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氏
漣凝疑惑起來:“你問吧。”
析木柔聲說:“你我朋友一場,現在也只有你、我、羽琳和你們的大長老四人在此。因此我很想知道,酋長對‘精魅王之位’是否看得很重?”
漣凝聽得目瞪口呆。
沃洛立刻斥責析木:“我們敬你是客,對你禮待有嘉,但你怎麼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小酋長的父親是過去的精魅王。小酋長繼承父業,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可辯駁的?”
析木淡淡地說:“我只想聽聽酋長自己的說法。”
“是的,我爹是精魅王,但如今我這精魅王早已形同虛設……罷了,罷了,就讓我召開‘五氏大會’,重定精魅王,一同把精魅族展壯大才是正事。”漣凝咬牙說。
析木聽罷,面露喜色:“酋長能不計較個人利益,而把全族前途放在位,實在有資格擔當精魅王。”
羽琳也挽住了漣凝手臂說:“姐姐能有這份胸襟,羽琳實在佩服……你儘管召開五氏大會,我會竭力助你繼續擔任精魅王的。只是有個問題我並不明白,改選精魅王到底如何操作?”
“過去精魅族一旦分裂,就用兩種方法來重定精魅王。第一種,當然是純粹地用軍隊去征服其他各氏……第二種么,就是單挑了!”漣凝說。
析木奇道:“是你去和其他的氏族酋長一一單挑么?”
“不全是,我可以選三個勇士,陪我一起去與其他的四族酋長單挑。”漣凝說。
羽琳還有困惑:“比四場?那結局是二比二呢?”
漣凝無奈地說:“那便算輸,必須放棄精魅王之位!再由其他想當精魅王的人,用同樣的方法,和其他氏族酋長單挑。”
析木和羽琳面面相覷,心想:這些蠻夷果然和人族不一樣,人族絕對不會想出如此怪誕的定王方法。
漣凝看向析木、羽琳:“在我蛇氏中,只怕沒有人可以和兩位單挑。還望兩位加入我蛇氏,也好在五氏大會的那天出手相助。”
析木、羽琳只得點頭答應。
漣凝低頭思索:“還有一個名額……我該帶誰好呢?”
羽琳提醒道:“何不帶那個叫‘星紀’的海盜頭子,如果單挑,他的本事在我之上,不在你和析木之下!”
“他?……能帶他嗎?”漣凝一臉驚訝。
“讓我去試探一下吧。”羽琳說。
是夜,明月當空。
海浪衝上岩島,似乎想抓住什麼,但終究絕望退去。
如此重複,千年不變。
一堆篝火前,羽琳獨自站着,裙裾飛揚。
她在等一個人。
終於,在環佩叮咚聲中,那個帶着幾分淘氣的少年出現。
“很想問你個問題,當初設計打敗我的,是不是你?”星紀問道。
“你很想知道嗎?”羽琳的口吻淡然。
“廢話!”星紀立刻接話。
羽琳微笑着:“是我。”
星紀也不怒反笑,露出了他潔白的牙齒,豎起拇指道:“高!”隨即他又問:“那麼現在,你派人找我到這裏來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羽琳於是把五氏大會的事,簡略地說了一下。
星紀目瞪口呆:“要我出場?你不怕我故意輸掉嗎?”
羽琳那輕柔的聲音一下子滲入到了星紀的靈魂深處,她說:“……我相信你。”
相信。
多麼美好的字眼。
尤其是對於一個還飽受猜忌的少年降將來說。
星紀呆了半響,終於,他說:“謝謝,我會儘力的!”
羽琳看向這機敏而執着的少年:“能告訴我,你是怎麼成為一個海盜頭子的嗎?”
星紀狂笑起來,終於黯然地坐倒在地。
羽琳也在他身邊坐下。
星紀開始講一個故事:“有一個獸族的孩子,他實在是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因為他出生在‘禁忌日’――五月五日!
作為禁忌日出生的孩子,他被認為是妖魔的投胎轉世,所以,按照族規,他必須被遺棄。
那是一個凄涼的夜晚,他被放在一個竹籃中,投入了玄密森林外的大海……當時的天上,也許,也有這樣一輪明月吧?
可惜連死神也討厭他,沒有收他。
他被一個老海盜救了。
老海盜也是個獸族人,他當了半輩子順民,終於,對戰亂和壓迫忍無可忍,鋌而走險了。
老海盜是那個孩子迄今為止的唯一親人,但他也終究在一次搶劫中,被人殺了。
那孩子傷心欲絕,老海盜卻告訴他:‘你一定要變強啊,弱者從來就受人欺負,羊也理應被狼吃掉,這是生存法則!’”
星紀說完了他的故事,眼中,突然浮現出一絲凶戾的殺氣。
“星紀!”羽琳在邊上及時地呼喚了一聲。
星紀眼中的殺氣漸漸散去,看向羽琳道:“你應該明白那個孩子就是我吧?”
羽琳默然點頭,終於道:“你幾歲?”
“十七。”星紀說。
羽琳嘆了口氣:“你還真的是個孩子。我比你大兩歲,以後,我可以做你的親人,叫我阿姐好嗎?”
星紀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真的……可以嗎?”
羽琳的笑,慈祥得像金色的陽光:“當然可以啊。”
星紀立刻跪在篝火前誓道:“聖火在前,今日,我星紀與羽琳結為姐弟……若背棄誓言,不得好死!”
羽琳同樣舉手起誓:“聖火在前,今日,我羽琳與星紀結為姐弟……若背棄誓言,亦不得好死!”
星紀當下又對着羽琳叩了一頭:“阿姐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
火離二年,太歲在戌(音需)。
春,三月。
又是一個明月當空的夜晚。
在個夜晚,精魅族蛇氏的一個大島上張燈結綵。
蛇氏早已向其餘四氏出邀請,讓他們的酋長在今夜來此相聚。
成百隻海螺同時吹響……
海螺聲結束后,漣凝站起身來,帶着羽琳走到了五氏人馬圍成的圓圈中央。
漣凝凜然抱拳說:“如今的朝廷**黑暗,賦稅和徭役壓得所有百姓都透不過氣來。我等雖地處蠻荒,卻也遭受荼毒。
可恨的是,在這多事之秋,我們精魅族竟分裂為五氏,內鬥不斷,紛爭不停。
今日,我邀請諸位前來,就是為了讓五氏齊心,上誅貪官,下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