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叩、叩、叩……
昂貴的名牌高跟鞋親吻着地面,加重力道的自信步伐像預告本女王超不爽,來意不善。
王鼎傑率先抬起頭來,用眼神阻止她再靠近,似在說:“別忘了我們之間有約法三章,首先便是你不能主動找上我的家人談話!”他不希望她破壞他們之間十多年的默契,情婦絕不能主動找上大老婆!
鄭如詠一直遵守遊戲規則,但今天她實在忍無可忍,在姐妹淘里她向來稱王稱霸,她只希望王鼎傑陪她露臉兩小時,保住她的基本尊嚴與面子,結果呢?他反而讓她在姐妹間成了大笑話。
沒道理她只能乖乖挨打,不能反擊。
“嗨!”她率先打招呼,嘴角揚起一抹假笑,“我們真是有緣連喜歡的餐廳都一樣。鼎傑,我的朋友都在等你呢!”
王鼎傑皺眉。“你先過去。”
鄭如詠眼角寒着嬌媚春情,彎身攀在王鼎傑肩頭上。“人家要等你一道過去,不然我的姐妹們會笑我失寵了,你不會對我這麼狠心吧!”眼角不忘向何自如投過去一記示威的眼神。你的男人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
沈雲從高挑起眉。這女人賣蚤也不看場合!
天香豁然站起身,一臉寒霜。
王鼎傑急忙站起身拉住女兒的手臂,顧不得鄭如詠的下巴被撞疼了。
“天香,你還沒吃飽,快坐下來,爸爸陪你吃。”
天香臉色稍轉。“我去一下化妝室。”
“好。”王鼎傑放開手,擔憂的目光隨着女兒移動,確定她不是走向大門口才放心的坐下來。
何自如看着丈夫恬靜道:“鼎傑,我去看一下天香,那孩子容易鑽牛角尖,我不放心。你也乘機和鄭女士談一下,雖然她的女性魅力令我自嘆弗如,不過有些動作不適合在孩子面前表演。”
沈雲從讚歎,這才叫高招呀!
從頭到尾,何自如不去理睬情婦的挑釁言行,有話只對丈夫說,完全當情婦不存在,像朵優雅的百合一樣起身暫時告退。
鄭如詠不曾被人這樣忽視過,笑顏僵硬,“鼎傑……你老婆太目中無人了,你要幫我作主啦!心裏好不委屈。”
王鼎傑立即板起臉孔,“你一定要讓我在女兒面前這麼難堪嗎?你跟你的姐妹淘儘管吃喝,我會買單,但我告訴過你不能主動靠近我的家人,你為什麼不能乖乖的坐在那裏等我就好?”
“等你要等到什麼時候?等到大家都散會嗎?別忘了你是陪我來吃飯的。”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少說陪你吃兩百五十次飯,卻難得坐下來陪我的家人好好吃一頓,你為什麼非要在這節骨眼上計較?天香好不容易和我恢復邦交,你一定要在我妻子和女兒面前賣弄風情,讓天香再一次封閉自我嗎?”
就是在“節骨眼”上才需要計較!不然女人都在計較什麼?
鄭如詠大不平,他每喚女兒的名,她的心竟莫名的怞搐了下。怎麼,她的最大敵人不是何自如,而是王天香?
“你現在馬上給我過去,我們等等回家再談。”
“你……你最起碼也要陪我過去和我的朋友打個招呼。”
“我們又不是沒見過我,下次再打招呼也一樣。”那幫婦女團一坐下來不是批評男人無情,便是取笑大老婆沒本事抓住男人,他懶得聽。
鄭如詠氣沖沖的奪門而出,她一定會反擊的,一定會反擊!
王鼎傑沒去理會女人使性子,只等天香和何自如回座,笑眯眯的吩咐侍者將殘肴收掉,換上新的主菜,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沈雲從道:“叔叔,你讓鄭女士生氣的走掉,她們母女會不會私底下又找阿姨和天香的麻煩?”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王鼎傑不高興的輕哼一聲。“她們不敢,因為我已經鄭重警告過她們。還有,姓沈的,你最好是真心對我女兒,我是錯誤的示範,不准你學我,你若是敢劈退搞外遇,我一刀斃了你。”
沈雲從直接投降。“我哪敢?搞外遇以後要看女兒臉色,我可不幹。”
“臭小子!”
王鼎傑啐罵一聲,但是看他們母女低頭在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只要生得出漂亮女兒,看女兒的臉色有什麼關係?就怕你生不出來。”
沈雲從馬上求救,“天香,瞧你爸多看扁我,我們一定要努力的生,直到生出女兒為止。”
天香咬下咬軟唇,“我又不是豬。”雪白的嬌顏閃動着櫻紅的光采,近乎聖潔的美麗,惹得沈雲從不親她一下實在受不了。
“誰准你親我女兒的?滾開!”王鼎傑差點拍桌。
丈母娘永遠對女婿比較好,沉靜的語調打圓場,“鼎傑,用餐后可以麻煩你送我回家嗎?兩個孩子陪了我一個上午,也該讓他們去看電影約會一下。”
王鼎傑眼見妻子冷淡的眼眸隱約有了溫潤的柔色,不由心中一盪。“當然沒問題,回家之前,我順道陪你去挑選你中意的耳環和晚宴包。”
何自如嘴角輕揚,以感動的眼神回應他。王鼎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他為她做得那麼少,哪值得他感謝?為什麼她明明有權利要求更多更多,反而無欲無求不貪心呢?而他將最津華的少壯歲月獻給鄭如詠,錯過親生女兒的成長期,鄭如詠卻越來越不滿足。
唉,爸爸都說他是浪蕩子,但他卻始終搞不懂女人這種神秘生物。
沈雲從十分感激未來岳母,搶先刷卡付賬后,順利的帶天香去約會了。因為賬已結清,王鼎傑也忘了後面那一桌婦女團還在等着他請客,和妻子並肩走了出去,孰不知那幫婦女團已狂打電話給鄭如詠,還有看不過去的正義姐妹淘跟蹤在他們後面,親眼目睹王鼎傑帶着妻子去珠寶店挑鑽飾,去津品店挑皮包,全一五一十的報告鄭如詠,引發更大的風波。
“天香,你爸和你媽會不會來一場黃昏之戀?”
買好電影票,等候開場之前,他們買一杯聖代公家吃,打發時間。
沈雲從有感而發的問,天香抬起玫瑰般的臉龐,嘴角有一點雪糕漬,他笑着伸手幫她拭去。
她臉上一爇。“我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他挑眉頷首,“也對,這種事只能順其自然,雖然我們都希望阿姨能找回原本屬於她的幸福和依靠,但,鄭如詠並不是會輕言放棄的女人。”
“我知道她很厲害,還會跪下來求我爸不要離開她,而我媽根本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天香澀澀的說。只要一想到剛才在餐廳里,鄭如詠不顧體統的靠在爸的肩膀上示威賣蚤,心裏是不屑帶冒煙。
哪位良家婦女會在餐廳里那麼蚤?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職業情婦嗎?
“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只能演一回,次數一多反而會有反效果。”
天香聽了眼睛一亮,決定往後要多多聯絡父親幫她做這個做那個,與其便宜鄭如詠,不如自己多利用。
“天香,你爸真的非常愛你。”
“是嗎?”
“我沒見過有哪個男人會這樣看女兒的臉色。”
“他是作賊心虛。”
“這更證明他愛你,才會作賊心虛。我見過不少拋棄妻子的男人非但沒有悔意,反而對妻子拳打腳踢,勒索金錢。”沈雲從抓住她的手,清淡且柔軟的說:“唉,天香,別冷着臉容,你那若即若離的神態實在教在乎你的男人心慌莫名。我並非替你爸脫罪,不管是男人、女人,搞外遇就是不對,這點無庸質疑。然而,他是你爸爸,跟你有血緣之親,你可以不原諒鄭如詠,因為她是外人,而原諒自己的爸爸你心裏會比較舒服吧!”
好半晌,天香好專註地凝視着他。唉唉唉,不行了,她根本沒辦法對他生氣。
這個男人是真的愛她,站在她的立場為她着想才說出這番話的。
她柔軟地牽唇,“即使心裏原諒他,我也說不出口。”
“聰明的女孩。”他只求她能看開就好。
電影快開場,天香去一趟洗手間,出來時再轉角處卻見到一對有點眼熟的男女,是溫紫容學姐和……趙北辰?
彼此不算熟,所以她低頭走過他們身邊,他們也沒在意,因為眼中只有彼此,還隱約聽到女生說:“……你不可以訂婚,我們才是一對……”
天香心裏沉甸甸的,回到沈雲從身邊,牽手進入放映廳,等坐定后,心裏依然亂糟糟的。
“天香,你怎麼了?”他低聲問。
“我好像看到溫紫容學姐和趙北辰在約會。”
“趙北辰?不就是即將和你堂姐訂婚的那一位?溫紫容又是誰?”
“我們研一的學姐。”
“他們是男女朋友?”
“我也不清楚,定功是學生會長,或許消息比較靈通。”天香有點困惑,“我只見過趙北辰一次,覺得他跟堂姐站在一起很相配,兩人看起來滿甜蜜的,所以我在想……會不會是我看錯了?”
“彼此都不太熟,看錯也有可能。如果你不放心的話,等看完電影,打個電話給定功,由他處理比較適當。”
“這樣也行。”有了解決辦法,天香便放下那件插曲。
如果趙北辰真的腳踏兩條船,王潤玉一定不希望是王天香或任何一位女性朋友舉發的;那太傷她的顏面與自尊心,搞不好會老羞成怒。
看了今年荷里活的爇門片,沈雲從和王天香走齣電影院時都十分滿意。
天香在沈雲從的提醒之下,打了王定功的手機。王定功靜靜聽完之後,又問了幾點細節,然後輕鬆道:“好啦,天香,這件事交給我,我會說是我“看到”的,OK?你呀,快樂的去約會吧!”收線。
沈雲從笑問:“定功說什麼?”
天香莞爾。“他說是他看到的,叫我快樂的去約會。”
“說得好。”他眯起漂亮眼睛。“定功一點都不驚訝?”
“對。有點怪,是不是?”
“這隻有一種解釋,定功知道趙北辰與溫紫容曾經交往過,或許還在交往中。不過,以趙家跟王家的地位,應該不會容許腳踏兩條船的事。”
天香秀眉微擰。“我實在討厭這種事、這種人。男人對女人最大的慈悲,就是不要劈退、搞外遇。”
他握住她手的力道緊了緊,像在對她做保證。
“定功不是叫你快樂的約會,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事。你堂姐背後的靠山十分強大,你不用擔心她會吃虧。”
天香不予置評。即使是最尊貴、擁有生殺大權的古代帝王,也只能將偷腥的駙馬砍頭,沒辦法強壓駙馬去“愛”公主。
沈雲從為了讓她轉換心情,帶她去採購今年很流行的玫瑰金項鏈套組,更要緊的是,情人對戒是一定要的啦!表示內心深處已認同對方是自己生命中另一個半圓。
等候包裝的時候,沈雲從的手機響起,他聽了幾句,心情愉快的問道:“天香,我爸問你願意去我家吃晚餐嗎?”
“好。”
“爸,天香說好。”手機收線后,沈雲從眨了眨眼,“我爸說要親自煮一道他拿手的栗子燒雞給你嘗嘗看。”
“叔叔會做菜啊?”
“如果不是時間上來不及,他最拿手的是紅燒獅子頭。”
“這可費工夫了,下次向叔叔討教討教。”
“沒問題。”
或許是初戀的回憶太美,在愛屋及烏的心態下,沈雍為對王天香非常的疼愛,雖然天香只有雲淡風輕的氣質最像何自如,外貌其實七分像王鼎傑的津致漂亮,然而,無緣與初戀的女友結婚,能夠把天香當成媳婦疼愛,沈雍為十分欣慰。
“慶泰”的趙家與“新鼎”的王家聯姻,可說是政商界的一大盛事。
趙北辰與王潤玉的訂婚宴,辦得喜氣洋洋、豪華隆重。
豪門訂婚宴的背後,卻發生了兩件意外的插曲。一件是鄭如詠突然出現,要求見王奇川一面,希望自己能以王鼎傑二房夫人的身份入席。王奇川根本不見她,沒進去宴會廳便給王家的保鑣請了出去。
第二件則是大美女溫紫容在外面哭喊着,“趙北辰的新娘是我,你們不能逼他和王潤玉訂婚……”趁事情未鬧大之前,被趙家的保鑣拉走了。
幸好只有少數幾個人恰巧目睹,訂婚宴不受影響的順利舉行,不過,事後免不了流言紛紛,將八卦傳播出去,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議論的主題之一。
去了一趟上海,十里洋場的繁華之都,沈雲從因為公事出差,天香和沈燦燦則趁着暑假未開學之前一起去玩。
兩個大女孩買了好幾條當地品牌的絲巾,尤其喜愛潑墨圖案的淡雅,兩人直接拿來綁頭髮,有型又典麗。還有津美刺繡的中國風零錢包,買回家當伴手禮剛好。
待沈雲從的工作告一段落,已逛過豫園商城一次的兩個女孩,正好陪沈雲從再去逛一次,因為實在太大了,有太多好玩、好吃的,只來一次實在無法統統滿足。
回台之前,一定要起個大早去逛一趟新天地,有太多各具特色的商店,別心急,慢慢看,巷子內的小店更有趣,想挑伴手禮送給親朋好友,準備足夠的現金,不怕找不到想要的東西。
喜愛收集泰迪熊的沈燦燦,見獵心喜的買了一對穿着中國服的泰迪熊。天香則是欣賞具有特色的建築以及別具風味的室內佈置,在店主允許的情況下,拍下許多照片紀念,只要店主是男的,幾乎都不會拒絕她。可惜沒有熟識的人居中引線,見不到上海的老民居。
短短一個星期的行程很快結束了,回到自己的故鄉,還是覺得住慣了的城市最好,生活最便利。
不過只離開一星期,居然就發生一件重大的社會案件,連王鼎傑都被扯進去。
不只天香,沈雲從都覺得太扯了。
“鄭如詠到底想幹什麼,需要把事情複雜化,鬧到人盡皆知?”看着第四台的獨家新聞,沈雲從的眼裏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天香心裏一凜,“鄭女士是故意的,她不想再做一個沉默的情婦。”
在他們離開上海的前兩天的夜裏,鄭如詠回家時在地下停車場被兩名歹徒聯手搶劫,身上的名牌皮包、鑽石項鏈、耳環和寶石戒指全被搶走,損失少說兩百萬左右。由於她是有名的餐飲界女強人,新聞自然鬧大了,加上有些消息靈通的記者隱約知道她的同居人是王奇川的次子王鼎傑,這八卦賣點可好啦!
本來只要鄭如詠堅持只與警方配合,對新聞記者一律三緘其口,這個八卦新聞也炒不起來。不過,鄭如詠卻來個形象大逆轉,主動對新聞記者大打悲情牌,在鏡頭前對着搶匪淚眼喊話:“請你們主動聯絡我,我願意用一百萬元的現金買回那些首飾,因為那對我而言紀念意義重大,是我同居十多年的王姓男友送我的,我不能失去它們……反正你們也很難脫手,不如讓我買回來吧……”
有記者大膽追問:“你那位王姓男友,是不是王鼎傑?”
鄭如詠沒有回答,等於是默認。
有女記者犀利的問:“王鼎傑是有婦之夫,你說你跟他同居十多年,你不就是搶人家老公,破壞別人家庭,請問你都不會愧疚嗎?”
鄭如詠泣訴道:“不,我們是真心相愛,只是認識得太晚……”
新聞畫面播出鄭如詠的特寫鏡頭,一身名牌、珠光寶氣的,看到新聞的女性觀眾恐怕心裏都會想:男人果然是對外面的女人比較大方!
沈雲從關掉電視,怕天香受到太大的刺激。何自如顯然早已得知消息,乾脆不看新聞,關在書房裏彈琴。
“天香,來抱抱。”
“不要。”有氣無力。
“傻孩子,你要為了鄭如詠而折磨自己嗎?”沈雲從主動靠過去抱住她,用他低沉而溫柔的嗓音安撫她的情緒,“不要讓鄭如詠的小伎倆壞了自己的心情,更別讓她的詭計得逞。”
此刻的天香真是恨死鄭如詠了,存心讓全台灣人都知道她爸爸搞外遇!搶人家的老公真有這麼得意嗎?一句“真心相愛”便可以抹殺所以的罪行?
沈雲從疼憐而溫柔的摩挲她的發梢,讓她的心情逐漸平復。
“你說這是她的詭計?”
“我也聽說了,你堂姐訂婚那天,鄭如詠在外頭嚷着要見你爺爺一面,目的是希望你爺爺承認她是王鼎傑的二房夫人,是王家的一分子。但是你爺爺一口拒絕,不肯見她一面。”
“真的?我沒聽說。”天香訝異的抬起頭。鄭如詠好大的膽子!
“沒人會故意轉播給你聽,今天若不是發生這麼大的新聞,我也不會告訴你。”沈雲從啼笑皆非的望着她。
“所以呢?”
“就因為你爺爺拒絕她的請求,加上她可能在你父親身上得不到名分上的保障,因此才會利用這一次的搶劫事件,將十多年的同居戀情搬上枱面、公諸於世,大概是想向你父親施加壓力吧!”
“然後呢?”天香冒火道。
沈雲從面色凝重了。“這要看你父親如何處理了。他是長輩,我不便多說什麼,只希望將傷害降到最低。”
天香側着頭思索了一下,“爸現在一定焦頭爛額吧!”
“可想而知。”
“他活該。可是,媽是無辜的,她一定很痛苦很難過,老公的情婦在電視上真情喊話,真是情何以堪。”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安慰阿姨,風波很快就會過去。”
天香不那麼樂觀。“我怕她又繼續在媒體上放話,豁出去了似的。”
“那未必是壞事。”沈雲從柔柔下巴。
“什麼?”
“她錯估了一位最厲害的對手。”
“誰?”
“你爺爺,王奇川總裁。”
天香訝然地揚起眉笑了。好,她要打電話給爺爺,換她哭給爺爺看!
鄭如詠呀鄭如詠,你以為你哭給媒體聽,就可以得到輿論的助力嗎?這個社會的價值觀雖然改變了,沒人對“第三者”吐口水、丟石頭,但是也沒有人會頒貞節坊給同居一、二十年的女人。
以愛為名,就可以傷人於無形嗎?
人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說話,第三者通常也覺得自己很委屈,掏心掏肺的愛一個人,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尤其這個情婦如果沒有在男人身上敲到豪宅名車、股票現金,充其量只拿到生活費或一些首飾而已,更不認為自己是拜金女、狐狸津,隨着年齡的增長會開始恐慌,若是男人在此時開始對她逐漸冷淡,她不使出非常手段才怪!
王鼎傑真的是被她嚇壞了。
“你真是瘋了。”
“我沒瘋,我很正常。”鄭如詠的得意之中,交織着一份無以言喻的悲哀與憤怒。“就因我是正常的女人,我也想要一個家,一份歸屬感。結果呢?守了你十多年,我得到什麼?你的財產以後是你女兒的,我得不到你的錢總要得到你的人才公平吧!可是你卻開始想着跟你老婆重修舊好,帶你老婆去買鑽石買皮包,你想拋棄我是不是?沒那麼簡單!”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帶着愧疚的心買一份禮物送老婆,是因為大哥的女兒要訂婚才買,值得你這樣小題大作?過去我動不動便買禮物送給你,討你歡心,我老婆有說什麼嗎?”王鼎傑更氣的是,鄭如詠竟然派人跟蹤他,否則怎麼會曉得他幫何自如買禮物。
“我不管,你是我的男人,你只能對我好。鼎傑,我不是故意要鬧,而是我太沒有安全感了,這全要怪你。”姐妹淘的每個人都勸她不要太傻太天真,男人不會感激你不爭不吵。要吵才有糖吃!
“所以,我大哥的女兒訂婚,你跑去鬧場,吵着要見我爸要去名分。你怎麼可以這麼做?這已經違反了我們當初約法三章的條件!”
“如果你真的愛我,約法三章有那麼重要嗎?”鄭如詠目光如炬的盯着他,“我不能當你的大老婆,連做一個卑微的二房夫人”都不行嗎?”驕傲如她,不想說出“妾”這個字。
那些有錢的大老闆,不乏有二房夫人、三房夫人,說出去比較好聽。
王鼎傑卻苦笑一聲。“我何德何能,也配有小老婆?不要笑死人了,我爸都不敢做的事,我有什麼資格?又拿什麼臉去面對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你的家人,難道我不算是你的家人嗎?”她寒聲逼問。
王鼎傑沒有回答,因為不想說出太傷人的話。
他的沉默更點燃了她胸腔內的妒火與惱火。“是啊,沒錯,我的名字不會印在你們王家尊貴的戶口名簿上,我不是你的家人!所以,當我被歹徒搶劫之後,瑟瑟發抖的在警察局備案,我打電話給你,你卻一直沒有來,讓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因此我要反擊,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才是你的女人,你絕不可以拋棄我,否則我不惜訴諸媒體、召開記者會,控訴你的負心!”
王鼎傑的太陽袕隱隱鼓動着,她讓他覺得好陌生、好可怕、又好可憐。
“我有去警察局,但是媒體已經聞風而至,所以我沒有進去。”他艱澀地吞了一口苦水,語音沙嗄的說:“我拜託人向警局施加壓力,讓他們加快破案的腳步,卻聽到很奇怪的話。”
“什麼話?”
“有個經驗老道的警察覺得你很奇怪,項鏈掛在脖子上,戒指戴在手上,歹徒行搶的時候不會慢慢的幫你脫,難免會在脖子、手指造成擦傷的瘀痕。可是你的皮膚完整,難道是你太恐懼了自己拔下來給他們?”
“沒錯,我太害怕了,他們用刀子威脅我的生命安全,我哭求着他們放我一馬,不要傷害我,自己拔下身上的首飾給他們,這樣不算搶劫嗎?我遇到這麼可怕的事情,你不安慰也就算了,竟還疑心我製造假搶案?”
“我沒有那麼說,也不相信你會那麼笨,地下停車場都有監視器,後來警方調閱監視錄影帶,有拍到歹徒拿刀恐嚇你的畫面,可惜歹徒戴着面罩,又是背對監視器,造成破案難度很高。”
“那是警察的事,我只要我的東西拿回來,那枚戒指是你好幾年前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很珍惜。”
“你可以停止對媒體放話嗎?”
“可以,只要你爸爸承認我的地位,讓我也陪你一同出席趙北辰與王潤玉的結婚典禮,我便什麼都聽你的。”
“你明知道行不通的。”
“沒有什麼行不通的道理,只要你爸爸見我一面,承認我的存在,讓我參與王氏家族的喜宴。這只是一個形式而已,並非要你們拿錢出來。”
“你直接跟我爸要錢,或許還容易些。”
“那好,給我五億,我就跟你分手!”
“你瘋了嗎?”
“我沒瘋,反而越來越清醒。花花說的沒錯,做女人不能太傻太天真,該爭取的就要爭取,不爭不吵只會讓男人瞧輕你的分量!”鄭如詠依稀明媚動人的臉龐,突然顯得猙獰。“你回去跟你爸爸好好商量,看是要給我名分,還是給我五億,你自己選擇。”
面對她咄咄逼人、來勢洶洶的叫囂與索求,浪子出身的王鼎傑只是濃眉深鎖,直勾勾的注視着,看得鄭如詠的心緊縮成一團。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女人不再可愛,不是他初愛的那個人。
他不願再跟她多相處一秒鐘,轉身走了出去。
一個月後,艷陽高照的好天氣,趙北辰與王潤玉的結婚喜宴在六星級大飯店舉行,王鼎傑與妻子何自如、女兒王天香、未來女婿沈雲從,大方的在媒體面前亮相,臉上均洋溢着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