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梁雨珊一走進白正書局,立刻引來好幾雙好奇的眼睛。
尚未開店的書局裏,只有陳純蓉、劉婷婷在整理店面,兩人的眼光都不約而同的盯在梁雨珊身上。
「雨珊,-怎麼把頭髮削這麼短?」劉婷婷沒看過梁雨珊小男生模樣的短髮,第一次看到梁雨珊像個美少年,她的眼睛都呆了。
「我喜歡留短髮。」事實是梁雨珊剛領到薪水,昨天又是休假日,她才有閑又有錢的去整理頭髮。
「-這樣子真像個男生,簡直帥呆了。」劉婷婷露出了痴迷的樣子。
「店長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還喊我小弟呢。」梁雨珊瞥看了陳純蓉一眼。這個美女店長還是不給她好臉色看,還是三不五時的刁難她。
「-剪這個樣子不男不女的,誰知道-到底是男生還是女生。」陳純蓉的笑臉很正點,卻沒什麼溫度。
「沒關係,我自己剪得開心就好。」梁雨珊看着比自己矮半個頭的陳純蓉,就只有在身高上,她才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點虛榮心。
「雨珊,只剩半個小時就要開店了,環境清潔都做好了嗎?」陳純蓉擺出了店長的架勢。
「我馬上去。」梁雨珊習慣在前一晚下班前,就將書局上上下下打掃乾淨,隔日開店時,她只要輕輕鬆鬆檢查一遍就行。
其實在非假日的時候,店內的客人不算多,工作量也不算重,也許梁雨珊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內容,體力也較能負荷這樣的躁勞。
午後三點,沒課的溫士凱來到書局上班,一看到梁雨珊薄薄的短髮,在二樓的倉庫前忍不住怪叫起來。
「哇塞!-這樣好像我兄弟!」他的大手還不避嫌的勾搭在梁雨珊的肩膀上,真的把她當成男生對待。
「很帥吧?」她一拳輕輕的擊着小凱的胸口,跟小凱打鬧着玩。
「-幹什麼想不開?失戀了嗎?」
「你才失戀啦!我是為了方便,這樣我晚上回家就不用怕色狼了。」要不是缺錢用,她不會讓自己的頭髮留長,那個色狼主任也就不會有機會對她下手了。
「-長得這麼好,連我看了都常常在流口水,-也不用為了防色狼,就把自己搞成這副男生的樣子,這樣我以後不就沒有美女可看了?」溫士凱雖然比梁雨珊小兩歲,但愛情無界限,他可是很欣賞像梁雨珊這種不扭捏不做作的女生。
「好小子!原來你在暗戀我呀。」這陣子小凱偷偷幫了她不少忙,凡是要出力氣的,她只要一個眼神,小凱就馬上來報到;她很感激他的熱心腸,也一直把他當弟弟看待,跟他自然就少了男女之間的隔閡。
「我是不介意我們來場姐弟啦,以後我負責送-回家,這樣-就不用擔心會遇到色狼了。」他說過很多次要送她回家,可是都被她拒絕,她總說她不敢坐機車,而且搭公車很方便。
「不用了啦,你嫌時間多的話,書就多看一些,明年要是畢不了業,我是不會可憐你的。」讓小凱這一送還得了,那她住在藍沙家的事不就曝光了?
她跟藍沙都有默契,不要讓私人的事影響到工作,所以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同事知道她住在藍沙家。
況且,她跟藍沙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各過各的日子,誰也沒有打擾到誰;她一度還很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回來過?還是他把家當成旅館了?
通常她九點半起床時,他已經出門;晚上她十點下班,他還沒有回家。他到底在忙什麼?連書局都不見他的蹤影,她幾次想問他,卻始終問不出口。
一度,她小女人的心裏還渴望在近水樓台中會有風花雪月的情愫產生,結果半個月過去了,別說什麼都沒有,就連跟他講話的機會都屈指可數。
她偶爾在凌晨起來喝水時,看見他夜歸的身影;而他只是問她住得慣不慣,錢夠不夠用,要她別客氣,需要什麼儘管告訴他,然後就遁回他那有着套房功能的房間去。
他那些話只是禮貌性的寒暄,他跟她只是房東與房客--她有說過會付房租給他,不過他堅持不收。她實在不該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梁雨珊和溫士凱兩人熱情的打鬧着,完全沒注意到有個頎長的身影立在書櫃旁看着他們,將他們的一舉一動看盡眼底。
藍沙慣常的笑意不見了,他大步一跨,重重的踏在地板上。
梁雨珊和溫士凱看見難得現身的老闆正臭着一張臉,兩人立刻將玩在一起的四肢給打了開來。
「藍先生!」溫士凱全身肌肉綳得緊緊的,雖然老闆從來不管事,還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可是讓老闆逮到上班在摸魚,他還是嚇得膽戰心驚。
「藍舅……藍先生!」梁雨珊差點叫錯,連忙改口。他是神嗎?為什麼算得這麼准,偶爾來書局巡視,都會撞到不該撞到的事。
藍沙看了兩人一眼,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他一向對員工很大方的,只要做好該做的事,他是不會擺出老闆的架子來訓斥員工的。
藍沙沒多說什麼,逕自走進辦公室,那裏有很多文件等着他批示,那才是他來書局最重要的目的。
梁雨珊和溫士凱對看一眼,表情中都有不自然的尷尬。
藍沙在辦公室門要關上前,突然又轉過身來。「你們兩個都沒事做嗎?梁雨珊,那-來幫我的忙。」
溫士凱一聽老闆這麼說,就如火箭筒發射般的衝到樓下。完了!他還是很需要這份打工的工作,他的生活費就全靠它了。
「哦。」梁雨珊只好跟着藍沙走進辦公室。
藍沙在高背椅上坐定,看也不看她的說:「把門關上。」
「哦。」她又回頭去把門給帶上,才來到藍沙面前。
「幹什麼把頭髮剪這麼短?」雖然他已經聽到她給小凱的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再問她一遍。
她以為他不會關心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我懶得整理頭髮,這樣比較好清洗。」
怎麼告訴他的跟告訴小凱的不一樣?「我以為-是怕被蚤擾。」
她的嘴型明顯啊了一聲,原來他把她跟小凱的談話內容全聽了進去,那他幹什麼還要再問她一次?
「上次差點被,我嚇到了,這兩天領了薪水,我才有錢去剪頭髮。」知道瞞不過他,她只好照實說。
他從卷宗里抬頭,看着那張粉柔的鵝蛋臉;這是張會令男人想入非非的小臉,難怪她要自己扮丑裝男性化。
「這不是永久的辦法,-不能一輩子當男生,-該學着如何保護自己。」隱隱跳躍的火氣,在他內斂的性子不已經壓制了下來。他很少動怒,一旦他會生氣,那將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扯開小嘴大聲的笑說:「當男生也沒什麼不好嘛,在我還沒有能力保護自己之前,這是唯一的辦法;還是,藍舅舅,你有比較好的建議?」
剛剛猛見到他,她有員工見到老闆的懼意,現在和他面對面獨處,她又回到那個住在他房子裏的小女生,對於他的不聞不問,她心頭又有了不滿。
「交個男朋友,讓男朋友天天護送。」
他在套她話?還是在問真的?「我沒有男朋友,目前也不想交男朋友。」
她的答案不知道為什麼竟令他覺得滿意,臉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其實男朋友要是個軟腳蝦也保護不了。」
男朋友保護不了她,那他幹什麼做這樣的建議?她的唇角撇了撇,挑釁的說:「藍舅舅,你的身手這麼好,你當我男朋友,不就保護得了我?」
他沒有被她大膽的言詞嚇到,因為他洞悉了那張惡作劇的小臉,現在正閃閃發光。「好呀!我就收-當女朋友,以後-就乖乖的工作,不能再跟別的男生勾肩搭背,不然當男朋友的我,可是會生氣的。」
她尷尬的小臉全擠皺在一塊。原以為自己會佔上風,沒想到反被他佔了便宜,她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給埋了。
「倉庫還有事情要忙,我去點書了。」她不管他同不同意,一溜煙的躲回倉庫里。
他真的愈活愈回去了,怎麼跟個小女生鬥起嘴來?
看着她逃離的樣子,呵!他真的嚇到她了。
十點整,白正書局裏響起輕柔的音樂聲,準時的歡送顧客們慢慢地離去。
在確定所有顧客都離開書局后,書局的鐵門立刻被拉下。
劉婷婷忙着清點今天的現金,好讓陳純蓉鎖進保險箱,明天再由保全人員陪同存進銀行。
陳純蓉忙着從電腦里打印出各式報表,銷售日報、庫存日報、補貨清單、熱門商品排行等等,並結算出今天的營業額,以及預計明日進貨的商品種類及數量。
溫士凱和另一位工讀生蔣育善正在整理店面,把下一波的暢銷書籍擺放到顯眼的位置,也把被顧客擺錯位置的書重新歸位,再將弄亂的店面仔細收拾好。
梁雨珊忙着清潔打掃。當她掃完女廁,預計去掃男廁時,藍沙正巧從男廁走出來。
藍沙看着她帶着手套,手拿長把刷子,兩道濃眉不由得皺起了一座小山丘。
他知道她要負責打掃,但他不知道連掃廁所這種事也讓她做,他以為她只是負責店面的乾淨,像擦擦窗戶、廚櫃之類的。
「歐巴桑呢?」
「什麼?」她不懂他的問題。
「我記得書局裏有請個負責清潔的歐巴桑,怎麼會是-在掃廁所?」
她臉上明顯寫着大大的疑惑。「不是讓你給辭退了嗎?在我來上班的第二天,就由我接替歐巴桑的工作了,你不知道嗎?」
他是不知道,他一向不管店裏的人事。
「別掃了。我明天讓陳店長再請個歐巴桑來。」他不能當著她的面數落陳純蓉的不是,畢竟陳純蓉以後還要帶領這些員工。
「不行啦,不打掃乾淨,明天怎麼開門做生意。」她現在只想安安穩穩的工作,不想讓陳純蓉挑剔她的不是,否則她的日子不但不好過,陳純蓉也不會准許溫士凱來幫她出勞力,到時倒霉的還是她自己。
「-怎麼都沒告訴我-得掃廁所?甚至向我抱怨任何事?」
她來這裏工作已經一個月,跟他住在一起也有半個月了,他卻從沒聽她說過任何數落書局或陳純蓉不是的話。
她是很想抱怨,只是苦無機會;而且誰知道他的心是不是還偏向陳純蓉?她不想自討沒趣。「抱怨什麼?你是老闆,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若吃不了這種苦,就賺不到錢,賺不到錢的後果,你比我還清楚。」她不明白他這樣問的意思,是在刺探她對工作的向心力?還是真的關心她?
聽她這麼說,他突然覺得很慚愧。把她帶進書局工作,卻對她不聞不問,自以為是幫了她,說不定反而謀殺了她;先不管她的學經歷如何,他都不該讓她做屬於歐巴桑的工作,他這個老闆不但沒有幫助員工成長,反而讓她做着低下的工作。
「廁所我來掃,-還有什麼沒做的快去做,今天我和-一起回家。」他捲起袖子,接過她手裏的刷子。
「藍舅舅,不行啦,你是老闆,你不能掃廁所啦!」若讓陳純蓉看見,明天她就等着被轟出書局去。
「-可以掃,我為什麼不能掃?」
「可是,店長她……」她一臉為難。
他以行動來證明自己要掃廁所的決心。水桶里先裝滿水,再將水淋濕整個廁所的地板。
說人人到,陳純蓉下班前的照例巡視,已經巡到了廁所門口。
「藍先生,你怎麼在掃廁所?!」陳純蓉大聲驚呼。
「雨珊可以掃,我也可以掃。」藍沙依然彎着腰,用力的拿着刷子在刷地板。
「雨珊,-怎麼可以讓藍先生幫-掃廁所?!」陳純蓉嚴厲的質問。
「店長,是藍先生自己要掃的。」梁雨珊趕緊澄清。
「陳小姐,如果-有時間在那裏斥責雨珊的話,那-也一起來掃廁所好了。」藍沙笑着揶揄。
陳純蓉脹紅着臉,連忙捲起袖子。
「藍舅舅,店長很忙的,我來掃就好了!」他知不知道,他這樣不是幫她,根本就是在害她!
「-們兩個都出去,我十分鐘就好。」藍沙把兩個女人全推出窄小的廁所。
梁雨珊不是怕陳純蓉,只是為了五斗米,她不得不折腰。她一接收到陳純蓉冷冷的眼神,立刻倒退了三步。「店長,我去掃地!」她飛也似的逃離了陳純蓉的視線範圍。
礙於老闆在,陳純蓉也無法多說什麼,只是不明白老闆為何會跑去掃廁所?
直到十點半,該善後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的時候,藍沙又一身優雅的出現在眾人面前,準備和大家一起離開書局。
「雨珊,我順路送-回去。」在大門的角落邊,溫士凱拉着梁雨珊說著悄悄話。
梁雨珊沒忘記藍沙說過要和她一起回家的話。「不用啦,謝謝你。」
「沒關係。」溫士凱以為梁雨珊是在客氣,繼續遊說着:「我騎車很方便的。」
「雨珊我送就行了,畢竟開車比騎車安全多了。」
藍沙突如其來的聲音,害得在講悄悄話的兩人嚇了一大跳,也讓陳純蓉、劉婷婷、蔣育善,把滿滿的好奇心都投射在藍沙和梁雨珊身上。
他看似溫和,其實固執得像頭牛。梁雨珊沒敢反抗他的話,只能硬着頭皮對着被嚇壞的溫士凱說:
「小凱,難得藍先生這麼大方又有空,我還是坐他的車好了。」
然後,陳純蓉、溫士凱、劉婷婷、蔣育善就只能這樣目送藍沙和梁雨珊離去,留下一團難解的謎在他們之間。
隔天下班前,書局裏多了一個打掃的歐巴桑。梁雨珊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一定是藍沙替她打點的,陳純蓉才會有那麼高的辦事效率,只一天就將歐巴桑給找來。
梁雨珊差點感動得痛哭流涕。原來他對她還算不錯嘛!不過,陳純蓉對她的態度還是一樣,能挑剔的就絕不放過,不能挑剔的也會多念兩句。
接連一個星期,白正書局裏的員工都在議論紛紛。這老闆也未免太勤勞了,以前是半個月才來書局一趟,而且還來得心不甘情不願,現在怎麼天天晚上九點就自動到書局報到?
連梁雨珊都猜不透。難道他真的是怕她再遇到色狼?所以甘願天天來當她的護花使者?還是他說要收她當女朋友的話是認真的?當然,她還是沒敢開口問他,無論他的答案是什麼,都會讓她無力承受。
不過,藍沙天天來接她下班回家,已經讓她有些飄飄然,走起路來都有着陣陣春風吹過,愈晚她可說是精神愈好,和前陣子的委靡簡直是判若兩人。
藍沙連續來到書局,讓書局裏瀰漫著一股曖昧的氣息,而老闆正在追梁雨珊的八卦傳聞,正在店裏悄悄的傳開。
「雨珊,今晚老闆會不會來?」溫士凱在知道自己護花無望后,已經把梁雨珊徹底的當哥兒們對待。
「我怎麼知道!他又不會跟我報告行蹤。」梁雨珊將箱子裏的書一本本的遞給溫士凱,好讓溫士凱將書本放到書櫃的最高一層。
「他天天送-回家,他是不是在追-呀?」這句話溫士凱問了不下十遍,偏偏在沒得到答案之前,他依舊不死心的很愛問。
「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去問他吧。」藍沙每天送她回家后,就躲回自己的套房裏,兩人根本沒有多餘的談話,更別說什麼濃情蜜意了;她也很想知道他這樣的行為到底算不算是在追她。
「-怎麼一問三不知?哪有女人像-這麼笨的!」溫士凱微微彎,用手掌輕輕巴了一下她的後腦勺。
「你看我哪一點像女人了?」她也不認輸的用無影腳輕輕踹了他一腳。
溫士凱瞄了一下掛在牆上的時鐘。「我得走了,我不能幫-上架了。」邊說邊跳下板凳。
「怎麼了?你還有別的事要忙嗎?」
「還差十分鐘就九點了,我可不想被老闆逮到我在和-打屁聊天。」
「那你快走吧,我也不想被老闆逮到我在和你打打鬧鬧。」
兩人如臨大敵,溫士凱趕緊溜之大吉,梁雨珊則爬上板凳繼續將未擺完的書擺好。
像鬧鐘般的,藍沙準時的出現在白正書局裏。
員工們已經見怪不怪。哪有老闆快下班時才來上班的?分明是為了私事而來。只有陳純蓉以為藍沙終於想要努力的經營書局這份事業,她如同之前的每一天,藍沙一到,她就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到辦公室。
「藍先生,這是今天的出貨明細表。」陳純蓉恭謹的遞上卷宗夾。
藍沙接下卷宗夾,眼睛在上頭瞟看沒一分鐘,就又把卷宗夾合上。
他為什麼天天來書局報到?他自己也不清楚,雙腳卻像是自有意識般,時間一到,人就出現在書局門口。
白正書局是家傳的事業,從爺爺辛苦的創業,到爸爸的開花結果,再到他退伍回來,正武接下書局的棒子。
不是他不愛書局這份工作,只是他從小就在書局裏長大,書局裏有什麼好玩的,早就被他玩爛了。況且書局的運作模式就那麼一回事,枯燥乏味加無聊。
他外表看似飽讀詩書,事實上他肚子裏的油墨確實也不少,不過那都是從小被爸媽硬逼着在書局裏念書念出來的。
揠苗助長下,他是一見到書局就大大的反感,要不是爸爸威脅加利誘,硬逼着他把書局接下來,他可能早就逃之夭夭。
有人建議他可以朝連鎖店發展,他是連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一家店他就已經搞到反胃了,再開更多家店,那他不就自尋死路?
這種文教事業,沒什麼利益可圖也就算了,既不能像商場上可以勾心鬥角,也不能和對頭拚得你死我活的,一點刺激感都沒有,他根本不喜歡這種平凡無味的生活。
所以,熟識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空有那張儒雅的外表,其實他內心和個性是喜歡刺激和挑戰的。
「藍先生,有問題嗎?」老闆看得這麼快,陳純蓉很怕自己哪裏出錯了。
「沒問題,-辦事,我放心。」他淡淡的笑說著。
「藍先生……」陳純蓉一副欲言又止的羞怯樣。
「陳小姐,有什麼事?」
「其實你不需要天天送雨珊回家的,她長得這麼安全。」該送的人應該是她呀,難道他沒發現,自己才是楚楚動人的大美人?
他知道人言可畏,他也知道他這樣接送梁雨珊會引來大家的揣測,既然陳純蓉都問了,他只好實話實說。
「雨珊就住在我家裏,我不是送她回家,我們是一起回家。」他眼鏡下有着狡黠的光芒。
「啊?!你們住在一起?!」陳純蓉從沒想過事情的真相是這樣,她記得藍沙是自己住,那他跟梁雨珊不就同居在一起?
「對,我們住在一起,所以請大家不要再認為我偏心,只送雨珊而不送-或者婷婷。」看見陳純蓉的吃驚樣,他心頭升起無限塊感。好久沒當惡人了,偶爾耍壞一下,感覺還不錯嘛。
陳純蓉一時無法接受藍沙和梁雨珊之間的事,那她之前對梁雨珊做過的那些事……還有她對他的愛戀之心……心頭紛紛擾擾,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雨珊不男不女的,你怎麼會喜歡她?!」她脫口而出的竟是沒經過深思的濃濃醋意。
「我只能說個人觀點不同,喜好的標準也不一樣。」他知道他這張所向披靡的臉皮,正深深的擄獲着陳純蓉的心,只是他不是花心之人,只好拿梁雨珊來斷了她的念頭。
「我不知道你和雨珊的關係,否則我就不會叫她去做歐巴桑的工作。」難怪他會幫雨珊洗廁所,難怪他會限她一天之內找個歐巴桑進來。
「千萬別放在心上。在工作上,-本來就是雨珊的上司,-本來就有權力讓她做任何事,只是事情還是要有輕重的分寸,我相信憑-的專業能力,-可以拿捏得很好。別忘了,我一向很信任-的做人處事。」
陳純蓉美麗的大眼黯然的垂了下來。「嗯!謝謝藍先生,我先出去了。」得罪了老闆的女朋友,她是不是該辭職以示負責?
可是雨珊進來書局工作這麼久了,他從來沒有因為雨珊的事而苛責過她,甚至從沒有詢問過雨珊的工作狀況,看來他應該是個公私分明的好老闆。
梁雨珊打算回倉庫的時候,正巧看見陳純蓉陰郁着臉從辦公室走出來。
兩個女人面對面,有着難以說明的暗潮洶湧。
梁雨珊很怕陳純蓉會再找她麻煩,給她一些她體力無法負荷的工作。
陳純蓉則是看到這個幸福的小女人,心中難免有些失落。
「藍先生……是個好男人。」陳純蓉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后,就轉身走下樓去。
梁雨珊納悶。「什麼意思呀?幹什麼跟我說這個?我也知道他人不錯呀。」
「雨珊,-怎麼站在這裏自言自語?」藍沙隨後也走出辦公室,反正他本來就不是來辦公的。
「藍舅舅,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她專心看着陳純蓉下樓的身影,腦袋裏想着她不明不白的話,才會讓從背後走出來的藍沙嚇一跳。
「那需不需我幫-收驚?」藍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連收驚都會?要怎麼收?」她不解的問。
「用我的口水,保證把-的驚嚇收得乾乾淨淨的。」他貼近她一大步,英挺的臉距離她的小臉只剩那小小的一寸。
「你……別開玩笑了!」她無法面對他裸的戲弄,一溜煙,她衝進了倉庫里。
他那張臉皮只是擺着好看用,其實他的心思真的很邪惡,凈愛在口頭上欺負她,這個藍舅舅真是愈來愈壞了。
又嚇着她了嗎?藍沙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這個小女人真是愈來愈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