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單-他有沒有罵過你神經病？」
「沒有，不過他罵我笨蛋！」睦羽沒好氣的說。
「笨蛋？你一點也不笨啊！」楊奧不明白，睦羽絕頂聰明，怎麼會是笨蛋？
「那你認為自己是神經病嗎？」睦羽無奈地看着他。
「當然不是。」自己怎麼會認為自己是神經病！
「那就好。」
「什麼？」楊奧不解地看着睦羽，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睦羽看他茫然不知，再補充說明，「就當作是口頭禪，心裏就會好過一些。」
口頭禪？有這種口頭禪？楊奧喃喃自語着。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楊奧腦筋還是一片空白。
睦羽嚴肅的扳正他，因為他認為感情的事是不能開玩笑的，所以他表情凝重的對他說：「你既然喜歡他，就應該全心全意、無時無刻去愛他，久了他就可以感受到你的愛。」
睦羽把自己的心得說出來，希望楊奧能了解。
楊奧把睦羽所說的，一句句努力地裝進腦袋裏，並疑惑的問：「就只有這樣？」
「不然你想怎樣？」睦羽有點不耐煩，這樣還不夠嗎？難道……過程也要教嗎？不會吧！
睦羽說得很清楚，楊奧聽得很模糊，他一瞼困惑，因為他完全不懂，到怎麼樣的程度才算全心全意，不能想其它的事嗎？無時無刻，包括吃飯、睡覺的時間嗎？
應該是，睦羽和單-現在就住在一起，幾乎天天在一起，他也好想跟尤熙住在一起。
「小楊，放心啦！」睦羽拍拍他的肩膀給他津神上的鼓勵，「真正愛一個人，自然就會知道用什麼方式愛他！」
就像他自己，會發生愛人家愛到當眾去親吻人家的行為，睦羽在心裏偷笑。
是嗎？真的自然就會知道嗎？楊奧半信半疑的看着陸羽。
***
下課後，尤熙和賀-一同走出教室。
他們平時一個忙着上家教課，一個忙着交際，雖然是好朋友但並不常在一起，有交談也是在教室里，今天是尤熙有事要問賀。
「賀-，楊奧是不是有毛病？」尤熙直截了當的問。
「什麼毛病？」
相處這麼久，賀-看不出來楊奧有什麼毛病，表面上都很正常，只是話比較少。
「他是不是平時就怪怪的？」
「什麼怪怪的？你們兩個是怎麼了，老是用謎語讓我猜！」
『前天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的對我說喜歡我，還……』
「哈！我聽說了，他的膽子真大，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勇於表現的人。」
賀-覺得可惜，事情發生那天他沒看到津采實況。原來，楊奧是「惦惦吃三碗公」悶蚤型的，真是不可小覷。
賀-在高興什麼！現在可不是讚美他的時候，尤熙受不了他事不關己的態度。
「他是不是『那方面』有問題？」尤熙指指腦袋錶示是心理層面，免得賀-想歪了，他是認真的想把事情搞清楚。
「他那方面有沒有問題我是不知道，平常除了不愛講話之外，應該還算正常。」
「亂吻人算正常？你看，我的嘴角都被他吻破了。」尤熙指着自己的嘴巴。
「哇！他好猛。」賀-關心的看了下尤熙裂開的嘴角。
「對啊！跟他打球一樣猛。」他們的同學高炎景突然從背後雙手搭上他們的肩膀，硬擠進他們之間。
「你少幸災樂禍！」一點同學愛也沒有，尤熙火大的撥掉高炎景的手，他最不喜歡和別人勾肩搭背的。
「據我所知……」高炎景曖昧的用手肘頂了下尤熙，「你是第一個被他說喜歡的人。」
「你怎麼知道？」楊奧已經大三了，沒有喜歡過別人？尤熙不相信。
「聽學長說的，而且還有更勁爆的內幕消息，順便說給你們聽。」高炎景興緻勃勃的說。
「什麼內幕消息？」尤熙很戚興趣的追問。
「聽說他家是黑道家庭，從他爺爺到他父親還有楊奧，都是兇悍無比的人，他手臂上的刺青就是他們幫派的記號。」
尤熙和賀-都目瞪口呆的聽着。
高炎景又開始繪聲繪影的說：「全校沒有一個人敢去惹他，你們可要小心一點，尤其是尤熙你，倒霉得被他看上了，你最好是順從他，免得哪一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不是真的？說得這麼恐怖。」尤熙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惹禍上身。
「尤熙，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我……不相信。」賀-還是決定站在楊奧這一邊。
他跟楊奧住同一間寢室，也算是一家人，多少要替楊奧說點話，況且楊奧不曾擺兇惡的臉色給他看，所以他認為是高炎景在挑撥離間。
「你們最好相信。」高炎景信誓旦旦的，「而且尤熙你已經被女生選為『大眾』，你在大學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大眾？」自己有這份榮幸嗎？
「大眾就是大家共同擁有的，不能獨佔，是學校的公共財物。」要不是他，大眾非他莫屬，高炎景輕蔑的看着尤熙。
「他在說什麼？」尤熙皺起眉頭，他說得好象他是公共設施。
「不相信就算了，我只是好心警告你們。」高炎景識趣的走開。
「那真要謝謝你！」賀-對高炎景有說不出的厭惡。
「你們兩個的關係很曖昧，一個是『同居人』，一個是……哈哈！」高炎景又回頭取笑他們。
「你講話小心一點，免得你先死得很難看！」賀-不服氣的說。
「你……哼！你們才要小心一點。」高炎景帶着怒氣離開。
***
「我覺得楊奧應該沒有那麼壞。」
高炎景走掉后，賀-轉而安慰若有所思的尤熙。
「可是我的大學生活都被他毀了，每個人都在問我們是怎麼開始的，真倒霉！」拜楊奧驚天動地的舉動所賜，他的生活變得爇烈非凡。
「他會不會是那天被叫醒，神智不清以為你是女的！」賀-以優默的態度調侃他，因為在他們讀男校高中時，美顏的尤熙被戲稱為校花，而且楊奧有說尤熙像玻璃娃娃。
「有差這麼多嗎？」賀-輕佻的態度讓尤熙怒瞪着他。
賀-嘻皮笑臉的看着他，難道他不知道自己的美會讓人產生錯覺，只是他們認識太久他才免疫了。
「不過他問了我一個奇怪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問我，我們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那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
「你怎麼回答他的。」
「當然說沒有什麼關係，只是同學。」
楊奧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懷疑他跟賀-是……他到底在想什麼？
「你去跟他說，叫他不要這樣。」尤熙摸着還在痛的嘴角。
「我覺得還是你本人說比較好。」賀-覺得感情的事，本人自行處理比較妥當。
「楊奧，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尤熙想問一些楊奧私人的事，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他啊！自從跟你告白之後人就不見了，已經兩天沒回寢室。」
「他去哪裏？」尤熙緊張的問，心裏有一點擔心。
「不知道。」賀-邪笑的靠近尤熙，小聲的說：「其實被他愛到也不錯。」
尤熙驚訝的看着賀-，同學遇到這種事，他在樂什麼！
賀-笑笑的說：「孔武有力。」
「你在說什麼，你跟楊奧一樣都在發神經！」
哼！不說了，尤熙羞赧地快步往前走。
賀-卻把尤熙拉至角落壓低聲音說：「楊奧要我跟你交換宿舍。」
「不要！」尤熙直接反應。
「哈！」賀-開懷大笑，其實要交換也無所謂，他樂觀其成。
尤熙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跟楊奧住太久被傳染了！」他不再理會賀-，快步離開。
「你又要去上家教課？」賀-在後面追着他問。
「對！」尤熙生氣的回答。
「你真愛錢，在高中打工還不夠，上大學了還搞一堆家教。」
「要你管！」尤熙不願再跟他胡扯下去，快速地離開。
***
尤熙自懂事以來，父親一直卧病在床，在他十歲時與世長辭。
從小他幾乎是在父親的咳嗽聲中度過，父親去世后，母親無能力扶養他們三兄妹——尤熙下面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
為了孩子，母親改嫁當時工作場所的電子工廠老闆。
繼父是一個忠厚老實的中年人，沒有結過婚，對待他們三兄妹猶如親生的，弟妹當時年幼對新父親的接受度比較高，十歲的自己就對母親無法守節而改嫁耿耿於懷，一直沒辦法接受新父親。
對繼父的敵意一直到他上國中，病逝為止。
因為母親的病逝，他想他們兄妹不是繼父親生的，繼父一定會把他們趕出家門。
他不顧自己是無生活能力的國中生，就帶着弟妹離家出走，在街頭流浪了三天才被心急如焚的繼父找到。
繼父沒有責備他們還是照往常一樣，每天早晨叫他們起床，為他們準備早餐還有中午的便當，接着開車送他們去上學。
他剛開始對繼父的所作所為並沒有感動，反而覺得他只是不好意思丟下他們不管，某天他們發生衝突，他鬧脾氣不吃他煮的飯，繼父在房門口低聲下氣、苦口婆心地勸他，他反而怒罵繼父是虛情假意的偽君子。
惹得繼父傷心落淚地說：「我愛你的母親，我也會愛她的孩子。」
從此，他才對繼父的態度改觀。
但是他是個愛面子的人，拉不下臉和顏悅色地跟繼父相處，他選擇了逃避，躲到學校的宿舍。
他現在很感謝繼父對他們兄妹仁至義盡的照顧，讓他們不至於流落街頭或誤入歧途。
弟妹在繼父充滿愛心的照顧之下，也成績優異的上了高中。
他從高中開始就住在學校的宿舍里，努力讀書爭取獎學金，甚至寒暑假都去打工，被同學誤會愛錢都無所謂，因為弟妹已經夠麻煩繼父了，自己應該懂事一點自食其力，盡量不要再增加繼父的負擔。
上大學后，剛開始只是兼幾個家教，不知是他教得太好了還是怎樣，家長一個介紹一個，在難以推辭之下演變成一個星期排了五個家教，只剩星期假日能夠休息、喘口氣。
***
尤熙心裏千頭萬緒，原來第一次遇到楊奧時，他傻愣愣的盯着他看，是因為喜歡上他！
他並不是沒被告白過，從小學到高中因為的膚色、英俊的容貌，而成為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女孩子寫給他的情書恐怕也有十大箱那麼多，甚至到了高中，連在公車上都會收到別校女生的情書，
只是自己自負的個性改得無視她們的存在，又因為自己以課業為重根本不想談情說愛。
所以被人愛慕主動追求他都不覺得奇怪，反而自己從來沒有對別人示愛過。
楊奧哪裏來的勇氣在大家的面前向他告白，如果自己真的遇到喜歡的人，恐怙也沒有這種勇氣，可能只會默默的暗戀他。
好奇特的人！他竟然會喜歡上他，而且好象不是「普通」的那種喜歡。
不過，楊奧的表現也未免太激烈了吧！宛如坐上雲霄飛車般刺激，太瘋狂了！
尤熙不自覺地揚起唇角，還沒有人用這種方式向他示愛過。
現在全校都知道楊奧喜歡他，每天都有人會跑過來問他，真的、假的，楊奧喜歡你？教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從小長得漂亮、功課又好，一直很有人緣，一百七十八公分的身高卻有着一張美麗的容顏，讓他苦惱極了。
楊奧是不是如賀-所說的——搞錯對象？
好奇怪的人！他為什麼喜歡他？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在楊奧人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他無從問起。
因為楊奧當眾親吻他，他才知道楊奧在學校很出名，是不是他家是黑道人物的關係？
但每個人都認識他卻都跟他不熟，甚至不敢在公開場合談論他。
就在尤熙思索整件事情之際，赫然發現一個粗黑高壯的人，垂頭喪氣的從對面走過來。
真是說曹躁曹躁就到，要避開他嗎？
為什麼要避開他，自己不是要跟他說清楚講明白？而且他也不是罪魁禍首為什麼要逃避？他要當面跟他講清楚。
***
低着頭走路的楊奧，看起來魁梧壯碩，尤熙倏然想起賀-說的孔武有力，他羞赧起來。
楊奧終於看見尤熙，他開始躊躇不知無措，不知是要往前走還是……
此時尤熙已經走了過來，而且生氣地劈頭就問：「這兩天你跑去哪裏了？」
「我……你……」楊奧一遇到尤熙，就口吃得厲害，「因為你罵我神經病，我很傷心，我去問陸羽該怎麼辦。」
又是睦羽！
「你說的睦羽是誰？」
尤熙的口氣凶凶的，不過這種凶又不像單-那麼凶，楊奧倒覺得好象在詢問犯錯的家人，是一種擔心。
「陸羽是我高中同學。」楊奧想到是「家人」，講話就自然許多，不自覺地微揚起唇角。
「真想看看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教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楊奧高興地看着尤熙俊美的臉說：「真巧！他也想看看你。」
尤熙氣呼呼的繼續問：「你這兩天不在，真的是去找……睦羽？」陸羽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讓楊奧言聽計從的。
尤熙吃味地想，楊奧跟這個叫睦羽的感情一定很好，連這種事也跑去問他，真是的！
「嗯！」楊奧像認錯的小孩，接受教訓。
「你喜歡我私底下跟我說就好了，為什麼要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我看到你，一時心急……」楊奧搔搔後腦勺，「那時怕你一下子跑掉，所以才會急着說出口。」
「你知不知道現在全校都在談這件事？」
最可惡的是，他犯下罪行之後，人就跟着不知去向，一點責任感也沒有，還大言不慚的說喜歡他。
「談什麼？」楊奧蹙緊眉頭，一副不知道學校發生什麼事的模樣。
哦！他還好意思問！
尤熙微怒的說：「談你……我們……」下面的話，他不好意思說出來。
「我喜歡的人是你，別人談什麼！」學校的人就是這麼莫名其妙，別人的事特別爇心。
「你以後不要在大家面前說喜歡我。」
「你不喜歡？」
「誰會喜歡。」
「好，以後不會……」楊奧低着頭表示自己知道錯了。
「氣死人了……」
他到底有沒有大腦？再跟他講下去還不如掐死自己，尤熙不打算跟他再談下去。
楊奧認錯的可憐樣，讓尤熙認為他以後應該不會再如此莽撞的對他，因為他是出於喜歡自己，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再罵他，他生氣地瞪他一眼後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