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杜鈴,你不能這樣!
褚子格一愣,他不知道杜鈴何以尖叫?也不知道是否真的來了人?還是喊人來捉他呢?他很快從美夢中清醒過來,立即意識到這是個危險的地方。不可久留,必須立即離開。便手忙腳地穿衣服。
越忙越出差。摸着是褲管,卻怎麼也伸不進去,再一摸,摸到了前胸的紐扣,這才知道是上衣。才穿上一隻袖子,房門忽然洞開,撞進來兩個大漢,啪地打開了燈。“打流氓!”其中一人一把將把褚子格掀翻在地,另一個將被蒙到他的頭上,兩個一前一後,拳腳如冰雹似的落了下來。
褚子格一下子蒙了,動又動不了,喊又沒人理,只好咬着牙死挨着。任憑鑽心的疼痛襲遍全身。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只聽有人說:“差不多了,別打死他!”
有人把被子扯開。
哎,這不是咱們原來的褚鄉長嗎?
褚子格睜開眼睛,看見說話的人是杜鈴的丈夫李萌。
“誤會!純屬誤會!”褚子格覺着面部有東西在流,一摸,手裏一片血紅。不知什麼地方被打破了!
“誤會?說得輕巧!都睡到人家炕頭來了,還敢說誤會?說,你是怎麼進來的?真是膽大包天!”那個粗壯的漢子喝道。
“真的是場誤會!是杜鈴讓我來的。杜鈴,你不能這樣!”褚子格看着杜鈴,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他仍然存有幻想,希望杜鈴能不忘舊情。
“說什麼呢?褚子格,我叫你來的?是我叫你來的?笑話!誰能證明是我叫你來的!簡直是笑談!”杜鈴說著轉過臉去不看他。
“杜鈴,我要告你!你是設計陷害我!哈哈!告訴你們,別得意!打我要負責任的!杜鈴,你沒忘吧,你那反革命的證據可還在我手上,只我要願意,反革命的帽子還會戴在你頭上!”褚子格明白中計,使出了撒手鐧!
“杜主任,到底是咋回事?”粗壯的漢子問。
褚子格不知道,杜鈴已經是知青辦主任了。
“別聽他胡扯!我洗完腳去倒水,發現前邊的窗戶開了一扇,往裏一瞅,見一個人影兒上了炕……!”杜鈴掩面哭泣起來。
“好!杜鈴,算你狠!請你別忘了,那盤磁帶,只要我往縣裏一交,誰的罪大,不用我說吧?”褚子格說著,爬起來,去搶扔在炕邊的背包。
粗壯的漢子手快,一把搶在手裏,打開一看,裏邊有一盒破舊的磁帶,還有七百元錢。他舉着磁帶問:“就是這個嗎?這就是反革命證據?”
褚子格連連點頭,伸出手來試圖要回。
李萌冷笑一聲,從粗壯的漢子手中奪過磁帶,啪的一聲摔在地上,接着又狠狠地跺了幾腳,然後彎腰撿起,轉身扔進了灶坑裏。灶坑裏的火炭正旺,滋啦一聲,呼呼地燃燒起來。空氣中立即充滿了焦糊的塑料氣味。
“你們……你們這是毀滅反革命證據!你們這是犯法的!我要到公社派出所告發你們!”
“哈哈!告吧!派出所所長就是我!你說說吧,告誰呀?為什麼呀?”
“……你們打人!”褚子格傻眼了。他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我們就打了你,咋的?要不要再來一頓?”李萌說著,飛起一腳踢在褚子格的腰上,疼得他一咧嘴。
突然,褚子格放聲大笑了。他說:“哈哈!你們別以為我褚子格就這麼好惹。你們毀了這盤,毀不了我家裏的那盤。只要我回去取來,杜鈴,有你的好看!
“褚子格,你太天真了吧?沒有把握,敢修理你個爛菜花嗎?你不知道吧,你的那盤,早就讓我掉包了!”
“杜鈴,你好卑鄙!沒良心!”
“褚子格,你還敢胡說!王所長,請你把這流氓帶走!”
褚子格被帶到派出所,被拷在了暖氣片上。王所長走的時候,特意打開了一扇窗子。蚊子小咬立即沖了進來。褚子格一夜未眠,成群的蚊子小咬,圍着他直嗡嗡直轉,裸露的部位,都被蚊子盯起了大包,又紅又腫。
那一夜,褚子格思緒萬千。想起以往,他褚子格在這裏可是呼風喚雨,威風八面,哪個見了他不主動打招呼?可是現在……唉!真是落魄的鳳皇不如雞!最讓他懊喪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然陰溝里翻了船!讓一個娘們算計了!
褚子格當然知道,他犯的錯誤,讓他們打一頓也夠了,無論如何,自己的犯罪沒形成事實。他打算好好跟王所長承認一下錯誤,然後去買塑料布,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沒想到,事情的發展,讓他始料不及。
第二天一大早,王所長就來了,把褲子和黃背包扔給褚子格,讓他快點滾。
褚子格打開背包一看,裏面沒錢。於是便說:“王所長,昨天夜裏,你還拿了我七百元錢呢!那是隊裏買塑料布的錢,你們可不能昧下,隊裏還急等着用呢!“
王所長一拍桌子,喝道:“褚子格,你還想什麼?你私闖民宅,欲圖不軌,那些錢給受害人治病,還不知道夠不夠呢!你走不走?如果不想走,我報告縣局批捕你。”
褚子格一聽,知道討錢無望,只好瘸着一條腿,狼狽不堪地往外走,好在滿臉紅腫,沒人認出他來。
原來,昨天中午,杜鈴把見到褚子格的事告訴了丈夫。
李萌一聽,眉頭一皺,說道,來得好,他不來,我還找不到他呢!今天晚上,你只管把他引到屋裏,一切由我和王所長處理好了。
王所長雖然調來得晚些,但也影影綽綽地知道一些事情,李萌一說,便表示贊成。
褚子格出了派出所,痛恨加交,又不敢到人多的地方去,只好到村邊的河邊大楊樹下獃著。挨到天黑,才腆着臉,去了老丈人家走。身上一分也沒有了,沒辦法,撒謊借點路費回去。
褚子格當然知道事態的嚴重性,因此不敢露面,更不敢回家,只好東躲西藏,要點食物度日。
他想挨一天算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