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群人七嘴八舌點着菜,為了怕印心記不住,不少人還大聲重複了好幾遍,有的人則是想辦法擠到她身邊,比手畫腳的增加她的印象。
眼看那些手啊腳啊的,只差幾寸的距離就要碰着那嬌嫩的身軀,而那小女人卻只顧着笑,而不曉得躲,東方狩天臉色一沉,立刻扯嗓大吼——
「你們都不用做事了!」
幾乎是吼聲響起的瞬間,所有人也抱着頭,跳着轉過身。
看着那莫名早歸、且不知何時來到欄圈外的高大身影,所有人臉色一白,一個個瞬間僵住身子,抖着唇發出聲音。
「將、將軍……」
什麼,狩將軍回來了?!
印心也認出那吼聲了,只見她燒紅一張臉,卻是轉向與眾人相反的方向。
雖然事隔五日,但她卻還是清楚記得,那夜他是如何「品嘗」她的小嘴,她更記得,自己是如何的享受低吟,甚至忘了抵抗……
做了那麼多羞人的事後,她真恨不得挖個洞將自己藏起來,怎麼這會兒,他就回來了呢?
捧着發燙的小臉,顧不得木桶里的羊奶得儘快處理,她提着裙子,就往欄圈的另一頭拔足狂奔,只是東方狩天早算準她有這個「壞習慣」,將所有人瞪成冰棍后,便如鬼魅般的瞬間來到另一個小門,抱着雙臂,守株待兔。
咚!
獵物上門了。
看着懷裏那自投羅網——不,是投懷送抱的小女人,東方狩天也不客氣,雙臂一撈,便將她橫抱而起,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轉身揚長而去。
「啊,放開我!放開我啦!」當印心發現自己被人生擒后,已經是離開欄圈后的事了。
沒料到自己這一逃,竟是逃到狼爪下,小臉一下紅,一下白,整個人慌亂的不斷掙扎。她揮着小手,蹬着小腿,不斷低聲嚷叫着,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一雙翅膀,飛出他的懷抱。
「閉嘴!」繃著下顎,東方狩天低頭嘶吼,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同時吞了火藥和寒冰。想起她對眾人綻放的甜美笑意,他的心頭就忍不住泛酸。
「嗚……」脖子一縮,印心果然嚇得不敢再發出聲音。
明明是他不顧她的意願,「打劫」她在先,怎麼反倒是他吼得比較大聲?
就算他氣她一見到他就逃,但那也是因為他……和她……
管不住自己的腦袋瓜老想着那些羞人的事,她渾身滾燙,本能的又開始掙扎。
舉起小手,她咚咚咚的敲打着他厚實的胸膛,妄想利用自己的「優勢」脫逃,只是她敲得手都酸了,小嘴也發出呵呵輕喘,他卻始終不動如山。
看着自己的一雙粉拳,她困惑的蹙起柳眉,不死心的又捶了幾下,只是結果仍是相同。
一路上,他穩穩的抱着她,健步如飛的迅速前進,直到欄圈消失在斜坡的另一頭,直到四周再也不見人影,他才如她所願的放開她。
咚!
當一雙小腿終於構着平緩的地面后,她立刻故技重施,開始到處竄逃,只是小小的身影才跑了幾步,卻差點撞上一面山壁,她驚呼一聲,連忙轉向,朝另一個方向逃,只是不多久后,她卻又差點撞上另一面山壁。
眼看左右兩側都是死路,她咬着下唇,急忙又轉向——
「後面是條溪,你要是不想凍死,就乖乖別動。」東方狩天立刻出聲警告。
「什麼?」才跨出的小腳,果然立刻縮了回來。看着小溪上那漂擺的浮冰,她輕喘一聲,果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我們談談。」他氣息凜冽,大步朝她邁進。
「談——談什麼啦?」眼看他愈靠愈近,自己又無路可逃,她又羞又慌,索性用雙手捂住酡紅的小臉,選擇眼不見為凈,拒絕面對現實。
只見他大掌忽然往她細頸探去,利用粗糙的指腹,在她纖嫩的肌膚上摩挲出一股癢意,趁着她縮頸躲藏的空隙,他迅速將她的小手反扣到背後,並強迫的抬起她的小臉,讓她再也無處可躲。
「那些人是怎麼回事?」一雙水眸還沒來得及睜開,他劈頭就問,那酸烈的語氣,就像是廚房裏那用高粱釀造出的陳年老醋。
「誰?」她滿臉酡紅,還是羞得不敢看他,只敢垂着眼睫,緊盯着他剛毅的下顎看,香嫩纖柔的身軀,因為過度的羞怯而微微顫抖。
「羊圈裏的那群男人!」這幾個字,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們那樣靠近你,你都不會躲嗎?」
印心總算明白他是在生什麼氣了。
啊,原來他不是在氣她逃跑,而是在氣那些大哥大叔太靠近她呀!
確定惹惱他的罪魁禍首不是自己后,她總算安心不少,可心頭的羞怯卻沒因此而緩下。
眼看兩人靠得極近,他的熾燙體溫正源源不絕的透過彼此的衣裳,將她團團包圍,她的臉兒不禁又開始發燙。
「可是他們在點菜,我、我總要聽清楚才好嘛。」她怯憐憐的解釋着。
「那也不需要靠得那麼近!」
「可、可是他們得形容菜色給我聽啊。」她鼓起勇氣,繼續解釋:「不過只有今日是在欄圈裏點菜,前幾日,我都是讓他們在欄圈外點菜的,絕對沒嚇着羊兒。」
以為他是在意羊兒會被點菜的混亂場面嚇着,她還特地將時間、地點給補上,就是希望他能消氣,只是誰曉得,東方狩天的臉色反倒更沉了。
原來今日的這種情形,竟然不是第一次?
她處處逃避着他,一見他靠近,必定「逃」如脫兔,卻願意讓其它男人接近,甚至不吝嗇的對所有人綻放甜美微笑——
該死的!這小女人竟敢如此厚此薄彼!
精緻下巴上的大掌更加收緊,他倏地傾身拉近彼此的距離,狂霸下令:「以後不准你再到羊圈去!」
「為什麼?」她錯愕的睜大了眼,迭聲想知道原因。
她好不容易才學會擠羊奶,除了做飯,總算可以幫上一點忙,他為什麼又不讓她去羊圈了呢?
「沒有為什麼,我說不準就是不準。」回頭他就下令,禁止任何一個人再纏着她,要是有人膽敢抗令,他見一個丟一個,見兩個就劈一雙!
「可是——」
他繼續命令:「也不准你再到廚房幫忙!」
「什麼?!」琥珀色的水眸瞠得更大,顧不得羞怯,她急忙踮起腳尖,搖頭抗議。「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又沒做錯事,而且大娘也說我可以去幫忙啊。」
「但是我不準!」東方狩天額角浮現青筋,腦子裏全是她對眾人甜笑的畫面。
斬草就要除根,只要她不再到廚房幫忙,自然沒人會為了點菜再接近她,她也無法再拿忙碌當借口,處處迴避着他。
城牆的修補工程已然接近尾聲,礦場也即將重新開通,再過不久,他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在她身邊,到時他就會——
「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做的菜?」
一道哽咽無預警的溜出小嘴,截斷東方狩天的思緒。
眼前,原本氣得紅通通的小臉,突然寫滿了委屈,不只眉兒,就連那彎彎愛笑的唇瓣,都沮喪的垂垮下來,看起來格外惹人心憐。
劍眉緊皺,他不假思索的回答:「當然不是。」
「那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待在牧場?」她又問,神情既委屈又可憐。
「是誰對你這麼說的?」他雷聲反問,詫異她有這種想法。
繃著下顎,東方狩天才在猜着,是不是有人對她亂說話,卻見她眼眶泛紅,閃閃淚花在她的眼裏打轉,好似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