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不降
三天轉眼而過。
此刻，太陽還沒有升起，天地安寂，如世界最初的黎明。
浪甘礁。
這是從東海進入南海的必經之途，它由無數的珊瑚蟲屍體形成，方圓數里，其中水道眾多、曲折複雜。
現在，這一片珊瑚礁中卻暗暗地停泊了幾十艘戰艦，收起了帆的戰艦！
它們分佈在六個伏擊位置，靜靜地等待着獵物的出現。
一艘有上下兩層的“大翼戰艦”上，龍王手持三叉戟，一身金綠相間的勁裝，當風而立。
一個龍族男子手按逆刃刀守護一旁。他穿着一身淡藍色的鯨皮軟甲，臉上有一道深刻而清晰的疤。
穿着青色魚鱗戰甲的“鯊騎兵”或侍衛在龍王的旗艦上；或騎着鯊魚，巡遊龍王的旗艦周圍。
“你確定你的計策真地會奏效？”傾國傾城的美人洛嬪大膽地問一個黑袍銅面的年輕將領。
“會不會奏效，等一下就能知道了。”釋空靖篤定地說。
“現精魅族艦隊正往這邊靠近！”一個鯊騎兵駕馭着他的鯊魚，在龍王的旗艦前奏報道。
“戰鬥預警！”龍王激動地喝令道。
漸漸地，就只見有一隊精魅族的突冒戰艦馳進了珊瑚礁。
攻擊時機來了！
“全體突擊！”龍王的命令很快地就被鯊騎兵們呼喊着，傳達到了每一艘戰艦上。
身形輕小的“小翼戰艦”當先行動，他們開到了精魅族艦隊的後方，截斷了精魅軍的後路。
小翼戰艦上那些穿着青灰色軟甲的龍族戰士都迅地拉弓……漫天箭雨，彷彿是一道接着一道的死亡光芒。
隨後，四周圍鼓聲大起，龍王艦隊中的“大翼戰艦”也開始了它們的行動――固定在船上的投石機被操作起來，無數枚火晶被不斷地投升天，帶烈焰划向敵人，拖出長長的黑煙。
精魅族的艦隊顯然沒有準備，他們遭到了猛烈的狙擊，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而且，他們每一艘突冒戰艦上都只裝有一台投石機，不像是大翼戰艦，每一艘上都裝有四台投石機。
更糟糕的還是……這兒水道曲折，突冒戰艦的慣用戰術“撞擊術”難以揮！
一顆火晶飛來，打到了漣凝的旗艦上，讓這突冒戰艦上的上層建築因之而倒塌了一半。
“大家不要慌啊！迎擊！”她竭力嘶喊着，布出近乎廢話的命令，有一半是在使自己鎮靜下來。
耀眼的火球在海面上乍現乍逝，箭矢如流星雨般狂掃而下。
遠戰過後，龍王的艦隊又用前段帶鉤，包着青銅的厚木板“烏鴉吊”扎住精魅族的突冒戰艦，然後衝殺上去進行近戰！
……不到一個時辰，就66續續地有精魅族戰艦掛出白旗投降。
“一切的責任都在我，我不會怪罪任何人。”漣凝在旗艦上自言自語，不知為什麼，此刻，她的心中竟然沒有了緊張，異常平靜。
失敗已經既定，但她卻彷彿看淡了一切。
一個龍王派出的紫袍使者騎着鯊魚來到了漣凝的旗艦前，神色輕蔑地對漣凝說：“貴軍完全被包圍，逃脫無門，你趕快投降吧，我軍將從寬處理。”
旗艦甲板上所有的視線都落到漣凝的臉上。這一切只待她作決定了！
“投降？”漣凝嘀咕着，突然，大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她緩緩開口，對着她的手下們說：“你們都可以投降，都可以。”
“那麼……王，您呢？”所有人一起問。
漣凝緩緩地低下了頭去：“我不懂什麼是投降。”
所有人面面相覷。
“走啊！你們怎麼不走啊？！”漣凝睜着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咆哮道。
眾精魅族將士一愣，隨即堅定地高喊道：“我們也不懂什麼是投降！”
“真是不知好歹的蠻夷！那就讓高貴的龍族把你們殲滅乾淨吧。”紫袍使者抱怨了一句，騎着鯊魚轉身就走。
一陣詭異的音樂響起，緊接着，無數的毒蛇在海中出現，游向了紫袍使者的鯊魚。
不一會，紫袍使者連同他的鯊魚一起被毒蛇給咬死在了血腥的大海之上。
“媽的，兩軍交戰，不殺來使……你們居然？！”這是紫袍死者臨死前抽搐着嘴說下的最後一句話。
“哈哈哈，你都說我是蠻夷了，我還跟你講君子之道幹嘛？”漣凝撫摸着她驅蛇的女媧銅蕭自言自語，然後又補充說道，
“高貴的龍族？你當是幾百年前龍族稱王的時代啊？都被人族統治了幾百年了，你們還好意思自稱高貴？！”
龍王伸來的橄欖枝被無情地折斷了，那麼接下來，等待漣凝的就只有更慘烈，更不死不休的戰鬥了。
機械地進攻，機械地防禦，每一個精魅族的戰士都顯得如此疲憊，他們的臉上已經只剩下了疲倦和漠然。看着同伴哀號着在自己面前倒下，鮮血迸濺到臉上也不再有任何激動。
最後，龍王親自飛到了漣凝的旗艦上，然後用手中的三叉戟點住漣凝吟咒道：“暗冥冥兮，天陰晦；狂風卷兮，神靈雨；木蕭蕭兮，渦流轉；衝波逆兮――水咆哮！”
一股翻着白沫的怒濤從三叉戟尖奔騰而出，滾滾向漣凝衝去……
漣凝想要躍起躲避，卻現自己的雙腿已經實在沒有了力氣，只彈離了甲板一點點高度，然後，被龍王出的怒濤轟擊在大腿上，骨折經斷，鮮血淋漓，跌落倒地。
龍王一步步走到了漣凝面前，斯文地說：“精魅王，投降吧，我們會給你最寬大的處置。”
“真是不好意思，又要辜負你了。”漣凝用她眼角的餘光看了龍王一眼，然後將女媧銅蕭鋒利的邊緣放在了自己的頸動脈上，“我早已經立下遺囑，即使我死了，精魅族也不會投降的。”
說完，她將銅蕭一橫，鮮紅色的血噴向天空，在美麗而動人的朝陽下形成了一道別樣的霧雨。
“真是個倔強的女主。”龍王淡淡一笑，然後轉向跟過來的那一個手按逆刃刀的男子說：“伯毅，把她好好安葬了。”
“諾。”伯毅用一個機械的聲音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