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嘻嘻!
呵呵!
哈哈!
“小姐,拜託你別笑得這麼恐怖,口水都快流出來了。”杏花沒好氣地睨了一臉痴傻的主子一眼。
不知道她的腦袋裏正在想什麼得意的事,但見她一臉垂涎的模樣,杏花忍不住遞給她一方帕子好擦口水。
“喔。”柳珍兒笑咪咪地接過帕子,心裏漾着甜甜的滋味。
“小姐,你究竟在想什麼?想成這樣?”
“沒什麼、沒什麼。”柳珍兒趕緊端正坐姿,佯裝嚴肅道。
不能怪她呀,只要她一想到龍那日在小舟上對她做的事,她就忍不住偷偷地在心裏高興起來。
雖然剛開始很疼,但是他一下子好溫柔、一下子又好狂野,讓她體驗了師父不曾教過她的事,她很喜歡他這樣抱着她呢!
杏花疑惑地睨着她,前幾日一同去游湖的小姐們說她這個主子惹怒了卧龍王,就要掉腦袋了,可就在她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又見卧龍王親自將她給送了回來,兩人分開前還感情好得不得了地互相凝望個半天,看得她都傻眼了!
自那天之後,一天中的大半時間裏,她這個主子就是這副痴傻的模樣,不曉得是沉醉在什麼好事裏。
“杏花呀,你在這卧龍宮當差也很久了吧?”
“還好,五年。”
“五年呀……”柳珍兒低頭想了一下,又道:“五年也夠久了。”
“小姐究竟想說什麼?”
柳珍兒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頰畔爬上兩朵紅雲。
“是這樣子的啦,你在宮裏當差那麼久,能不能告訴我一些卧龍王的事?”
“王?”
“嗯。”柳珍兒一臉期盼地望着杏花。
“這個……”杏花低頭想了一下,道:“小姐想知道哪一方面?”
“嗯……這樣好了,比如王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他對下人是怎麼樣的,嗯……還有……”她頓了一下后又道:“還有就是……呃……他有沒有跟哪個女人特別好?”
“整個宮裏都知道王喜歡喝梅釀,不喜歡由京里傳來的消息,他對下人不苛不厲,他和每個女人都很好。”杏花一口氣回答。
“呃?”柳珍兒一聽,整個人霎時愣住,睜大眼珠子望着杏花。
他和每個女人都很好?此刻柳珍兒的腦袋裏只裝得下這句話。
她的心口突地一緊,臉色倏地刷白。
不行、不行,這怎麼成?
“杏花,幫幫我,我一定要討他的歡心。”
“討王的歡心?”
“是呀!”柳珍兒用力地點點頭。
“嘿,小姐,你終於開竅了?”杏花一聽大喜。
“什麼?”
杏花一臉責備的模樣。“小姐剛來的前幾天老是和王頂嘴,小命都不曉得到閻王那兒繞了幾次了,太好了,這下子總算是開竅了。”
柳珍兒回想起兩人剛見面時的種種不愉快,再想想自己現在巴不得去討好他的心情,也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變化到今天這種情況。
“嘿嘿……世事難料、世事難料。”柳珍兒不好意思地陪着笑臉,一臉無辜地猛搔着頭。
“還好王對小姐好,否則你的小命早就沒了。”這是杏花的真心話,要是誰敢在卧龍王面前唱那首要命的曲子,頭不被當場摘下來才怪。
不過話說回來,她這主子也不曉得有什麼通天能耐,居然還能從這死罪中給救回一條小命。
“既然他對我那麼好,那我就更該想想辦法讓他開心才行。”
柳珍兒蹙着眉頭,尤其是回想起當日舟舫上受那群歌妓嘲弄的情形,她就咽不下這口氣。
“那小姐打算怎麼做?”
“教我唱歌、彈琴。”
“啊?”
“怎麼?有困難?”
“很困難。”杏花老實地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也不會。”
“啊?杏花也不會唱歌、彈琴?”
“杏花是苦命人家的小孩,哪有機會學這些?”
“那怎麼辦?”
杏花略略思索了下,拍掌道:“啊,對了,有玻兒呢,聽說她學過二年音律,不妨讓她來教教小姐。”
“那好、那好,事不宜遲,你現在就趕緊去請她來。”柳珍兒一臉事態緊急地推着杏花出房門。
沒想到杏花反倒一臉驚訝地瞪着她,小嘴還微微張開。
“怎麼了?”柳珍兒不解地問道,杏花幹嘛突然直直地瞪着她瞧?
“呃……小姐,你有沒有發現到一件事?”
“什麼?!”
“你說成語了耶!”
“有嗎?”柳珍兒一聽,頓時喜上心頭。
“對呀,你剛剛說了‘事不宜遲’,真了不起!”杏花一臉的讚賞,真沒想到她這粗魯兼家教欠佳的主子,居然也會說成語。
“嘿嘿……”柳珍兒笑容滿面,也開始佩服起自己來了。
“真了不起!”杏花又贊了一句。
柳珍兒也不管杏花是否是在笑話她,一股想要改變的衝動令她暈陶陶地,從小到大從沒像此刻這麼想變得溫柔、有禮,這會兒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那就好、那就好。”
呵呵,她一定要學更多的東西來讓眾人對她刮目相看,當然,尤其是……他!
***
“依……啊……喔……嗚……哽……”
如殺雞般的吼叫聲自卧龍宮的一處廂房內不停地傳出,房裏的三人,已經有兩位呈現幾近瘋狂的狀態。
“啊,小姐,你不能用喉嚨吼,聲音要放柔。”玻兒一再地重複交代,這話都不曉得是第幾百遍說了。
“啊……喔……依……”
“小姐,不是這樣。”
“唉!算了、算了,咱們來學學彈琴好了。”柳珍兒放棄地揮手打斷玻兒,逐自到一旁桌上坐下,猛灌幾口茶水,稍稍滋潤一下整個下午因操勞過度而乾燥不堪的可憐喉嚨。
“這琴分宮、商、角、徵、羽……”
“我知道、我知道,這你也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柳珍兒一副信心滿滿地坐到琴的面前,縴手撫上琴弦。
“姿勢滿分,只是……”杏花道。
話都還沒說完,可怕的琴音就開始揚起,音調既不和諧更不悅耳,反而有如魔音穿腦,今杏花與玻兒兩人幾乎快奪門而出。
“喔,天哪!”玻兒翻了白眼,吃力地一拍額際。
“怎麼了?”柳珍兒一臉不明所以地問道。
“小姐,你還問怎麼了?平常人就算先前不懂,玻兒也教了好幾個時辰,基本的也該懂了,像杏花先前也不會,至少現在都能彈出基本的調子了,哪像你……唉……”
柳珍兒一臉無辜地嘟起嘴。“那那那……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呀。”
要她舞拳弄棍也不會像此刻這般難倒她,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是拿這幾根細弦沒轍?
“算了、算了,小姐,我看你拳腳功夫好,不然就學學跳舞好了。”玻兒靈光一閃,又想出了另一個主意。
“跳舞?”
“這也行!”杏花一拍掌,贊成道。
“夠了吧?”一道男聲突地出現在房門口。
“叩見王。”杏花與玻兒一同彎身請安。
柳珍兒愣愣地望着杏花與玻兒,每次見到龍,她從沒有像兩人如此行過禮,她有些猶豫是否要跟着做。
龍走進屋來,搖着頭,蹙眉道:“方才就聽見那像殺雞似的琴音還有歌聲,你們三個還玩不夠呀?”
杏花與玻兒的眼光一同飄向柳珍兒身上,惹得她一陣困窘,羞紅着臉訥道:“我……我……呃……”
“啟稟王,小姐只是想勤練音律,以便來日可在王面前獻技。”杏花好心地替她解圍道。
“也別獻什麼技了,別再折磨我的耳朵就成了。”
杏花與玻兒偷偷地笑了,沒有注意到柳珍兒朝兩人射去的不滿眼光。
“你們兩個下去吧。”
“是。”杏花與玻兒很快地領命退下。
“嘿,你怎麼突然來了?”她本來還想偷偷練習以便改日給他個驚喜,沒想到這麼早就破了功。
“我也是要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能走到這裏。”龍話中有話,暗指她的歌聲和琴聲簡直拙劣到了極點。
“什麼意思?”柳珍兒沒有聽懂龍的弦外之音。
龍凝着一臉詭笑,眼睛不懷好意地睨向她。“你說呢?”
柳珍兒蹙眉想了半天,驚呼道:“難道你不舒服?”
“呃?”這會兒倒換龍傻了。
柳珍兒一臉關懷備至地上前扶着他,將他扶到床上躺好。
“唉呀,身體不舒服還隨便下床,讓大夫看過沒有?來,我摸摸看有沒有發燒。”
小手瞬間撫上龍的額頭,他身子突地一僵,情潮突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暖流倏地在他心口形成濤天浪潮,衝擊着他四肢百骸。
自有記憶以來,除了帶大他的奶娘外,沒有人曾帶給他如此溫暖的感受,他那雙原本邪佻的魅眼,此刻閃過一抹幽沉深邃的光芒。
他沒想到自從奶娘過世之後,他居然還能再嘗到如此溫暖的滋味……
幽深的眸子激蕩着變幻莫測的光彩,深深地注視着正忙着在他臉上東摸西摸的珍兒,他只覺心口發熱,心底某處因她而撩動了情慾的原始本能。
原以為不會再有人能讓他掀動心底浪潮,此刻,他才發現,原來他還有喜歡人的能力。
“嗯,是有點燙。”柳珍兒檢視了半天之後,認真地道。
“珍兒。”他幽幽地喚了她一聲,語調磁性低啞,兩眸驀地轉沉。
“呃?”迎上他迷離的眸子,她胸口猛地一窒。
如此靠近地看着他,他俊容如魅,丰采奪人,骨子裏透出的邪魅之氣,令人不知不覺心口開始加速了律動。
龍拉起她原本實放在他額頭上的小手,改放在自己胸口。
柳珍兒只覺掌心隱隱傳來他沉穩的心跳聲,心底不禁有些慌亂,紅暈倏地爬上雙頰。
氣氛驟變,不知不覺中一股曖昧情愫充斥在空氣中,取代了先前她學琴、學曲的嬉鬧氣氛。
“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他忽地要求道,聲音低沉沙啞,雖有些霸氣,卻又隱隱含着懇求的意味。
他不要她離開,他貪戀着她所帶給他的種種溫暖情流,不管如何,他已下定決心,此生絕不放她走。
“我……”她愣住,只是睜着一雙美眸與他凝視。
她忽地想到山上閉關的師父,還有一同長大的師妹。
她過了那麼多天都沒回山上,師妹應該擔心死了吧?
一陣歉疚倏地湧上心頭,令她陷在矛盾的情緒之中。
“不願意嗎?”他輕問道。
柳珍兒搖搖頭,又點點頭,垂下螓首,不敢望向他。
“又搖頭、又點頭,這表示什麼?”
“我……我不知道。”
“留下來,我甚至可以給你個名分,上表父皇,允你當我的王妃。”這是他今生給過的最大承諾,足以證明她在他心中有着特別的地位。
“可是……可是……”
“看着我。”他食指輕抬起她玉雕似的下顎,四眸凝凝相望。
“龍……”
“你說你喜歡我的,不是嗎?”
他大可直接命令她留下,她是他腳下的臣民,他的命令她不得不從,但是他不願用這種強迫的方式留下她,她的意願對他而言很重要,若她的心不在他身上,那麼他也不願強留她在身邊。
“我……我是很喜歡你。”她羞怯地喃聲道。
一股無法言喻的雀躍在他心口驟然湧起,但表面上他卻不動聲色。
“那麼還有什麼問題?”
“可是我的師妹在等我,我一定要在師父出關之前回到山上,否則師父要是知道我偷溜出來,一定會氣死的。”迷離的美眸閃過一絲懼色。
“好,那你就待到你師父出關之前,好嗎?”
他的心裏已然有了另一個主意,現下先緩下她的為難之情,改日等到她的師父出關之時,對她,他有另一番的計劃。
柳珍兒猶豫了下,遂點頭道:“好。”
“那就好。”
龍將她的手臂一扯,她便整個人倒在他的胸懷上,惹得她一聲驚呼。
“啊,你幹什麼?”
“我們在舟上時幹什麼,現在就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