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漆漆的四周,宛如潑了墨。
巨大的林木不停地往後倒退,除了車子的大燈照耀前方的路面,這條沒有人煙的山路上連盞路燈都沒有。
葉安夏的車子在開了半個小時的車程后,終於停在一處山壁邊。
「如果-是四月底五月初來,就可以看見滿山滿谷的螢火蟲了。」他停下車,拉起了手煞車。
聽到螢火蟲,卓立妍雙眼立刻一亮,「我從來沒看過螢火蟲。」
「那太可惜了,得等明年。」他下車,打開後行李箱,拿出一些裝備。
「我以為你會帶我去街上。」她跟着下車,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帶她上山來。
「怕了嗎?要是怕的話,我們可以回頭。」他將裝備丟在地上,雙手-腰看着她。
「誰怕了?」就算心裏怕得要死,她也不能承認。
「那很好,因為我們今晚要在山上過夜,-得自己背自己的東西,我不會幫-背的。」他得以她要的方式來對待她這隻美麗的刺蝟。
「我也沒要你幫。」她拿出自己的背包背上,事實上背包里只有幾件換洗的衣服,根本沒什麼重量。
吃過晚飯、洗完澡之後,在老葉瞪大雙眼、差點掉了下巴的情況下,葉安夏帶着卓立妍走出家門。
她就這麼跟着他出門,也沒有問他要去哪,他率性的動作里,有股吸引她的魔力。她不怕他是披着羊皮的狼,因為人生至此,經歷過這麼殘酷的打擊后,她一切都無所謂了。
葉安夏扛起重裝備,塞了一支手電筒到她的手裏,自己則是戴着頭燈,等到一切就緒,他才將車子熄火鎖好。
天地突然暗了下來,只剩下眼前那一圈微弱的燈光。
卓立妍的毛孔不斷地在放大,感覺身邊的林木不停地向她靠近,看着葉安夏就要走遠了,她只好用儘力氣,以最快的腳步跟上。
眼前是一條羊腸小徑,葉安夏沒有回頭,只是專註聽着四周的動靜;卓立妍也沒有開口要他走慢一點,一路提心弔膽,就怕背後突然跑出什麼牛鬼蛇神。
事實上,他已經走得夠慢了,換成平常,這一條短短的路他不用十五分鐘就可以走完,而他現在根本像龜在爬。
他話是說得很狠,可她卻感受到他的面噁心善,比那種口蜜腹劍的男人要好得多了。
半個小時后,他們才來到目的地。
這是一處接近山頂的平台,眼前有一整面的山壁,山壁上有一大塊突出的岩石,形成了個類似山洞的地方,只是沒有山洞的深長,但視野卻更遼闊,往下可以看見長壽村閃爍的燈火,往上則是無垠浩瀚的天際。
「今晚我們就睡在這。」他放上的重裝備。
「哇,好漂亮哦!」她被山谷下那如同星星般的閃爍燈火吸引了目光。
「上面更漂亮。」他用手比了比天上。
她一抬眼,馬上就被近在咫尺的星海給震撼住了。「哇,好大的星星!」彷佛觸手可及似的,滿天的星星又大又亮。
「這裏的光害小,所以星星特別亮。」他拿出裝備里的毛毯鋪在地上,然後點亮了兩把露營用的火把插在泥土上,接着才關掉頭燈。
她也跟着把手電筒關掉。「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不用,-坐下看星星吧。」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她跟他今天早上才認識的,嚴格算起來,兩個人還屬於陌生人的階段,而她竟然就跟他單獨來到這荒郊野外,想想還真是荒謬。若換成以前,打死她都沒有這份勇氣!
該跟她度蜜月的男人,跑得無影無蹤;陪在她身邊的,卻是這樣一個陌生男人。
看着他在四周撿拾着一些木頭及干樹枝,然後利用火種一下子就點燃了火,不禁讓她聯想到武俠片里落難的大俠和逃婚的千金小姐。
可惜她不但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瘸子,還背了一身的債。
毛毯夠大,約一張雙人床的大小,她佔據了左邊,他只能在右邊坐下。
誰都沒有先開口,四周很安靜,安靜到稍有風聲,她就覺得毛骨悚然。
雖然夜景很美,雖然她也沒有做過什麼虧心事,但是總覺得背脊涼涼的,害她不自覺一直想回頭看。
「-在看什麼?」他終於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
「沒有呀!」她仍是一貫地逞強。
「躺下吧,這樣看星星比較舒服。」他扔給她一隻睡袋,自己也打開睡袋,不過他並沒有鑽進睡袋裏,而是把睡袋攤開成一條被。
她躺了下來,背部靠在地上,抓起背包當枕頭,再把睡袋當棉被蓋,看着滿天的星海,這才感覺安心,原來,他一切都看在眼裏。
想想夢裏的葉安夏,又看看身邊的葉安夏,她愛那個冒牌的葉安夏嗎?還是因為她想找個人疼?她不懂呀!事情發生到現在,她只有被騙的難堪和心痛,還有不知所措的無能為力,卻沒有失戀的悲傷,這到底是為什麼?
「葉安夏……」她喃喃地喚着,少了揚高的音調,多了低柔的呢喃。
「-是在叫我?還是在叫那個無緣的老公?」那樣的聲音很魅惑,害他心裏頭的小鹿就這麼亂撞了好幾下,要不是他的定力夠,恐怕早就撲過去了。
她側過身來,看着他,熊熊的火光,映照着他的側臉,他的眼睛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整體看來,就是有型、有個性的大男人。
他知道她在看他,而且還是火辣辣地盯着他看,他全身感到不自在,開始後悔幹什麼要帶她上山來看星星。
不過他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難道還會看輸她嗎?於是他也側過身和她面對面。
「看帥哥嗎?我看-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故意糗她。
「呢?我怎麼沒有看見她?」再不說點話,她怕這樣的山林空間,她會活活嚇暈自己。
「我小學的時候就過世了。」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的臉色也瞬時柔和了下來。
「我媽也是,看來我們同病相憐,不過你比我好,你還有個好爸爸。對了,你還有其他兄弟姊妹嗎?」和他這樣的閑聊,是她這兩天以來最平靜的時刻了。
「我有一個弟弟叫初夏、一個妹妹叫秋夏。」
「你爸把你們的名字取得很好玩,是因為特別愛夏天嗎?」
「不是,是因為我們都是在夏天生的。我媽兩年生一個,時間算得剛剛好。」
「那你到底幾歲了?」
他挑眉,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接,不過還是老實地回答,「三十。」
她輕輕應了聲,年紀和外表很符合。「我也有一個妹妹,她叫立娟。」
聊天聲突然斷了,沉默就這麼在兩人之間流轉着,久久,她才又道:
「謝謝你。」她終於說出了這句一直梗在胸口的話。
他呼吸一窒,胸口強烈地撞擊着,火光在她臉上形成了陰暗的光影,讓她的表情流露出淡淡地哀愁,教他怎麼都無法移開他的視線。
「別這樣看我,否則我會當-是在勾引我。」他看似在警告她,只有自己才知道喉嚨里有多麼灼熱。
「你會這麼輕易就被女人勾引嗎?」看着他臭屁的眼神,她突然覺得跟他聊天是件很愉悅的事。
「當然不會,我可是很挑的,-以為路上隨隨便便的甲乙丙丁我都看得上眼嗎?」他故意挑起濃眉。「不過,如果對象是-,那我就不敢保證自己的定力了。」
他轉過身,平躺在地上,面對着星空,無法再看着她。
她還是一直盯着他看,絲毫沒有聽進他的警告,他被她看得全身像是沸騰百度的熱水,沒辦法,他只好再次轉身面對她。
「喂……」他粗聲喊她。
「卓立妍,你可以叫我立妍。」
「立妍小姐,可不可以不要再盯着我看?我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出了什麼事,可別怪我沒警告過。」
「我以為男人在看到我的腿之後,就會打退堂鼓了。」那個冒牌的葉安夏連碰都沒有碰她一下,就迫不及待地捲走她所有的錢,難道她不該懷疑自己的魅力嗎?
「-太小看-自己了。」他承認自己很孬,眼神只能定在她烏黑的長發上,沒有勇氣接受她的勾引。
她挪動身體,跟他只剩下五公分的距離,她很壞心地想測試他的自制力;又或者是想從他的反應里,稍稍肯定身為女人的自己,因為她的信心早被那個冒牌的葉安夏給擊碎了。
芳香的氣息一撲近,他聽見了自己口水吞入喉頭的聲音,只能僵硬着四肢,連動都不敢動。
「你怕我?」她的唇差一寸便要吻上他的下巴。
「開玩笑,我怎麼會怕-,是-要怕我才對吧?」堂堂男子漢,他何時被一個迫到這種進退不得的地步過?
以前要是有女人對他死纏爛打,他一定是一腳把那女人踹開,除非是他主動去追來的,否則任何女人也左右不了他的情緒。
可是眼前的女人,他不能罵、不能趕,就怕刺傷她小小的心靈,這隻美麗的刺蝟呀,他對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男人都只是嘴上說說,真的要叫他們跟一個瘸子,簡直是要他們的命,你說是不是?」她勾引着他,也勾引着自己的心。她怨這隻腳、恨這隻腳,表面裝作無所謂,其實卻脆弱到不堪一擊。
「-心情不好,只想找個替身,看清楚,我是帥哥葉安夏,不是-愛的那個葉安夏!」他忍不住咆哮出聲,卻還是保持僵硬的姿勢。
「反正都是葉安夏。」她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我該嘗到新婚的滋味,卻不知道什麼是洞房。」
「咦?」他全身綳得更緊,這樣的話題實在不適合在這樣夜深人靜時討論。
「放心好了,我不會要你負責的,我只是很想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我不想讓那個葉安夏嘲笑,沒有他我就無法……」看他如臨大敵,避她如蛇蠍的樣子,她根本是在傷害她自己。
「-和他……沒有……」這很難想像,做這種事不一定要等到新婚之夜,,隨時都可以做。
她翻身,大膽跨坐上他的腰。「這麼晚了,不會有人上山來吧?」
「不會……」這是什麼跟什麼!他可以輕易地推開她,但他卻什麼都做不出來,因為她的小嘴已經怯生生地貼上他的唇。
她的唇一如他想像中的美好,只是……他不能。
「立妍小姐……」他努力找回一絲理智,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將她稍稍推離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才會想找個人陪,等明天醒來之後,-就會後悔的。」該死,他已經急到滿頭大汗了。
「原來你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我就說吧,沒有男人會想要我的。」她正打算離開他的腰際,但肩膀卻被他牢牢地扣住。
「-得為-這句話付出代價。」將她壓向自己,這次他化被動為主動,主動吻上她那迷人的唇。
火光映照下,她青澀地回應他的熱切,雖然和冒牌的葉安夏也有過親吻,但都是蜻蜓點水,不像現在--
他的雙手擁着她的腰,靈巧的舌輕易地挑開她的齒縫,從未享受過這麼濃烈的親吻方式,她完全癱軟在他的懷裏。
輕輕一個翻身,換成她在下他在上,他的長腳很有技巧地擱在旁邊,小心避免壓到瘦弱的她。
看着她微閉雙眼的害羞模樣,他男人的熱切蠢蠢欲動,但他還是強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生理衝動。
「立妍小姐,-可以喊停。」他把決定權交到她的手上。
她搖搖頭,決定任性一次。「我要……」
那呢喃似的我要,教他如何還能再忍下去,不過他還是得忍……
天地之間,火光激情。
他喘着氣,跳了起來,背對着她,「我不是他的替身。」
流不出的淚哽在她的喉嚨里,這是她自找的難堪,又能怪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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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安夏看着卓立妍睡著了,才又躺回毛毯上。
他可以逞一時之快,但後果呢?他不想讓她後悔,不想看到她的眼淚,她已經夠倒霉被騙了,他不能因為一時的激情再傷害她。
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女人,一出現就攪亂了他的生活。可沒想到她的唇竟是那樣的甜美,害他到現在還垂涎三尺、直流口水。
他本來是躺得直挺挺的,結果她一個翻身,翻進了他的懷裏。
能怎麼辦呢?他又不能推開她,只好貢獻出自己的手臂讓她當枕頭,這叫自作自受,誰教他沒事要帶她來看什麼星星!
她蜷縮在葉安夏的懷裏睡了一整夜,直到蟲鳴鳥叫,第一道曙光灑在她的臉上。
她睜開眼,首先看見的是他有着鬍渣的下巴,再往上看,便對上一雙晶亮的眼眸。
她的心怦怦亂跳,眼神夾帶着些許的難堪。
「這裏的日出很美。」他在她發頂上輕輕說著,右手還環在她的臂膀上。
她從他的懷裏跳起來,沒忘記他昨夜給她的羞辱。「那就趕快看日出吧!」或者那不是羞辱,她自己也想不透昨晚怎麼會有勇氣去勾引他,幸好沒成功,否則她會更無地自容。
可是想到那個甜蜜又激烈的熱吻,她還是忍不住耳熱臉紅。
感覺到懷裏落了空,他看着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提起關於昨夜那差一點就達陣的恩愛。
他也站了起來,收拾一地的毛毯和睡袋,營火早就熄了,只剩一地的灰燼。
她走到距離山谷最近的地方看日出,直到太陽像蛋黃一樣的躍上山頭,她才和他並肩走下山。
他還是背着重裝備,而她還是背着自己的背包,就像來時一樣,他和她並沒有多餘的肢體動作,還是各走各的,各懷各的心思。
回到家裏,心急的老葉早就坐在客廳里,葉安夏和卓立妍都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送她到二樓的客房,忍不住開口道:「想不想采水果?」唉,他就是無法忽視她明明很脆弱卻要強裝無所謂的樣子。
她眼睛一亮。「什麼水果?」
「看-是要采葡萄還是芒果,現在是這兩種水果的產季。」
「不能兩種都采嗎?」她一掃先前壓在胸口的低氣壓,更忘記昨夜的羞愧,興奮得像是個初次參加遠足的小朋友。
「當然可以,只要-吃得下。」看着她的心情好轉,他的眉眼也跟着笑了。
看着這個葉安夏,她的腦袋渾沌一片,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下午他帶着她去采水果,果園是他的叔叔們的,見到葉安夏第一次帶女朋友來,全都很驚訝,但更多的是熱烈地歡迎。
葉安夏沒有否認卓立妍是他的女朋友,因為有時愈解釋反而會愈糟糕。
大家都沒有因為她的跛腳而給她冷眼,反而都盡心儘力的招待她,深怕她一不小心會受傷或者跌倒,都叮嚀葉安夏要好好照顧她。
夜裏,葉安夏躺在床上,想的全是卓立妍。
他很懊惱,她雖說不要他負責,是沒錯啦,只是熱吻他也不需要負什麼責,可是昨晚的事彷佛煙消雲散,一點痕迹都不留,她不但連提都沒提,甚至還跟他保持一定的距離,那他就有點嘔了。
輾轉反側下,他終於忍不住起身去敲了她的房門。
「有事嗎?」她一臉困意,下午實在玩得太累了,她的右腳很酸麻,不過她沒讓他知道。
「我……沒事,只是想問看看-還缺什麼?」他難得一臉拙樣。
「沒缺什麼。我想睡了。」她毫不留情的當面給他一記冷板凳。
摸摸鼻子,他只好繼續回去抱棉被。
她是不是還在想着那個冒牌貨?那他在她心裏又算什麼?他被這個女人吃得死死的,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他帶她玩遍山上的每個地方,由於他和她時常同進同出,所以村子裏的人都認定了卓立妍就是他的女朋友。
美好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在山上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今天他帶她到溪谷去抓蝦,因為太久沒有下雨,清澈的小溪只呈現緩慢的流水狀。
眼前是一條山溝,也就是俗稱的瀑布,只不過瀑布只剩下小童尿尿的水量,幸好瀑布底下還有個終年不幹涸的水潭。
他總是踩穩了一塊大石,她才跟着踩過去。
他不會特別去照顧她,除非石頭上佈滿濕滑的青苔,否則他不會伸手扶她。
她很感謝他把她當平常人對待,不會因為她的跛腳就限制她的行動,反而帶着她到處玩她從沒玩過的刺激活動。
「真的有蝦嗎?」她很懷疑。
「還有魚,-信不信?」他總是讓她走在他的左側,一有突髮狀況,他才可以立刻當她的右腳,扶她一把。
「那你捉給我看呀!」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的腳步。
他穿着無袖的背心、垮垮的短褲,露出精壯的體格。
烈陽下,她戴着他的棒球帽,那還是前幾天他執意放到她頭頂上的,雖然略大了一點,不過遮陽剛剛好。
他還沒有機會表演抓魚的功夫,她就因為踩在一塊不穩的大石上,眼看就要掉進水潭裏,他趕緊伸手一扶,還是無法穩住她,結果--
兩個人頓時成了兩隻落湯雞。
她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就已經被他從水裏撈了起來,水深及她的胸口,她還吞了幾口冰冷的潭水,連連嗆咳着。
他拍着她的背,「怎麼這麼不小心!」人高就是有這點好處,這水深才到他的腰而已。
等到她氣順過來后,才賞了他一個大白眼,「還不都是你,幹什麼走到水池的邊邊,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腳不好!」
他皺了皺鼻,看着全身濕透的她,發上、臉上、手臂上都掛滿了透明的水珠,明知不該有任何幻想,可是那玲瓏的曲線,還是讓他想起了那一夜。
他很想擁住她,不過始終沒有動作。「知道自己的腳不好,就要更小心,沒有人有辦法永遠保護-的。」
他的話很刺人,她忍下難過心酸,雙手格開他扶在她肩膀上的手。
「我又沒要你保護,是你自己要我留下來說要帶我度蜜月的,現在又嫌我累贅!」她用儘力氣,先將雙手撐在河邊的大石上,然後慢慢爬離水面,重新站到石頭上。
「這塊石頭上都是青苔,那就表示很少人在這塊石頭上面走動,為什麼很少人走動?就是因為它是塊不穩的石頭。」他有些不耐煩地解釋着。
他是為她好她也知道,可是他這種語氣及說法,真是令她討厭及反感。
她不想理他,自顧自的在河邊泡起腳來。
兩個人瘋了一下午,最後才全身濕淋淋的回到家中。
「你們在幹什麼?都這麼大的人了,還玩成這個樣子!」老葉忍不住跳起來罵。
卓立妍只是笑,對於老葉這個好人,她少了剛到長壽村那種哀怨又跋扈的樣子,多了些親切的撒嬌。
「葉爸,都是葉安夏啦,他把我拖進溪水裏。」她本來喊老葉伯父的,自從在葉家住下后,她就親切地改喊葉爸。
「老爸,別聽她說,是她自己不小心跌進水裏的。喂,是-自己說要學古人刺魚的耶!」這會卻告起狀來了。
「喂,是你技術不好,連一條魚也沒刺到。」
「我的大小姐,魚有這麼好刺嗎?-以為這裏是海邊呀!」
老葉看着他們倆你一言、我一句的鬥嘴,無奈里是滿滿的竊喜。
「好啦,吵死了,兩個人都去洗澡,別著涼了,洗完澡趕快下來吃飯。」
她像做錯事的小孩,低着頭溜回屬於自己的客房裏。
老葉雖然跟葉安夏一樣都是大聲大氣的老粗一個,可是細膩的呵護動作,讓從小沒有享受過父愛的她備感幸福溫暖。
夜又深了,一天又即將過去,她實在捨不得離開這裏,可是她還是得去面對現實,她知道她不能一輩子逃避下去。
或許,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