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前塵往事 回首遙遙

九、前塵往事 回首遙遙

「他說怡紅院突然關門,他在長安城四處找我,費盡心血卻始終找不着我的下落。」花娘手中捧着杯盤,卻一口茶也沒喝。

花飄紫明白娘嘴裏的「他」指的便是陸台厚。

「我說怡紅院的老鴨過世,於是我和眾姐妹只好另覓他處謀生,經營起弄春院的生意。」花娘神情幽遠,有着小姑娘的赧意。

看着娘親發獃已久,花飄紫不得不出聲詢問:「然後?」

花娘回神繼續說:「我告訴他,我讓丫鬟去陸府通知他,卻被大夫人惡意的趕出來,說我這種下賤之身憑什麼走進陸府的大門,陸大爺只是玩玩,要后別再糾纏不清。」時日已久,原以為該傷心該難過的,早該痛到無所知覺,沒想到今夜再見他,她仍猶如被萬箭穿心。

「那他怎麼說?」從花飄紫懂事後,娘親就從來不隱瞞她的身世,說她的親爹是如何恩斷義絕的拋棄她們母女,要她長大后無論如何也要去討回公道。

「他很吃驚,說他根本不知道我有讓人去找過他。」

「娘,-信他?」恨了這麼多年,這樣的理由,花飄紫根本無法接受。

花娘苦笑。「我又告訴他,我原以為是大夫人使出的阻撓手段,於是讓丫鬟找機會送信給他的貼身侍衛,結果他的侍衛送來了他的親筆信函。」那封絕情絕義的信,才是花娘傷心欲絕的主因。

「這下他無話可說了吧?」

「他還是不承認,說他從來沒有寫過什麼信函給我。」

「娘,那你拿信跟他對質呀,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你和蕭右在外頭吵得凶,我們怎能再談下去?況且事情真相是什麼已不重要了。我們也擾得他日子不好過,現在他的官位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一切就到此為止。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危險。」

「娘……」花飄紫有些欲言又止。

花娘明白女兒要問什麼。「我沒有告訴他,關於你的事。」

花飄紫有些悵然若失,卻又鬆了口氣。親生父親在眼前,卻是相見不相識,天底下的悲哀莫過於失去天輪之樂,雖然她恨了他十八年,此刻心頭的滋味卻百般複雜。

見女兒不語,花娘問說:「還是你希望我告訴他?」

「不!」花飄紫連連搖頭。「這樣就好,我和娘這樣就好。」

花娘將冷茶入喉,忍受着苦澀淹滿心頭。

「你早知道蕭左是他的義子?」

花飄紫微點頷首。「我怕打草驚蛇,也怕累及無辜,所以這件事只有我和張遲知道。」

「蕭左知道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是你偷的嗎?」

花飄紫經過短暫的思慮后才開口:「不知道。」這是她和蕭左之間的事,她可以自己解決,娘已經有太多躁煩的事,她不能再讓娘親擔心。

花娘眼眸深處儘是憂心。「儘管蕭左對弄春院上上下下都很好,但這隻能說他是個好人,若要和他廝守終身,他不會是個好丈夫,相信娘,離他遠一點,他不適合你。」

說到底,娘是看輕了她?還是看輕蕭左?

她出身勾欄院,本就沒有正經的男子會喜歡她,更別提會有媒人上門提親;像蕭左這樣撲朔迷離的男子,連她都不懂了,為何娘可以下定論?

自幼娘親不因為她是花娘之女就讓她淪入風塵、棄她於不顧,無論四書五經、婦德教養樣樣都嚴謹,更在她八歲那年,鐵下心腸送她離開弄春院。

那時娘親是這麼對她說:「是娘對不起你,讓你錯生了環境,你得靠自己努力向上,抬頭挺胸做人,習武學藝是件吃苦受罪的事,但這是為了你自己好,也是為娘爭一口氣。」

她不負娘的期許,苦練成一身好本領,也替娘爭了一口氣,讓陸台厚的官位岌岌可危。可是,這究竟能代表什麼?

在她內心看不見之處,她還是渴望有人關心、有人疼愛。

蕭左能以性命相救,她難道不能用真心待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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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的紫軒飛來個不速之客。

二樓的欄杆內,花飄紫動作敏捷的擋住蕭左欲進房門的身形。

「你復原得還真快。」她雖然擋住他的去路,卻依舊與他保持着五步遠的距離。

「多虧你日夜無眠的悉心照料。」丹鳳眼中飄睞着迷人的風情。

「我娘不准你再踏進紫軒一步。」見他輕功已能使用自如,她有着淡淡的喜悅,臉上卻依然不動聲色。

「我若這麼聽話,我就不是蕭左了。」眼波流轉,他順勢跨進一步。

「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月之限。」病榻上,晨昏相處的那數日,他多次藉機與她肢體相纏,想到曾與他有過的親密,她一貫的冷言冷語不覺軟了幾分。

「說好了,要等到我們功力都恢復才開始計日。」他又向前一步。

「你已經恢復了。」看着他的向前,她不慌不亂,悄悄後退一步。

他實在不喜歡她對他這樣的視若無睹,明明她對他是有感覺、有情意的,為何還可以裝出那份冷然?

「相思無盡,紫兒,你要體諒我,我已經四日沒見到你了。」

「你不怕我高呼來人?」這四日以來,弄春院裏外風平浪靜,沒有官差登門捉人,也沒有從市井間傳出流言,她相信了他的承諾,他真的沒有將神偷的秘密泄露出去。

「為了你,你早該知道我不怕的。」她那刀子嘴,總是威脅他的時候多,他早就習慣了。再往前一步,他已經聞到她身上清新的氣息。

花飄紫轉身,背對着他。

他以為她又再次抗拒她,沒想到她卻是大門。

她走進房內,等着他的進屋。

他雙眼眯成一條細縫,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跟着她的身影進房,然後輕輕掩上房門。

「我出身弄春院,沒有人會真心喜歡這種是非之地的姑娘。」她依舊背對着他。

娘親的否定及再三告誡,就算她是在意氣用事、就算她會淪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是否該賭上一賭?究竟自己和眼前的男子會走到什麼樣的地步?

難道她註定要步入娘親的後塵?註定要一生孤苦無依?

「你常罵我是個好色之徒,我想也沒有姑娘會真心喜歡像我這樣的浪蕩公子。.他開心多於訝異,沒想到她會對他說出心裏的話。

聽到他承認自己的好色,她難得的笑了,只是他仍看不見她的笑顏。

「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好好的想想。」

「我真心的希望,鳳凰雙刀能留在蕭家成為蕭家世世代代的傳家之寶。」

他話里的意思這麼明白,她卻無法應允,因為她還無法釐清自己真正的心意。

「有些事,總是無法盡如人意,,事情沒有走到最後,沒有人可以預知結果會是什麼。」

他雙手輕搭上她肩頭,總算明白她這樣宿命的觀點從何而來。「我義爹對我詳述了他與花娘相識的經過。」

花娘的傾城麗顏、明事理、重情義,讓義爹動了心,不顧已是堂堂縣令的身分,和花娘勾起翻雲覆雨。本該是美事一樁,奈何陰錯陽差下,棒打鴛鴦兩分離。

「我娘說一切都過去了,她不想再追究。」

「你為何會專對富豪大戶下手?」紫兒是花娘的女兒,那紫兒的親爹會是誰?照義爹的說法,花娘當年是潔身自愛的好姑娘,依紫兒的年紀往回推算,正巧是義爹和花娘相戀的時日,撥開層層蛛絲馬跡,他心中有着深深的疑問。

花飄紫警戒的回身,雙手一撥,卻無法撥開他搭在她肩上的大手。

「你替陸大人來查案的?」

「你別這麼緊張。」他修長的手指輕拂過她糾結的柳眉。「我若要幫義爹捉你,早就讓官差查封弄春院了,你要學着相信我。」

「我娘說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他搖頭,深邃的桃花眼眸里有着疼惜的憐愛。「我知道,全是我義爹害的。不過這中間似乎有誤會。」

「你來當說客?」

「紫兒,看着我。」她的眼裏一向冷情,從來沒有將他看入心裏。「我要你認認真真的看着我。」

她知道自己總是忽略他的熱切與,即便看着他,也是嫌惡憎恨時居多。此刻他溫柔的話蠱惑着她的心智,眼睫顫顫抬起,他狹長的丹鳳眼底,有着自己怯生生的影子。

「我是陸大人的義子,你是花娘的女兒,不管上一輩的恩怨如何,都是宜解不宜結。我不要你一輩子背負着這樣的恩怨過日子,只有找出事情的真相,我們才能真正的幸福。」

看着他,不解他為何有這麼大的不同?初次救他時,他是一派的沉穩;再次見他時,他是熏心的紈-子弟;現在看着他,他卻有着誓死的真情。

哪一個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如春風般的笑,蕩漾着她的心神,聽着他緩緩又說:「我義爹說,他是用真心對待花娘。當年他的確不知我義娘對花娘做了什麼事,也不知道花娘所指的信函是什麼,他很想弄明白,不想抱憾終身。」

「他的貼身侍衛拿着他的親筆信函,信里要我娘認清身分,別再跟他糾纏不清,說他只是一時誤入燈紅酒綠之地,希望我娘不要害得他身敗名裂。」

「如何確定是我義爹的親筆?」

「他曾贈予我娘親筆所繪之畫,落款和侍衛送來的信函上的名字一模一樣。」

「紫兒,我會調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用了,事情過去了,我和我娘都不會在意了。」

「真的過去了嗎?若不查清楚,我豈不是要替我義爹背負着這十八年的怨懟?」

是呀,因為她的親爹,影響了她十八年來的人生觀;她害怕受傷,從來冷淡以對,不敢付出真心,也不敢接受真愛,事情若能水落石出,是不是也能了了她心頭的一大疑問?

「紫兒,我義爹就是你的親生父親。」他直接肯定自己的懷疑。

見她有着憤慨的訝異,看來他是猜對了。

「不是。」她嘴裏否認,語意卻顯得薄弱。他不想和她爭論,決定趁她此刻已打開心房,問出他積壓許久的疑惑。

「為什麼你師妹小石頭總是喊你師兄?害我一開始就忙錯了方向。」

「師父本是連府的護衛,小石頭本是連老爺的千金,因為江湖術士之言,說小石頭是克父克母的沖煞命,因此才剛出生未久的小石頭,便讓連老爺交給我師父扶養。我師父帶着小石頭,被安排居住在城外。因為我娘和師父是舊識,便在我八歲那年,讓我離開弄春院跟着師父習武,師父一個大男人帶着兩個女娃總是不便,因此讓我和小石頭換穿上男衫,從此以師兄弟相稱。」

「原來如此。難怪小石頭也是以男裝混入連宅當下人。」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她聰敏的反問。

他搖頭,一抹笑緩緩勾起。病榻上的日子,他總想一親芳澤,卻苦無機會,懷念着她柔美唇瓣的滋味,想得他都快要發瘋了。

他低頭覆上那張欲啟的唇。

「啊!」她沒想到在發生這麼多事情后,他竟還敢在此深夜如此張狂。

不讓她有喘息的機會,想吻出她心中的纏綿,更想吻盡他的朝暮思念。

她雙手抵住他胸口,本想揮拳推開他,卻顧慮到他的傷勢。她已經傷了他兩次,不能再傷他……

「放開我。」悶悶的聲音,從被他覆緊的嘴中趁隙說出。

「不放。」他依然我行我素。

威脅沒用,傷他沒有,那她只有……

「哎唷!」她捧着胸口低喊出聲。

「怎麼了?!」他離開唇上的暖意,來回巡視她身體有無任何異狀。

她臉上綻放嫣紅如霞,悄悄往房門邊退,稍稍平復紊亂的心緒后,她才說:「於禮不合,你別再碰我了。」

「不可能,那比要了我的命還慘!」

「你……」她一旋身,奪門而出,直接飛躍上欄杆。

「紫兒!」雖然相信她有一身好輕功,但她迎風飄搖之姿,還是讓他捏了一把冷汗。

他不敢硬碰硬相追,不是怕她傷了他,而是怕她不小心傷了自己。

「你回蕭家堡去,我會如期赴約的——,」

在她赴約之前,他必須先解決義爹和花娘的事,否則豈不毫無勝算?!

見他蠢蠢欲動的想向前一步,她急說:

「別過來!我知道我再也傷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傷了我自己。」

「別……」這個聰明女子,這麼快就抓住了他的弱點。「我答應你,我回蕭家堡。」

迎着月光,她的笑容里有着心滿意足的羞赧。

裙也飄飄,發也飄飄,他終於看見了她真心迷人的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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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堡座落於長安城郊,是一處幅員遼闊的莊園。

整座莊園坐北朝南,位於半山丘之上。莊園後方有着綿綿山巒,前方則有清清溪河;左方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右方是一狹長形的山谷,山色水色連接成藍天碧波的美麗奇景。

萬籟俱寂的深夜,夜空讓星月點綴得閃閃發亮。

站在一棵樹蔭蔽日的巨木上,一身黑的黑衣人,遠眺着四周的地形。

不用火把,就憑那雙精銳的眼睛,花飄紫就能在黑暗中輕易視物。

沒有四大花旦的口述地圖,也沒有芷菱玉恩的小道消息,一切都只能憑自己親身進行查探。

蕭家堡之大,實在超乎她的想像之外。

天然地理屏障的守護,讓平坦的草原成為唯一的出入口。

屋宇、田地、雞舍、馬廄、織坊、染場,就像一座小小的城鎮,不但可以自給自足,還可以將生意範圍拓展到長安城南北。

幸虧蕭左給了她方向,否則大海撈針下,就算給她一年的時間,也未必可以探知鳳凰雙刀的下落。

蕭左說鳳凰雙刀就在他的鶴園裏,就等着她的到來。

蕭家堡里除了蕭左的鶴園、蕭右的鵬園,尚有鷹園、鳶園、鳳園……及大大小小十多處的院落。

天大地大,鶴園到底在哪?

繼續毫無頭緒待着也不是辦法,她拿不出個計量,只好先回弄春院再說。

身影一轉,她縱身飛下巨木。

黑漆的夜,草原上伸手不見五指,稍不留意,便會迷失在茫茫的翠綠中。抬眼找出北斗七星之位,她順着來時的方向而去。

山谷里旋起陣陣和風,吹動草原上一的浪海,為炎炎夏日帶來絲絲的涼意。

不看回頭路,她專註眼前的景象,以絕佳的輕功在草原上飛躍而去。

翌日,花飄紫再次夜探蕭家堡。她還是選擇隱身在昨晚的那棵巨木之上,她在粗壯的樹榦上找個舒服的位置落坐。

巨木枝葉茂盛,層層迭迭,她可以窺視下方的一切,而下頭的人卻看不見大樹上的玄機,這就是她偏愛躲在樹上的原因。

揭下套在臉上的面巾,因為燠熱,她臉上已經微微泌出汗珠;再着手脫下一身的黑衣衫,瞬間整個人涼快不少。

在月夜下,她那一襲粗布淺藍的下人衣衫,隱隱約約佈滿光華。

該不該偷走鳳凰雙刀?她終於明白蕭左給她的難題了。

據張遲打聽來的消息,當蕭家男子弱冠及女子及笄之後,蕭家堡主便會相贈稀世珍寶,要每位子女傳子傳孫,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是延續香火的意義,更是蕭家命脈的永傳。

而鳳凰雙刀就是蕭左的父親,也就是蕭家堡主贈與蕭左的稀世兵器。

這個狡獪的蕭左,分明是逼她跳下他所設的陷阱里;這麼重要的東西,她偷也不是,不偷也不是。

她若竊走鳳凰雙刀,這雙刀是蕭左成親的信物,那他不就一輩子成不了親?他還成了蕭家的罪人;她若不竊走鳳凰雙刀,依他說到做到的個性,他誓必與她糾纏一輩子。

若她竊走鳳凰雙刀,是不是從此和他天涯兩隔?永無相見之日?若不竊走鳳凰雙刀,這個好色之徒能帶給她幸福嗎?娘親會同意嗎?

她既不願他時時來與她耳鬢廝磨,也不願與他就此分離,這矛盾的心情呀,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反反覆覆傷神,仔仔細細斟酌,直到雞啼天明,她還是拿不定主意。

近處已有炊煙升起,原本寂寥的泥土地上,也有了人走動的聲響。她俯瞰地面,直到確定四周都沒有人影,才縱身跳落。

她沒有讓張遲參與這次行動,因為這次關鍵因素在於她自己,並沒有成敗及風險的問題。

張遲只是如兄長般的對她說;

「蕭左在江湖上享有盛名,是個能讓惡徒聞之色變的俠士,也是個能讓美人痴戀的英雄人物,要不要錯過蕭左,你要自己考量清楚。」

是不是俠士她不知道,倒是蕭左的風流韻事她時時聽聞;可是,弄春院裏的花旦們都稱讚他是好人,甚至還為他爭風吃醋。要不是她下令不準花旦再去陪伴他,恐怕那群姐妹們遲早會為了蕭左而翻臉。

她腦子裏想着蕭左,眼睛卻還是機靈的往炊煙裊裊之處走去。這麼大的一座莊園,來來去去的僕役、雜工少說也有百人以上,根本沒有人會認出她是個冒牌丫鬟。

在接近廚房前,她恭謹的攔下一位端着一盆熱水的丫鬟。

「這位姐姐,請問鶴園要怎麼走?指迫地方好大,我一下子就迷路了。」

被她稱作姐姐的丫鬟,有張像麵皮一般的扁圓大臉。大臉丫鬟疑惑的打量着她。「你剛來這,是吧?」

「是呀!才來沒幾天。」花飄紫笑容里有些許尷尬。

「難怪你面生得很。」

花飄紫頭垂得低低的,一副窘迫樣。這招在過去幾次的行動中也使用過,只不過都是張遲去假扮奴僕,由她親自喬裝還是頭一遭。

這招本就是險招,得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萬一不小心露出破綻,可能就會壞了大事。

「別緊張。我剛來時也是這樣,東南西北老是搞不清楚。」大臉丫鬟見她怯懦的模樣,又親切的問了句:「你叫什麼名?是哪個園子裏的丫鬟?」

糟了!這丫鬟又是哪個園子的?萬一剛好說中這丫鬟做事的園子,豈不慘了?!

「我叫綉梅,我是剛到鶴園做事的丫鬟。」她只熟識蕭左,看來也只能這麼說了。

「你在三爺那邊做事?!」大圓臉上有着興奮的驚喜。

「嗯。」她點點頭,很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麼。

「能跟在三爺身邊做事,你運氣真好呀!」

「為什麼?」她假裝看不懂大臉丫鬟一提到蕭左時那種欲語還休的模樣。

「三爺是個好人。在這蕭家堡里就屬他最沒有主子的架子,還常常打賞給下人,對下人又親切又和善。」大餅臉上滿是羨慕。

「看來我是跟對主子了。」

「很多丫鬟想進鶴園做事,可是三爺不喜歡太多人服侍,奇怪了,你怎麼能進去呀?」大臉丫鬟想不通這是什麼道理。

「因為……」正想着說詞,大臉丫鬟卻驚呼了出聲。

「糟了!我光顧着和你聊天,這盆水都已經冷了,待會我一定會被大爺給罵慘了!」大臉丫鬟轉身就要跑回廚房。

「喂!你還沒告訴我鶴園該怎麼走!」

大臉丫鬟急急回頭。「這裏是西邊,鶴園在東邊,靠近山谷的地方。」說著,人影衝進了廚房裏。

東邊。花飄紫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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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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