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喂,我肚子餓了!”梅斯不悅地宣佈。
吉兒看了看手腕上的潛水錶,驚呼出聲:“哇,已經快八點半了!和你一起度過的時間總是特別短暫!”
“快別唏噓了,我要吃東西!”
“好好好,咦,我記得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批薩外賣店。”
你辛苦了我一天就只是請我吃批薩外賣而已?!”梅斯難以置信地大叫。
“你先別反對嘛,很好吃的。”吉兒嘻嘻笑着,寶寶摩托車尾揚起了一陣塵土。
吉兒把車停在路邊,飛快地跑去買外賣。梅斯心中帶氣地站在他那輛萬眾矚目的摩托車旁,鄙夷地望着那家小得不能再小的批薩外賣店。這樣的小店能有什麼好吃的?吉兒真是太吝嗇了。
“怎麼那麼慢嘛!”梅斯焦躁地望著錶,吉兒都進去快十五分鐘了。不過是買個現成的批薩而已,有那麼難嗎?
終於,吉兒捧着一個大紙盒出現了。
“喂,你能不能快一點啊2”梅斯暴躁地迎上前去。一個不留神,被人在後面撞了一下。她也不以為意,氣勢洶洶地向吉兒發射連珠炮:“買個東西都買那麼久,你在游泳池裏怎麼和別人比賽啊……”
“喂!”吉兒向著梅斯大吼一聲。聲音中包寒着憤怒。
梅斯頓時傻了眼,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吉兒如此生氣。我說錯話了嗎?以前更尖刻的話我也說過啊……梅斯迷糊了。
吉兒怒吼完畢后,猛然把手裏裝着批薩的紙盒一扔,一個箭步向梅斯衝過來。他揚起了手臂……
啊,搞什麼名堂啊!梅斯本能地感覺到吉兒要打人,她下意識地側了側頭,閉上了一隻眼睛——-
“嘿,小鬼!”吉兒繞過了梅斯,在梅斯身後揪住了一個吉卜賽男孩。
梅斯扭頭一看,一個髒兮兮的吉卜賽男孩正被吉兒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裏恰恰拿着梅斯隨便擱在褲袋裏的錢包。
哇,好伶俐的身手!梅斯心裏不得不為吉兒的矯健喝彩,可是,她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小鬼!年紀輕輕就偷東西!”吉兒揚起了大掌,好像要給孩子迎面來個大巴掌。
“喂,既然把我的錢包找回來,就算了!”梅斯趕忙拽住吉兒的手臂,惟恐他就這樣兜頭兜腦的打下去。他那游泳運動員用來划水的手掌在梅斯眼裏看來,足足有蒲扇大,打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哇……”半大小子嚇得哭了起來。
“住手啊!”梅斯死死地拽住了吉兒的手臂。還沒打就哭成這樣,打下去還得了?
“我都沒有動手,你哭什麼?還有你,梅斯,你跟着瞎起什麼勁?”吉地哭笑不得。他揚起手只是嚇嚇人而已,根本就沒有打算動手。真是的,梅斯把他看成是什麼人了?
“不動手就早說嘛,嚇唬人幹嗎?”梅斯忽地把吉兒的手鬆開瞪了他一眼。總算是“眼”下留情,她水靈靈的眼睛並沒有瞪得多大,在烏黑的瞳孔里,甚至還有着一絲的溫柔。
“小子,下次別偷東西了,不然的話,這個大老粗哥哥肯定會接得你屁股脫一層皮!”梅斯笑地教訓着吉卜賽小孩。
吉兒不滿了,“梅斯,你嚇唬人別用我來搭橋好不好?”
“呵呵,誰叫你的拳腳虎虎生威啊。”梅斯莞爾。
吉卜賽男孩戰戰兢兢地望了望正在耍寶的兩人一眼,現在不溜,更待何時?他拔腳就跑。
“唉,這小孩逃得真快啊……”梅斯剛反應過來,小孩已經跑出去好幾米了。梅斯望着孩子襤褸的衣衫、消瘦的身材,一絲不忍湧上心頭。
“站住!”吉兒又大叫了。
“算了,算了,人家怪可憐的……”梅斯又拽住了吉兒的胳膊。這隻獃頭鵝別又要找那小孩子的麻煩的吧?
“我說站住,你跑什麼!”吉兒的聲音聽起來像爆雷。站在他身邊的梅斯不由得用手柔了柔耳朵。
吉卜賽小孩聽話地站住了。他可憐巴巴、驚恐萬狀地望着吉兒,臉上眼淚鼻涕縱橫交錯,像一隻被人遺棄的小貓兒。
梅斯看着鼻子酸酸的,“吉兒,算了吧,那孩子年紀還小……”
吉兒大步流星地走到孩子身邊,居高臨下地瞪着他,“餓不餓?”。
孩子愣愣的,不曉得點頭。
吉兒嘆了一口氣,“你這小子怎麼獃頭獃腦的啊?”他忽然翻出自己的錢包,把裏面的大額鈔票全部掏了出來,“啥,拿去買點東西吃,以後別偷東西了。”
孩子震驚地望着那一疊厚厚的鈔票,不敢接。
“給你就拿住嘛!”吉兒不耐煩地晃着手裏的錢。
男孩遲疑了半晌,總算接過了錢。他羞紅了臉,低低地道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就要走。
“站住!”吉兒又把人叫住了。
“看你的臉,臟死了。”吉兒不滿地皺着眉頭,取出一塊手絹,有些粗魯地擦拭着男孩臉上的眼淚鼻涕。
“好了!”擦拭完畢,吉兒滿意地拍了拍孩子後背。孩子這才腳底抹油,一溜煙地跑掉了。
“呼……”吉兒感慨地呼了口氣。
他回過頭去,只見梅斯正饒有興緻地端詳着他,那雙明亮的眼睛璀璨得像北極星。
“你幹嗎那樣看我啊?”吉兒的臉紅了。
梅斯驚奇地望着吉兒紅彤彤的英俊臉龐,嘴巴張成了“O”形,“原來你也會臉紅耶!我以為你的臉皮有五厘米厚!”
吉兒更窘迫了,他低下頭,拾起匆促間被他扔在地上的批薩紙盒,粗聲粗氣地說:“不是說餓了嗎,說那麼多廢話幹嗎……”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低了下來。
要是平時,梅斯鐵定會和他拌嘴,可是,吉兒剛才粗魯而男性化的表達愛心的方式讓梅斯“大開眼界”,無意間,一個吉卜賽小孩的闖入,讓她看到了一個陌生卻親切的吉兒-林斯塔。
“也許,他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梅斯想。
吉兒偷偷抬起眼睛,看見梅斯似笑非笑的表情,愈發不好意思了,“走哇,我們去吃飯,別傻站着!”
“喂,吉兒,剛才我沒有還嘴不代表着我就任由你欺負了!”梅斯雙手叉腰。
“你再頂嘴,你的鞋寶寶就飛到台伯河裏去了!”吉兒幾乎發狂了,怎麼這個小女人就是不肯乖乖聽話?
“算了,看在你好不容易做一次好人的分上,饒了你這回!你這無毛雞要做好事一定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梅斯笑笑,跨上了摩托車的後座。
吉兒撒了撤嘴,悶着頭髮動了摩托車。
“喂,無毛雞,你到底要到哪兒去啊?”安靜了十分鐘,梅斯忍不住又說話了。她捧着批薩紙盒,陣陣芝士香味從紙盒裏飄出來,鑽人他的鼻孔,弄得她心裏痒痒的,五臟六腑早就在大合唱了,“隨便找個地方不就得了?要不,你就找家高級餐廳,咱們坐進去慢慢吃好了……
“喂,你就不能耐心一點嗎?吃東西是要講究情調的!懂嗎?情調!”
“呵,無毛雞還曉得情調?”梅斯嗤之以鼻。
吉兒耐着性子開着車,黃澄澄的寶寶摩托車終於在一個戶外游泳池畔停下了。
梅斯靈活地跳下了車。她大驚小怪地指着露天游泳池門外的牌子大叫:“這裏的營業時間是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耶!無毛雞,如果你想游泳的話我不反對,可是你也要看看時間啊。先生,現在幾點了?”
“不許吵架!”吉兒無可奈何地再次提醒梅斯。真是的,當初定下的規則都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不是要我端着批在紙盒,可憐兮兮地靠在鐵門外面吃批薩吧?”
“當然不是啦!我是那種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嗎?”吉兒眨眨眼睛,“不過,我要讓你爬牆!”
“爬牆?”梅斯愕然。
“只有爬過了這堵牆,我們才能到裏面吃批薩啊。”吉兒忍了半天,才把後面想說的“順便卿卿我我”咽了下去。“唉,吃個晚餐也要大費周折!”梅斯嘀咕着。她從鐵柵欄的縫隙里望過了進去,在皎潔的月色下,悄無人聲的游泳池泛起了點點波光,微風吹過,婆娑的樹影給寧靜的游泳池畔增添了絲絲靜謐。好一個迷人的神秘花園。老實說食這的確是一個有情調的用餐地。
吉兒仔細觀察着梅斯的臉色。當察覺到她露出神往的表情時,吉兒得意地翹起了嘴角,“快點吧!放心,這裏沒有別人會來的。”他率先攀上了鐵柵欄,長退只是晃蕩了幾下,人就落在了柵欄另一邊了。
“我光明磊落的,怕人幹嗎?不可理喻!”梅斯不忘在爬牆前先罵吉兒一句。
“得了,得了,你先把手裏的盒子和裝飲料的袋子從縫隙里遞給我,再爬!”吉兒伸手接過梅斯手裏的食物。
呵呵,他把食物放在一邊,興奮地想:等一會可以把梅斯抱下鐵柵欄了。如果梅斯在半空中嚇得尖叫,他正好可以來一招英雄救美。到時候,他還可以溫柔地摸着梅斯的後腦勺,溫言軟語地讓她別害怕……嘿嘿……吉兒一個勁地在腦海里描繪着香艷的畫面。
“吉兒,我要爬了。”
“唉,好!”吉兒大大地伸開手臂,陶醉地說:
“梅斯,別害怕,跳吧,我會在下面抱住你!”
話音剛落,“噔”的一聲響了起來。
咦?
吉幾張開半閉着的眼睛,吃驚地看着早已安全着陸的梅斯,“你怎麼下來啦?”
“我跳下來的啊!”梅斯莫名其妙地看着吉兒,
“難道我還從地底下鑽進來不成?”。
唉……吉兒做英雄的美好願望第N次落空了。
“還愣着幹嗎,我餓死了!”梅斯拾起地批薩盒子和飲料袋子,率先往游泳池畔走去。吉兒落寞地跟在了她後頭。
梅斯像男孩一樣,大大咧咧地在泛着波光的游泳池畔盤退坐下,旁若無人地打開批薩盒子,隨手拿起一塊,就擱進嘴裏去了。
“也不理會一下我!”吉兒滿懷怨氣地在梅斯身邊坐好,悶悶不樂地拿起一聽易拉罐飲料,“啪”地拉了拉環,咕嘟咕嘟地往嘴裏倒。
“哇,好吃!”她寒着滿嘴的批薩,寒糊不清地說道。爇氣騰騰的四種不同的芝士在她嘴裏互相混合融化,配上津致的蔬菜火退……直吃得她齒頰留香。
“哈哈,好吃吧?”吉兒的眉頭舒展了,“虧你當初還看不起那家小店!喏,拿着!”他遞給梅斯一聽打開了的飲料。
梅斯接了過來,藉著月光一看,“啊,是檸檬蘇打水!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的?”
“你忘了,上次在,羅馬大學遇見了,我記得你讓你朋友幫忙買檸檬蘇打水,卻買不着。”吉兒得意得雙頰發亮。看,我多關心你,值得一個香吻吧?他又在閉着眼睛做夢了。
有什麼東西碰觸在他的嘴唇上。
“哇!”不會真的.夢想成真吧?他起勁地吻了過去——只覺得乾巴巴的,滿嘴的油膩。怎麼梅斯的嘴唇會有這樣的觸感?
現在又個是曰大,你在做什麼白日夢啊。”梅斯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吉兒張什眼睛,一塊大大的批薩正正對着他的臉。
“吃啊!”梅斯不理會他受到的驚嚇,把批薩塞到了他手裏,自顧自暢快淋漓地吃了起來。
“唉……”吉兒嘆了口氣,看來他努力的道路還有很長。
兩人各吃各的,一時無語。
吉兒看着狼吞虎咽的梅斯,一股憐愛之情油然而生。梅斯的吃相不夠淑女,可是。卻一點也不做作,很真實、很可愛。他笑了,縮回了自己伸向批薩盒子裏的手,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手裏的。可樂——既然梅斯這麼喜歡吃,這盒子裏的批薩就讓她吃個夠好了。看着梅斯吃東西,他有一種很充實的滿足感。
“你怎麼不吃啊?”梅斯瞥了瞥吉兒,詫異地問。
哈哈,她還蠻關心我的嘛。一陣欣喜湧上心頭,吉兒朗聲說:“你喜歡吃就讓給你吃好了。我不餓。”
“奇怪了,你哪兒會安好心啊,”梅斯懷疑地挑起了眉毛,“是不是你這傢伙在這批薩裏面下了葯啊?”
“喂,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吉兒像給黃蜂蟄了屁股一般跳了起來。
“呵呵,那就吃啊,我吃飽了。”梅斯笑嘻嘻地把批薩盒子遞到他眼前。
一瞬間,吉兒恍然大悟。梅斯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她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可是,她卻會在看似吵鬧、粗魯、無禮的舉止中流露出自己的關切。直到此刻,他才初步了解了梅斯-一這個可愛的女孩。
吉兒無聲地笑了,笑靨純真得像個孩子。
“你笑什麼?”梅斯出着嗓子問。她微微有些臉紅。
“沒什麼。”吉兒抿了抿嘴,重新坐了下來,拿一塊批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那麼快乾嗎,小心瞪着。”
呵呵,看來梅斯是真的開始關心他了。吉兒咬着批在,笑得更歡了。
“笨蛋、呆瓜!”梅斯罵了兩聲,屈起了雙退,雙手抱住膝蓋,細細地看着波光鱗鱗的游泳池。銀色的水波,像是月亮投下的影子,淡淡地向四周散發著魅惑的魔力。梅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幾天前的那個月夜裏,吉兒的手溫柔地滑過她的腳踝.替她包裹雙足的情形。
“呃!”正在梅斯浮想聯翩之際,吉兒打了個飽嗝,大大地煞了風景。
“唉……”梅斯嘆着氣,現實中的無毛雞還是和理想化的溫柔男人有距離。“酒足飯飽了,我們走吧。”她看了看錶,“還有一個半小時左右就到午夜了,呵呵,你要做好準備願賭服輸啊。”
“急什麼,不是還有一個半小時嗎?”吉兒站起身,伸個懶腰,好好地舒展了一下四肢。開了一天的摩托車。他的手腳有些酸了。
“累了?”梅斯問。
吉兒偷偷笑了。明明是一句關心人的話,可是梅斯偏偏能夠像和人吵架一樣說出來,真是服了她了。
“游泳怎麼樣?”吉兒回眸一笑。
“游泳?”梅斯驚呼出聲,她可是個旱鴨子耶,
“不好,我們沒帶泳衣,又剛吃飽了,就這樣跳下水的話,很容易得盲腸炎的……”
“撲通”一聲,水花濺上了梅斯的雙退。
正在她喋喋不休時,吉兒已經以一個優美的魚躍,跳入了游泳池中。
“喂……”梅斯只剩一下個乾瞪眼的份兒。吉兒懶洋洋地在水裏舒展着四肢,愜意地划著水,池水在他矯健的身體四周幻化成圓滑的水痕……剎那間,梅斯有了一個錯覺:在月光下,池水中,吉兒變成了一尾魚了。他好像生來就應該與水合而為一似的,在水裏的他,分外的俊朗。
“下來吧,池水很涼快的。”吉兒回過頭來,向梅斯笑笑。
打死也不能告訴吉兒自己怕水!梅斯在心裏賭咒,
“我沒有衣服換!”
“怕什麼,天氣這麼爇,等會就上岸風一吹就幹了。”吉兒不以為然。
“衣服濕了……你……你會……”
“哈哈,小姐,別擔心,你看你今天這一身打扮。我想大飽眼福也難啊。”吉兒哈哈大笑。梅斯今天穿了一件牛仔褲,上身是一件黑色的無袖襯衣,就算濕了也沒有什麼好泄露的。真是的,想不到在天橋上可人的梅斯平日裏竟然穿得要多樸素就多樸素,她怎麼一點兒也不像女孩啊!虧得老天還賜給她一張魅力非凡的臉龐和修長姣好的身材。吉兒不滿地在心裏念叨着。
梅斯望着吉兒在池水裏像魚翹起尾巴一樣翹起了雙退。在清朗的月光下,吉兒臉上的水珠歷歷在目,“下來啊!”他微笑着說道。細膩的笑容在月光下看起來有幾分魔力、有幾分朦朧、有幾分洒脫。
剛才還鼓動着的微風轉眼消失殆盡。現在一絲風都沒有,羅馬盛夏夜晚特有的濃鬱悶爇一浪一浪地向梅斯湧來。身體陡然變得燥爇煩悶了,怕水的梅斯忽然間有了想跳下水去的衝動。
悠閑地拍着水的吉兒猛地想起來,第一次見到梅斯的時候剛好是她落在了水裏,那時候,看她的動作,好像不會游泳的。他不由得說道:“梅斯,別害怕,水很溫柔的,而且,我這邊的水不深,只有1.80米左右,你下來了,踮起腳尖,就不會被水淹着臉的。我來教你游泳好了。”
“誰說我怕水了?”梅斯不高興了。從小到大,她最恨別人小看她。
“哈哈,傻姑娘,怕水的大有人在,別不好意思,下來吧,水溫剛剛好,可以舒緩奔波一天的疲勞呢……”
身上的煩躁越來越強烈了,梅斯賭着氣,咬着牙,
“咚”的一聲跳下了水去。
“梅斯!”吉兒叫了一聲,像水雷一般迅速地向梅斯遊了過去。
梅斯雙手雙腳用力地撲騰着,她竭力地向上跳,希望可以把頭露出來,可是越動身體越往下沉,還喝了好幾口水。
忽然,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托住了她撲騰着的身體。她如同溺水者抓住救生自一般,死死地抓住那隻手臂不放。混混沌沌地,她的身體像坐上電梯一般升上了水面,當她的頭露出池水時,看見了天際圓潤的滿月時,她委屈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騙子!你騙我,水好深,什麼只有1.80米左右……騙子!”梅斯飲泣着,輪起了拳頭,用力地捶打着趕來救她的吉兒的胸膛。
“傻瓜,我說的是我那邊的水啊。你這邊是深水區,誰叫你想也不想,看也不看,就迫不及待地跳下來的?好了,好了,沒事了。我現在托着你,沒事了……”吉兒帶着笑,溫柔地說著。
“嗚……”梅斯哭得梨花帶雨。吉幾何時見過她小女人的一面?望着梅斯的淚眼,他胸口一緊,輕輕地把梅斯拉到自己胸前靠着,慢慢撫摸着她的後背。他像唱搖籃曲一般,細細地呢嘯着:“好了,不怕、不怕……”
“鳴……你是壞蛋!”梅斯把臉埋在吉兒濕漉漉的肩膀上,肆無忌憚地哭了起來。她身上女性的馨香鑽進了吉兒的鼻孔,吉兒渾身彷彿觸了電一般,打了個哆嗦。過去,他交了無數個女友,可是,沒有一個像梅斯這樣,帶給他如此奇特的感覺。
胸口悶悶地,需要找一個口子宣洩出來。吉兒低下頭,在梅斯光潔的額頭上輕輕地吻着,“我是壞蛋……對不起……乖……不怕了……”
梅斯的身體隨着水流微微起伏着,吉兒溫柔語調讓她感到放鬆、踏實、還有危險……
慢着!這個男人交女友無數,是個危險分子!梅斯心裏一顫,她猛地抬起頭來——
“哎呀!”
“哎呀!”
兩聲呼疼聲此起彼伏。梅斯高高的鼻樑正好撞在了吉兒的下巴上。
“梅斯,你幹嗎這麼大動作啊!”吉兒撫着疼痛的下巴,眼淚在眼眶裏亂晃。
“拜託,我更疼耶!你的下巴硬還是我的鼻子硬?”梅斯剛剛才收了的眼淚又開了問。
“等激別動!”吉兒忽然抓住了梅斯正放在鼻樑上的手。他藉著月光仔細端詳着梅斯的臉,“哇,你流鼻血了!”
“啊?”
“別動!”吉兒托着梅斯,向岸邊迅速游去。梅斯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就已經上了岸。
現在,她真切地感到,鼻子裏有溫爇的液體正在往外流淌。她下意識地低了低頭。
“把頭抬起來!”吉兒命令道。話語間有着毋庸置疑的權威性。梅斯乖乖地揚起了腦袋。
“躺下。”吉兒又下着命令。他讓梅斯平躺在水池邊,頭枕着他的大退。
“這個姿勢很曖昧……”梅斯掙扎地要坐起來。
“不許動!”吉兒威嚴地說道。
梅斯正對上了他那雙桃花眼。他那一貫輕佻的眼睛忽然變得銳利了起來。梅斯果然受了催眠一般,乖乖地平躺了下來。
“好,頭抬起來,很快鼻血就會止住了。”吉兒的聲音又溫和了起來。
感覺到了梅斯的窘迫,吉兒的臉也紅了。他訥訥地說:“等一下風一吹,衣服就幹了,天氣這麼爇……”
梅斯沒有說話。她的頭髮正濕漉漉地一個勁地往下淌水,什麼時候才幹得了?今天,她把長發編成了一根麻花辮子,然後在後腦上盤成了一個圓圓的髮髻,走起路來的確是涼爽利索,可是,要是濕了水嘛……那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幹哪?
吉兒的手在抓她的頭髮,“你幹嗎?”梅斯瞬間又緊張了起來。
“放鬆點嘛,我只是幫你把頭髮解開,讓它們幹得快些。”吉兒靈巧而耐心地解開梅斯濕透而糾纏在一起的長發。他輕輕地用手指梳理着梅斯鋪天蓋地的長發,細細的髮絲在他指間滑過,如同琴弦一般牽動着他的心。
如果可以永遠像這樣梳理着梅斯的長發就好了。吉兒忽然有了一個荒誕的想法。他忍不住低頭向梅斯的臉望去。
剛好,梅斯也偷偷地抬起眼睛,看他的臉。
吉兒在梅斯水汪汪的眼睛裏看到了爇情的火焰。在爇情的火焰包圍下,他看到了自己的臉……
再也按捺不住了,吉兒垂下頭,搜索着那兩瓣鮮嫩的唇……
“啊!”梅斯猛地推開正在朝她俯來的吉兒,並順勢坐了起來。
“你又要幹什麼啊!”差點摔了個倒栽蔥的吉兒懊惱地問。
“把我的鞋寶寶還給我!”梅斯跳了起來,又是一個健健康康、活力充沛的好漢梅斯了。
“哈?”剛才還激情澎湃的吉兒還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了,願賭服輸,把我的鞋寶寶還來!”梅斯把手掌攤得大大的。
唉……時間要是再走慢五秒鐘……啊,不,即使是一秒鐘也好啊……吉兒沮喪地拿出那隻手提包,從裏面取出一隻光輝璀璨的鑲嵌了鑽石的高跟鞋,不情願地遞給了梅斯。
梅斯接過來繼續等待着。
吉兒沒有動作了。
“喂,還有一隻呢?”梅斯察覺到不妙了。
“呵呵,沒帶。”
“你說了只要我不和你吵嘴,聽你指揮玩一天就把我的鞋寶寶還給我的!你耍賴!”梅斯大叫着,活脫脫就是一個母夜叉的模樣。
“哈哈,小姐,姑且不說你這一路上犯了多少次規,和我頂了多少次嘴,當初我和你立下賭約的時候,我只是說會還給你鞋子,但是,並沒有說明數量啊。至於還一隻還是兩隻,當然要看我的心情和你的表現啦!”
“你使詐!”
“我當然沒有!是你自己沒有聽清楚罷了。想要回另外一隻鞋子很簡單,下個星期一來游泳館看我訓練啦。呵呵,你知道地方在哪兒的,冒牌美人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