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撒開始忙得像個陀螺一般。他感到自己每天都在不停地轉哪轉的,雖然很累,但是,他很快樂。照顧心愛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種幸福。不過,艾輪的妊娠反應非常厲害,基本上是一吃就吐,她的情緒波動很大,剛剛臉上還是晴空萬里,可能一會兒就會變成烏雲密佈了。
西撒本來還思來想去的,怎麼才能在說服艾輪這段時間不要去上班,現在,艾輪就算想去上班也不行了。她嘔吐得很厲害,病懨懨的,根本就沒有力氣、沒有津力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安德魯很有人情味地放了艾輪半薪長假。幸虧,本年度的聯賽已經鳴金收兵了。於是西撒理所當然地當起了全職家庭主夫。
“艾輪寶貝兒,今天想吃什麼?”西撒全神貫注地望着艾輪,那模樣就像一隻激動地等待命令的小獵大。
“我也不知道……”艾輪蔫蔫地歪在沙發上,不停地按着電視機遙控器。
“寶貝兒,別看這麼多電視了,對眼睛不好。”西撒溫柔地從艾輪手中奪過了遙控器,“我不是替你買了一大堆胎教CD嗎,多聽聽,對寶寶有好處。”
艾輪猛地一拍沙發扶手,氣沖沖地說:“就知道你的寶寶!你到底有沒有關心過我嘛!”
唉,老婆大人又發脾氣了。西撒忙不迭地陪笑着,輕輕拍了拍艾輪的小腹,“臭寶寶,誰叫你整天惹媽媽生氣的?你不乖乖聽話,看爸爸以後怎麼教訓你!”
“別這麼用力嘛,打着孩子怎麼辦?你知道你的手勁有多重!”艾輪惶恐地抓住了西撒的手腕,“寶寶,爸爸是笨蛋!咱們別睬他!”
“好好好,爸爸是笨蛋,但是媽媽就是愛笨蛋。”西撒笑呵呵地耍着寶。看着他長不大的孩子樣,艾輪忍不住笑了。
“笨蛋想問問他的冰雪聰明的老婆,今天她想吃點什麼?”西撒溫柔地環住了艾輪的腰。
“我也不知道啊……”艾輪很困惑地往廚房裏走。她打開冰箱,看見每一樣都有噁心的感覺,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巴。
“艾輪,是不是又想吐了?”西撒緊張地摟住了艾輪的雙肩。
艾輪一個勁地搖頭,在放調味品的架子上翻來覆去地找着,然後一把抓住醋瓶子,拔開蓋子就往嘴裏倒。
“艾輪!”
西撒一下子沒有攔下來,艾輪已經“咕嘟咕嘟”喝了三大口,“唉——舒服多了。”她愜意地抹了抹嘴角。
“艾輪,有你這樣喝醋的嗎?”西撒嚴厲地白了艾輪一眼,奪過了醋瓶子,“我看過書了,孕婦需要補充鋅、鐵、銅、鉛……等一系列礦物質,特別是在懷孕初期,尤其需要補充碘……”
“得了、得了,”艾輪擺擺手,一點也不客氣地打斷了西撒的說教,“我知道我想吃酸的,只有吃酸的才不想吐。我好想吃酸養頭。”
“什麼是酸養頭?”西撒高興了,這幾個星期來,他終於聽見艾輪說出想吃的東西的名字了。
“就是蒜頭用醋泡着吧,我想。”艾輪不確定地甩了甩手。
“那是不是用醋泡蒜頭就可以做成酸養頭?”西撒一臉興奮,躍躍欲試。
“喂,你可千萬別試,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艾輪趕緊打擊他的積極性。最近,西撒為了討好艾輪的胃,總是千方百計地做些叫不出名字來的所謂健康食品,弄得艾輪連僅存的胃口都沒有了。如果不是西撒的爸爸雅尼經常從米蘭回來,給艾輪做一些爇氣騰騰的意大利菜的話,艾輪說不定早就瘦成了皮包骨了。
“那我打電話問媽。”西撒樂巔巔地抓起了電話,根本不理會時差。
*****
“哦,原來是這樣。”聽完了岳母大人的教誨,西撒心悅誠服地放下了電話。
在一旁的艾輪急了,“你這麼早放電話幹嗎,我還沒有和媽媽說話呢!”艾輪衝著西撒乾瞪眼。
“那有什麼要緊的,你再打回去就得了。”西撒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媽說酸養頭不要自己做,到唐人街買就好了。那好,艾輪,我這就去唐人街大採購,你還有什麼想吃的?”他興緻勃勃地看着艾輪。
“我想和你一起去!”艾輪的眼睛閃着亮光。
“不行!”西撒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剛才媽還說,別讓你沒心沒肺地跑跑跳跳,一個不小心摔一跤。”
“我是那麼白痴的人嗎?西撒,整天呆在家裏,我的屁股都坐出繭子了。”艾輪可憐兮兮地央求着。
“說了不行就不行!”西撒一副大丈夫的模樣,
“唐人街太遠了,你聽話,乖乖在家裏獃著,我等會兒回來等你吃完飯,帶你到附近的廣場去散散步。
“隨便啦。”艾輪拖長了語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這就乖了,聽話,寶貝兒。”西撒在艾輪臉上親了一口,轉身走了。
艾輪目送着他的背影遠去。她環顧着空蕩蕩的家,忽然覺得無比的寂寞。她把沙發上的靠墊重重地扔了出去。壓抑着低低地哭了起來。
*****
當西撒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艾輪已斜躺在沙發上,沉沉地睡著了。她頭上帶着耳機,一本書滑到了她的身邊。
“真像個孩子。”西撒看着艾輪純真的睡瞼,心中禁不住一盪,溫馨的感覺湧上了胸際。他躡手躡腳地走進廚房,把袋子裏的東西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好,馬上就給我的寶貝兒做飯,”西撒意氣風發地拿出那罐珍貴的酸養頭,“唉,慢着,這酸養頭要怎麼煮哇?”西撒猛然發現,他對酸養頭的吃法一點概念都沒有。望着那罐白白胖胖的酸養頭,“羅馬角鬥士”西撒-貝蒂尼犯起了愁……
“艾輪,醒醒,該吃飯了。”西撒在艾輪的耳邊輕輕地喊着,艾輪一點反應都沒有。奇怪了,她怎麼睡得這麼死?西撒皺起了眉頭,半晌,他才醒悟過來,艾輪的耳朵上仍然戴着耳機。西撒寬容寵溺地笑了笑,輕輕把艾輪的耳機搞了下來。
耳機里傳來一陣隱約的音樂。寶貝兒在聽什麼呢?一陣好奇心襲來,西撒把耳機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一陣節奏強勁的搖滾樂震動着西撒的耳膜。不會吧,這個人有沒有當媽的責任感?她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後成為一個龐克族嗎?西撒蹩起了眉頭,眼光掃到了滑落在一邊的書上。“什麼!這還得了?”看清楚了書名之後,西撒跳了起來,這個未來的媽媽居然看血腥的偵探小說!她想讓自己的孩子以後去當偵探還是連環殺人犯?
西撒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艾輪,你給我醒醒!”
艾輪迷迷糊糊地張開了眼睛,“啊,西撒,你終於回來了!”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兒,艾輪高興地撲過去,摟住西撒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西撒應接不暇,剛才的憤怒早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寶貝兒,吃飯了。”他沉下聲音,柔聲地說道。
艾輪甜甜地一笑,“你買了酸養頭回來了?”
“嗯,我做了特別的炒飯,保證你喜歡。”西撒得意洋洋地揚起了下巴。
“老公,你出去的時候,我很悶呢。”艾輪摟着西撒的脖子不放,軟綿綿地撒着嬌。
“但是悶也不能聽搖滾樂看恐怖偵探小說啊,這樣對寶寶不好的。”西撒還是忍不住數落了艾輪一句。
“西撒,你是個大壞蛋!整天就顧着你的寶寶,我說我很問耶!是我,不是你的寶寶!”艾輪的眼淚說掉就掉,“嘩啦嘩啦”地流得個不亦樂乎。
唉,又來了。西撒暗地裏嘆了口氣。他把艾輪摟進結實的胸膛里,像哄小孩似的對艾輪說:“好好好,是我的錯。”
“西撒,你的回答很勉強。”艾輪不滿意地抬起了婆裟的淚眼。
“可是,你也不應該吃寶寶的醋哇,你明知道的,沒有你,哪兒來得寶寶?”西撒伸手溫柔地拭去艾輪腮邊的淚水。
“對不起,西撒,我又亂髮脾氣了。我不想的,但是,你不在的時候,我真的很寂寞。”艾輪的無理取鬧結束了,她盡情地哭着,發泄着內心的苦悶,“嗚……可是,西撒,我、我真的很寂寞。”
看着妻子髒兮兮的小臉,西撒的心收緊了,“都是我不好,讓你悶着了。”他垂下頭,吻着艾輪的淚,鹹鹹的淚水寒在嘴巴里,讓西撒的心很不是滋味。
良久,艾輪哭夠了,這次頂着腫腫的眼睛走到了餐桌前,“等等,你先閉上眼睛。”艾輪想去揭開桌面上反扣着的保溫碟,西撒趕緊制止住她,“我數一、二、三你才可以睜開眼睛。”
“這麼神秘?”艾輪笑了,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一、二、三!”西撒一把揭開了保溫碟,“可以睜開眼睛了!
艾輪皺着眉,打量着桌面上那碟色澤奇怪的炒飯。
“高興吧?”
“哈?”艾輪搞不懂高興的理由。
“看,這是酸養頭炒飯耶!”西撒一臉神氣的表情。
“酸……酸養頭炒飯?”艾輪困難地望着那碟白花花的東西,“有這樣的炒飯嗎?”
“怎麼沒有?你以前不是告訴過我,中式炒飯里什麼都可以放的嗎?”
那也應該有個限度的吧?艾輪想這麼說,但是,看着西撒獻寶似的興奮的臉龐,話到嘴邊又吞進了肚子裏去。
“寶貝兒,你不試試嗎?”西撒滿心期待地望着艾輪。
唉,就試試好了。反正自己剛好想吃酸養頭。艾輪把心一橫,用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裏。
第一勺,吃不出什麼味道。艾輪咀嚼了兩口,用力咽了下去。
“烏拉!寶貝兒,你吃下去了!別著急,慢慢吃!”西撒高興得手舞足蹈。
艾輪擠出了一個笑容,又往嘴裏送了幾口怪異的炒飯。吃着吃着,面前那碟慘白慘白的東西忽然變得異常恐怖了起來。那一粒一粒的米飯在艾輪眼裏,忽然變成了一隻只小蟲子,正在曲曲折折地爬着;原本光潔的養頭也變得猙獰起來……艾輪漸漸覺得喉頭髮緊了,一勺炒飯舀了起來,卻怎麼也不想送進嘴裏。
“吃啊,寶貝兒。不吃多一點沒有營養的。”西撒不住地催促,艾輪勉為其難地把勺子放進嘴裏——
“嗚……”艾輪猛地把勺子一扔,快步向盥洗室跑去。胃裏的酸水在喉嚨里上下翻滾,還沒到盥洗室,她就已經吐在地上了。
當艾輪虛弱地從盥洗室出來,西撒正在一絲不苟地清潔着地板。看見艾輪疲憊不堪的表情,他迅速迎上前去,半摟半抱地擁住艾輪,“寶貝兒,好些了嗎?”
“嗯……”艾輪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再吃點東西吧。”
“啊——不!”艾輪的頭搖得像波浪鼓。
“可是,你不吃東西是不行的。剛才媽還和我說,一定要讓你吃東西,即使是吐出來也好。這樣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艾輪抬起頭,看着西撒憂心忡忡的眼睛,不由得感到歉意。原本五大三粗的足球巨星為了她,竟然變成了婆婆媽媽的家庭主夫。她忍不住笑了出聲,“好吧,那就吃一點兒吧。”
“這樣就乖了。”西撒“啵”的在艾輪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艾輪乖寶貝,想吃飯嗎?我馬上給你做。
“千萬別!”艾輪驚恐地張大了眼睛,“我一看見一粒一粒的東西,頭皮就發麻。
“那你想吃什麼?”西撒犯愁了。
“我想吃雲吞面。”艾輪一邊隨口說,一邊躺在了沙發上。剛才那驚天動地的嘔吐讓她消耗了許多體力。
“雲吞面是什麼?”西撒不解地追問。
“就是雲吞加麵條唄。”艾輪迷迷糊糊地回答着,長長的眼睫毛覆在眼帘上,眼看就要睡著了。
“可是應該怎麼做哇!”
“水燒開了,把雲吞扔進去,半熟之後,把雲吞撈出來,再下麵條,熟了把雲吞也加進去就可以了。”艾輪不耐煩地說著,口氣開始變得不愉快了。
“可是,艾輪寶貝兒,你說的雲吞和麵條是意大利式的,還是中國式的?我們的意大利雲吞從來沒有和麵條一起煮過耶!”西撒疑惑地說道。
“哎呀,你好煩哪,什麼中國式的、意大利式的,只要是雲吞面就可以了!”艾輪沒好氣地嚷着,腦袋一歪,沉沉地睡了。
好像過了幾個世紀似的,艾輪醒了。肚子鮮有地咕咕叫着——她餓了。看看牆上的掛鐘,她已經睡了三個小時了。奇怪了,西撒那傢伙不是早就開始動手了嗎,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動靜?艾輪站起身來,向廚房走去。
“啊,你醒了!”遠遠地,西撒看見了艾輪,馬上把手背在身後,好像藏着些什麼。
“我餓了,西撒。”艾輪不滿意地噘起了嘴。
“呢……艾輪,我們叫批薩好不好?”西撒一臉歉意。
“哈?”艾輪沮喪地耷拉着肩膀,“又吃外賣!我不喜歡吃!你明知道的,我一吃外賣食物就會吐!”
“唉……”西撒苦惱難過地垂下了頭。
“你不是說給我做雲吞面的嗎?”
“我……我做不出來。”
“怎麼可能做不出來?雲吞面有多大的難度?!叫你買酸養頭就好,你偏要做成那麼可怕的炒飯;要你做個雲吞面,你連面的影子都不讓我看到……你根本就不重視我!”艾輪胡亂髮着脾氣,拚命跺着腳,淚水又涌了上來。
“寶貝兒,別發脾氣,別哭!”西撒趕忙從料理台後走了出來,摟住了蠻不講理的艾輪。
“別碰我!”艾輪尖叫着,纖纖十指抓住了西撒的手腕。
“嗚……”西撒問哼了一聲,本能地縮回了手。
“幹嗎?”艾輪敏感地望着舉止怪異的西撒。
“沒、沒什麼。”西撒忙不迭地搖着頭,左手一個勁地往身後縮。
艾輪打量着西撒臉上的表情,西撒長着一張天生無法掩飾心思的瞼。此時此刻,艾輪可以看到,西撤正在忍受着痛苦。
“手伸出來!”艾輪的語氣霸道之極。
西撒猶豫不決。
“煩死了,婆婆媽媽的!”艾輪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把他藏在身後的左手拉了出來。
“啊——”艾輪倒怞一口冷氣。西撒的手腕上錯落地排列着幾個醜陋的大水泡,其中兩個給他剛才撞破了,正汩汩地流着水,配上他原本割腕時的紅色傷疤,可怕得讓人窒息。
艾輪嘴唇哆嗦着,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
西撒反而擔心了,“寶貝兒,怎麼了?”他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撫摸了一下艾輪的額頭。
晶瑩的淚一滴一滴地順着艾輪的腮邊滑了下來,艾輪無聲地流着眼淚。西撒的心跳幾乎停止了,他的眼眶也跟着紅了,“寶貝兒,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的話,我也很難過的……”男人的眼淚隨着他顛三倒四的話語流了下來。他狠狠地吸着鼻子。
“嗚——”艾輪終於哭出了聲音,她用力地柔着還沒有消腫的眼睛,狹長的丹鳳眼被她自己弄得不成樣子了。
“哎呀!”西撒急了,趕緊拉開她的手,哄着她:
“寶貝兒,哭什麼?唉,我真是笨,連個雲吞面都煮不好……看,那鍋里的一團漿糊就是我的傑作。唉,寶貝兒,看來,你罵我是笨蛋沒罵錯。”
西撒並不高明的打諢插科非但沒有惹得艾輪破涕為笑,反而在她心上重重地捶了兩下。她忽然間明白過來,如果在中國,吃一碗雲吞面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但是,這裏是意大利。西撒這二十八年來都沒有見過一碗正宗的雲吞面。意大利也有雲吞,同樣是用麵皮裹着肉餡。但是,他們的雲吞皮是要現做的,不像在中國那樣,有現成的賣。而家裏也沒有現成的麵條,只有麵粉。艾輪可以想像出西撒努力地和面、做雲吞皮和麵條的樣子。
天哪,我光顧着自己,完全沒有管西撒考慮考慮。艾輪淚汪汪地鳴咽着:“對不起,西撒,我真該死,胡亂髮脾氣,連我自己都厭惡自己了。西撒,下次我再這樣無理取鬧的話,你罵我吧……嗚……”艾輪邊哭邊說,好不可憐。
西撒哪裏捨得罵她?!他趕緊拍着艾輪的腦袋,親呢地說:“寶貝兒,你是我的老婆大人,我怎麼捨得罵你?亂髮脾氣又怎麼了?我‘羅馬角鬥士’的老婆想要發脾氣,誰敢說個‘不’字?”
“哈,你怎麼這麼霸道!”艾輪嘴角揚了起來。
“我是認真的!哼,我絕對不會讓人欺負我老婆的!”西撒信誓旦旦地說著。同樣水汪汪的眼睛裏閃着堅定的信念。
“哈哈,你的鼻涕都跑出來了,好臟!”艾輪嫌惡地指了指西撒英挺的鼻子。
“啊,不會吧。”西撒趕緊低下頭拿紙。艾輪趁他不留神的時候,忽地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
“哈?”西撒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他張着大嘴,怔怔地看着艾輪,眼睛瞪得眼珠都快要跑出來了。
“老公,你怎麼了?”雖然早就對西撒的蠢樣見慣不怪了,但是,艾輪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萬歲,我老婆主動親我唆!”西撒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
艾輪挑起了眉,“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真是的,你知不知道,從我們戀愛開始算起,你一共才主動吻了我32次!”西撒伸出兩隻手,做着“3”和“2”的手勢。手抬得急了,一個不小心,左手腕在一旁的廚具上蹭了一下,一個水泡又破了。“哎呀——”西撒可憐兮兮地眨巴着眼睛。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艾輪老母雞似的奔到他身邊,拉出他受傷的手腕,細細地向傷口上吹着氣,“這樣好點兒嗎?我馬上幫你塗點兒藥膏。”她專註地望着那一連串水泡,輕柔地說道。
艾輪溫和的氣息噴在西撒的手腕上,痒痒的、麻麻的,很舒服。一時間,西撒有了頭腦發昏的感覺。
“西撒,我想看看你做的雲吞面。”艾輪的聲音裊裊地飄進他的耳朵。
“哦,在鍋里。”西撒像做夢一般,慢悠悠地答道。話一出口,他才清醒過來。天,千萬別讓艾輪看見那一團漿糊!那團東西他自己看了都想吐,何況是吃什麼吐什麼的艾輪!
西撒跳了起來,沖向那鍋不知道能不能叫做雲吞面的東西。不過,還是慢了半拍。艾輪已經把鍋蓋揭開了,正好奇地端詳着鍋里的東西。
“艾輪,你別看了,等一下又說看得頭皮發麻了。”西撒要把鍋里的面倒掉。艾輪攔住了他,“怎麼這些面和雲吞都糊糊塗塗的,粘成一團?”
“艾輪,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怕面煮得不熟,煮的時間過長了。”
“嗯,看上去還是可以吃的。”艾輪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隻碗,利落地把一團麵糊舀了出來,盛進碗裏。
“艾輪,你不用顧忌我而去吃的,這東西連我自己看了都想吐……”西撒衝上前去要把碗奪下來。
“不會啊,”艾輪大大咧咧地把麵糊往嘴裏放,
“雖然爛了點兒,不過味道還不錯哦”她有滋有味地吃着,一點想吐的感覺都沒有。
“真的?”西撒懷疑地看着艾輪。
“當然!”艾輪拍拍小腹,“肚子裏的寶寶最誠實了,不好吃的話,他一定會讓我吐出來的。”
“呵呵,我果然是天才!”西撒鬆了一口氣,也拿出一隻碗,舀了一碗麵糊。剛放進嘴裏,他就想吐了。“艾輪,這麵條、這麵條……很、很……”他咧着嘴,竭力地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
“很好吃是吧?”艾輪喜滋滋地大口小口地吃着,
“你快點吃啊,不然我會都吃完的。”
西撒難以置信地望着艾輪,難道懷了孕的女人的口味都會變得這麼怪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