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偌大的通朗閣前花園,靜悄悄的,針落可聞。
宮女們全數跪了,而朱煙立目豎眉,只想殺了眼前向天借膽、大模大樣抱着她的霜曉天。
不過是短短時間,兩人便鬧到如此地步,是英站在一旁束手無策,只得硬着頭皮說道:「霜公子,我先幫您安排住處吧!」
朱煙生了大氣,而霜曉天鐵青着一張臉,現下,唯有心平氣和的她來想辦法解決了。
霜曉天思考了一會兒,陰笑了一陣,讓朱煙頭皮發麻,心中隱隱不詳。
「不用了,我就和她一起睡,省去半夜起身照料的麻煩。」霜曉天以一貫平靜的口吻說道。
朱煙一聽,臉色劇變。她就算不是公主,也是個姑娘,女子最重要的便是貞節,他怎麼能這樣對待她呢?
若這話傳了出去,她六公主還要不要做人?
「想都別想!本宮才不要和你一起睡呢!本宮是千金之軀,好歹是個姑娘家……」朱煙啐道,說到後來臉色漲紅,不能成句。
「我說過我不把妳當公主,也不把妳當姑娘,妳只是塊肉。」霜曉天簡明有力地說道。
的確,在他眼中,生命沒有價值,唯一的差別僅是能否呼吸。
師父要他行醫濟世,要他忘記前塵往事,可他做不到,所以有救他就治,沒救他亦無妨,甚至送上門來,也端看他心情如何來決定要不要醫。
他人如其名,心冷似寒霜,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
「本宮才不是肉,不准你肉呀肉地說本宮。」
「妳是或不是,與我無關。」
「海兒姊姊要你來治本宮,你是她的手下,你不可以這麼說。」
「我雖聽命前來,但並沒有和她交換過盟杯:而且她要我醫妳,卻沒有要我把妳當人看。」霜曉天說完,臉色更形冷淡。
不知為何被人輕賤至此,朱煙氣倒是消了,怔怔不能言語。
她不明白,初次見面而已,霜曉天為何討厭她?
她知道自己任性,但她也知道自己是受寵的,一張姣好面容,加上多病的可悲身體,被送到碧山院后,無人曾為難她。
說是要保護尊貴的她,但她無疑更像是個被拘禁的公主,而他為什麼要討厭這麼可憐的她呢?
她不想懦弱,不想哭泣,可是卻好難過,不知悲從何來,更難以解決突然來襲的心緒。
即便是偶爾才能見到父皇、母妃,即便是心靈上的孤獨,即便是身體上的痛苦,都從未讓她如此哀傷。
她不許他厭恨她!
「本宮不准你討厭本宮,本宮不準!」朱煙脫口命令道,不知為何而介意,眼眶中開始有不能剋制的淚光在打轉。
懷中一個半大不小的姑娘皺着鼻頭、紅着眼眶、嘟着唇兒,高漲的氣焰早已消失無蹤,霜曉天情冷,不想沾這麻煩事兒,信手將朱煙拋還給是英,不待是英接住,男人已背過身去。
朱煙好似被人隨意丟棄,小手緊緊抓着是英的衣衫。她好害怕霜曉天的冷酷無情,她沒有辦法對付他,他什麼都不怕,而她也拿他沒轍。
看着朱煙惶惶的模樣,是英好生心疼,連忙為她穿好衣衫,輕拍着她的背,給她無言的安慰和支持。
朱煙外表雖然驕矜,可骨子裏僅是個小女孩而已,她才十四歲,況且多病多難,難免任性使氣,是英太了解她犯病時的痛苦,自然理解。
可霜曉天對待朱煙的方式,就算以陌生人來說都太過冷淡,更遑論他要和她長久相處、為她治病,一開始關係就弄僵了,難保小姐未來不會排斥他。
「霜公子,您……」
是英正要說話,霜曉天卻舉起右手阻止她的發言,表情沒有波瀾。
「是嬤嬤帶路吧!我要知道我將來得睡在哪兒。」霜曉天說道。
他初來乍到,卻比朱煙更有主子的架勢,是英雖有微詞,但有求於人,也只好讓步,僅能走在前面示路。
用過食不知味的晚膳后,朱煙為了逃開霜曉天,只好命人備浴。
在碧山院裏,有一處天然溫泉,由於朱煙身體嬌弱禁不得風吹,當年特地暗置管線,將泉水引到通朗閣的大沐池裏,讓她方便洗浴。
沐池裏外全由檜木打造,散發天然芬芳,終年不斷的泉水水氣蒸蒙,宮燈的光線折射成七彩眩目的顏色,是一處讓人寬心的休憩之所。
是英見備妥了浴事,便屏退了宮娥們。
朱煙心事重重地立着,任是英脫去她的衣衫。
霧氣之中,十四歲的朱煙,身軀看起來卻像未滿十歲的孩童,長年的病痛折磨,讓她沒有多餘的能量成長為圓潤的女孩兒,而是瘦骨嶙峋、又弱又小。
朱煙抬起眼,哀眼汪汪,一副可憐至極的模樣。
「是嬤嬤,小煙的模樣很討人厭嗎?」朱煙緩緩問道。
只有她和是英兩人獨處時,她才能坦誠示弱,不用隱藏自己的心情,不再裝模作樣。
是英聽了,眼淚快要控制不住,為了朱煙的殘缺而心疼着,小心地將她抱進浴池后,慢慢地替她清洗全身。
「小姐,妳是生病了,待病痊癒,就會變漂亮了。大小姐是絕世美人,妳是她的女兒,自然是個美人胚子。」是英柔柔說道。
朱煙看着自己的手臂,淡淡地搖搖頭。「打有記憶起,我始終弱不禁風,比筷子重一些的東西,我便拿不動,而且,我骨柴模樣好難看……」
此刻,朱煙在是英面前,沒有尊卑之分,只是個愛撒嬌的小女孩。
「所以老天送來一個好大夫呀!」是英試圖鼓勵朱煙。
聞言,朱煙沒由來地開始瑟縮,不是身體感覺寒冷,而是心底一陣惡寒。
「他不喜歡我,霜曉天討厭我,嗚……」朱煙還沒說完,淚珠便從大眼睛裏滑落。
生若無歡,死又何懼?這八個字浮現在朱煙腦海里。
當每個醫生都宣告她的死期時,她早已對人生不抱希望了,現今好似有一線曙光,但那人卻討厭她。
霜曉天好英俊、好超凡,可她卻很醜很醜,排骨般的身體,像畫上的小鬼一樣,要她用這樣的軀殼活下去,不如早死早超脫。
是英嘆了一聲。「我也不明白霜公子是怎麼回事,可小姐別想太多,他也許只是一時心裏不爽快,所以口氣沖了些。」
朱煙的淚滴落在泉水裏,兩者化為一體,她的難受卻沒有減輕。
就算泰半時間待在無拘無束的碧山院,但她偶爾還是會回到宮廷,而在後宮中長大的孩子,都有察覺敵我、辨別親疏的本能。
一個人心情不好的確會口不擇言,可霜曉天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經過選擇,傷人威力十足。
她不覺得他是一時口快,她直覺他是真的討厭她。若他討厭她,為何還要待在她身邊?
她不喜歡他的冰冷強勢,可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先前吃晚膳之時,她的心裏暗暗打着主意,若是他開口道歉,她馬上海量原諒他。可是霜曉天什麼都沒有表示,只是優雅卻漠然地用膳,用來飲酒的薄唇是那麼漂亮,卻無言無語。
沒有任何善意的表示,只有惡意的忽略,連看她一眼也不肯,好似她是空氣般並不存在。
也許沒有她,霜曉天緊蹙的劍眉才能鬆開一些。
「是嬤嬤,為什麼他那麼討厭我?」朱煙委屈地問。
是英也不明白霜曉天強烈的厭惡之情所為何來,面對這個傳聞能手到春回,能和閻羅講價的男人,她歡喜的同時不免有些提防。
她利用東廠調查過他,知道他醫術師承聖心老僧,打從十五到二十六歲都和聖心老僧居住在長白山天池峰。
聖心老僧仙逝后,他便獨居山中,未曾離山半步,因為冷麵無情、殘忍至極,故人稱醫怪。
只是,再往過往追去,線索卻全斷在十五年前。
他今年二十九,正是青壯之年,但十五歲之前的人生,卻被人刻意掩埋了。
連龍海兒也摸不清他,兩年前尋到他之時,他長行包袱早已備妥,說是遵從遺師之預言,要隨她離開長白山。
聖心老僧是一代奇人,懸壺濟世不說,還能預知前塵來生,十五年前出現在他身邊的少年,到底是何來歷,實在引人好奇:更何況,那年正是大明政爭,亦是龍家和朱家糾葛不清之時,難保不會有些淵源。
世人不會知道,其中有着怎樣壯闊的故事……
可姑且不論這些,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小小姐別難過,讓他們不要怒目相向,難得龍少主送了醫怪來,目的是治病,可不是結仇。
「小姐,說實話,嬤嬤也不懂霜公子是怎麼了,可是常言道,以禮相待、禮尚往來、伸手不打笑面人,咱們大氣些,先不要計較早上那些事,好聲好氣和他相處,他總有一天也能體會小姐的好的。」是英開導般地說。
朱煙一聽,小臉抬起,表情有些改變,雖是病容,但眸子光彩流動。
「是嬤嬤說的是真的嗎?我對他好,他就會對我好嗎?」朱煙不無期盼地問。
她很寂寞呀!他如能對她好,她會很開心的。
摸了摸朱煙的小臉蛋,見她不再堅持厭惡,是英開心地笑了。「是呀!小姐,這兒不是宮裏,尋常人家都是投桃報李,必能和諧相處的。」
「是嬤嬤,如果我喜歡他,那他也會喜歡我嗎?」
「那是當然的呀!小姐是個可人兒、好女孩兒,哪有人會不疼愛呢?」
「疼愛?」
「對,就像是嬤嬤疼愛小姐一樣呀!」
「像嬤嬤一樣?」
「那霜公子若有娶妻生子,應會有和小姐差不多大的孩子,身為父執輩,他當然會疼愛小姐呀!」
雖然朱煙心裏並不這麼想,但她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她不知該怎麼表達那詭異的感覺,可也有一種想珍而重之、藏在心中,不想說出口的打算。
霜曉天雖然可怕,但她想要的不是他的疼愛,反而是想獨佔他的目光……
好奇怪,她不明白,心為何跳得這麼快?
是英看朱煙同意地點了頭,有些開心,但看她臉紅如霞,忍不住擔心地問:「水是不是太熱了?小姐的臉好紅。」
朱煙低下頭,水面映出的臉龐果真紅似春桃,她連忙搖搖頭。「小煙覺得還好,可能只有一點點熱吧!」
「也洗得差不多了,是嬤嬤抱小姐起來?」
朱煙點了點頭,任是英動作,心裏打定了主意。
哼,她是不會准許霜曉天繼續討厭她的!
絕對不許!
月上樹梢,良夜已深,通朗閣燈火通明,宮女們為洗浴過後神清氣爽的霜曉天引路。
遵了是嬤嬤的旨意,帶着他穿過前廳,推開金漆五花門,揭了瓔珞珠簾,在富麗堂皇的迷宮裏轉了幾彎,方來至公主寢宮。
雖已是春,但偌大的宮殿裏仍是煨着火盆,宜人暖香漫天蓋地,雕樑畫棟俱是皇家規格,綉着紋章的紅紗縵重重垂落,聚攏了暖氣,有如幻地仙境。
宮女們全立侍在縵外,霜曉天不耐地撫開縵子向內里走去。
這片紅像沒有盡頭似的,甜香亦糾纏着男人,他面無表情地走着,驀然,眼前一片開闊。
金碧輝煌的殿裏立了無數宮燈,後方唯有一張華麗大床,加上一旁那張蘇式千拼妝枱,十分雍容大度。
正被是英梳整青絲、卸了妝飾的素凈朱煙,一對靈巧如在說話的明眸,在鏡中和霜曉天交會。
霜曉天搭着件禦寒的長袍,長發不羈地披着,醒目而光耀,可是面冷眸更冷,硬是讓溫暖的閣里降了些溫度。
朱煙肩頭一緊,是英便發覺霜曉天無聲無息地進來了,正要說話,未料霜曉天卻先開口。「出去。」
真放肆的男人!若不是念着他的醫術,依是英的豪俠性子,早將如此無禮之徒給打一頓趕出去了!但為了小姐着想……
是英慈愛地望着站了起來的朱煙那嬌嬌弱弱的模樣,問道:「小姐,真的不需要嬤嬤陪妳嗎?」
朱煙鼓起勇氣,點了點頭。
「等本宮傳喚,是嬤嬤再進來吧!」朱煙輕輕說道,語氣里有些顫抖。
是英聞言,不好再說什麼,退出前和霜曉天錯身而過,瞟了他一眼。
「是某就在帳外,小姐有事叫喚,嬤嬤即刻便到。」說完給霜曉天聽的話,是英頭也不回地走了。
殿裏一個成年男人和一個小小少女面對面立着,空氣中瀰漫著極度尷尬的氣氛。朱煙瞄了一眼霜曉天,眼眸便難為情地低了下來,十隻小指絞着。
他今早說了,從今而後,他都要和她一起睡,而且不要旁人打擾……此時要能泰然自若,對從未和人共寢的她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怎能不讓她心中有些煩惱?
霜曉天定定地瞪着朱煙,心情着實紛擾,許久未有的浮動,如翻天大浪,不能平靜。
她穿着淺紫單衣,孱弱地立着,不復高傲,一臉蒼白,唯一有生氣的是她的雙眼和過腰的烏絲。
這樣弱不禁風的小女孩,便是他的至仇?
他銀針一落便能要了她的小命,她連反抗都無能為力,折磨她、凌辱她都只隨他高興。
可要他一個大丈夫去欺負一個殘病弱小,他不屑為之!
四方神佛到底和他開了個什麼樣的玩笑?霜曉天銀牙一咬,不再理會朱煙,將一玉匣放在床頭,肩一抖,牙白袍子便掉至地面。
優美的長指再動,便將一身衣衫盡數解了,除了長褲之外,皆以他為中心散落一地。
男人揚首,伸出右手,要少女上前,彷佛他才是這屋子的主人。
朱煙原本還想吩咐幾句,先給個下馬威,可看到這一幕,腦子中煙花一爆,震得整個人都傻掉了。
看着少女張目結舌,霜曉天俊眸一沉,薄唇嘖了聲,邁步向她走來,停在她的面前,作勢要解她的單衣。
朱煙一驚,忙抓緊了衣襟。「大膽!你、你、你……你要做什麼?」忍不住口吃起來。
霜曉天一聽,又是冷冷一笑,不帶半分感情,動作卻快如流星,將輕盈少女一提,便丟上大床。
大床柔軟萬分,朱煙並未吃疼,她有些暗怒地坐起,床又是一搖,霜曉天已經跟着上來了,也不多言,趁她訝然之際,撕了她的單衣,拋在床下。
朱煙驚得說不出話來,揣着小兜兒忙要逃下床,卻被長臂攔身一抱給拖進被裏。
背後肚兜的繩結因被壓迫,磨得她不適,這時一隻大手繞過她的頸,按在她的心窩上,另一隻手不客氣地扣着她的腰,像禁錮只小動物般。
男人韌如皮革的膚觸,從朱煙光裸的背部傳來,很柔滑、很緊實,卻像拉緊的絲綢,隱隱帶着力量。
一股溫暖濕熱的氣息,吹拂着她的耳根子,天呀!他在做什麼?
朱煙大氣快喘不過來,本來靈光的腦子,此時也如核桃糊全化成一片軟泥。
「你、你、你……」朱煙話不能成句,斷成一截一截。
霜曉天冷笑,她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居然還有身為女性的心思?
「夜裏天地之氣不調,陽氣消、陰氣長,妳這破敗身子更是無用,又加上心律不整,時快時慢,萬一它忘了跳,妳小命便不保;還有,妳的體溫也不能自行控制,這樣僅是方便我隨時知道妳的狀況,好隨時診治。妳以前每次發病,只怕都是在晚上。」霜曉天隨口說道。
她的毒全藏在髓中,陰狠得很,聽是英提起的發病狀況,包含打擺子到昏迷、發燒高熱、寒冷疼痛種種病症,全是挑她何處不足,便從何處爆發:入夜之後三個時辰至陰至寒,她自然擋不住。
可惜,霜曉天難得好心的一番解釋,朱煙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已經緊張得快要死掉了。
霜曉天的身子好熱好燙,難堪地從她的裸背傳來,還有他的大手溫度,亦透過腰上的布料滲入。
她不敢動,她怕一動,霜曉天的存在便會更深刻地浮現!他怎麼會如此火熱?
由着懷中女娃僵直身體,霜曉天沒有好心到撫慰她的不安。為她續命,不過是為了延長他在此處的時間,醫她、治她,終極目標卻不是為了治好她--只是她現在還不能死罷了。
突地,朱煙沒頭沒腦地說:「我以為你該是又冰又凍的……」
沒有注意到她未稱「本宮」,霜曉天只為她話中之意而覺得輕鄙。「這話可笑,我是活人,自然溫暖。」
這話一出,身前的嬌軀突地放鬆了,軟在他的懷裏,這下,換成男人十分驚訝。
身後沒有響應,想通一點便無往不利,冷靜下來的朱煙驕蠻一笑。
他的冰冷讓她害怕,可他的體溫卻讓她倏地了解,他是一個人,而不是鬼神,他身子這麼熱,不可能只有心是冷的。
這個體認,讓她有些放心。
雖然被他抱着很難受,但是,抱都抱了,反抗對他無用,她懶得再反抗,心底也有些不想反抗。
「只要你是活生生的人就好。」朱煙嬌嬌地說道。-
霜曉天聞言未笑,眸光暗下又亮。「在這世上,人才可怕。」
朱煙搖搖頭,人,就算心如蛇蠍,也還是有情的,她總能磨轉他,讓他不要討厭她……
她真是痛恨他討厭她這件事,胸口像卡塊臭石頭一樣悶!
「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慾,那全是弱點,都能對付:我總有一天知道如何對付你,讓你把我當個公主、當個姑娘。」朱煙輕輕說道。
霜曉天眉一挑,為了刁蠻娃娃的狂妄發言有些不悅。他沒有想到朱煙這麼說,是因為她對他動情了。
他將手收緊,成功地又感覺到朱煙緊張了幾分,但她旋即又放鬆了,好似在告訴他,她一點也不在意他。
「我不管妳要怎麼對付我,我不想理會妳,妳給我乖乖睡覺,閉上妳的嘴,否則我有更多的辦法對付妳。」霜曉天威嚇道。
朱煙一聽這話陰冷,也不好駁回,但眼眸閉上前,閃過一絲笑意。
「唉!隨你怎麼說去。」朱煙困聲說道。
她會想到方法的,她定要讓他只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