爸媽媽一定擔心死了,我給你路費。”
DD拚命地搖頭。
“家裏出事了?”
“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那還有誰?”
DD突然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推推我的手:“喂,有人在看你耶!”
順着他的目光,我扭過頭,看到站在我們桌子旁的納蘭子非。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露出裏麵灰色毛衣的高領,他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很得體。
他站在那裏,倒背着雙手,頭微傾,如侍者般安靜地看着我。
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我站起來:“你怎麼會來?”
聽上去是三流電視劇拙笨的花花公子的反應。
子非目光如水地看着我,突然伸手抱緊我,對準嘴唇,狠狠吻過來。
然後迅速地轉身,走出大門。
我怔在那裏。
DD興奮地拉着我的手說:“他是誰?好帥!好酷!好有型哦!”
然後我看到迎着我走過來的樂顏與嚴岩。
樂顏說:“我約子非出來的,談下一個廣告合同的事情,沒想到——喂!你還不去追他?!出了事怎麼辦?”
我突然醒悟過來,God!我總是慢半拍。
衝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過頭對樂顏說:“幫我照顧DD。”
樂顏一副怒髮衝冠的模樣,可是我已經顧不及,心急火燎地沖向大街。
大街上不見子非的身影。
我茫然地撥打他的手機,關機。
我在大街上茫然地走,看到身材高高,金色頭髮的男孩都忍不住拉住人家,惹來怪異的目光。
我給樂顏打電話:“怎麼辦?找不到他。”
樂顏說:“你回家看看吧,也許他已經回家了。”
“今天還是麻煩你照顧嚴岩。”
“照顧小鬼是沒關係,你這個什麼DD怎麼辦?”
我懊惱地抓頭,該死的,怎麼會搞成這樣?
DD大概是搶過了樂顏的電話,他說:“你要好好向他道歉,他真帥,我喜歡他。”
小花痴!
我苦笑着掛掉電話,開車回家。
※※※※
果然,子非已經到家了,正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
我站在玄關處半天,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子非——”
“別叫我!”他沖我吼。
我暗暗鬆了口氣,多麼好,他在生氣,而不是冷漠地轉身離去。
“子非,我知道我錯了。可是你也是男人,你應該能夠理解——”
“我不理解!”他站起來,渾身顫抖,“我一點都不理解!嘴裏說著愛,身體卻隨隨便便和別人苟合,我怎麼能理解!”
“子非——”
“別叫我!”
“我們該好好地談談了。”我說。
“沒什麼好談的。”
我伸手去攬他,他瞬即伸手推開了我:“別欺負我。”
他的聲音冰冷。
就像在床上,每次決絕他都只要這麼一手推開,看着他的指尖,這個一臂之遙是我今生最恨,心裏的火氣頓時失控。
“夠了,子非!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這樣,隨時隨地就這麼一把推開,你說你愛我,可是愛情只是嘴上說說的嗎?我是成年男人,我有生理需要,你也是,你為什麼不能理解?今天是我不好,可你真的不知道我是怎麼對你的嗎?”
“我不清楚!我不清楚!成年人怎麼了?男人怎麼了?男人就光靠下身生活,就不要腦袋了?”
“你——”我氣結,“胡攪蠻纏!”
子非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忽然把茶几踢一邊,然後衝到CD架旁,把那些CD唏嚦嘩啦推到在地,然後用腳一個個去踩。
“我就胡攪蠻纏了!我就胡攪蠻纏了!我就胡攪蠻纏了!”
那是我從大學時代就開始收集的珍藏版的CD,一點一滴收集起來,就連衛璇也不敢輕易碰一碰的我最愛的收藏。
我看着它們一片片碎裂,再也無法挽回。
我乾脆坐到大沙發上,點燃一支煙,看着他隨着一腳一腳地跺,淚隨着一滴一滴地落。
最後他在牆角萎縮下去,縮在那裏,縮成小小的一團,像個害怕一切的孩子,抱着頭哭泣。
我說:“納蘭子非,我想今天我們必須談一談了。”
他繼續嗚咽。
“你也二十一歲了,你該明白,如果我們要在一起,就不是過家家酒,互相甜蜜蜜地叫一聲親愛的就能永久。除了日常瑣屑需要一切慢慢磨合,還有SEX,在成年人的婚姻生活里,它也是溝通彼此感情的非常重要的手段。愛不僅僅是一個字,它代表了許多許多感情與行為的交織融合。你把自己當成白雪公主,以後躺在水晶棺里什麼也不做就能贏來王子吻你給你一輩子的幸福么?別痴心妄想了!”
他抬起頭來,目光狂亂地瞪着我:“你這個只知道FUCK的豬!”
我氣得發暈。
我認為自己的脾氣已經夠好,可是那一刻我還是被氣得渾身發抖。
幾乎是本能地,我衝上去,揪住他的衣服,迅速把它們撕扯乾淨,他顫抖得越發厲害了,卻一點也沒有反抗,只是哭泣着,罵著——你這隻只知道FUCK的豬!
我被氣得大腦充血,頭暈眼花,我知道自己從來沒有這樣憤怒過,我粗暴地分開他的退,更加粗暴地挺進他的體內,沒有任何滋潤,他痛得尖叫,指甲划進我的肌肉里。
我咬住他的嘴唇,惡狠狠地說:“今天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FUCK!”
他低低的叫了一聲。
我感到有點痛,但更多的是塊感,他屈膝仰卧的姿態和身體磨擦發出的yin盪的聲響都刺激着我的神經。
他叫着,扭動着,汗濡濕了衣衫,皺成一團。
我抱着他滾爬着跌向沙發里,又掙扎着往卧室里走,也不想再思考什麼,也已經沒有了反悔的機會。
我們在黑暗的房間裏撕裂般的作愛,激烈的讓彼此都覺得的疼痛。在我再也無力控制而爆發的瞬間,他的手冰涼的抓住我的頭髮。
他的眼角滲出細小的幾顆眼淚,又迅速在空氣中乾涸。
在極度的興奮和顫慄般的塊感中我在他體內射了津,想迅速退出都已來不及。
***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像往常一樣,我在床上翻了幾個身,抱住枕頭,狠狠地閉上眼,清晨光線的挑逗像羽毛一樣拂在身上,我終於漸漸清醒過來。
驀然從床上坐起來,赤裸着跑到門口,打開門,衝到樓梯口喊:“子非?子非?!”
子非的臉再次從廚房內探出來,只是沒有笑意,沒有任何錶情。
我鬆了口氣,轉身進浴室去沖澡,身上粘粘的,昨夜折騰得太過瘋狂。
子非看起來一切如常,這讓我感到欣慰,儘管這欣慰中隱藏着不安——子非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
起碼我以為他會大哭大鬧,或者離家出走,或者發發高燒讓我惶恐一場,找個向他賠不是的機會都好,可是他看起來這麼正常,就像一場普通的SEX一樣,沒有給他留下什麼不良的影響。
吃早餐的時候,我想撫摸他的手,他迅速拿開,眼神中充滿警戒。
我終於明白他還是記恨在心的。
我說:“子非,對不起。”
他喝着牛奶,不說話。
我說:“子非,我要出差了,這幾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小鬼。”
他開始蘸着果醬吃烤麵包片。
我說:“子非,我走了。”
他開始收拾盤子碟子,準備拿到廚房去清洗,我站在那裏愣了一會,終於跟着走進廚房,從後面抱住他,他的身體依然僵硬。
我在他的耳朵邊輕輕吻了一下:“我去北京參加書展,還要去會晤新的發行代理商,最少要三天時間。想要什麼禮物?”
他嘩啦嘩啦地洗東西。
我說:“別讓我擔心。”
我嘆着氣上樓,準備打點行李,意外發現放在衣櫥邊的行李箱,裏面的一切都收拾好了,換洗的衣物,我愛讀的兩本書,牙刷牙膏以及其他日常用品。
我看着行李箱發獃了好大會,最後默默地出門。
書展的效果不錯,我們的雜誌有頗多人問津。這期間出了一點小丑,有讀者當眾指出雜誌中的有些錯別字太致命,特別是數字的,比如把一千寫成了一萬,多了一個零,意義就全然不同。我尷尬了一會,決定回去好好找責任編輯談談。
與新代理商的談判也算順利,最後簽約也僅僅多費了一天工夫。
在回程之前,我去商城逛了逛,煩惱着該給家裏兩個小鬼買什麼禮物。最後意外在兒童專賣店看到了天線寶寶的玩偶。
天線寶寶是子非在足球之外又一個着迷的玩意,每天晚上七點半,他都會和小鬼一起準時守在電視前看四個蠢蠢的玩偶在那裏教小孩們說話。
天線寶寶分別叫:丁丁、迪西、拉拉、波。
其中最矮小的波是個小女生,另外三個是男生。
小鬼特別喜愛波。子非喜歡黃色的活潑的拉拉。
服務員爇情地向我推薦,說這是非常受兒童歡迎的玩偶,我想子非還算不算兒童呢?然後自個兒忍不住笑了一會,買了兩個胖胖的玩偶拉拉與波背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我設想了許多種向子非道歉的場景。我說過,我並不是個花心的人,一旦有個可以相守的人,我還是努力想和他處好關係。
可是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我下了飛機第一個接到的電話居然是DD的。
樂顏派了公司的司機來專程接我,在駛向家路上,手機響起來,DD在那邊叫:“快來救我,我快要死了!”
我大驚:“你在哪裏?怎麼了?”
“我在星巴克門口,快……”他的氣息很微弱,我擔心極了。
***
DD坐在地上,滿臉的血跡,臉色蒼白得像要死掉,我上前抱起他,他發出哀傷的申吟:“好痛。”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酒吧的老闆想強殲我,呵呵呵……”DD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干!當我是什麼人啊!我用瓶子打破他的頭,呵呵呵……所以他就派人打我,好不容易跑出來的……你要是不來,我可能會被打死,呵呵呵呵……”
醫生替他做了包紮,還好,只是一些皮外傷。
DD說:“謝謝你。你還是放我走吧,你要是帶我回家,那個帥哥會傷心的。”
我拍了拍他的臉:“沒事。”
可是我心裏確實擔心,子非……他會怎麼想?
DD說:“我會向他解釋一切的。我也會儘快回家,不再打擾你了。”
“你家裏還有什麼人?”
“我哥哥。”
我哦了一聲,心裏隱隱地不安,DD離家出走,和那位哥哥有關係嗎?
如我所想的,子非表情很平靜,他只是看了看DD,然後請他進來,給他倒水。又去準備客房,換了新床單。
DD偷偷地對我說:“帥哥好賢惠哦。”
我尷尬地笑,DD羨慕地打量我們的房子,然後抓住小鬼問:“你喜歡帥哥嗎?”
小鬼很奇怪地瞪着他,我急忙捂住DD的嘴巴:“不要胡說。他是我兒子。”
“唉唉唉!你居然還有兒子耶!”DD一副受傷的表情,“你怎麼可以有兒子?!”
我苦笑:“我怎麼不能有兒子?”
“那帥哥不傷心嗎?他怎麼可以容忍你和女人結婚生兒子?”DD大大的眼睛盯着我問。
“我們才認識沒多久。”我說。
DD哦了一聲,開始沉默,然後問我:“我可以去找帥哥聊天嗎?”
我說:“當然。”
我去洗澡,小鬼跟在後面問:“那個天線寶寶是給我的嗎?”
我才想起來送他們的禮物:“是的,波是你的,拉拉是子非的。”
“哦!爸爸你真好!”小鬼抱住我的退,然後邀吻。
我親了他一下,他在我耳邊小聲問:“誰是帥哥?”
“你覺得呢?”
他說:“那一定是子非哥哥。”
我笑着柔柔他的腦袋:“乖,該去睡覺了。”
“那個人是誰?”
“是爸爸的朋友,暫時來咱們家住幾天。”
“哦,他叫什麼?”
“辛迪。”
“哦。他不要搶走子非哥哥哦。”
“啊?”
“爸爸晚安。”
臭小鬼,腦袋裏都在想什麼?
可是,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晚上子非竟然真的抱了枕頭要離開我們的卧室。
我問:“你去哪?”
“去陪DD。”
“啊?”
子非看也不看我一眼,真的去了客房。
我萬分哀怨地抱着那個天線寶寶,然後又把它扔到地板上,生氣了半天又把它撿起來,想起DD爇情的擁抱,就忍不住胡思亂想,萬一他勾引子非呢?他們都那麼年輕,都那麼漂亮……
我把天線寶寶蹂躪來蹂躪去,心裏總是不安,抱着它睡了最難過的一夜。
***
DD大大方方地在我家住下來。
DD和子非特別親近,總是膩着他不放,我沒有機會和子非單獨相處。
子非似乎也很喜歡他,喜歡柔他的頭髮,眼神中滿是寵溺與溫柔。忘記了前幾天還在為他而和我大吵大鬧。
奇怪的子非,我總是摸不清他的心思。
DD說:“嚴拓,你愛不愛子非啊?不愛的話,我就把他搶走了哦。”
我苦笑:“你現在都把他搶走了。”
DD得意洋洋地笑,十足十一個小孩子。
兩天後的晚上,一個男子出現在我的面前,男子看起來有些憔悴,但扔掩不住他的英氣逼人,身材高大,五官硬朗。
他說:“請問辛迪是不是住在這兒?”
我哦了一聲:“你是?”
“辛崎,他的哥哥。”
“請進。”
正坐在沙發前和小鬼、子非一起看天線寶寶的DD在看到男人進來時,忽然變了臉色,一下子竄到了沙發背後,像個小老鼠一樣藏起來。
子非也站了起來,我說:“這是DD的哥哥辛崎。這是我的——子非。”
辛崎很客氣地向子非點頭,然後說:“這段日子麻煩你們了。”
子非說:“沒什麼。”
辛崎看着沙發背後說:“我看見你了,出來。”
小鬼好奇地看着這一幕,子非把他抱在懷中,然後抱他上樓去讓他睡覺。
我對辛崎說:“別嚇他,這陣子他夠辛苦了。”
辛崎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走到沙發背後,把DD拎起來,滿眼的哀怒:“你還要躲起來?”
DD全沒了在我們面前的伶俐,像只可憐的小老鼠,戰戰兢兢地站在辛崎面前,死死咬着嘴唇不說話。
辛崎把他攬進懷裏,然後從兜里取出一沓錢放在沙發上:“嚴先生,謝謝你們這段日子對他的照顧,我現在要把他帶回家去了。”
我把錢還給他:“人你帶走,錢我不會留下。”
DD忽然抓住我的手:“嚴拓,我不想走!”
辛崎的臉色越發難看。
我說:“別任性了,你一個人在外面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DD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一般,站在我和辛崎之間,大滴大滴的淚水向下落。
辛崎伸過手去,他終於撲到辛崎的懷中,大哭。
辛崎半抱半摟着他朝外走,在門口,我對他說:“以後可看好他,小孩子在外面流浪很危險的。”
辛崎又從兜里取出一張名片交給我:“萬分感謝,以後有困難可以找我。”
我看了看,是什麼公司的董事長,看來來頭不小,便點點頭,自己已換了便衣,口袋裏沒有名片,也懶得交換,便目送他們離去。
PS:關於因扎吉
FilippoInzaghi——菲利浦·因扎吉:意大利人,現效力於AC米蘭球隊。
作為一名球員,作為一名前鋒,他的身體條件相當差,天生的單薄讓他註定無法成為能搶能拚的強力前鋒,瘦削的身體讓他難以承受後衛粗暴的衝撞。他只有憑着過人的足球意識與敏銳的球感來搶點進球。
他看起來很纖秀,可是在球場上他又是最瘋狂最有爆發力的那個。
喜歡他的球迷對他痴狂,不喜歡他的球迷把他貶得一無是處。
他的身上處處充滿了矛盾。
在公眾的場合,他說話越來越公式,緋聞從未有停止。接受採訪,應答得體,上電視節目,瀟洒迷人,完全一副巨星風采。私底下,他喜歡大海,喜歡寫小說采蘑菇,喜歡靜靜的欣賞夕陽,像極了聖艾修伯里筆下的小王子,那個憂鬱的、多愁善感而拒絕長大的小王子。愛好是這樣的寧靜而平和,總以為他是屬於古典的,是屬於《四季》、蕭邦的小夜曲,或者是莎拉布萊曼那樣柔美、脆弱而深情的音樂。
可令人意外的是,他喜歡U2,喜歡滾石,那種嘈雜的、強烈的滿是重金屬的感覺。
感覺這個被球迷昵稱為PIPPO的球星在氣質上更為接近Armani和YSL,那種帶一點異國天空別樣的藍,乍一看看不出什麼,細細端詳卻是內斂且洗鍊的名貴。或者,可以做鑽石的代言人,世道的艱難和人心的莫測也磨滅不了的端莊與洗鍊,比歲月更恆久。
或者,像醇酒,隨着歲月的流逝,年華逝去,魅力卻越來越醇澈,越來越芳香迷人。
現年二十九歲的他仍然未婚,這在流行早婚的意大利是不多見的,他的弟弟就已經結過婚並有了個孩子(雖然現在又離婚了-_-)。所以,好事的媒體就忍不住紛紛猜測他與他那位交往了十年的朋友之間的關係,那位被昵稱為BOBO的雄壯男人,是如今足壇上的強力強峰,世界排名絕不會落在前三名之後。
纖細而堅強的PIPPO,強壯而體貼的BOBO,我寧願相信他們是一對最好的朋友。
這個世界太脆弱,愛情太脆弱,友誼或許可以長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