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利家對於汪靜娟的決定雖然感到失望,卻也全力支持,畢竟疼她疼了這麼多年,當不成媳婦也還是女兒,看待她的婚事一點都不馬虎,雖然只是提親,卻慎重其事地一早就準備好,等靳家前來。兩家長輩交情本來就不錯,相談甚歡之下,婚期也敲定了。
“先訂婚,三個月後結婚,靜娟你覺得怎麼樣?”汪靜娟的阿姨尤雪姿徵詢她的意見。
“靜娟不會跟別人訂婚的!靜娟是我的。”突然門外傳來了利思昀的聲音。
汪靜娟一見利思臉色倏然而變,他形容憔悴,整個人變得好多。
利存益馬上以大家長的身分開口道:“思昀,不許胡來,思晟,帶他上樓。”
利思晟馬上上前扶着大哥。
利思昀推開他,“放手!靜娟!來過來,你告訴大家,你連當我的小老婆都願意,不可能嫁別人的。”說著,他撲向汪靜娟。
靳培凱很快地擋在汪靜娟身前,單手抓着利思昀說:“思昀,我要你跟靜娟道歉。”
“原來是你要娶靜娟,你眼光還真差,十三年前我不要的布娃娃,你撿來當寶貝,靳伯伯,你們丟得起這種臉嗎?你們人人誇讚的兒子,撿我這個窩囊廢的舊鞋子當寶貝穿!這個天下還真是公平不是嗎?靜娟!恭喜你啦,終於有人要你了,別忘了請我喝杯喜酒啊!哈哈哈!”利思昀隔着靳培凱對汪靜娟說。
“思昀!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汪靜娟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污衊,只是關心地問着,覺得他的神色不太正常。
靳培凱對她的反應感到震驚,攔着她的腰,不讓她靠近利思昀。
“阿姨、姨丈!思昀怎麼了?”汪靜娟焦急地問着。
“靜娟!他這麼侮辱你,你還關心他?”靳培凱見她焦急的神色,更加深了妒意。
“沒什麼,他受了點刺激,情緒不穩,培凱,你別和他一般見識,靳兄這兩個孩子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利存益連忙把事情說定,轉身對長子說:“思昀,你聽清楚,以前是你對不起靜娟的,現在她有了好歸宿,你要祝福她,不要這麼恍恍惚惚的。”
“不可以,靜娟!你不可以嫁別人,你原諒我,我是嫉妒才這麼說的,我愛的是你呀!我不會再生你的氣了,我跟你結婚,我們生很多孩子,你們重新來過,我們離開這個討厭的世界。”利思昀掙開利思晟的手,沖向汪靜娟。
靳培凱再一次把汪靜娟護開,反手扣住利思昀的手。
“培凱,小心,別傷他!”汪靜娟提醒道。
聽到這句話靳培凱大為光火,他一心護着她,她居然一味向著利思昀。
“我們先回去,利伯伯、利伯母改天我找個時間和兩位談訂婚的細節。”說完,他護着汪靜娟就走出利家大廳。
蕭秋霞馬上拉着丈夫跟在兒子後面向利家人告辭,不安地看著兒子大步向前走,兒子動怒了,而且是大怒,准媳婦大概不知道吧!得提醒她才好。
雖然有心,卻沒有機會,靳培凱很快和他們兩老說一聲,讓汪靜娟上車,自己也鑽進車內,一溜煙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秋霞,放心,他一會兒就會知道自己反應過度了,畢竟他是第一回這麼認真,難免患得患失。”做爸爸的靳禮祥反而氣定神閑地勸着。
※※※
在公路上飛馳了許久后,靳培凱放慢了車速,“你還挂念着他是嗎?”
他不甘心地問着,從利思昀一出現,靜娟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了,眼裏就只有利思昀,平常鈍鈍的,周圍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可是只消看利思昀一眼,就發現不對勁了,他這個腦科權威都還沒這麼敏銳的觀察力呢!
她沒有搭腔,心裏想的全是利思昀,他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阿姨、姨丈還有思晟哥沒跟她提過?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靜娟!”靳培凱把車停在路邊,搖了她一下。
“你說什麼?”汪靜娟這才注意到他的怒容,“你生氣啦!為什麼生氣?為了思昀說的那些話嗎?別理他,他就是這樣。”
“靜娟!我不在乎利思昀怎麼樣,我只在乎你怎麼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想着他,你是不是挂念着他,想回去看他?”想到這些他就不安。
“當然!他不知道怎麼回事,而且阿姨他們瞞着我,你覺得呢?你看他的情況嚴不嚴重?”汪靜娟希望聽聽他專業的見解。
“你好過分,居然要我替你的舊診斷他的精神狀態,你當我是什麼?你就不擔心我會不會被你氣死?你知不知道你正在拿石頭敲我的心?有沒有聽見我的心破裂的聲音?我愛你就活該被你氣死嗎?”靳培凱一把將她的頭埋在自己的胸前。
汪靜娟只覺得他起伏的胸膛載滿了怒氣,發生什麼值得氣成這樣的事了嗎?她全然不明白。
“你為何這麼生氣?”她不解地問。
“我為何生氣?靜娟!哪天我氣你氣到腦溢血,你一定還會怪我愛生氣才會這樣對不對?我氣你眼裏只有思昀,我氣你不顧自己卻只護着他,我氣你當著我的面毫不掩飾地關心他,我更氣自己得不到我的心。”他真想對她大吼一頓,卻做不來,她少根筋,嚇死她,她也不會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嚇壞她,他會心疼。
這回是真的徹底栽了,栽在一個沒心的脫線女身上,全然沒有退路。
“對不起!”這時她才想到他的心理問題,他也是病人啊!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現在必須做一個選擇,要我還是要思昀。”
“你怎麼這麼奇怪,當然是你,思昀我又不能要。”
“我不能接受我個理由,什麼叫思昀你不能要?如果他離婚了你就會回他身邊嗎?”他不高興地逼問。
“培凱,你在無理取鬧,我關心思昀,他好像病了,我想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這是很自然的,如果今天換作你是我,難道你不會挂念嗎?人和人之間非得這麼現實嗎?我和他的感情是過去了,沒必要因此形同陌路不是嗎?”
“真的過去了嗎?”靳培凱不安地問。
“不然我怎麼愛你呢?我沒辦法同時愛兩個人的。”她鄭重地說。
“對不起!我雖然無理卻有情啊,因為有情才會取鬧的。”終於放下了醋罈,他誠心道歉着。
“那你是吃醋了?”脫線的蘿絲情況好的時候可以在事後恍然大悟。
“當然。”他坦然地承認。也只有她會把這種問題問出來,別的女人會心裏有數地暗自歡喜,然後哄些好聽話安撫對方,而她一定都不懂,別再無心地說一些不搭軋的話氣他,就該感謝上天垂愛了。
“你很奇怪,居然喜歡用吵架來證明我的愛,我不喜歡和你吵架,你就會覺得我不吃醋是不在乎你嗎?我在乎你可是不想和你吵架耶!你改變一下你的感覺好不好?”她柔聲地要求道,吵架時腦筋得動得很快才能跟上他的速度,很累人。
哪裏會不好呢?一旦除掉利思昀,他絕對可以高枕無憂的,聽她說這些話,看來利思昀在她心裏已是連根拔除了。
只要不是還心存期待,只是關心就讓她關心吧,善良是她的天性,不要抹煞她的天性,只要無關愛情,對別的男人付出關心,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個世界上有一半上男人,而她是天使,付出關愛是她的神聖任務。
得做個思想開通、作風民主、新生人權的好男人,才配得上她純潔真誠的那顆心,靳培凱心甘情願地提醒自己。
※※※
回到住處后,汪靜娟立刻打電話回利家,詢問利思昀的情況,了解了狀況后,心中無限感慨,思昀在南美的生意失敗了,他的妻子和他的合伙人有染,他爭取不到孩子,受不了打擊的他,瀕臨崩潰邊緣,正在接受治療。
阿姨他們不告訴她,是怕她受影響,畢竟她為了思昀這麼多年來什麼人也不肯接受,好不容易才有個論及婚嫁的對象,縱使他們有私心,也不至於不替她設想。
靜靜地思考了一下,她感到愧疚,這麼長的一段時間放不下思昀是自己莫名的執念,也是一種無言的懲罰吧,懲罰自己因思昀而忘記父母逝去的傷痛,所以才會抱着思昀給的痛不放,只是沒想到這種懲罰連帶的也波及到阿姨他們。
他們一定也自責,才會一心想要思晟哥代替思昀,她因為自己任性而耽誤了思晟哥這麼多年,現在想來,對思昀的感情都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因為他說要結婚,所以她告訴自己要愛他,因為想和媽媽一樣,認定一個人之後,就不再動搖,所以才會對他不能忘情,問題是媽媽是出於真愛而不動搖,自己卻是為了執着而執着。
苦了自己是活該,連累了別人,就不應該,想通了之後,她想把這些告訴靳培凱,於是走上樓,在樓梯的轉角瞥見了電梯剛關,裏面一對男女熱情地擁吻着。
汪靜娟不禁莞爾一笑,突然覺得那男人的背影好眼熟,她愣了一下,覺得不可能,按了靳培凱的門鈴,沒人應門,難道出去了?她等了一下再按一次門鈴,電梯門又開了。
“靜娟!找我嗎?”靳培凱從電梯中出來,看到她異常歡喜。
汪靜娟看了一下他的衣服,剛才電梯中的人真的是他,他身上還有着女人的香水味,“你剛剛下去嗎?”
“嗯!院裏面的裘醫師送些東西過來,我送她到樓下,怎麼了?腦袋又想什麼事了?這麼心不在焉的。”靳培凱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覺得她怪怪的。
“沒什麼!”她悶悶不樂地回答,一時間不知該有什麼反應,轉頭要下樓。
“靜娟!怎麼了?你一定有什麼事,告訴我。”靳培凱拉住了她的手。
汪靜娟搖搖頭,“我忘了找你什麼事了。”
“進來坐坐,一會兒可能就想到了。”靳培凱知道她在搪塞。
“不要!我想到再上來。”汪靜娟堅決地把手拿回來。
靳培凱反而抱住了她的腰,“發生什麼事了?有什麼事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不會說謊,也不善於掩藏心事,你的臉色告訴我,你很難過,是不是思昀的事?思昀的事也可以跟我講啊,我可以接受的,感情本來就是反反覆覆,不會說斷就斷,說不想就不想,有時明明淡了、忘了卻可是又回想起,我可以體諒的。”
你只會計較我和思昀,可是你自己呢?你剛剛和裘醫師在電梯裏做什麼?汪靜娟幽怨地看他一眼,她沒辦法講出來,說不出口,痛得難受時就把自己封閉。
“靜娟!你怎麼了?你說話呀!不要這樣子,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靳培凱着急地搖着她的肩。
好一會兒,她才再度回神,拿開他的手,“我剛剛看見你在電梯裏面做的事了,我很難過,我要靜一靜。”
靳培凱納悶極了,“我在電梯裏面做什麼事?”
汪靜娟難過地看他一眼,為什麼非要她說破不可?怎麼說得出口呢?想都不願想的事,還得再說出來。
男人最壞了,就算說出來,他一定否認的,就和當年思昀一樣,明明被她撞見和別人親熱,還可以信誓旦旦地說愛她,然後在婚禮前久和別人私奔。
“你自己不會看!”汪靜娟扯了一下他的襯衫衣領,瞄了一眼他的胸膛,全是口紅漬。
靳培凱低頭一看,不高興地打開門,“老爸!你動的手腳是不是?”
靳准無辜地看他一眼,“美人總護理長,我不是和你說過了?他很花的,現在你相信了吧!剛剛你在電梯裏面看到事是千真萬確的。”
汪靜娟忍下了淚,甩開他的手,衝下樓去。
靳培凱自追到樓下,她怎麼也不肯開門,沒辦法,只好先上樓看是怎麼回事。
見兒子綳那張寒臉,靳准也知道這回不好收拾了,“怎麼樣?她不聽你解釋吧!”
“我能解釋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你現在目的得逞了,可以告訴我玩什麼把戲了吧!”靳培凱顯現了山雨欲來的寧靜。
靳准拍拍兒子的臉,“彆氣成這樣,我是為你們好哩!她愈難過表示愈愛你,若發現這樣的事她還肯嫁你,以後也不會被你的桃花一氣就氣走了,這是替你訓練她哪!”
“說。”靳培凱簡潔地下通牒。
“你下去送客人時,我算準了時辰,教阿全守在樓下見她上來就通知我們,好讓穿上你衣服的阿燦,在電梯裏面親熱給美人總護理長看。”靳准毫無隱瞞地說,給他吃那麼多符水,替他招來那麼多桃花,卻沒讓他亂性過,所以只好另圖良謀,幸好非常有效。
“低級!跟到你這種邪惡師父,他們兩個會衰八輩子,堂堂大男人被你耍着玩,我真的生氣了,你最好不要惹我。”靳培凱不再多說,難怪,阿燦會帶女人來他這兒,也難怪阿全剛剛莫名其妙地在他身上摸來碰去的。
可是,怎麼沒防到這師徒三人呢?他暗恨,然而現在發作於事無補,得先平息自己的怒氣,再好好安撫靜娟。
“你要解釋沒那麼容易,我就是看阿燦和你身形相近,才調他上來的,今天的日子我可等了好久,適合你去提親,更適合玩你哩!你要娶美人總護理長,完全不顧我的心愿,早該有心理準備讓我玩玩的,好了,我不惹你了,訂婚和結婚的日期,我都給你選好了,我要回去替你準備聘禮了!”靳准得意地看了一下兒子。
真是過癮啊,很久沒把他氣成這樣了,老子可是做了天大的讓步,不整整這兔崽子平衡一下心理怎麼成?臨走前靳准還吹着五音不全的口哨。
※※※
聽見了外面不停的門鈴聲,汪靜娟一點也不為所動,門鈴響了已經一個鐘頭,理智上她能體諒靳培凱的行為,他需要別人的熱情來找回自己的信心,可是感覺很差,比當年撞見思昀和別人親熱的場面更難受。
所以這些天,她都躲着他,還沒準備好要面對他,不過已經不怪他了,從那天下樓哭過一場后就原諒他了。雖然再度受打擊,可是她發現自己恢復得很快,難過個幾天就沒事了,而且連想起思昀以前的事,也沒有特別感覺了,這是意外的收穫。心碎居然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本以為自己沒有心了,可是那天心多痛,痛得都麻掉了,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心。
這幾天她仔細想想了一些問題,明明知道他不屬於自己,也清楚他定不下來,更確定他是許多人爭着要的對象,還要嫁他嗎?每次這麼問自己,每次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為什麼呢?她問了千百遍,每次都沒有理由,為什麼愛他?不知道,愛他哪一點也不知道,惟一確定的就是愛他,勉強給個答案,就只想起他自我形容的話──他是特別的。
一個特別的人可以愛多久?不知道!一個特別的人會愛她多久?也不知道,但不會太久是可以想見的,這些都心知肚明了,愛他的感覺沒動搖,想嫁他的心還是堅定,會被心婷罵死的,紫鶯和夢渝更不會贊成,要是阿姨他們知道發生了這件事,也不會答應讓她嫁的,可是她想嫁。
又重蹈覆轍了,當年也是一心想嫁思昀的,現在則一心想嫁個危險男人,可是有差別,當年只知道思昀會給自己一個美好的未來才響往的,現在則知道沒有未來可言還要嫁,真的是着了魔,昏了頭!可是她願意。
想到這裏,她走到門口,打開門,“你很吵!”他瘦了,才幾天而已。
“你好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靳培凱難過地看着她。
汪靜娟坐進沙發,“我不想聽謊言,也不能聽實話。”
靳培凱坐到她對面,“相信我,我不必對你說謊,也沒有對不起你,是老爸在玩我,他讓阿燦穿我的衣服演戲給你看,你自己可以向他求證。”
汪靜娟看了他許久,點頭接受他的解釋,不必求證她就是願意相信。
“靳伯伯這麼不喜歡我,你還要結婚嗎?”她難過地問。
靳培凱肯定地點頭,“所有人都反對,只要你肯嫁我,這婚就結定了,何況老爸日子都看好了,他只是整整我窮開心而已,不是真的不喜歡你。”
“我生不出總統孫子給他,他會很失望。”她還是悶悶不樂。
“靜娟!我要娶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沒有其他附加的目的,你想生孩子,我們就生,不想,我們可以收養,我要的就是你,不管別人對你有什麼期望,那都不重要,我只要你。”他深情地擁着她。
“你是不是都沒吃飯?怎麼幾天就瘦這麼多?”她疼惜地撫着他的臉,突然又轉了話題。
“你連見都不肯見我,我哪有飯吃?”他委屈地說,每次都這樣,才想多說幾句體己話就會被她突然轉移的注意力強迫中斷。
“上班時不會找人陪你吃嗎?”非得有人陪才吃得下飯的習慣也是危險的,但是這點提醒仍沒減低嫁他的念頭。
你休幾天假,我就跟你休幾天假,你都沒出門,所以不知道我總在外面等你開門等得多可憐,他在心裏輕輕地抱怨,卻不願說出來,怕她聽了心裏難過,善良的她一定會過意不去的。
“你不見我,我沒心情上班。”他痴情地望進她美麗的雙瞳。
“我煮飯給你吃!”倏地她站起了身,完全沒發現他把眼光停留在她的朱唇,想溫存一番,以解多日來的相思之苦。
悲哀!靳培凱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她除了神情黯淡一點之外,沒什麼改變,想必這些天足不出戶,電話不肯接,陽台的鐵門也不肯開地蝸居在家裏,她過得還算好,睡得也充足,只有他一個人吃不下睡不着可憐兮兮的,就怕她難過,心疼她不知道會為什麼胡思亂想的念頭難過痛心。
這回真的是被老爸整慘了,而且以後老爸一定都拿靜娟當整他的法寶。雖然娶這脫線的木頭美人進門,對內每天光是防不良老爸的下流招術就夠煩了,外面還會有許多垂涎她美貌的野男人伺機而動,但無懼於這些內憂外患,他仍是鎖定目標,三個月後要把她帶上禮堂。
一小時后一頓可怕的晚餐擺在靳培凱面前,清一色的生猛海鮮和土雞番鴨,餐桌上,連一點綠色的蔥段都看不見。
見他面有難色,汪靜娟憂心地問:“吃不下嗎?”
“不是,這些東西不好消化,我這幾天沒吃什麼東西。”靳培凱婉轉地說。
“我煮得很爛的,就是因為沒吃什麼東西,所以不能吃纖維太多的食物,會刮胃壁的。”
她這麼說,他也只好勉強吃了,吃完之後等了好久才不覺得噁心。
汪靜娟端來水果。
“靜娟!有件事可能我們要溝通一下。”靳培凱輕攏着她的肩。
“什麼事?”汪靜娟剝着葡萄。
“以後晚餐我們輪流做好了。”他婉轉地說。
汪靜娟頭一低,悶悶地問:“是不是你想吃瓦斯爐煮的菜?”
“不是,就算是你也不要這麼消沉,你怕火是無可奈何的,何況很多人根本不下廚,那又怎麼說呢?誰說女人一定要做飯的,我不想讓你太累。”他一點也不想勉強她去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事物。
雖然怕火在生活上是有點為方便,但是真的要應變時,她會調整的,上回替他急救時,她不就會鼓起勇氣開瓦斯爐嗎?所以他很放心。
“我喜歡替你做飯啊,見你胃口好就好開心。”
“我也希望體會你這種樂趣,好嗎?明天就換我做。”他非常希望她能接受。
“好!那我買菜給你做。”汪靜娟雖不明說,卻有她堅持的理由。
靳培凱沉默了一會兒,其實他吃怕了這些“山珍海味”,不想說了掃她的興,畢竟都是她用心作出來的,所以才想自己動手換換口味,如果她去買菜有什麼差別呢?
想了一下,他為難地說:“靜娟,事實上是吃這些東西,對我會有點困擾。”
汪靜娟沮喪地問:“我做得不好嗎?”
靳培凱連忙搖頭,其實講了也沒關係,論關係他們都要結婚了,就職業而言,兩個都是醫護人員,這種事是可以討論的,“你知道我跟老爸練氣功,這些食物氣太盛,吃多了對我會有生理上的困擾。”不過他還是講很含蓄,顧及他的保守。
汪靜娟困惑地看着他,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練氣功不能吃嗎?不會吧!這些都是靳伯伯的菜單啊,如果不能吃他不會要我天天做給你吃的。”
靳培凱一聽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又是老爸!他沒整我就沒事做!”
汪靜娟馬上澄清道:“這不關靳伯伯的事,是我去請教他的。”
“為什麼?”靳培凱不解地問。
想到靳準的菜單,汪靜娟突然明白他說的生理困擾是什麼了,真的有效耶!她亮起雙瞳,“我問你哦,你是不是都好了?”為了謹慎起見還是確認一下得好。
“什麼都好了?”他不明所以地反問。
“就是受傷的部位。”
他點頭,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問,他的復原,她一直都看着的不是嗎?
“所有的功能都不受影響嗎?”她進一步地確認。
他仍是點頭,愈看她愈古怪,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又不知想什麼了。
她鬆口氣,放心地說:“恭喜了,我就知道你會恢復的。”
靳培凱微蹙着眉,什麼跟什麼?以他如此靈光的腦袋都無法把她前後的語意連貫起來,她到底又是哪根筋搭錯線了。
“什麼恢復?”省去猜測,他直接詢問。
汪靜娟嫣然一笑,還是不要說吧,就讓他當作別人都不知道好了,男人一定不希望別人知道這種事的。
“既然這樣,我就不買會讓你‘困擾’的東西,你想吃什麼?”她放心地說。
“你!”說著,走到她面前,便開始了纏綿的吻。
清除滿腦子的問號,反正那些問題不重要,只要事關老爸,不過就是些窮極無聊的不良事件,煩不勝煩的,滿足感情需求才是重要的。
※※※
為了婚紗,靳培凱特別請宣靖濤的母親夏潔安帶靜娟到巴黎訂作,主要的動機是在婚禮前,把她隔遠一點,省得被他不良老爸毒害,因為自從他們訂婚後,不良老爸成天以訓練靜娟為職志,單純的靜娟當然不會是老爸的對手,而老爸的矛頭也不是對着准媳婦,而是他。
光明正大地單挑,老爸從沒贏過,可是有靜娟當盾牌后,老爸就沒輸過了。
當然這些小輸贏他是不會計較的。不過真正得防的是婚禮,老爸不會放過婚禮這麼重要的戲碼的。
老爸要怎麼玩他早已認命了,只希望別扯上靜娟就好,所以安排靜娟一直到婚禮前一天才回來,到時老爸忙着替他拜天公,不會有空找靜娟的麻煩。
果然在靳培凱的層層保護下,婚禮平靜順利地完成,婚宴中雖然被一些記恨他後來居上、橫刀奪愛的男子百般刁難,也平安過關,終於把所有難纏的人,包括失魂落魄的利思晟,以及姿態極高總以他大舅子自居的程志新,和開口閉口恐嚇他不可以辜負靜娟的崔心婷等一干人等一一擺平。
特別是對那個不良老爸,可是找了很好的名目,讓他為總統孫子做感天動地的最後努力,從今天子時就起個壇認真地作法事,忙得無暇使詐。
快樂良宵就等着他忘情銷魂了,他愉快地踏入新房,他美麗動人的愛人在等他呢,多麼美麗的夜晚。
然後他見到新房內,艷光四射的靜娟卸下了盛妝,仍是美得不可方物。
“你好美。”這句話他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汪靜娟朝他甜甜一笑,雖然這種話從小就聽慣了,但是他說的就是和別人不一樣。
兩人由含情脈脈而熱情想擁,兩情正濃,突然門被打開,門縫中冒出了一顆平頭,“兒子!我忘了告訴你,今晚這個時辰過了,就不能辦事了,明天一整天時辰都很好,所以今晚一次就好,明天有整天的時間沒有次數限制知道嗎?一定要讓我媳婦受孕,這樣總統孫子還是有希望。”
靳培凱砸了一顆抱枕過去,正好被關上的門擋落了。卑鄙!居然捨得發放外氣隔空移物,門明明連兩道內鎖都鎖上了,他還有辦法打開,得再加三道內鎖才行。
汪靜娟終於明白她這個特別的男人,為何這麼特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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