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辰也炫站在一大片落地窗前，眺望着早晨的東京。
心情有些鬱悶，腦海里有個身影不停地掠過，那一張張憤怒、受辱、驚詫和堅毅……的臉孔，來回地在他眼前浮現，最終化為同一個身影。
黑崎薰一！
真是怪了，他竟然在想念一個兇悍潑辣的女人。
更糟的是，腦海中不停播放的不是她誘人的胴體，而是那天她臉上出現的脆弱與無措……
他肯定是瘋了！
她只不過是他計劃中的目標，只要拿到TX病毒的資料，他就會瀟洒地不帶走一片雲彩，他根本就不會再記得黑崎薰一這個女人。
他甩了甩頭，甩去腦中的胡思亂想，棕紅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特別顯眼，更突顯了他此刻臉上的剛毅堅決。
時間已經不多了，伍浩元昨晚來電告知他已經找到了丁海洋，但是對方的情況實在很不樂觀……
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TX病毒的資料並研製出解藥！
而黑崎薰一是他唯一的希望……
眸中進出精光，他打定主意后，拿起外套就往門外走去。
大步走出飯店大門，他倏地止步，眯起眼看向不遠處的黑崎薰一。
在他要找上她的同時，她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這就叫做心有靈犀嗎？
他嘴角忍不住上揚，大步走向前。
“嗨，薰。”低沉的嗓音響起，黑崎薰一朝聲音的方向望去，迎上他迷人的笑容。
一反常態的，黑崎薰一沒有擺出冰冷的臉孔，嘴角輕輕揚起，柔聲說著。“應你的約，我來了。”
她……在笑？
辰也炫吃驚地看着她臉上出現的笑容，眉宇問登時亮了起來，他喜孜孜地靠近她。“我好喜歡你的笑容，薰，你越來越上道了哪！”
她睨了他一眼，斂去眼底的狠意：輕笑應著。“對你，我無法不保持笑容。”
“哈哈，你越來越幽默了！”他仰頭大笑，攬着她的肩膀。
笑吧！等一下你就笑不出來了……她暗自咬牙，陰狠地一笑。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她面無表情地說著。
“只要你一句話，地獄我也願意去。”他低沉地一笑。
她的胸口陡然間激蕩起一股熱流，他卻要壞地勾起譏諷的笑意，她咬牙，冷笑道：“我怎麼捨得讓你下地獄呢！”
“原來你那麼在乎我，好感動啊！”他跟着她的步伐，依舊要嘴皮子。
她握緊雙拳，再過片刻，她會讓他後悔，寧願下地獄也不要惹上她！
她默然不語地帶着他來到一個擠滿人潮的露天廣場。
辰也炫拉了拉逕自走在前面的她。“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你怕了嗎？”黑崎薰一嘲弄著，甩開他的手。
這個女人！從剛才他就覺得她在打某些主意！好，要玩的話他絕對俸陪！
他提高戒備地打量起四周，假日的露天廣場擠滿了人潮，她的身影很快就隱沒在人群中，他一怔，暗罵著。“我最討厭玩捉迷藏了！”
穿梭於人潮中，他忙着尋找黑崎薰一的身影，但此時一個矮小的身影卻撞上了他的腿。
矮小的女孩抬起頭，看着這個長得很高、很高的大哥哥。
“對不起，你沒事吧？”他蹲下來和小妹妹平視，關心地問著。
“有人叫我把這個交給你……”小妹妹怯生生地攤開手掌，手上躺着一隻新款的手機。
他心中一凜，接過後，撫了撫小妹妹的頭。“謝謝你，小妹妹。”
小妹妹很快地就跑走了，手機像是算準時間地響起，他眉頭一擰，接起。
“辰也炫，遊戲就要開始了。”黑崎薰一冰冷的聲音傳來。
他挑眉，打量著四周，依舊開著玩笑。“我想不到你有這種奇怪的癖好，喜歡躲在暗處監視男人的一舉一動，你該不會是暗戀我吧？”
“你！”彼端傳來怒斥，但很快她的聲音又恢復平靜，冷笑道：“在這種公眾場所，你應該不會貿然釋放你研究出來的麻醉毒氣吧？”
“你不如開門見山的說！”他皺眉，她的聲音聽起來讓人覺得危險。
“我有十個手下包圍在你的四周，他們身上都帶著一顆混合了麻醉藥和羅溫病毒的迷彈，這個小迷彈並沒有炸彈的殺傷力，但釋放出來的毒氣卻能夠讓人在短短的三分鐘內陷人昏迷、肺部溢血。”黑崎薰一的聲音又冷又硬，她威脅著道。“如果你拒絕注射羅溫病毒的話，我會命令手下們引爆小迷彈。”
他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薰，你該不會是忘記了吧？上次你戒指中的羅溫病毒已經被我中和了，這種小病毒根本奈何不了我！”
“你太低估我的實力了！我上次攜帶的只不過是實驗初期的羅溫病毒。”她冷黑崎薰一瞪着他，嘲弄地揚起手上的針筒。“你最後還是落在我手上。我說過的，我會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恥辱千萬倍俸還給你！”
“噴噴，真可惜，我還以為經過這幾天的親密相處，你至少不會那麼冷酷無情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重重地甩了一巴掌。
“這裏面混合了麻醉藥和羅溫病毒，你以後再也笑不出來，因為一旦毒發，你只會痛苦地躺在地上打滾，懇求我給你解藥！”她惡狠狠地說著。
“你真的捨得嗎？我的薰。”他不怕死地朝她笑着。
她被他的笑容弄得一怔，心底突然有些許動搖，但是她極快地甩去那抹猶豫，又快又准地把針孔刺入他的手臂。
但就在這個時候，上空突然傳來“啪”的一聲，笑着，從望遠鏡中看到他的臉色一僵，立刻得意地扯起嘴角。“你可以選擇逃走，情但我的手下將會引爆小迷彈，你身邊的其他人就會因你而死……”
“你不是那麼殘忍的人……”他瞄了一眼四周，剛好看到有十個戴着墨鏡的男人朝他慢慢走來。
“別跟我打賭。”黑崎薰一冷酷無情地說著，為了得到爸爸的認同，她會不惜一切。
“說到打賭，我還以為你會和我堅守賭約上的規定，直到分出勝負為止……”他邊說邊輕輕挪動手腕，左腕上的手錶緩緩伸出一根細長的針，針孔輕輕刺人他的手腕。
“我只不過是為了減低你的戒心才會陪你玩下去。”一提到賭約，她就忍不住忿恨地咬牙，看着自己的手下將他包圍，她陰狠地笑着。“現在就乖乖地臣服吧，辰也炫。”
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等一下她一定要盡情地侮辱、折磨他！
“真無趣。好吧，我認輸。”辰也炫一臉無奈地高舉雙手，看着她從人群中走過來。
黑崎薰一本能地往右一閃，而站在她身後的手下應聲倒地，眉心淚汨出血。
辰也炫一驚，看向同樣震驚的黑崎薰一。
有人在暗中狙擊！而且那不是黑崎薰一派來的人！
“找出那個該死的人來！”她驚怒地喝斥着手下，掏出手槍，躲在一輛車子後面。
現場一片混亂，周圍的人都被槍聲嚇得慌亂逃竄，一個小女孩被倉皇的人們推倒，嚇得大哭。
“危險！”黑崎薰一驚呼著，忙不迭從藏身處奔出，一把抱起小女孩將她帶到一個垃圾桶後面躲著。
辰也炫瞥見了樓頂上的槍口正瞄向黑崎薰一，他一驚，想也不想就沖了出去。
“薰！”他抱過她，一個打滾，拉着她躲在一輛車子後面。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槍聲響起，她又驚又怒地看着樓頂的方向，這才發覺狙擊的目標是她！
“保護少主！”一旁的手下大吼著，瘋狂地朝對面樓頂掃射。
“走！”她一把拉過辰也炫將他推進車內，自己則快速地跳上車，在一片槍林彈雨中疾駛而去。
“該死！到底是誰？”
她穩穩地捉著方向盤，厲聲咒罵，突然一道靈光閃人她的腦袋。
狙擊的目標是她！在黑崎家族的地盤上敢動她的人就只有一個黑崎音一！
該死！她就知道音一不會讓她居功的！
現在不是回去的時候，旭陽堂已經被音一控制了，黑崎家族裏頭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個內鬼，她必須等爸爸從美國回來，她才可以把辰也炫帶回去！
有了！去媽媽的故居暫避風頭，音一絕對不會找到那裏去的！
她打定主意后，立刻踩下油門，朝高速公路疾駛而去。
“真可悲啊！家裏鬧內鬨……還被自己的親生妹妹追殺……呵呵……”辰也炫的譏笑聲在她身旁響起。
她一驚，他的藥性竟然還沒有發作？！
“想不到你竟然還可以撐到現在！”她咬牙，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可怕，普通人早就在三分鐘內倒地，他卻撐到了這個時候？！“我都說……這種小病毒奈何不了……啊！”他突然痛苦地聲吟著，蜷縮成一團。
她感到驚訝，卻故作冷靜地譏諷道：“辰也炫，病毒還是發作了。”
“呵呵……好像是喔！”他痛得牙關不斷上下顫抖，但還不忘開玩笑。“你家人都那麼……無情嗎？只為了一個位置就……不惜派人……狙擊自己的親人……”
“閉嘴！”聽到他口齒不清的聲音，她的心沒來由地收緊。
“不過你就不同……不是一個狠心的人……因為你剛才不顧……自己危險，也要去救那個……小妹妹……唔！”他咬緊牙關忍着痛，大掌緊按著左肩。
“我叫你閉嘴！”他的痛哼聲擊中她的胸口，她忍不住煩躁地怒斥。
“你……在擔心我……”他無力地笑着，呼吸變得急促。“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看到我身亡……”
“別吵了！”她轉身瞪視着他，卻看到他緊閉雙目，倒在座椅上。
搗著左肩的手緩緩滑落，鮮艷奪目的血染紅了他的手心，和他蒼白的臉孔形成強烈的對比……
他不單是毒發，還受傷了！
“辰也炫！”她生平第一次慌亂地驚呼着他的名字。
冷靜！
該死！別再抖了！
黑崎薰一凝視著臉色煞白的辰也炫，微抖的手輕輕地撕開他的上衣，看到他左肩靠近鎖骨處那個血淋淋的小孔后，她的呼吸登時一窒，胃糾成一團。
子彈是從左肩穿透而過……
她想起剛才他抱着自己打滾閃到車子後面的那一幕，那時候她清楚聽到槍聲響起……
她是一直想置他於死地的敵人！
但他卻救了她這個敵人！
“笨蛋！”她忍不住怒斥，心頭被一股莫名的感覺漲得滿滿的。顫抖的雙手拿起乾淨的布，輕輕地按壓他的傷口止血，昏迷的他仍然痛得皺眉低吟，她暗自咬牙，拿起繃帶，卻驚訝地看到他鼻孔溢出一行鮮血。
羅溫病毒發作了！
剛才他只是在硬撐……
她慌亂地看着由他的鼻孔、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看得她驚心動魄，胸口被擰得死緊。
羅溫病毒終於發揮了作用，她終於把他制住了，但卻沒有一絲高興的情緒……看着他一副垂死的樣子，她的心突然被揪緊，痛得她無法呼吸。
她曾經設想過一萬種凌虐他、置他於死地的方法。但現在她的腦海中卻只有一個堅定的念頭……
她不能讓他死！
“辰也炫，你撐住！”她咬牙，旋開自己左手上的戒指，看着那支細長的針，她有些猶豫地望着他。
那是羅溫病毒的解毒劑，只要注射人體內，他體內的病毒將會被中和。
但從此以後他就會有了抗體，她再也無法利用羅溫病毒來牽制他……
也就是說，這場仗她將會敗給音……
“啊……”他突然蜷縮著身體，全身痙攣，痛苦地聲吟著。
一股刺痛襲擊她的心口，她的理智突然被一股強烈的意念所取代，她毅然伸出手抱着他，將細長的針孔刺人他的頸部靜脈。
管不了以後會怎樣了，她現在只清楚知道這一點！不幫他注射解毒劑的話，他就會失j嗵過多、傷重而亡！
她不要他死！
解毒劑一進人體內立刻發揮了作用，他的口鼻不再流出鮮血，她鬆了一口氣，轉而幫他處理傷口。
雖然已經止住血勢，但他整個身體卻沾滿了嚇人的血跡，她將紗布弄濕，小心翼翼地替他拭去乾涸的血跡。
輕輕擦拭著血痕，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疤上。一抹刺痛閃人她的眸中，她抿緊紅唇。手上的動作不由得停頓下來。
一隻大掌突然緊緊捉着她的手腕，她抬頭迎視著睜開眼卻一臉迷茫的辰也炫，心中一怔。
“你……別碰我……”他的神智還沒清醒，瞪着她，一臉嫌惡地說著。
她一怔，隨即明白這是解毒劑的藥性發作，所以搞得他混沌不清。
如果不是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的話，我根本就不想碰你。”她刻意以譏諷的語氣掩飾剛才的驚慌。
模糊中，他似乎看到眼前的是死去的霍達克，他氣憤又害怕些一把拉過她，氣急敗壞地吼著。“你死了還不肯……放過我嗎？你這個賤老頭……我不是你的……玩具……不是受你控制的……布偶！”
她愣愣地凝視着他臉上從沒出現過的激動和恐懼，心底某一根弦正在掙脫。
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在他激動的掙紮下再度裂開，她心中一驚，連忙把他壓住。“別亂動。”
她焦慮的語氣讓他一怔，他試圖從模糊的視線中看清楚服前的人究竟是准，吃力地開口。“你……是誰？為什麼……會關心我？”
她逼迫自己漠視他的聲吟，冷笑着。“我就是下一個控制你的人，‘辰’。”
她刻意喚着他的代號。他一臉驚駭地看着她，突然暴怒又惶恐地指着她。“就算你……重生，我也不會……怕你！這一次……我一定要殺了你！”
詫異於他的恐慌，她故意嘲弄著。“你也會有害怕的時候嗎？眼前的景物開始搖晃，他聽不到她在說些什麼，只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吼著。“殺不了你……我會殺了自己……”
他忿恨地說完后就癱軟在一旁，淚水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她怔住了！
死？！他竟然想要以死來逃避他口中的賤老頭！
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事，才會讓平日氣焰囂張、狂野不羈的他消沉悲觀得竟然想以死來逃避？
看着他臉上滑落的淚水，她的心臟被壓縮、擰緊。
當年的“風暴”傳奇震撼着全世界的頂尖暗殺者，傳奇中的“辰”更是讓人聞之喪膽的人物……
這些都是資料上所提到的，但在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卻脆弱困惑得讓人心疼。
她不由自主地凝視着他，深吸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黑夜，一條輕快的身影掠過高牆，才剛落地，身後就傳來吆喝聲，瘦小的他轉身，嘴角勾起輕蔑的笑容。
來吧，他等著呢！
十多個男人跟着翻牆而過，驚訝地看着牆角下那個瘦小的男孩正對着他們笑，在他們還來不及開槍前，一股怪異的氣味已經傳來，站在牆上的大人們紛紛倒地，口吐白沫。
他狂妄地笑着，隨即皺眉，搗著腹部不斷溢出鮮血的槍傷，一咬牙，他拖着蹣珊的腳步往前頭跑去。
“你就是‘辰’？”一個躲在暗處的男人走出來，槍口瞄向他。
他怔怔地往後退，暗罵自己的大意，身邊的毒氣彈已經用完了。
“受死吧！”男人快速地扣下扳機。
他認命地閉上眼，但是沒有聽到預期的槍聲。他驚訝地睜開眼，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大男孩，還有倒在一旁的男人。
“誰要你多事了？‘洋’！”他沒有感激，只是怒目瞪視着眼前這個臉上掛著親切笑容的大男孩。
“我只是剛巧經過。”對方的臉上還是掛著笑容，耀眼得讓他失神。“那麼輕易就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你太不像話了。”
換作是平日，他肯定會氣得把對方給殺了，但此刻對方眼底卻情盛滿了對他的關心，就像一個哥哥在斥責著叛逆的弟弟，莫名地讓他感受到了溫暖……
“記住，別太輕易死掉，因為你還欠我一條命。”對方溫和地一笑。走了。
“哼，你這個丁海洋！”
他在心底斥罵著，但卻不得不承認是丁海洋救了自己，讓他找到了出路。
你也別太輕易死掉，我一定會研製出TX病毒的解毒劑……
他擔憂地擰緊眉頭，雙拳緊握。
黑崎薰一怔怔地看着不安的他，紅唇抿成一條直線。
一整晚，他都不安地呢啼著，時而蹙眉低斥，時而憂心低喃，看得她也忍不住握緊拳頭。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不對勁，看着一臉痛苦的他，她的心頭就好像被一塊巨石壓著，幾乎喘不過氣來。
從小，她就被訓練成冷酷絕情的人，在她眼裏只有權力和認同，她從來就不會同情還是憐憫他人，直到遇上辰也炫這個男人……
她深吸一口氣，穩住紊亂的思緒，小心翼翼地扶起他，喂他喝水。甘甜的水滑進了他的口腔內，滋潤着他乾枯的喉嚨，飄得老遠的神智也逐漸回籠，他用力撐開眼皮，茫然地凝視著一張熟悉的臉孔。
黑崎……薰一？！
沉溺在回憶中的腦袋登時被這四個字敲醒，他察覺自己是枕在她的大腿上時，臉上迷茫的表情立刻化為玩味的笑容。“這還是第一次你主動和我親近……”
本來還有些同情他的黑崎薰一。看見他那副痞子樣的笑容后隨即冒起無名火，她突然站起，他一下子失去倚靠，後腦勺重重地敲在地上。
“啊……唔！”他痛得搗著後腦勺，一抬手卻又扯到左肩的傷處，賣痛得他緊咬牙，縮成一團。
“活該！”她冷哼著，變回之前那個高高在上的黑崎薰一。
“為什麼要擺出這種冷酷的姿態啊？之前你不是還滿擔心我的嗎……”他慢慢坐下，忍住疼痛。
“哼，我只是怕你若死了，我無法向爸爸交代。”她輕蔑地瞪他一眼。
“呵，就算我活着，你也無法向你老子交代吧？”他譏笑着，迎上她的怒瞪。“羅溫病毒根本奈何不了我，因為我體內毒發的癥狀已經消失了……”
恢復意識之後，他就察覺到之前的朧心、暈眩感完全消失了。這也就是說，他身上的羅溫病毒已解。
只是，他毒發時已經昏迷了，根本來不及自救，這麼說來，就是黑崎薰一以解毒劑救了他？
一想到這裏，他不由得頓住話尾，凝視著怒氣騰騰的她。
二人默然地對望良久，她漸漸被他帶著某種含義的眸光瞧得有些慌亂，當下以冷厲的聲音掩飾自己的發窘。“別太小看我，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如果你真的要殺我，我早就死上一百遍了。”他嘴角微扯，斂下眼睫毛。
她一怔，旋即氣憤地上前揪起他的衣領，咬牙斥道：“少在我面前自以為是，辰也炫！”
看他一副很了解她的樣子就教她氣惱！他以為他是誰啊？
辰也炫任由她忿恨地斥罵，伸出雙臂緩緩環住她，斂去眼底莫名的心疼。“你真傻，薰。”
她驀地怔住了！
他沒有道謝，也沒有道歉，但這一句“你真傻”卻讓她怔得說不出話。
高舉的拳頭僵在半空，她愣愣地被他輕摟著，心口被揪得緊緊的。
“替我解毒了就無法利用病毒牽制我，也就是說你的任務失敗了，黑崎英佑很可能會將你踢出家門。”
他輕聲分析著，懷裏的她一抖，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別太自大！你現在還不是一樣落在我手上嗎？”她抬首瞪視他，說什麼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
“那你就把我捉回去啊！反正我現在連反抗的力氣也沒有，可以任你宰割。”他輕鬆地說著。
“用不着你教我怎麼做！”她甩開他的手，堅定地說著。“川瀨很快就會過來了，爸爸已經回國，我會親自捉着你去見我爸爸。”
她冷酷的樣子淋熄了他的滿腔熱情，他冷哼一聲，故意揶揄著。“既要提防妹妹的偷襲，又要討好眼底沒有你的爸爸，你都不會覺得累嗎？”
他的話剌巾了她的痛處，她眼底閃過一抹刺痛，旋即咬牙冷斥。
“不用你管！”
“一直強撐只是為了博取親人的認同，這值得嗎？連我看了都覺得心疼。”
他溫柔低沉的語調讓她一怔，愕然弛看着他臉上的關懷，心底一股熱泉直湧上眼睛，讓她的眼眶幾乎濕了。
她咬牙轉身，逼使自己冷靜下來。“你又想用哄女人的那一套嗎？死心吧，你已經徹底地敗給我了。”
看着她孤單落寞的背影，他的腦海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如果她不是黑崎英佑的女兒，他會喜歡她的。
門外傳來敲門聲，她揚眉，望着一臉沉靜的辰也炫。
“少主，我們奉堂主的命令來迎接你了。”川瀨茜恭謹地說著。
黑崎薰一點頭，兩個小時前她已經接到爸爸親自打來的電話。生平第一次，爸爸以讚賞的語氣和她說話。
好不容易爸爸才看到她的努力，她不能前功盡棄。
她望着他，而他也剛好抬頭迎視，她的心頭一震。
“把他帶上車。”她刻意避開他的目光。
終於把辰也炫捉到了……
但是，她的內心沒有預想中的高興，相反的，是一陣鬱悶和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