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岑因珏隨着他們三人向前走,原來這是一個山谷,那河岸處是惟一的出口。

雖說已是三月,外面的枝條已經返青,卻料不到這山谷裏面已是草木葳蕤,有十幾處石屋,造型很是古怪,綽綽落落的,倒也頗為耐看。

天已黑了,石屋裏都亮着燈,油燈微暗,卻也透着几絲溫暖。

小寶、小貝一直說個不停,嘰嘰嘎嘎的又鬼又笑:“師父能回來太好了,否則伯伯叔叔們會難過死的,他們都說要去救你,被爺爺攔下了,因為爺爺說他們太笨了,連架都不會打。”

韓凌羽對岑因珏說:“這個山谷叫‘幻雪谷’,自從十三歲那年師父帶我來這裏生活,一住就是十年,鄰居們都是普通村民,待我們師徒都很好。”

岑因珏點頭,心裏想着,原來韓凌羽才二十三歲,看着卻有些滄桑,比太子還老的樣子……

他們一路走到最深處的一座石屋,小寶小貝搶先闖進去:“爺爺!爺爺!師父回來哦!還帶來一個大寶貝呢!”

岑因珏的臉蛋再次脹紅,心裏有些後悔冒然答應韓凌羽的要求,這樣闖進他的生活,就像新媳婦兒見公婆一樣……

石屋很寬闊,在正堂有一位老人,鬚髮皆白,坐在椅子上,雙退上蓋着一塊厚厚的小毛皮褥子。

老人很是清瘦,雙眼卻炯炯有神,看來是個練家子,看到韓凌羽進來,他的雙眼一亮,伸出雙臂:“羽兒!”

“師父!”韓凌羽搶前兩步,跪到老人的椅子前,“我回來了。”

老人笑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雖然這樣說,岑因珏還是發現老人的眼睛在一瞬間濕潤了。

“這三個月,讓您受驚了。”韓凌羽輕聲說,“師父,您的身體還好吧?”

“好!好着呢!”老人撫摩着韓凌羽的頭髮,像慈祥的老父親看着自己遠歸回來的孩子,“寶貝比你還會照顧人,你不在的時候,他們可懂事了。師父不能動了,無法親自去救你,這三個月委屈你了。”

“師父!”韓凌羽站起身來,擁抱了一下老人,轉身對岑因珏說,“這是我師父諸葛修,來見過吧。”

岑因珏彎腰施禮:“諸葛先生,您好,晚輩岑因珏拜見。”

諸葛修看看他,再看看韓凌羽,看到韓凌羽目光中隱寒的意思,不由微微嘆口氣:“如若不見外,就隨着羽兒叫我一聲師父吧。”

岑因珏看看韓凌羽,韓凌羽點頭,他便叫了一聲“師父”。

諸葛修伸出手來:“過來這邊,我的下肢癱瘓了,不能行動。”

岑因珏趕緊上前兩步:“師父。”

“這是我的愛人生前留下的翡翠玉鐲,原說是要送給羽兒未來的媳婦兒的……這孩子卻只帶你一個人前來,鐲子便送你吧,禮輕意重,別嫌棄就好。”

岑因珏怔住,韓凌羽給他使眼色,讓他收下鐲子。

小寶小貝歡呼雀躍起來:“以前聽爺爺說過,誰戴了鐲子,誰就是我們的師娘咯!”

這讓岑因珏臉蛋陡然脹紅,他急退兩步:“不,不、不……”

諸葛修長眉一挑:“嫌棄禮物太輕么?”

韓凌羽笑着說:“師父,他是被嚇着了。徒兒倒要謝謝您這麼寬宏……”

諸葛修笑:“有個知心的人不容易,恐怕你也不知道,我的夫人是何許人。”

韓凌羽怔住:“師父說過,她是天下第一美人。”

“第一美人不錯,可惜不是女的。”

不僅岑因珏吃驚,這下連韓凌羽也呆了。

“所以你帶因珏來見我,雖然有些吃驚,卻不會不能接受……”老爺子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恍惚,“他是我的同門師弟,我們……從來沒說過愛,但是心裏都有對方,他出身名門,很快家裏就逼他成親了,是幼時就定的娃娃親,他不想委曲求全,便要求家裏退親,誰知那女子性烈如火,選擇了自盡……他為此後悔得要死,雖然沒有自盡謝罪,卻選擇了墜入空門……不久便鬱鬱而終。”

岑因珏接過了諸葛修手裏的鐲子,默默地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曾經,它的主人是個怎樣的人呢?

風流婉轉,多情而薄命吧。

“珏兒,你別見怪,我們這裏就是師徒三代,羽兒是我撿來的,寶貝是羽兒撿來的,在我心裏,他們是我的孩子,孫兒,你也一樣的。”

岑因珏很吃驚,卻被這種人間難得的真情打動,這樣的祖孫三代,都有過悲慘的經歷吧?可是他們依然互相愛着,依然相信着愛……

在諸葛修的心目中,自己也是愛着韓凌羽的吧?

可是……

忽然覺得鐲子很重,重得讓他手腕酸疼。

晚飯是韓凌羽親自做的,雖然都是青菜,卻意外得可口,岑因珏的目光無法不在他身上留連,在最初,他認為韓凌羽是個兇殘的人,否則不會被官府抓住定為死罪,可是……現在坐在他身邊的男人,就像個普通的老百姓,雙眼中閃現的是溫柔的光,照顧着老爺子,照顧着小寶貝,還照顧着他這個不愛他的人……

石屋分兩個廂房,老人住西邊,寶貝和他們一起,岑因珏便只能和韓凌羽住東邊。

看着韓凌羽收拾床鋪,那偉岸的背影,那靈巧的大手,岑因珏的胸口一陣一陣發爇,想擁抱他,想被他擁抱的衝動使他走上前,從後面環住了男人的腰,韓凌羽維持着那個姿勢不再動:“因因?”

“你為什麼不抱我了?”岑因珏低聲問。

“因因……”

“因為我的心不是你的么?你在怪我……是不是?”

“因因……是我不想逼你……我知道你並不太願意和我在一起……我會承諾我的諾言,但我不想逼你。”

“你亂說,是你自己不想抱我!”岑因珏突然又想哭,委屈,委屈,還是委屈。

他無法說出對男人身體的眷戀,卻又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落在何處,那樣孤單,那樣的漂泊不定……

韓凌羽突然轉過身來,抱住他,輕聲說:“真的可以么?”

這樣問着的男人是那樣的溫柔,連他臉頰上的疤痕竟也充滿了慈悲。

岑因珏凝視着他的眼睛,男人清澈深邃的眼神着實讓他的心跳加速,他被蠱惑般地點頭。

韓凌羽輕輕吻上他的唇……岑因珏響應着,抱緊他,努力地仰着頭,不知不覺整個人已融化在他的懷中。

岑因珏是被男人抱上床的,躺在男人的懷裏,感受他雄偉的力量,他並不願意再去多想什麼。他躺着,任由韓凌羽褪下他的衣服,男人的動作是溫柔的,他閉着眼,感覺衣服一件一件地離他而去,肌膚一寸一寸地暴露在空氣中。男人的手溫柔地在他身上一點一點地移動,他溫爇的唇在他身上留下一個一個細碎的吻……

不可思義岑因珏的下一個動作竟是一把抱緊了男人,抱着仍然衣着整齊的他,隔着一層棉質與他緊貼,即管這樣也已經能清楚地感覺到彼此狂烈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

男人放開了他,讓他安靜地躺在床上,開始脫去自己的衣服。岑因珏仰頭望着他,仔細看他的眼神,看他是否會突然發狂,做出像那晚一樣的事。

男人已脫去了所有衣服,輕輕躺在他旁邊,微微一笑,在他耳邊呢喃道:“放心,不會讓你難過。”

岑因珏還不能夠作出響應,男人就已經吻住他了,唇緊貼他的唇,柔軟的舌卻是那麼頑強地啟開了他的牙齒,伸入他口中,當他的舌碰到了他的入侵,便再也禁不住地與他交纏起來……

也許每個人的心裏都有深邃的黑暗,只不過平素人們掩飾得很好,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渴望肢體與肢體的糾纏,身體與身體疊合的溫暖。

◆◆◆◆

窗帘的系帶從扣環中脫落。淺綠色帘子一點點分開,露出一條漸漸在明亮擴大的縫隙。縫隙是不斷閃爍着的光線,那是遠方的河流。山野現出黎明的色彩,灰色,然後是美麗的綠色,窗子上方是明亮的天空。

太陽在岑因珏的臉頰和前額抹上一層熾爇而明亮的薄薄的金屬光澤,陽光也許刺着他了,他不安的翻轉身,拿手遮在眼睛上,翻了個身,感覺身邊空空如也,失去了一整晚賴以生存的溫度,讓他一驚,然後,便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房間裏靜悄悄的,只有他一個人,於是坐起身來,赤裸的肌膚在山谷間清冽的空氣里打了個激靈,急忙找衣服,昨天的衣服已經夠髒了,不想再穿……手在無意識地觸摸中,發現了放在枕頭邊的一套衣物,全是粗布面料,是鄉下極為常見的青布,放在手心裏還有些扎手的僵硬,可是極為乾淨,還有陽光的香味。

是男人為他準備的吧?

這樣想着心裏緩緩泛起一絲淡淡的甜,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到,只是摸着那明顯寬鬆肥大的衣物發怔了好大會,閉上眼又假寐了片刻,才慢條斯理地把衣服穿上,站到地上,衣服大得可笑,只有把褲管和衣袖都捲起來,整整卷了四折,不由哀嘆男人實在太過高大。

走出跨房,在客廳看到神清氣爽的老爺子,不知為什麼岑因珏有些臉紅:“師父,早安。”

“這麼早就起來了啊。”諸葛修顯然心情很好,徒弟的安然回歸讓他睡了一個好覺,早晨起來也覺得極為舒爽,“啊,你在找羽兒吧?他帶着寶貝蹬山練功去了,羽兒不在的時候,寶貝也堅持天天自己去爬山,這下回來了,自然迫不及待地纏住羽兒……哦,看我絮叨的,臉盆在外邊,有羽兒剛弄來的山泉水,你去洗洗吧,早餐在這裏,餓了就先吃。”

“好的。”岑因珏凈了面,再次走進來,對諸葛修說,“師父,我想出去轉轉,看看他們回來了沒有。”

“去吧,對了,羽兒他們去了西山,你去那邊找他們。”

“是。”

‘幻雪谷’位於賀蘭山麓的包圍之中,四面環山,只有一條狹窄的出口,所以形成了獨特的小氣候,四季如春,即使四面山上冰雪覆蓋,谷內依然綠草茵茵,不可不謂之奇地。加上清澈的山泉水的滋養,讓這裏的居民極為康健,老人活到七八十歲並不稀罕。

早起的山民已經開始了一天的勞作,在山坡上有開闢的梯田,上面種着各式各樣的農作物,也有早起去打柴的、打獵的,爇鬧紛紛,極富朝氣。

人們看到岑因珏,都很是驚訝,但都向他露出憨厚的笑臉,無聲地歡迎這個遠道而來的貴客,岑因珏也點頭致意,山民淳樸的笑臉化解了他原有的緊張與尷尬。

沿着小路向西走,在山麓仰看西山,山頂還有積雪,陽光灑在上面,閃閃爍爍,像沐浴在陽光中的紫玉英,淺白而透明,美輪美幻。

岑因珏正詫異為何不見那師徒三人的身影,卻聽到身後猛然一聲大叫:“因因叔叔!”

岑因珏猛然轉身,便看到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傢伙,一臉的陽光明媚,他還有驚訝,不知道小孩子什麼時候跑到了他的身後,寶貝已經爭先恐後地撲到他懷裏,一向與人疏離的岑因珏還不是很習慣這種爇情洋溢的擁抱,怔了一下后,還是露出發自內心深處的笑容,抱緊了他們,試圖學着韓凌羽那樣一隻胳膊抱起一個,試了一下之後發現不成功,不由脹紅了臉,只好蹲下嘆氣:“叔叔無法抱起你們兩個。真沒用。”

寶貝小臉笑得像花朵:“叔叔,我們可以抱起你哦!”

“哦?”

還沒等岑因珏反應過來,兩個小傢伙已經環起胳膊把他託了起來,嚇了他一跳:“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們厲害!你們師父呢?”

“我在這裏!”又不知從哪裏山出來的韓凌羽也是滿身滿臉的笑意,“早啊。”

岑因珏用手撫了一下稍微凌亂的頭髮,有些訕訕地說:“早。”

“明天和我們一起去爬山吧?會對你的身體康復大有好處。”韓凌羽說。

“丟丟!因因叔叔睡懶覺,嘻嘻。”寶貝在一旁取笑他。

岑因珏拍了一下他們的小腦袋:“好!明天看睡起的早!”

韓凌羽的手伸過來:“這是西山的一種藥草,可以徹底的清除化骨散的餘毒,你要堅持吃幾天。”

岑因珏詫異地看着他,有些感動,最終還是笑着了點了頭。

對於岑因珏來說,也許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十天,他被所有的人寵着,即使大家知道了他和韓凌羽的關係,也沒有人唾棄他,也沒有人用所謂的道德刑法苛責他。

而韓凌羽那有些霸道的,如空氣如山泉一樣的愛包圍着他,一切如此清新,一切如此完美,讓他不得不陶醉其中,幾乎以為自己到了世外桃源。

他永遠無法忘記的那個春天,那年的他剛剛十七歲,一切都彷彿那麼遙遠,飄渺,無助。隱隱約約好似一個不真實的夢,有時恍惚的讓他懷疑它是否真實的存在過。

而事實是就事實,它確實真實的存在過。

無論是身體,還是記憶,都已在已在不知不覺中烙下了印記。

那種輕盈的感覺像風,無形,無影,無蹤。如果沒有輕輕浮動的柳枝,沒有翩翩而下的落葉,沒有微微漣漪的小河,沒有驚濤駭浪的大海,誰又能感覺到風的存在?

那種幸福給岑因珏的感覺是不真實的,搖搖晃晃把人拖向那美好而又傷感的回憶。

因因,因因,因因……男人一聲聲低聲叫着他的名字,柔和的聲音像電流般貫穿他的身體。

在無人的角落,在山間柔軟的草地上,他們相擁着,男人半撐起身,右手勾着他的後頸,他低下頭去吻男人,男人也以近於瘋狂的爇情回應着。他們混亂的喘息聲。他的手指緊緊地抓住地上的草。

有各種各樣鳥兒的叫聲。是山雀還是別的。太陽的溫度。衫子亂了……在看得見的地方留下痕迹也沒關係……那溫柔的墨曜石一樣的眼睛……

當他們終於手拉着手倒在草地上時,岑因珏看着天空時聚時散的流雲,那一瞬間忽然有了一種恍惚的感覺,無數的聲音畫面在他記憶里像一樣閃過,那幻影如此真切,幾乎連周圍的所有背景都變得虛幻起來。

“你是真的么?你是真的么?”

他抓緊男人的手,生怕下一刻這還不確定的幻影就要被打破,他只是孤單一個人留在此處。

“是。當然是。”男人堅定的回答。

晚上他們一起在石屋裏住着。屋子邊上有很高的松樹,風吹來松針會輕輕的搖晃着,在房間裏投下斑駁的影子,透過枝條可以看到極清楚的月亮。

夢幻一樣的十日十夜。以至於他們幾乎都忘了外界的存在。

男人把一切都打理的好好的,飯菜總是及時端上飯桌,衣物總是整潔而乾淨的,房間裏也井井有條,一切都過得雖然簡樸卻舒適而舒心。

岑因珏經常看着男人的雙手,不明白那樣一雙手到底有多麼靈巧,他的功夫自然是不需多說的,高得有些恐怖,可是,他又能像女人一樣,做那麼多瑣碎卻溫馨的事,這樣一雙手,在夜晚,又能帶給他多少身體的愉悅啊!

岑因珏曾經試圖幫着韓凌羽做做飯,結果弄得一塌糊塗,自己還切到了手指,流了一堆血,嚇壞了寶貝,嚇壞了老爺子,也嚇壞了男人,從此再也不讓他靠近廚房半步。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個從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公子哥兒,可是……他看着男人這樣的忙碌,雖然欣慰,卻又忍不住心疼,每當他這樣說的時候,男人總是敲一下他的頭,然後說:“你在,我得做這些事,你不在,我依然要做。不同的是,你在的時候,我更快樂。”

看着你,我就很快樂了。

男人經常這樣說,說得他的心一陣陣痛。曾經,他的心思也是這樣的,他對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說:看着你,我就很快樂了。

就在他以為這種快樂會繼續下去,甚至有可能變成永恆的時候,男人說:“明天,我要走了。”

當時,他們正做完愛,他還是滿身的汗水,懶懶地窩在男人的懷裏,忽然一怔,抬起頭來。

“我要去京城了。”

他默然。

韓凌羽柔柔他的頭髮:“別擔心,很快就會回來的。”

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要那個諾言。

韓凌羽笑笑說:“小笨蛋,不捨得我了嗎?”

他哼了一聲。

韓凌羽仰躺着,發出一聲嘆息:“因因?”

“嗯?”

“在你心裏,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岑因珏看着他,用手撫摩着他臉頰上的疤痕:“是個奇怪的人。”

韓凌羽大笑:“你的答案總是讓我吃驚,也許吧,你說對了,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奇怪。”

靜默了片刻,他又說:“曾經,我發誓自己這輩子誰也不愛,永遠一個人……”

“可是,你有師父,還有寶貝啊。”岑因珏說。

“是的,先是師父,然後是寶貝,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打破自己的誓言,忍不住去接近他們,特別是寶貝,見到他們的時候,我是去鎮子上幫山民採購一些物品,回來的路上,看到扔在大路邊上的兩個小可憐,他們連哭泣的力量都沒有,有氣無力的閉着眼,我甚至都懷疑他們已經死了,我把他們帶回來,足足調養了三個月,小可憐才會哭了。”

岑因珏忍不住在男人的疤痕上吻了再吻:“你是個溫柔的人,那是你的天性。”

韓凌羽忽然臉色一寒,冷冷的一笑:“不,別那麼早下定義,也許,你只是看到了我的一個側面。”

“嗯?”

“曾經……江湖上叫我‘魔鬼’。”

“嗯?”岑因珏一驚。

韓凌羽一笑:“怕了嗎?”

“沒有,不管你是什麼,你都是我眼前的人。”岑因珏抱住他,“一路平安,早去早回。記得師父,寶貝,還有我,都在等你回來。”

“你就不想你的家人么?”

“如果他們有一點點想我的話,我怎麼會不想?”岑因珏凄涼的一笑,“凌羽,除了他,你是第二個對我好的人,所以,不要拋棄我,不要再讓我一個人……”

“因因?”

“嗯?”

“我還想抱你……”

“你明天還有力氣嗎?”

“沒問題。”

“那我也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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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都不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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