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接下來有好幾天,晨曦園的氣氛出乎意料的平和。

這天晚上,關成奕正和關健討論着近日商業界的幾樁產權爭奪案,關德宗也仔細聆聽着兩兄弟的看法,並且適時的加入討論;表面上看來,家裏的氣氛十分融洽,如果不提,根本沒有人會知道這對父子間曾有過的衝突和糾葛。

晚飯過後,關德宗因一天的疲累早早便安歇。幫他做過例行的按摩和檢查之後,安以姮下了樓,一眼便瞧見關成奕正坐在客廳的沙發里。

聽見聲響,關成奕抬起頭來看她,溫文的臉上泛起笑意。“我爸睡了?”

“嗯。”安以姮在他對面坐下,接過他手上的咖啡。“謝謝。”

“我一直忘了謝謝你,以姮。”關成奕說。“這幾個禮拜以來,爸爸的傷勢有了明顯的進步,也不像之前那麼愛發脾氣,這都要歸功於你。”

“大概是我臉皮厚,董事長罵不走我吧。”她笑着搖搖頭。“其實董事長也不是真的愛發脾氣,他只是因為腿傷無法自由行動,又沒有人在身邊陪他說話,也難怪他會悶得發慌。”

“這我知道。我要蘭欣多來陪陪他,但似乎沒有你來得有用。”關成奕苦笑了一下。“他堅持不肯到醫院去進行治療,我又無法長時間陪着他,只好多偏勞你了。”

安以姮沒有說話,只是緊握着手中的咖啡杯,兩人都想起了前兩天和關德宗主治醫生的一番談話:董事長的心臟動脈出現問題,再加上高血壓隨時可能導致心臟衰竭,目前僅能以藥物控制,我建議你們最好儘快送他到醫院來……

她懷疑關健是否了解父親的身體狀況,知道自己的父親正處於嚴重的病痛之中,也或者他根本就毫不在乎了。

“關健知道董事長的情形嗎?”她躊躇地問道。

“不知道,爸爸要我別告訴他。他們其實都關心着彼此,卻又礙於顏面不肯示弱,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關成奕頓了一下。“你知道嗎?其實我和關健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有些意外關成奕會將這件事告訴她,但仍然輕點了一下頭。“我知道。”

關成奕對她的答案有些驚訝,但他只是靜了半晌,才緩緩接續道:“那你應該也知道關健故意和敦品集團作對的事。如果我再不謹慎些,或許他真會實現他的威脅,把我從敦品集團的總經理位置上拉下來。”

雖然關成奕的口吻十分輕鬆,但是安以姮並沒有微笑。“即使這樣,董事長仍然沒有怪罪關健的意思,不是嗎?”她有些猶豫,終究還是問了出來,“既然如此,為什麼後來關健會離開晨曦園?”

這個話題顯然觸犯到關成奕,只見他的表情變得複雜。

“這其中有一些誤會,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他有些不自然地微笑,然後起身。“時候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晚安!”她點點頭,看着關成奕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

看來這個話題仍是關家的禁忌!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比和敦品集團作對還嚴重,甚至讓關德宗不惜將兒子趕出家門?

出了客廳,安以姮緩緩的沿着院子裏的紅磚道慢步。夜晚的花園裏夜涼如水,幾盞柔和的藝術燈將整個庭園裏裝點得詩意朦朧。她將目光調向二樓,那兒有盞燈還亮着,是關健的房間。那麼,他是還沒睡了?

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嘆氣。調回目光,她漫不經心的朝院子裏的涼亭里走去,遠遠便瞧見涼亭里兩個晃動的人影。她微微怔住,是胡蘭欣和關健!

她站在原地,看見胡蘭欣的手就環在關健的脖子上,而關健似乎也沒有推拒之意。她的腳步僵凝着,正想着該不該轉身離開,胡蘭欣已經臉一偏看到她了。

“噢,是你。”胡蘭欣迅速將手抽了回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的神情。“這麼晚了還沒睡?”

“我只是想到花園來散散步。”她保持穩定的聲音,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關健,和胡蘭欣心虛的表情比起來,他倒是冷靜得令人感到佩服。

“看樣子你還頗有能耐,居然能讓伯父留你這麼久。”胡蘭欣攏攏一頭嫵媚的長發,若無其事的走到涼亭的另一邊去。“想必成奕付給你的薪水並不低,才會讓你這麼挨得住罵,嗯?”

“應該的。”安以姮對她的嘲諷不以為意,只是微微一笑。“既然我是拿人家薪水的,就會盡到我的本分。”

“最好是這樣。萬一伯父有個閃失,你可擔不起這個責任。”胡蘭欣睨了她一眼,轉向關健甜膩地道:“那就這樣了,關健。咱們改天再聊。”她說完隨即從容的轉身離開。

直到胡蘭欣消失在幽暗的庭園裏,安以姮才回過頭來面對關健。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沒有說話,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見那對黑眸在幽暗的燈光下閃着光。

他和胡蘭欣顯然在這兒有好一會兒了,而由胡蘭欣和他親昵的舉動看來,那絕不是一般叔嫂間的純聊天而已。不知怎的,這令她心裏冒出一絲酸意。

“希望我沒有打擾了什麼。”她過了半晌才打破沉靜。

關健的反應只是聳聳肩,將雙手環抱在胸前。“有事?”

看來他一點也沒有解釋的意思。本來嘛,那根本不干她的事,他何必向她解釋?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她深吸了口氣好平定不穩的心跳。“你知道董事長的身體狀況嗎?”

他偏過頭來看她。“他的腿傷不是好多了?”

“我指的不是他的腿傷,而是他的健康情形。”她迎視着他。“你知道他的血壓一直偏高,也有心臟動脈腫大的現象嗎?”

他靜寂片刻。“大哥告訴我,他的病情已經獲得控制了。”他平平地道。

“是董事長要他這麼說的,他不想讓你擔心——雖然我很懷疑你會。”她聲音緊繃地說:“前幾天醫生來診視過他,對他的情況並不樂觀,他又一直不肯到醫院去做適當的治療,再繼續這樣下去,他很可能隨時都會倒下。”

關健有好半晌沒有說話,只是直瞪着前方的某一點。

“你知道嗎,董事長已經將他當年和你母親的事告訴我了。”見他身軀僵住,她停頓了一下,小心地斟酌用詞,“他承認他當時所作的決定的確有疏失,然而再多的後悔也無法改變什麼,他希望你能諒解他……”

“喔?”他的反應只有唇角輕微的扯動。“這是他告訴你的?”

“當然不是。他太驕傲了,驕傲的不屑於去向自己的兒子乞求原諒。就因為如此,他放任你、縱容你和他的企業作對,而你是怎麼回報他的?你怎麼忍心讓一個已受病痛折磨的老人為你牽挂?”“你知道個鬼!”他粗魯地打斷了她。“從小,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我的母親只寵愛關成奕,對我總是冷漠以對;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視我為眼中釘,因為我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只有我被蒙在鼓裏。你能了解那種感受嗎?”

“我……”她想出聲,卻被他凌厲的眸子打斷了。

“或許他是愛我,但那絕大部分是來自於對我母親的虧欠。”他鬱郁地笑了,聲音沙啞,“他對我隱瞞了這一切,讓我的母親委曲求全,直到他的元配過世。到頭來我才知道,我一直尊敬且崇拜的父親,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偽君子。”

雖然他很快的別開頭去,但她已經瞧見他眼裏一閃而逝的痛楚。她無言地凝視着他,驀然驚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有多強大。然而不論他的態度如何頑強,對他父親的情感如何矛盾複雜,他絕不像他聲稱的那樣痛恨他的父親。

“你不該這麼說他,關健。”她向前一步,試着出聲安慰,“既然你肯聽他的話搬回家裏來,就表示你還關心着他,不是嗎?他是真心想要彌補……”

“彌補?誰能彌補我和我母親分開二十年的時間?太遲了!”他的表情依舊冷淡。“我不稀罕他給我任何東西,更不想讓人認為我這個庶出的兒子要和關成奕分財產。我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我的成功和他無關!”

“但你還是他的兒子,你身上流着他的血,這是永遠也抹滅不了的事實。”她昂起下巴,聲音急促而高亢。“如果你母親還活着,知道你們父子為了她而彼此爭鬥、互相傷害,她會怎麼想?她一定也不會樂見這一切。”

他倏地回過頭來,眼睛危險地眯起。“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警告過你,這是我的家務事,我和關德宗之間的戰爭和任何人無關。”

“當然有關!我是他的護士,自然該為他着想。”她執拗地喊。“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離開晨曦園,我只知道他老了、病了,最大的願望就是期盼自己的兒子能原諒他、陪伴他,但你做了什麼?你離開他、拋棄他,摒棄了你的責任。”

他緊緊的瞪視着她,肩膀肌肉因壓抑而賁起。“你想知道我為什麼離開晨曦園?”

他兇惡的表情令她倒退了一步,但她力持鎮定。“是什麼?”

“因為我不止和敦品集團作對,我還背着最信任我的大哥關成奕,去勾引他美艷動人的未婚妻。”

安以姮張大了嘴。“你不是說真的!”

“相信我,我絕對是說真的。”他微微扯動嘴角,面無表情。“寡廉鮮恥、違悖倫常,隨你怎麼說。關德宗就算再氣度恢弘,也無法忍受我這個浪蕩子居然和他未來的大媳婦有一腿;而他那個個性耿直的大兒子到現在還認為那是個誤會。”

她愣愣地站着,一時間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驚、無法置信,種種情緒一擁而上,令她腦中一片混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我嫉妒關成奕,嫉妒他從小就擁有一切,財富名利、社會地位……全部都是那麼理所當然,而我卻是多餘的。還有什麼比搶走他的女人、和自己未來的大嫂偷情來得更刺激有趣?”

“但……他是你大哥。”

“那又如何?我沒有你那麼重的道德觀。男女交往本來就是兩情相悅,就算他們已經結了婚,那張證書又能約束得了什麼?”他的聲音粗啞嘲諷,目光炯然得很盯住她。“現在,你已經知道我被趕出晨曦園的理由了。我再提醒你一次,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麼事來。”

安以姮臉色蒼白地站着,眨也不眨地注視着那張半隱在陰影下的臉孔。慢慢的,她的臉龐恢復了血色,思緒也逐漸變得清晰。

“你是故意的。”她凝視着他,輕聲說道:“你故意要激怒他們,讓他們對你失望,好讓你的報復更名正言順,對不對?”

他的身軀霎時僵直。她的目光柔和卻堅定,彷彿能透視進他心坎里去,他驀然覺得惱怒起來,全身肌肉繃緊。

“哈!”他怪叫。“你憑什麼說得那麼篤定?你才認識我多久,就自認為了解我了?”

“你為什麼不否認?”她咄咄逼人的質問道,向前一步。他的怒氣更確定了她的假設。“因為我說對了,是嗎?”

“對你的大頭鬼!”他低聲咆哮,表情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我再告訴你最後一次,離開這裏,滾出我的生活。我不像關成奕是個正人君子,更不需要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來教訓我!你聽見沒有?”

他說完正要轉身,她卻更快一步擋住他的去路。

“別以為這樣就能嚇跑我,關健。我不會上當的!”她甩甩頭,頑固的盯住他的眼睛。“你故意要我以為你是那樣的人,故意要我認為你壞得無可救藥,但我知道你不是!你根本不是……”

她還沒說完便聽見他一聲粗魯的咒罵,還來不及反應,他黑色的頭顱已經俯衝下來,嘴唇灼熱的堵住她的,也將她的長篇大論吞沒在他的唇里。

她不由得抓緊他的肩膀,渾身輕顫,感覺他的大手纏進她頸后的髮絲,另一手滑至她的背脊撫摸,探索那纖柔的曲線。

和上次戲謔的吻不同,這次的吻充滿需索及熱情,隱含着粗暴的懲罰在裏面,然而她卻無法剋制嘴唇在他的誘哄下張開,手臂環上來圈住他的頸項。在那一剎那間,她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忘了他們方才還在爭吵,只有他頎長的身軀傳來的熱度,令她渾身倏然着火。

就在她幾乎無法呼吸之際,他才緩緩的放開了她。有好半晌,沒有人開口說話,她的身軀仍然和他緊緊相貼,視線和那對黝黑的眸子交鎖,感覺心臟沉沉地撞擊着胸膛,氣息輕淺而急促。

“你還要打我一巴掌嗎,以姮?”他的聲音沙啞呢喃,雙眸炯然晶亮。“別否認我們之間的吸引力。你也想要我,我感覺得到。”

他輕喚她的名字,令她的身軀竄過一陣顫抖。她不知從何分析那充塞在胸口狂野和混亂的情感,魅惑、迷惘、茫然若失……然而無論給予它什麼定義,都抵不過那強而有力的事實。

他說的對,她的確被他深深吸引。她察覺到了;更糟的是,他也同樣察覺到了。

“你是個混蛋,關健。”她低語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跑開。這一回,他沒有再阻止她。

“以姮?”

安以姮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看見顧芳綺在她對面坐下,好奇的盯着她看。“想什麼?瞧你在發獃呢。”

“沒什麼。”她調開目光,這才發現一旁還有位陌生男子。顧芳綺並沒有和她提過要帶朋友來……她秀眉微揚,本能已經告訴她他是誰了。

“這位是紀少輔。”還沒來得及問,顧芳綺已經開始替雙方介紹。“少輔,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我最要好的朋友以姮。”

“紀先生。”安以姮大方的伸出手。“久仰大名。”

“這句話該由我說才對。”紀少輔伸手和她一握,朝她咧起嘴角。“我是迅雷開發集團的業務副總,也是關健的合伙人。聽說你之前到公司來找過我?”

“是啊,只可惜沒能一仰你的尊容。”她扮個鬼臉。雖說是第一次見面,但她對紀少輔卻不感覺陌生——唔,或許是之前有過讓她“印象深刻”的原因吧。她的目光再度打量過他,忍不住在心裏把他和關健做了個比較。

紀少輔斯文俊秀,有着一雙會勾人的桃花眼和迷死人的笑容,是那種會令女人為之傾心的美男子,完全符合他白領階級的身份,而關健卻粗獷性格,勁瘦結實的體格不像個坐辦公室的人,反而更像個受過長期訓練的運動員。

和關健比較起來,紀少輔顯得溫文許多,然而卻也少了關健那份令人神魂顛倒的狂妄魅力。如果紀少輔是只溫和無害、色彩鮮艷的孔雀,那關健就是只兇猛善戰、蓄勢待發的獅子,待獵物一出現便鎖定目標,絕不讓獵物有脫逃的機會……

噯噯,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她甩甩頭,堅決的將關健的影像推出腦海。

“我到補習班去接芳綺時才知道你和她有約,所以就跟來了。”紀少輔笑着說道:“芳綺經常和我提到你,說你是個善良開朗又好相處的女孩。”

“看樣子你的情報錯誤,平常的我是粗魯難纏又愛發牢騷的。”安以姮露齒一笑。“不過既然她這麼說,我只好暫時‘善良開朗又好相處’,給她一點面子嘍。”

紀少輔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微笑了起來。雖說芳綺早已和他提過多次,然而親眼見到安以姮,他還是覺得眼睛一亮。眼前的女孩年輕、漂亮,細緻精巧的五官透出一股聰穎慧黠的氣息,令她即使脂粉未施也令人驚艷。

先前聽說過安以姮到關健辦公室的那一幕,再加上最近關健一提起這個小護士就板着個死人臉,他還以為會見到一個刁鑽難纏的丫頭,沒想到他推測錯誤。他想他總算知道關健這陣子陰陽怪氣的原因了。

“我聽說你已經搬進晨曦園去照顧關董事長了。”侍者離去之後,紀少輔詢問她,“董事長的情況還好吧?”

“還不錯。”

“他的傷不是好多了嗎?”顧芳綺問她。“你的醫院允許你請這麼久的假?”

“董事長已經幫我跟醫院報備過,所以沒什問題。我大概還會再照顧他一陣子。”

“我聽說關董事長不是個聽話的病人,看樣子他還挺喜歡你,才肯讓你照顧他這麼久。”紀少輔說道。“最近關健又搬回家裏去,或許他們的關係能逐漸改善也說不定。”

“你不是說關健因為和他父親鬧翻,才搬出晨曦園的嗎?”顧芳綺問他。“關健故意和敦品集團作對,關董事長都可以不在意了,還有什麼事能令關董事長大發雷霆,甚至氣得將他趕出家門威脅要和他脫離父子關係?”

“這……”紀少輔結巴了起來,清了清喉嚨,“呃,這件事有些複雜,你還是別知道的好……”

“什麼事這麼神秘?”顧芳綺皺起眉頭,正要發問,安以姮已經接了下去,“因為關健和他未來的大嫂胡蘭欣交往,是嗎?”

紀少輔和顧芳綺同感震驚的望向她。最後是紀少輔開了口,“你知道?”

她點點頭。這麼說是真的嘍?關健的確和胡蘭欣交往過?

“關健為什麼要這麼做?”顧芳綺遲疑道:“和他大哥的未婚妻,這未免太……”

“其實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紀少輔搔搔頭,想了半晌才道:“那時關健剛從關成奕手上搶走一筆合約,和他父親正是關係最僵的時候;而胡蘭欣是關成奕的女朋友,雖然尚未訂婚,但在他家裏出入是常有的事。

“有一天不知怎的,胡蘭欣和關健在房間裏衣衫不整被關董事長撞見,之後胡蘭欣便向關伯伯哭訴是關健欺負她,甚至還鬧自殺,讓關董事長因此對關健極不諒解,一怒之下便……”

“關健呢?”安以姮低聲問道:“他沒有辯解?”

“沒有。他就這麼離開了晨曦園,除非關伯伯派人叫他,否則他也很少回去。隨着時間過去,所有人都對這件事絕口不提,但關健和他父親的關係仍然十分僵持,到現在還是沒有和解的跡象。”

“那關成奕怎麼說?”顧芳綺提出質疑。“他後來還是和胡蘭欣訂了婚,這表示他並沒有因此而和關健產生嫌隙,不是嗎?”

“是啊。他們兄弟的感情一直十分深厚,即使發生了這樣的事,關大哥仍然用實際的行動來表示對弟弟的信任。”紀少輔以一聳肩作為結語。

安以姮垂下睫毛。“關健……愛她嗎?”

“你說胡蘭欣?”紀少輔濃眉微蹙,不太有把握地道:“依我看,說是報復的可能性還來得高一點。胡蘭欣在和關成奕交往之前就是社交圈內的花蝴蝶,就算關健和她有所來往,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事。”

“你倒是對這些事很清楚嘛。”顧芳綺推了他一把。

“冤枉啊大人,這些全是遇到你之前的事。遇見你之後,那些名媛淑女就再也進不了我的眼了。”紀少輔嬉皮笑臉地道,換來顧芳綺一個大白眼。

“胡蘭欣呢?”安以姮冷靜地提出疑問。“如果關健真的‘欺負’了她,她還能這麼坦然的面對關健?”

“誰知道?其實這幾年,胡蘭欣偶爾還會來公司里找關健。表面上看來,她這個‘准大嫂’是寬宏大量的原諒了關健,但如果關健真對她有過不軌的舉動,我想沒有女人會如此毫無芥蒂的。”

“有沒有可能……胡蘭欣對關健也有意思?”顧芳綺猜測道。

“那你得去問她嘍,我怎麼知道?”紀少輔攤了攤手,一副“女人心海底針”的表情。

顧芳綺朝他皺起鼻子,兩人隨即轉開話題,開始打情罵俏了起來。雖然安以姮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他們的談話上,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專心。

她不由得想起前些天晚上在涼亭里見到的那一幕。關健對胡蘭欣是什麼樣的感情?他是否仍然愛着她?想到那個答案或許是肯定的,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可惡!她抿起嘴唇,開始覺得惱怒了起來。關健不該能這樣影響她,沒有男人能這樣影響她!那個厚顏無恥的花花公子、大情聖,他不但勾引了自己的大嫂,而且還膽敢向她施展他的個人魅力;她絕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從現在開始,她要和他保持距離,絕不再讓他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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