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正好呢,媽媽幫你物色了幾個人選,我讓她們這個周末去找你,你陪她們玩玩,看看喜歡誰再告訴媽,媽替你作主。」
「這個周末?嗎?你不是在瑞士,怎麼物色人選?」
「唉唷!我上個星期遇到一團台灣來的旅行團,有幾名年輕女孩很不錯,聊了幾句,結果她們都認得你耶!一聽到可以和你見面培養感情,她們當然都非常樂意。」
「我的天啊!媽,你根本不了解她們,如果她們品行很差,你不是給我找麻煩嗎?」
「放心好了,媽閱人無數,不會看走眼的。」
「才怪!媽,我說過我自己的對象我會自己找,你們不用為我費心了啦!」
「自己找?你要找到什麼時候?想當初你大哥二十五歲就生了小新,結果你呢?已經二十七歲了,還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我就覺得奇怪,你人是長得又高又帥,性情也好得沒話說,加上錢也不少,為什麼就是交不到女朋友咧?你該不會是那個什麼Gay的吧?」
「媽,我不是!」
「其實如果是也沒關係啦!你只要有對象,可以帶着他到外國來結婚,這樣也算是成家。」
「媽,我說了,我不是,我很正常。」
「你很正常?那為什麼條件那麼好卻交不到女朋友呢?我知道了,追根究底,一定是你眼光太高,太過挑剔了,對不對?」
「媽,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挑一點怎麼成呢?難道你希望我隨便抓個人結婚,到後來因為不適合又離婚嗎?」
「我當然不希望,可是如果太挑剔的話,會錯失很多機會的,所以我決定幫我自己選一些媳婦人選,你呢,乖乖的給我選一個結婚就成了!」
「媽,要結婚的人是我耶!沒道理我不能挑吧?」真沒天理!控訴似的望向窩在身邊的人,都是你!他用唇形責怪她。
我怎樣?和靜歡不解的無聲反問。
等一下告訴你。他對她眨眨眼,然後又回到電話上。
「媽,終身大事不能這麼草率,我又不是不婚主義的人,你放心,我一定會結婚的。」
「真的嗎?不是哄我的?」
「當然是真的,我想結婚。」
電話那一頭妥協了,「好吧!就信你一次。」
「那麼那幾個人選,你就通知她們別來了,知道嗎?」
「不行,都跟人家說好了,現在又反悔,我會不好意思。」
「可是媽--」
「這樣好了,我相信你想結婚,以後都不再多管閑事,但是這次你也要和她們見面,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啊!我和你爸爸要去吃晚餐了,不說了,再見!」
「媽?!媽!」裴昀徒勞的喊,無奈裴媽已經收線。
「怎麼了?」和靜歡低聲問。
「麻煩。」裴昀望着她,腦子轉動着。
「哦,我還是睡覺好了。」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和靜歡決定當鴕鳥,抓起棉被蒙住頭。
「別想!」他立即翻開她的棉被,「既然你已經醒了,就要來分擔一下我的煩惱。」
「可不可以不聽?」她可憐兮兮的問。
「不行。」裴昀瞪她。「我媽替我找了幾個女人,這個周末,也就是後天,要來這裏找我。」
「哦?這是為什麼?」幾個女人?他媽媽把他當成什麼了?超人嗎?
「相親,她們是相親的對象。」
「喔--」相親啊!心裏不期然感覺到酸酸的,什麼嘛!可惡的男人,都說要當她的男朋友了還相親,而且還是「幾個女人」!「那很好啊!」
「很好?歡歡小姐,你忘了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嗎?」
「是你自己沒跟你媽媽說清楚的。」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條件了?」這女人,似乎在埋怨他呢!
「嗄?喔!」是喔,她的條件。「我……忘了。」
「所以咧,現在我怎麼辦?明明有個女朋友了,卻還要忍受這種騷擾?」
和靜歡趴在他的胸前,不知道該如何響應。
她的計畫並不包括談感情,可是卻意外的碰到他,一時之間計畫亂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是不想告訴我嗎?」裴昀突然低嘆。
那深深的嘆息在他胸腔振動,她的心竟也產生了共嗚。
「不是不想,是害怕……」
「怕什麼?」
「怕在你眼中,我再也不是純粹的歡歡。」她喜歡在他眼中看到的自己,她是和靜歡,就只是和靜歡而已。
「就算你是美國總統的女兒,或者是黑街流浪漢的私生女,在我眼裏,你依然是歡歡。」
「只是歡歡?」她認真的渴求他的答案。
「對,只是歡歡,我的歡歡。」
「我希望你是說真的。」
「我向來不說假話。」
「好,我……告訴你!」和靜歡坐起身,嚴肅的望着他,可他卻看出她的眼底有着脆弱。
「如果為難,我不一定非知道不可。」裴昀道,只是,他不知道是為了她,還是自己突然沒有聽的勇氣,是有預感吧!
「遲早都要告訴你的。」和靜歡搖頭。「你聽過Gloria這個名字嗎?」
裴昀閉上眼睛,預感成真。
原來報導是真的,那硬是被他壓下的臆測也成真。這會兒是「灰先生」碰到公主,飛上枝頭的反倒是他了。
「嗯,聽過。」他點頭低吟。
「我就是Gloria。」和靜歡垂着頭,不敢看他。
「其實我早上看到Gloria失蹤的報導,雖然你的經紀人否認,但是根據種種的線索,我就猜到你很有可能就是Gloria。」看到那則報導時,心裏多少有點底,所以他並不顯得震驚,「我不懂,你出生音樂世家,有良好的家世,年紀輕輕就享有盛名,一場演奏會的收入就比我一年的還多……唔,音樂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瞧我,俗氣了。」裴昀訕訕一笑。
「你也認為我不知足,是嗎?」和靜歡頹然一嘆,有什麼好失望的,她早就應該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我沒有認為什麼,歡歡,我說了,我不懂。」
「我的生活,除了小提琴之外,不容許有其它事物介入,我沒有朋友、沒有私人時間,每天除了練琴,就是演奏會、宴會,我只是個傀儡,是我父親用來堆砌金錢、鞏固名聲的工具,你認為這種生活是好的嗎?你認為我該很滿足於這種生活嗎?」到最後,她哭喊。
裴昀將她攬進懷裏,「現在我懂了。」
「你懂了?」和靜歡微愣。
「你說了,我就懂了。」溫柔的拍撫着她的背,給予她安慰。那些人不顧她的意願,將她關在象牙塔里,過着他們安排的日子,並且不得反抗,也難怪她會有逃走的慾望。
這些日子相處以來,他知道她絕非那種乖乖牌的女孩,她是個純真、活潑,甚至有點粗魯個性的女孩,一玩過頭,那種人來瘋的性子就會抬頭,唯有在拉琴的時候,才會完全變了一個人。
「難怪。」他突然道。
和靜歡緊張的望着他,「難怪什麼?」他要開始像其它人一樣,對她「另眼相看」了嗎?
「難怪你會這麼笨。」
「哦?笨?」她有點銜接不上他的思緒。
「對啊!你不會笨到連自己笨都不知道吧?」裴昀調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