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國內終章
貪狼並沒有在車內呆很久,當車子行駛到機場的時候就先下去了,望着http://
免費搭了一程順風車而的貪狼離去,葉無道驟然想到,或許,這個永遠都貪得無厭為了利益什麼都可以出賣的女人在爺爺的眼中會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嘴角的不屑和玩味一閃而過,葉無道轉身,向機場清理出來的一條專用通道走去。
“去上海。”臨上飛機之前,葉無道對身邊的人囑咐道。
旁人一愣,也沒敢問為什麼要臨時改道飛往上海,而是很自然地遵命去行事,無論是如今為國內商業航母的神話集團還是地下王者的太子黨,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上級的命令絕對不允許任何的質疑。
龐大的機身呼嘯而起,迎着風雪,迎着幾乎要凝結的空氣,飛往南方。
這個世界到底究竟存在不存在童話般的愛情?媽媽會告訴你,有。但是現實會告訴你,很遺憾,沒有。沒有物質的愛情是不存在的,當你認為精神上的戀愛能夠建立在一切的生活基礎上的時候,但是你會很快就發現這個社會上事實上是沒有人能夠不在物質的前提下生活下去的,一般情況下,八點檔的電視劇告訴我們這個定律通常都是女人先發現的。
在未出生之前就已經被定下了一生要走的路,會不會覺得悲哀?
一段愛情,在沒有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在被陰謀的氣息下包圍,苦苦掙扎,算不算悲哀?
愛情的種子,終究,在這兩個人之間發芽,沒有為什麼,如果非要問出來一個之所以然,那麼或許之後兩個字,宿命。
夏詩筠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今年的冷空氣比任何一年都要來的強烈和長久,上海竟然出現了零下的溫度,這讓習慣於南方的溫潤的人們如臨大敵,街上的男男女女大多數都穿上了厚厚的冬衣,之前在公司樓下看到一個男人哈着熱氣用自己的雙手為凍得通紅的女朋友取暖,夏詩筠第一次產生了思念某個人的真實切實的感受,或者說是她第一次承認,第一次去面對。
辦公室內的溫度是恆定的二十七攝氏度,很溫暖,夏詩筠在窗前哈了一口氣,明凈的窗戶上出現了一小片霧氣,伸出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在窗戶上畫下了一張男人的臉,很英俊,很傳神。
驟然,敲門聲響起,夏詩筠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說:“進來。”
門被打開,夏詩筠的小秘書站在門口,脆生生地說:“總裁,之前和盛大網絡的合作企劃已經做好了,企劃部詢問是不是要現在就遞交過來給你審核一下?”
夏詩筠點點頭,皺眉說:“馬上拿來,等等,讓企劃部的經理現在就拿過來。”
月涯網絡企劃部經理是剛上任還不到三個月的趙傳,作為http://
網游界的老人,他自然明白自己這個現在國內整個網絡遊戲界的人都羨慕的位置來的有多難得,所以三個月來他可謂是戰戰兢兢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差錯,特別是在對細節的把握上,他現在還記得上一任的企劃部經理就是因為在一份呈交總裁辦公室的關於對國外幾大http://
網游巨頭的公司的聯合企劃的報告中出現了一個很細節常識性的錯誤而被毫不留情的革職的…
當總裁秘書打電話讓他親自送企劃書過去的時候,趙傳着實被嚇了一跳,忐忑不安地拿着企劃書,趙傳深深吸了一口氣,敲響了總裁辦公室的門。
夏詩筠接過趙傳的企劃書,細細地翻看着,也不說話,就讓趙傳站在辦公桌前,時間在沉默中緩緩過去,緊張不已的趙傳不敢把目光長時間地停留在讓人心神搖曳的夏詩筠的身上,吞了一口唾沫,趙傳把視線移開卻很戲劇性地發現了在窗戶玻璃上那還未淡去的男人的頭像…
驚訝,震驚!早就言傳夏總已經名花有主,按時在公司中一向擁有絕對權威的夏總裁竟然會做出這樣小女孩子才會做的事情的確着實讓趙傳驚訝了一番,驚訝的同時趙傳努力地想要認出來這個能夠把被冠為中國IT界第一美女的夏總裁抱走的可惡男人是誰…“給你十分鐘時間解釋為什麼原本給你十天時間做出來的企劃書到第十一天才給我的理由,還有,這份在我看來框架不錯但是細節馬虎的企劃書能夠給公司帶來的利益。”夏詩筠頭也不抬地說道,聲音不高,有着女人特有的溫軟,在趙傳耳中卻如同驚雷。
趕忙把視線收回來,趙傳慌亂中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因為這份企劃書是和盛大那邊的人一起做的,所以很多資料和資源和我們都是共享的,但是在昨天,就在我們要呈交的時候盛大那邊卻忽然傳出董事會對與我們的合作有了新的看法,於是這份企劃書就擱置了下來,之前我是要來請示一下的,但是因為盛大的變動導致網易金山等方面的連鎖反應,而且總裁你因為這件事情心情也不是太好,我就把這份必然不會得到通過的企劃書給截了下來,因為如果合作有變化,那麼我們這份企劃書就必然隨着合作條件的改變而變成廢紙一堆。”
夏詩筠邊聽邊皺眉,到後面,乾脆把企劃書給放到了桌子上,正視着趙傳,道:“就因為這樣你就把這份企劃書給流了下來?你知道不知道,雖然的確情況有變,但是總的合作方向和策略都是不變的,最重要的是,我之所以要這份企劃書,不是要這份東西本身,要的是你們一種辦事的方式,雖然月涯網絡給了所有的工作人員充分的發揮空間,但是有一點,那就是絕對不能夠因為自己的主觀臆測而導致其他你不可意料後果發生的事情發生,這樣,你明白不明白?你上任三個月來,大錯沒有,大功也沒有,或許這種中庸之道對於你而言是最合適的,但是卻不適合月涯網絡的,現在月涯正處於一個非常關鍵的時期,其他的幾家公司都對我們虎視眈眈,月涯要的是高效,而非中庸。我寧願留用一個會犯錯但是卻擁有足夠衝勁的企劃部經理也不要一個中庸死氣沉沉的木偶,你明白不明白?”
兩句明白不明白,讓趙傳在中央空調下面流冷汗。
辦公室的門被悄悄打開,夏詩筠的秘書可憐兮兮地苦着一張小臉站在站在門口的男人身後張望着,站在門口,男人靠在門邊細細地聽完夏詩筠所說的話,繼而轉頭對小秘書揮揮手,示意她可以離開,繼而轉身走進辦公室,這個過程中,辦公室內的兩人沒有發現這個不速之客。
直到門被帶上,兩人才向門口的方向望來,當趙傳目瞪口呆地看着沒有敲門就直接進來的男人毫不客氣地走到夏詩筠的辦公桌後面隨手拿起那份屬於公司商業機密的企劃案,而又看了看沒有絲毫的驚訝,只是有些他前所未有發現的輕鬆的夏總裁,趙傳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太夠用。
“還不錯。”葉無道用三十秒的速度瀏覽完了全篇企劃案之後,看了趙傳一眼,淡淡道:“你可以離開了,另外,你的位置保住了。”
很顯然,如果神話集團的高層在這裏,就會用羨慕的口氣對趙傳這隻呆鵝說:你幸運且順利地通過了董事長的考驗。
還沒來得及處理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憤怒,趙傳卻猛然發現這個男人和之前在窗戶上見到的男人一模一樣…“你出去吧。”夏詩筠淡淡地開口。
趙傳尷尬地點點頭,轉頭離開,直到出門,他仍舊一頭霧水。
出了門,趙傳對着站在門口愁眉苦臉的秘書說:“那個男人是誰?”
小秘書聳聳肩,說:“你真要知道?”
趙傳愣了愣,多年沉浮商海的經驗猛然刺痛了一下他,趕忙搖搖頭,也不多說,匆匆離開了。
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這個道理趙傳明白,所以在日後的他能夠坐到神話集團市場部總經理的位置。事實上,我們每天都在想第二天的我們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事情,當清晨雙目張開,命運給我們的一天的禮物中會有什麼驚喜等待我們去發現,生活無時無刻都在變化着,看似一成不變的工作學習和生活每一天都會有太多的意外出現,因為你永遠都不可能預知下一秒和你親親我我的女朋友會不會挽着一位富翁的手臂對你微笑着說再見,更加不會預見一向對自己還算是器重有加的上司會不會忽然面無表情地對你說你被解僱了這幾個讓人無力的字眼,但是無論如何,生活一如既往地繼續,不會因為某一個人的幸運或者不幸而產生變化,上帝這個老頭太忙了,沒空理會那麼多人的禱告和…詛咒。
命運在夏詩筠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已經為這個女人鋪就了長達二十年的不幸和坎坷,而在二十年之後,葉無道從命運手中搶回了這個女人的歸屬權並且努力地想要讓這個千瘡百孔的女人能過過的安安穩穩,但是這個女人卻回報給他一個讓世俗羞愧的燦爛聖潔的笑容。
在命運和葉無道交接她的歸屬權的接口,她悍然用她二十年的努力為她自己鑄就了足夠高的起點。
“麻煩你下次進來的時候先敲門。”夏詩筠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似乎和其他的女人都不同,只有這個女人無時無刻地保持着她絕對冰點的冷漠,她的溫暖不會給任何人知道,即便是柔弱,也僅僅在一瞬間才會投入他的懷抱尋求保護,二十年來,她早就習慣了如何在恐懼和黑夜中為自己汲取溫暖。
“頭疼什麼?《軒轅》預期中就會出現的來自國內各大知名http://
網游企業的壓力?以及來自其周邊的各種附帶的產業壓力?”葉無道開始第二次細細地翻閱那份企劃書,開口問道,似乎並沒有理會夏詩筠之前的那個問題的興趣。
夏詩筠似乎早就預測到了葉無道的反應,也不期待這個傢伙會有什麼反應,認命般地說道:“國內http://
網游巨頭的如臨大敵那是從《軒轅》還在醞釀階段就已經表現出來的了,因為之間出現了網易和九城的魔獸之爭而暫時地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但是這並不代表着我們就被忽視了,盛大,巨人,網易,乃至於金山這些國內的一線網絡遊戲公司都不同程度地表現出來對我們的敵意,說實話,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從輿論的各個方面我們都處於弱勢。所以就有了這一份企劃書。”
葉無道聽完點點頭,當夏詩筠以為他能夠給出一份恰當的解決方案的時候(事實上很多時候夏詩筠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傢伙讓人驚訝甚至於恐懼的商業天賦),葉無道卻把手中的企劃書一拋,扔到了文件粉碎機的旁邊,說:“這些都只是小問題,而我們真正要考慮的是,午飯吃什麼?”
“食堂!!”夏詩筠咬牙切齒。
作為決策者,個人魅力是一項必須的技能,http://
歷史告訴我們,一個決策者可以沒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勇,甚至於可以沒有運籌千里之外的謀,但是卻沒有哪一個成功的決策者缺少個人魅力,而作為一個成功的決策者,親下兩個字是每日必讀的。
沒有應酬從來都是在員工食堂吃飯的夏詩筠說是有心也好無意也罷,從一開始創業的時候繆繆幾個人擠在一起吃盒飯到現在偌大的一個全國前三甲的http://
網游公司,夏詩筠是極為少有的具有親和力的領導人,這一點,是所有人都公認的。
這一天對於月涯網絡的男人們來說是一個暗無天理的日子,這一點無意是得到了確認的,從食堂內男員工們一臉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沉重的打擊一副鬱郁沉沉的樣子就能夠看的出來,身邊從來不會出現男性的夏總裁的身邊竟然出現了一個男人,而那個男人竟然還十分無恥地緊緊坐在夏總裁的身邊,雖然很悲憤,但是沒有人會沒有腦子到去認為這個能夠讓夏總裁容忍從她的碗裏夾菜的男人會是普通的角se。
同樣作為月涯的高層,還是有不少老人知道葉無道的身份的,於是這群人開始有意無意地過來套近乎,總而言之人間百態盡顯,阿諛諂媚這種最低級手段的有之,假裝冷漠漠不關心為的就是多一點吸引注意力的中級手段也有之,一臉義憤填膺冒着得罪夏詩筠的危險數落公司種種不是實際上卻是暗中奉承的高級手段亦有之,對於這些人,葉無道都是微笑靜靜聽完之後對這些人有一個大概的了解默默記在心裏,夏詩筠在一邊靜靜地坐着,不表示滿意也不表示不滿,一臉的從容。
飯後,葉無道以散步為借口拉着夏詩筠出了公司大門。
一出公司的大門,一股凜冽的空氣就撲面而來,驟然加大的溫差讓夏詩筠有些不適應,葉無道很自然地脫下了外衣披在夏詩筠的身上。
抓着身上的外套,夏詩筠沒有拒絕,抿抿嘴唇,沒有讓葉無道發現那一低頭的溫柔。
“如果你是來看我的,那麼你的施捨已經足夠了,你可以離開了。”夏詩筠倔強地咬着嘴唇,越是溫柔,她表現得越是冷漠,一向如此來保護自己,所以她能夠支撐到現在。
“施捨?”葉無道反問了一句,雙眸驟然冰冷,在冷空氣肆虐下的上海,竟然給了夏詩筠還不如眼前這個男人冰冷的雙眸來的刺骨的錯覺。
“誰有資格施捨誰?是所謂的精英對天橋下的乞丐?還是上位者對於社會的最底層?”葉無道冷笑。
夏詩筠不開口,雖然男人的口氣並不溫柔,甚至於有些嚴厲,只是她知道,只要男人還牽着她的手,就證明他沒有生氣。
“下午的飛機,你跟我一起走。”葉無道出了一口氣,忽然說道。
“去哪?”夏詩筠下意識地問。
“我爺爺要見見你。”葉無道凝視着夏詩筠,眼角的溫柔沉默無言。
臉se驟然蒼白,死死地咬着嘴唇,夏詩筠雙目無聲地抬頭看着葉無道,或許是冷風,或許是其他什麼的,夏詩筠的身體不可控制地微微發抖。
伸出雙手,把夏詩筠抱在懷裏,葉無道輕聲說:“不怕,這個世界上,有我在,沒人能傷害你。”
“為什麼?”夏詩筠努力地不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哽噎,但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懦弱,懦弱到甘心在這個男人的懷裏汲取讓她情願死在裏面的溫暖。
“總有一些事情,是需要解決的。”葉無道摩挲着夏詩筠冰涼的臉蛋,凝眸。
“小時候,我會問自己為什麼是我,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一切,現在,我知道了一切,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是我?”夏詩筠在葉無道懷裏瑟瑟發抖。
“那個老人從小就告訴我,不要問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為什麼,而命運能夠回答我們的,只是弱肉強食。”葉無道抱緊了夏詩筠,寒風凜冽,卻隔絕不了兩個人的溫暖。
一方世界
你在這頭
我在那頭
我們彼此凝眸相望
指尖殘留的你的溫柔
是無法言喻的傷
你的坎坷,我知道
你的悲傷,我知道
你的眼淚,我知道
一方世界
你在這頭
我在那頭
我們忍住眼淚不讓它滑落
夕陽眷戀在牆頭不舍這一抹殘留的柔情
是你剔透的哽咽
你微笑,是因為怕我知道你的悲傷
你說不痛,是因為怕我看到你背後的傷痕
你說不辛苦,是因為怕我知道你隱藏起來的辛酸
一石三生畔
不敢忘
未冷卻的回眸
一井主輪迴
倒影出你轉身的決絕
讓剪影成灰
一系思念,道一句珍重
來生,我們執手,此生不渝。大西洋的彼岸。
葉家老爺子的書房向來就是整個家族的禁地,而能夠自由出入書房的在葉家的記錄中也只有早年的葉無道和現在的…孔雀。
“早年的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賺取一百萬美元然後狠狠地砸死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老人站在窗前,鳥語花香,擁有獨家林園設計的葉家的環境足以媲美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公園,老人的面容一絲不苟,滿頭的銀髮和刻板沒有表情的面容勾勒出這個老人的嚴謹和冷酷。
“而後,擁有了一百萬美元之後才發現這個世界上千萬富翁只能算是擺脫溫飽問題而已。”坐在老爺子的書桌上,一個精緻妖魅的小女孩晃蕩着一雙小腳丫,雙手撐着下巴,雙眸有着讓人難以接受的冷酷和玩味。
點點頭,老人緩緩轉身,走到書桌前,抬頭看着自己親筆書下的一幅字,喃喃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來,誰的心曾滿足過,吞下着天下,還嫌牙縫未滿。”
女孩的雙眸微微黯然,似乎想到了什麼,低聲說:“爺爺是說他?”
搖搖頭,老人欣慰道:“若非我葉正凌的孫子,我哪管他生死沉浮,只是我葉正凌的孫子,就註定不能平淡一生,我要他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我要他完成我這個糟老頭子未完成的所有夢想,即便代價會很沉重,但是作為一個商人,這筆交易我穩賺。”
“你早就想要見他了吧,今天下午我們就回去。”葉正凌看着女孩,道。
女孩眨也不眨地看着葉正凌,似乎等待下文。
葉正凌越發喜愛這個玲瓏剔透無論是性格還是作風都讓他無可挑剔的女孩,道:“這一次回去,恐怕也是我最後一次回去了,以後也懶得回去。”葉正凌淡淡地開口,似乎只是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幫他善後嗎?”女孩問。
搖搖頭,葉正凌笑道:“我這個孫子這一點和我一樣,自己的事情不允許別人插手,而且現在的他,也有足夠的資格去處理這些事情。”
“那是要回去為自己善後?”女孩的雙眸冷淡,一語中的。
點點頭,葉正凌道:“幾十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總是要去解決的,再拖下去,恐怕等不及了。”
“可是他會恨你。”女孩雙眸更加暗淡,似乎預測到某種不可避免的事情,紫se的雙眸倔強而掙扎。
“恨?”老人緊閉雙唇,悠然長嘆一口氣,道:“若我死後,他能在我墳前叫我一生爺爺,倒也滿足了。”
“你很愛他。”女孩驟然開口,一老一小間的對話越發顯得詭異。
葉正凌也不說話,只是端起書桌邊的一個小酒杯咪了一口,酒杯邊一個包裝很中國式的酒瓶,很老式,葉家人都知道,老爺子從不喝別的酒,只認最老的北京二鍋頭。
“其實他也愛你。起碼,不恨你。他說,因為你是他爺爺,開始就是,到以後,一直都是。”女孩嘆了一口氣,跳下書桌,淡淡地說完就離開了。
葉正凌獨自枯坐在書房裏,似乎什麼都沒有聽到,端着酒杯,半閉着眼睛哼着不知曲調的京戲…老人的嘴角泄露出他的愉悅。
下午,一架飛機從美國紐約飛到中國大陸。
葉家,紫風別墅。
此時的紫風別墅並沒有人,因為楊寧素楊凝冰都外出工作,所以這個以前的葉家小大本營此刻顯得有些冷清,而按照葉老爺子的意思,這個年既然要一起過,就自然要在紫風別墅過,至於楊家的軍區大院,葉老爺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的,於是就拍板下來定在紫風別墅,近年關,包括楊凝冰在內的兩家人工作都不輕,所以還沒有開始聚攏,當回到紫風別墅的時候只有葉無道和夏詩筠兩人而已。
回到闊別了十餘年的故地,夏詩筠的臉se一直都不太好。
對於她而言,這幢別墅有着太多讓她無法釋懷的記憶。
“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個時候的你就是一個十足的惡棍花花公子,我很早就聽說過你,我對你唯一的印象就是一個無恥惡棍,花花公子加靠着家裏的背景作威作福的人渣公子哥。”夏詩筠語調輕柔,坐在葉無道的懷裏,雙目微閉,如囈語般呢喃。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一個美女,一個超級美女,不可否認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雖然這句話很爛很肉麻。”葉無道的笑容足夠邪惡。
兩人都點到即止都沒有繼續下去,很多回憶不是靠嘴說出來的,而是需要細細去品味的,向來很不屑於去靠回憶來自我娛樂的葉無道很少有地陪着夏詩筠一點點地拾取她記憶中值得溫暖的東西,即便是,他現在還記得當她說出那句:就當被狗咬了一口的時候,那痛,痛徹心扉。
沒有痛到哭都哭不出來過,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葉無道眼神滄桑,抱着夏詩筠柔弱的身體,這個比公主還公主的女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真正地了解葉無道的苦。
似乎心有靈犀,夏詩筠忽然哽咽出聲。
“無道,你還愛我對不對,永遠都會這樣對不對?你不會允許我和其他的男人搭訕,你不會允許我喜歡其他的男人,你不會允許我沒有一刻不恨你,不愛你,對不對?”夏詩筠瑟瑟發抖地躲在葉無道的懷裏,哽咽道。
“會,只要你恨我就好,恨我很到不能愛上其他的男人。我不會允許你和其他的男人搭訕,我不會允許你喜歡其他的男人,我不會允許你沒有一刻不恨我,不愛我,我沒有一刻會放棄對你的佔有,這個世界上,你只屬於我,這輩子是,下輩子,還是如此。”葉無道雙眸佈滿了憐惜和細碎的哀傷,顫聲道。一個人的氣質在前二十年會培養出來,而真正沉澱一個人的氣質,鍛鍊出城府,滄桑來,則需要剩下的六十年來完成。任何一個老人都是歷盡了滄桑和浮華的結晶,或許一個老人不會如同http://
小說中的一樣隨隨便便天橋下要飯的都是絕頂高手,隨便一個街邊擺攤的都有用絕世武功,但是每一個老人都擁有者年輕人所沒有的閱歷和從容。
閱盡了生活的酸甜苦辣,老人的智慧值得每一個人去尊重。
一架機身龐大的飛機緩緩降落在機場,而後穩穩地停落在出口處,艙門打開,一個身板筆直的老人從飛機內出來。
老人的頭髮一絲不苟,嘴唇緊緊地抿着,面部線條剛毅而刻板,給人肅然起敬的感覺,而這個老人,正是縱橫商界一生,被華爾街稱之為銀狐的老人,葉正凌。
接機口,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看着老人緩緩走過來,老人的身邊還跟着一個紫發紫眸的孩子,詭異而邪魅。
那孩子一見到男人,身體驚世駭俗地在高達數米的旋梯上縱身一躍,如乳燕般靈巧地落在男人的懷裏。
看着乖乖趴在懷裏不說話的孔雀,葉無道抱了抱孔雀的身體,笑道:“重了不少。該減肥咯。”
孔雀哼哼唧唧地扭了扭身體,轉過頭,看着站在男人身邊的女人,雙眸冷漠而淡然。一股沒人發現的敵意在眼底流淌。
老人從旋梯上下來,兩個男人的距離緩緩地拉近。
葉無道能夠很清晰地看見葉正凌額頭上愈深的皺紋,雖然精神依然矍鑠,但歲月的痕迹依然清晰地在老人的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迹,時間固然可以磨平很多東西,但是卻會帶來更多的痕迹,沒有辦法抵抗,即便是一生未曾向誰低頭的葉正凌終究有一天會敗給時間。
走上前兩步,葉正凌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開口道:“你遇見他了?”
點點頭,葉無道說:“是的。”
應了一聲,葉正凌說:“一消失就是一甲子,說起來你二爺爺和青龍還有一段淵源。”(坑,大坑!)留下這麼一句耐人尋味的話,葉正凌走到身體忽然放鬆了下來的夏詩筠面前,開口道:“見到我這個糟老頭子有什麼想要說的?”
夏詩筠覺得自己應該恨眼前的老人,但是猛然間,卻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恨的,這個世界弱肉強食,那是很小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明白了的一句話,不因為自己的懦弱而怨恨到別人的頭上,在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時候,就應該有本該是弱者的覺悟,笑着搖搖頭,夏詩筠輕聲開口:“無所謂,你也只是一個很苦的老人。”
葉正凌沉默半晌,點點頭,也不說話,轉身向機場外走去,臨上車的時候對夏詩筠說:“如果要,你就留下來一起過年。”繼而看了看葉無道,說:“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去。”
上了車,老人獨自離去。
目送那輛車子離開,葉無道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趴在葉無道的懷裏的孔雀搶過打火機,噌的一聲淡藍se的火焰燃起,為葉無道點燃那根煙。
“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如果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怎麼去報復命運。”夏詩筠靠在葉無道的身邊,嘴角的笑容釋懷而安寧。
沒有開口,葉無道的目光迷離而深邃。
“甚至於,我在半個小時之前還在想要怎麼面對你的爺爺。”夏詩筠緩緩地抬起頭,今天難得出來了一個大晴天,雖然空氣還是很冷,但是卻給人陰柔良久之後的乾爽,呼出一口氣,說:“臨到了頭,才發現,其實一切都無所謂了,真的,無所謂。”
轉頭看着男人,雖然很討厭煙味,但是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抽煙的姿勢真的很有味道,男人抽煙,不是因為煙癮,抽的是感情。
“媽媽從歐洲回來過年,所以我要過去陪她。”夏詩筠的神se略微帶些歉意,葉無道點點頭,道:“代我向丈母娘問好。”
雖然關係已經很心照不宣的明確,但是涉及到這種敏感的詞彙還是讓夏詩筠有些不適應地俏臉微紅,轉身向機場走去,說:“如果有機會,幫我告訴爺爺,其實我不恨他,真的。或許他不會在乎,但是如果沒有他,也不會有今天的夏詩筠,而我,更加不會遇到你。我的宿命,是苦,是甜,終究還是我的宿命。”
淡紫se的眸子看着夏詩筠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孔雀很少地主動開口:“如果她要做你的女人,我不會反對。”
輕笑,葉無道揉了揉孔雀詭異而耀眼的紫發,道:“面對命運的考驗,交出答卷的我們通常有兩種結果,扶搖直上或一墜落地。這個女人曾經讓我真正地痛徹心扉,卻也正是她,讓我扶搖直上。她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想要得到的第一個女人,孔雀,記住,想要得到的,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得到,得到了以後,要更加不惜一切代價地珍惜。”
語畢,轉身,抱着面露深思的孔雀轉身進入車內,車子發動之後消失在茫茫車流中。
機場對面的紅河大廈之上,二十七層高的大廈頂端在這樣的天氣下大風呼嘯,冰冷刺骨。
一個身穿單薄道袍的老人站在大廈邊,看着車子離去,微微頷首。
轉身,老道看着站在身後不遠的另一個老者,說:“宿命二字果真玄之又玄,二十年前,我料定此子必將掀起一陣腥風血雨,卻不想這殺星經歷大劫大難之後卻更加圓潤通達,如果說此子三年前是在世的修羅,那麼十年之內的他必將重蹈你的覆轍,但如今,一切似乎又都重新來過,如此通潤,想必也是天意。”
魁梧的老人點點頭,解下腰間的酒葫蘆,灌了一口之後呵出一口酒氣,道:“洗去煞氣,八風不動,只有這樣的葉家男兒才不虧姓葉。無道無道,您之前為他取的這名字,藏得玄機更大,更深。”
老道轉身,看着蒼茫的天空大地,緩緩道:“不入六道輪迴,此子桀驁不羈,天地人三格俱蹊蹺,火候已成熟。怒目金剛退避,歃血修羅讓位,天地易主。”
“葉家人一世榮華,本應奪其至親之人的陽壽以正天和,因此你葉家三子註定孤苦一生,只是葉家河圖卻有楊家武曲後人庇佑,而此子,卻與前世二紅鸞牽扯不斷,這兩紅鸞星重天地靈氣,屬至福,卻正好調和太白煞氣,虧這女娃,用二十年的福償還這煞星的孽債,是命,都是命。”
“葉家的子孫,沒一個孬種。”身後那老人冷笑一聲,灌下一口酒,冷冽的液體從喉間進入身體,渾身頓時火熱起來。抱着孔雀離開的葉無道並沒有馬上回到紫風別墅,而是在周圍的公園裏面閑逛起來,這幾天,隨着冷空氣的消失,街上的人氣也足了起來,而憋了好些天的市民們也漸漸開始重新活躍在城市的公園內。
“在鋼筋森林中,人們僅僅剩下這一片人工的綠se來自娛自樂,彷彿代表着人類與自然的和諧生存,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當年樹林間穿越尋覓食物的祖先們如果見到他們的後人現在的這番情景,恐怕也笑不出來。”葉無道抱着紫發紫眸,一路都很惹眼的孔雀在公園的小山裏面行走着,說著一般小孩子絕對不會理解的話。
孔雀乖乖地趴在葉無道的懷裏,似乎這個地方就是她最能夠感受到安全感的地方,誠然,似乎全世界也只有葉無道的懷抱能夠值得她投入了。
孔雀和琉璃最大的不同就是琉璃就如同在世的靈性活佛一般無論如何都會有一股盎然的靈氣四溢,而同樣四溢,但是孔雀四溢的確是妖氣。冰冷的妖氣。
“如果把這些人扔到原始森林裏去,恐怕他們不會覺得自然有那麼親切。”孔雀的眼神冰冷,看着周圍好奇地注視着她的普通人的眼神不帶絲毫的生氣,這生氣不是對她自己,而是對這些在她眼中僅僅是螻蟻的世俗。
葉無道抱着孔雀坐在一邊,笑眯眯地說:“或許不然。”
這是,從一邊的山路裏面走過來一對年輕的情侶,看的出來,那男人的家世不錯,良好的修養加上足夠光鮮的衣着,加上不俗的相貌,這樣的男人無論走到哪裏都屬於吃香的,而男人身邊的女孩子卻顯得普通了許多,並不算出眾的相貌卻有一股別樣的驕傲如公主般的氣質,擁有了比公主還公主的夏詩筠,對這種偽高傲,葉無道早就已經不感冒,所以在第一眼掃過去之後,葉無道就興趣缺缺地把主力放在懷裏小孔雀的一襲越來越鮮亮的紫se柔順長發上。
“小婷,你對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要的,我都給你了,你需要我改的,我都已經改了,難道我還有什麼地方做的不讓你滿意?”男人快追幾步,追上女孩,拉着女孩的手臂,雙目真誠。女孩正眼都不看一眼男人,冷冷淡淡地說:“放開。”
頤指氣使。
男人悻悻地放開手。
女孩轉身走幾步,轉身道:“想要知道為什麼我不甩你?不是因為你身上的銅臭味,我雖然不愛錢,但是我更加不會去恨錢。我也不會在意因為我家的權勢才來追求我,擁有一個市政法委副書記的父親本身就是我的資本,而我在意的是你的花心,更加在意的是你這隻偷了腥的貓竟然連嘴都擦不幹凈,男人可以花心,但是不可以花心到讓女人發現,在訂婚前三天都不能控制自己取偷情的男人,會有多大的發展潛力和資本?這就是你的失敗。”扔下這麼一句話,女孩轉身,看了葉無道一眼,轉頭對男人冷笑道:“所以我就算是和這個男人上床,都不會鳥你一眼。”扔下一句彪悍無比的話,女人轉身離去。
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葉無道苦笑無語。
那男人愣愣地站了半天,苦笑着走過來坐到葉無道身邊,看了一眼詭異的孔雀一眼,聳聳肩,說:“哥們,看到沒,這就是所謂的豪門女,這種女人吶,男人在他們眼中就是一條狗。或許說還不如一條狗。”撇撇嘴,男人掏出一包精裝的中華,很大方地遞給葉無道一根,自己叼上一根,點燃之後噴出一口煙霧,道:“她是市政法委副書記的女兒,我爸讓我去追她,要不是看這個女人的確有些用,老子才沒空理會這種女人。操。”
把玩着男人遞過來的煙,葉無道說:“看樣子,你玩不過她?”此時此刻,葉無道臉上的表情,和初涉社會,接觸到自己想像不到的高層帶些忐忑,帶些羨慕和奉承的青年如出一轍慕容雪痕都說過,葉無道這樣的男人要演戲,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看破,足以看出葉無道的恐怖。
男人唔了一聲,很自然地帶着上層的優越語氣說:“家世本身就決定了一個人的氣質和起點,能夠一個在四套領導班子裏面遊刃有餘,哪方面都不得罪偏偏哪方面都不願意得罪他的政法委副書記做父親,這樣的女人能簡單才見鬼,就他媽活見鬼的是前天晚上,老子玩了一個音樂學院的女人,當天晚上就甩給我整整一套的**順便讓老子滾蛋,日。這樣的女人以後要是真的結婚了還真他媽的要命,嘿嘿,不過那個校花的滋味還真不錯,夠風騒,夠帶勁。”
男人用一種男人都明白的曖昧笑容捅了捅葉無道的手臂,淫笑道:“沒玩過那種級數的美女吧?我告訴你,那些所謂的美女看似高不可攀,其實是你的層次還不夠,你有足夠的錢,這些女人,大腿隨便張!好聽點的,這叫什麼,這就叫資本。”
“沒資本玩髮廊妹,小資本玩俱樂部,中等資本玩俱會館,大資本玩良家少女。”葉無道手中的煙靈活地在手指之間轉動,笑容玩味。
男人大笑道:“中!就是這麼一個理兒!哥們,看來你也是同道中人啊!”
男人笑后,繼而有些憧憬地嘆了一口氣,說:“不過真正的大資本玩家,都在太子黨的星組俱樂部裏面啊。像那個女人,她敢那麼牛逼不是因為她有一個市政法委副書記的老子,而是因為她是星組的會員!就是星組裏面的一個最初級的普通會員,更何況上面還有的白銀,黃金會員?那簡直就是通天級的人物。嘖嘖。”
“星組會員很牛逼么?我沒覺得。”葉無道聳聳肩,笑道。伸出手,掂着孔雀柔膩的下巴,笑容玩味。
“操!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那男人仍掉手上的煙頭,說:“現在你家裏有幾個億?算個逼!你家裏有省委的大佬?同樣算個逼!現在這個社會什麼都東西說出去別人最敬你?星組的俱樂部的會員!操,哥們,不是我吹牛,一個星組的會員資格出去都能當牛逼通行證使了!”
葉無道的手機忽然震了起來,摸出手機來看了看短訊,葉無道笑眯眯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站起身來,說:“你想要進星組?”
那男人道:“誰不想是傻子。”
“你明天去星組的會所,就說你認識葉無道。”葉無道說完之後就抱着孔雀離開了,留給莫名其妙的男人一個背影。
“…葉無道?靠,聽都沒聽過,你當你是誰啊?如來佛祖?還…什麼!?葉無道!?”男人猛然站起身來,愣愣地看着已經消失了的背影,吞下一口唾沫,臉se不知道因為興奮還是恐懼還是不敢相信,一片潮紅…“…太子…葉無道…”男人喃喃道…任何一個男人,無論在外如何的不可一世,回到家中卻缺少一個紅顏,縱然仗劍高歌缺少了紅袖添香,始終是不可原諒的遺憾。男人之所以強悍,是因為他們需要溫柔來稀釋過於強勢的孤獨。
不過數個小時,葉無道又回到了機場,等一個女人,一個等了他數十年的女人。
當慕容雪痕帶着興沖沖的般若和琉璃下飛機的時候,就見到了葉無道站在接機口,不可控制地快走幾步,而手中的般若早就已經受不了了思念,脫開慕容雪痕的手喊着爸爸就張開雙手向葉無道發起了衝鋒,葉無道笑着蹲下身來,抱起了般若,說:“般若想爸爸了沒有?”男人的溫柔似乎只會坦露給兩個人,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而此時此刻的葉無道同樣如此。
般若狡猾地說:“爸爸你想般若了沒有?”
葉無道猶豫一會,說:“好像沒有。”般若頓時誇下了小臉,一臉的泫然欲泣,葉無道哈哈大笑,臉貼着小般若的小臉蛋狠狠地蹭了蹭,小般若果然招架不住,咯咯直笑着推開了葉無道的臉,說:“爸爸臉上的鬍子渣的我痒痒。”
慕容雪痕帶着琉璃走了過來,慕容雪痕安靜地看着這一對父女玩鬧着,雖然帶着墨鏡,卻阻擋不住柔情和一抹讓人感動得溫柔。
放下般若,葉無道牽起慕容雪痕的手,輕聲說:“離對雪痕的承諾,又近了一步。”
點點頭,慕容雪痕輕聲說:“你又瘦了。”
一邊,孔雀冷冷地看着般若和琉璃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哼了一聲,表示對這兩個小孩子的小孩子幼稚表現不屑。
琉璃和般若嘀咕了一會,走到孔雀面前,脆生生地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哼了一聲,孔雀不冷不淡地說:“不關你的事。在他和別人打架的時候你就知道躲得遠遠的,我可不像你。”
琉璃委屈地嘟起嘴,說:“我沒有躲起來!”
“那你為什麼不在他身邊?”孔雀驕傲地揚起臉,居高臨下地看着琉璃。
琉璃低着頭小聲說:“我還沒有實力幫他。爺爺說,在沒有絕對的實力和把握打到敵人之前,最好蟄伏起來,過於暴露只會讓保護自己的人所作的努力都白費。”
“自作多情,他才沒保護你。”孔雀不着痕迹地轉移了話題,語鋒依然尖銳而狡猾。
“孔雀姐姐!”般若似乎無論到哪裏都是萬金油,早早就和孔雀認識了的般若自然知道這個極為得爺爺喜愛的姐姐是一個很詭異的姐姐,而她自然有辦法對付這樣的姐姐。
“我說了,我不是你姐姐,按照輩分,你要叫我阿姨。”孔雀面不改se。
對三個小孩子的對話一直聽在耳中的慕容雪痕抿唇偷笑,葉無道面容尷尬…他們自然能夠明白這個阿姨的由來…“可是為什麼呢?孔雀姐姐你只大我幾歲!我才不要叫阿姨!”般若很堅持,她認為一定要像是媽媽那個年紀的才能叫阿姨…“懶得和你們這些小孩子多說。”孔雀冷冷一哼,驕傲得如同小公主。
大笑着抱起了孔雀,葉無道另一隻手牽着琉璃,奇異的組合向機場外走去,般若仰頭問葉無道:“爸爸,為什麼孔雀姐姐要我叫她阿姨?”
葉無道一時還真沒想到女兒會給他出這個難題,尷尬地解釋:“這個,其實這裏面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就好像般若你為什麼每天都要喝牛奶一樣,你看,牛奶裏面有很豐富的蛋白質和鈣…”葉無道的轉移話題大法成功地讓般若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上了車之後,慕容雪痕拿下了墨鏡,就坐在葉無道的身邊,轉頭細細地看着這個男人,神情略微帶些花痴地看着男人的側面。
伸出手摩挲着慕容雪痕的臉蛋,葉無道淫笑道:“女人,看上你男人了?”
慕容雪痕可沒有強大到如同葉無道一樣無視坐在後面的三個孩子的地步,小臉微紅地轉過了頭。
回到紫風別墅,雖然紫風別墅有專門的人定期打掃,但是慕容雪痕還是一進門就整理房間,因為這幾天兩家人就會陸陸續續地趕過來,所以慕容雪痕要在他們到來之前按照各個成員不同的喜好整理房間,如果說慕容雪痕得到楊凝冰在內的楊家高層人員的喜愛是從小就培養起來的感情的話,那麼她得到兩個人所有人的青睞就是因為她的優秀。
靠在門口,葉無道看着慕容雪痕整理床鋪,忽然說道:“其實我們的人生就是一個茶几,上面擺滿了杯具和餐具。”
慕容雪痕撲哧一笑,巧笑倩兮:“那麼我們的洗具呢?”
“都被狗娘養的上帝扔到櫃櫥裏面鎖起來了。”葉無道聳聳肩,走上前兩步,抱着慕容雪痕的腰,把頭埋在這個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女神的脖間,輕嗅道:“只是,有兩個手拉手的小偷,偷偷地打開了上帝的壁櫥,於是這兩個小偷的生活中充滿了悲劇se彩的喜劇,縱然很痛,但是還會很幸福,因為兩個小偷一直手拉着手,而這,對於他們而言,就是上帝給他們的最好的喜劇。”
慕容雪痕微微閉上雙眸,任由自己的身體對着這個男人敞開情懷,呢喃道:“不痛。一點都不痛。很快樂,因為那個小偷始終在我的身邊,陪着我,拉着我的手。”
揉緊了女人的身體,葉無道點點頭。並沒有繼續更加親密的舉動,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相擁,愛越過了生命的界限,語言就相對於蒼白,輕輕相擁,情凌駕於欲之上,這個浮躁的社會太會說愛,卻很少有人懂,真正的愛,是不屑於用嘴去說的。眼看就要進年關,除去第一批趕回來的葉無道和慕容雪痕兩人之外,當天下午,楊凝冰夫婦就結束了工作搭乘飛機飛回了G省,破天荒的,今年楊凝冰竟然提早結束了工作趕了回來。
在一天第三次來到機場,已經是下午的五點半,坐在候機室,葉無道懷裏坐着孔雀,而般若和小琉璃早早地站在出口等待楊凝冰出現。
“在我們還在般若這個年齡的時候,不知道老媽和老頭是什麼樣的心情。如今回首阡陌,竟然可悲地發現自己兒時除了調皮搗蛋之外沒有太多絢爛的記憶留給雙親去回憶。”葉無道牽着慕容雪痕的手,看着般若和琉璃翹首的姿態,漫不經心道。
“就如同你我現在對這孩子的感情一樣,媽媽和爸爸不指望我們chengren中龍鳳,只要平平安安,順着心意過,就算是最大的幸福。”慕容雪痕的頭輕輕地靠在葉無道的肩膀上,凝視着自己的女兒,嘴角溢出幸福的神采來,直到真正地懷上了女兒,她才真正深切地明白為什麼小時候總是看到媽媽看着自己和無道總會露出笑意。
楊凝冰並沒有讓兩個孩子久等,當楊凝冰美麗幹練的身影出現在出口的時候,兩個孩子歡呼一聲迎了上去,而原本負責維護治安的協警見到這兩個天真可愛的孩子也不忍心上去阻攔,只是示意讓楊凝冰趕緊離開之後就離開了,楊凝冰笑着牽起兩個孩子的小手,說:“等了很久吧。”般若搖搖頭,揚起燦爛的小臉說:“沒有,我們剛來!”
摸了摸般若的腦袋,楊凝冰看着走過來的葉無道,神情柔和,道:“臭小子,就知道惹麻煩。”
嬉皮笑臉地張開雙手,狠狠地給老媽來了一個擁抱,葉無道說:“老媽魅力還是不減當年!”
“都是老太婆咯。”楊凝冰開懷輕笑,這位被譽為新中國成立以來最為璀璨的女性政治新星,也許只有這種時候才是真正地能夠放開一切束縛開懷的。
和楊凝冰身後的葉河圖點了點頭,葉無道很無恥地無視了葉河圖手上的行李,牽着孔雀轉身就走,看着楊凝冰拉着琉璃和般若,葉無道抱着孔雀還拉着慕容雪痕,葉河圖鬱悶地笑罵一聲:“兔崽子!”
回到車上,楊凝冰和葉無道坐在一起,楊凝冰仔細地打量着葉無道,拉着葉無道的手,半晌,有些感慨地說:“又是一年過去了,眨眼間,從那麼點大的孩子都成為人父,看你,好像還是永遠長不大。縱使在外成就在高,在我眼裏,你還是那個不懂事就知道給我惹麻煩的兒子。”
葉無道尷尬地看着坐在前面豎起兩隻小耳朵打算聽爸爸小時候糗事的般若,見到開車的葉河圖眉飛se舞的神se,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葉河圖開口了:“就是就是,小時候老大了還尿床…”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兒子,無恥到逆天級別的葉無道的老頭葉河圖那也是拿扯謊當飯吃的住,果然,兩眼亮晶晶的小般若楚楚地問:“外公,爸爸小時候還會尿床?哇…”
在滿車的歡笑聲中,楊凝冰對葉無道說:“你小姨在晚上也會回來,不過她告訴我們不用去接她了。你爺爺到了沒有?”
葉無道點點頭,說:“上午就到了,不過說是自己還有事情,就先離開了,也不告訴別人是什麼事情。爺爺在大陸在G省還有什麼故人?”
搖搖頭,楊凝冰說:“人老了總是喜歡回憶一些事情,把塵封的記憶時不時地拎出來晒晒,特別是那三年,你爺爺看似表面不說什麼,但是總是會私下裏發脾氣,也是擔心你的緣故,總是血親,你爺爺苦了一輩子,人老了,總要找點寄託。”
葉無道點點頭,沉默不語,腦海中那個面容嚴肅,不講一點情面的苛刻老人和早上見到的,略帶些風霜,皺紋愈深的滄桑老人重疊起來…“你外公明後天也到了,為了你,老人可是操碎了心,你在黑道上的那些事情,則是你外公最大的壓力,特別是近段時間,一個上將的外孫卻是國內最大的黑道教父,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而藉著這次黨內和軍內一些不滿的聲音,那些你外公的老對手也趁機下手,而對福建省的一二把手人事調動就是最鮮明的一個信號,福建省臨近G省,如果不是估計到蘇家的老爺子,恐怕這次下手的就不是福建省,而是G省。這些事情老人不會對你說,但是你自己要知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無道,你外公向來剛正不阿,一生崢嶸鐵血,卻也不會任由楊家的人被人欺負了去,知道了嗎?”
“那現在北京那邊到底是什麼態度?”葉無道皺眉,問道。
笑着拍了葉無道一下,楊凝冰含笑喊着葉無道,說:“你還真當著是你死我活的戰爭啦,政治沒有絕對的生死。北京的態度就是耳充不聞,現在當權的大佬們對你外公和那位的鬥爭從來都是本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他們很清楚,無論是你外公還是那位,其本質都是對國家,對人民,對黨的絕對忠誠的,因此無論如何,事情都不會上升到真正的政治高度,只是兩方老人的慪氣罷了。況且,我兒子現在可是中國的太子,也不是誰想要動就能動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就算是你外公不出手,在北京你建立起來的炎黃俱樂部,北京的那群公子哥兒可都是為你馬首是瞻。”說到這兒,楊凝冰的神情頓了頓,微微嘆了一口氣,說:“你趙叔叔臨走前,給你最後的一把保護傘就是調用他的權限把你所有的記錄和污點全都抹去了,哎。”
似乎感覺有些沉悶的氣氛,慕容雪痕插話道:“媽,你在天津還要呆多久?”
楊凝冰回答很簡單,一句話幾個字:“意思是給我下放。”
下放!中國官場一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要提拔一個幹部的時候通常都是下放磨練,而省市級幹部下放通常都是在鄉鎮乃至縣級部門擔任重要職務,磨練幾年之後再上調任用,而按照階級來看,省市級的領導幹部僅僅是縣級鄉鎮級別,在天津市任重要職務的楊凝冰被稱之為下放磨練,那麼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楊凝冰而後的去向只有兩個,一個是進入省級但仍省委級別重要領導幹部,一把手或二把手,還有就是直接跨過省級門檻進入中央部門。
很顯然,在楊家和那個人的博弈中,在福建省的退讓卻讓楊凝冰迎來了一個更大的機會,似乎是對楊望真的示好,或者說變相的退步,楊凝冰的升遷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