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澤西州維豪肯市的K碼頭,無論從外表還是內部與曼哈頓的碼頭都別無二致。一排長長的倉庫,破舊的瓦楞鐵牆銹跡斑斑,牆上部窗戶上的玻璃幾乎無一倖存,只剩下參差不齊的鋸齒形碎塊。以前卸貨裝船時才打開的大鐵門歪斜地掛在那裏。
河水沖刷着鋼板牆,上邊是幾近破爛不堪的碼頭。河面上漂浮着各種垃圾——破紙箱子、罐頭盒、空酒瓶、膠袋等等,幾乎應有盡有,就好像是從城市污水管道里直接排進哈德孫河裏似的。
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惡臭味,並穿過瓦棱鐵皮牆的所有縫隙。
碼頭正面牆後邊,三個男人坐在翻過來的木箱子上。他們後邊,在大廳里的半明半暗中,堆着一大堆破爛——破舊的擋板的鋼架、爛木板、堆積如山的破木箱和肯定是一家運輸公司卸在這裏的一大堆空桶。
卡德爾-維伯舉着望遠鏡,透過瓦棱鐵牆上的一個大約一英尺寬的縫隙向外看着。
布克-達拉斯和埃德蒙德-維科夫坐在他身邊的木箱子上,一邊吸着煙,一邊喝着可口可樂。
他們面前的地上,放着兩台可攜帶的軍用電台,天線已經被拉出。旁邊放着一個和汽車蓄電池一般大小的四方形金屬盒子,用電線和其中的一台電台相連接。
突然,維伯變得神情緊張起來。他彎下身子,調着望遠鏡的焦距。
“時機到了!”他有些激動地壓低聲音說,“他們靠岸了。是按原計劃,停靠在第84號碼頭。”
“果真如此。”達拉斯自言自語地說道,“不知為何,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相信會如此順利。”
“這是對我們一直用雷達進行跟蹤的結果。”維科夫得意地笑着說,“如果我們不從南牡蠣灣就用雷達跟蹤這艘船的話,我們就不會這麼快地發現它。”
達拉斯聳了聳肩膀。
“儘管如此,但我還是不明白,它為什麼突然間就啟程繼續航行了。我想,隔離檢疫一般至少要一星期的時間。也許他們發現了隔離檢疫是有人製造的假像。”
“我們必須考慮到這一點。”仍在舉着望遠鏡觀察的維伯說道,“但無論如何我們可以高興的是,我們及時地採取了水下行動。馬上完成這件事是眼下最緊要的事情。”
“他們現在離這裏還有多遠?”
“船已經停下,拖輪已經離開。岸邊有很多看熱鬧的人。紐約畢竟不再像以前那樣每天都停靠客輪了。”
“正好有利於埃爾莫和那個印地安人。”達拉斯低聲說道,“我現在呼叫他們嗎?”
“好的。”維伯說,放下瞭望遠鏡。
布克-達拉斯打開了那台沒有和金屬箱相連接的無線電台,調到送話鈕上。
“X射線呼叫齊柏林飛船①X射線呼叫齊柏林飛船!請回答!”
①德國人Zeppelin發明的一種飛船,因此以其名命名。
說完,他把電台調到接收鈕上。
話筒里傳出一陣沙沙的響聲,幾秒鐘後傳出一聲清脆的咔啦聲。
“我是齊柏林飛船,我是齊柏林飛船。我聽見了,我聽見了。完畢。”
這是埃爾莫-查斯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失真。
“情況怎麼樣,齊柏林飛船完畢。”達拉斯問道。
“我們現在位於喜來登汽車飯店前的停車場,斜對着84號碼頭,緊挨着西側公路。這裏位置極佳,一切都在視線之內。客輪的舷梯還沒有放下。完畢。”
卡爾德-維伯伸過手去。
“請等一下,有人要跟你通話。”達拉斯說充,將話筒遞給了維伯。
維伯接過話筒,放在嘴邊。
“齊柏林飛船,”他說,“我現在最關心的是我們的中間人的情況。我們必須要把所有意外都考慮進去。睜大眼睛好好看着,他一露面,馬上告訴我。結束。完畢。”
“明白。完畢。”
曼哈頓西側的84號碼頭是僅存的幾個客運碼頭中的一個,但其設施及周圍環境卻不敢讓人恭維。百分之九十的西側碼頭都已經破爛不堪,到處堆滿垃圾。它的輝煌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在下面的傑伊大街上,在西側高架公路的鋼製橋墩前,在寒冷的早晨擠滿了好奇的人們,在寒風中凍得發抖。路過的出租車、送貨小卡車和重型貨車的司機或停下來或減慢車速,都好奇地想看上幾分鐘。
我和莫娜-克琳娜站在船舷欄杆邊。儘管太陽正在慢慢升起,但河面上仍籠罩着一片晨霧。從曼哈頓的大街上傳來汽車飛駛而過時發出的陣陣噪音。
莫娜-克琳娜臉色十分蒼白,但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我已經向她說明,她必須如何行事,而她也接受了我的意見。看來,她已經準備把馬克尼如何誘騙她參與進去的實情全盤托出。
兩個船員將服務員領班馬克尼帶了出來。他看上去臉色蒼白,疲倦不堪,手上仍一直戴着手銬。他早就放棄了抵抗,但看見我時目光中仍充滿仇恨。
舷梯被放了下來。我看見塔卡拉船長和他的船員們此時都在駕駛艙里。我知道,乘客們在眺望完紐約城的美麗景色之後,此時都正聚集在大堂里。對他們來說,馬上將有一個正式的隆重的歡迎儀式。
從傑伊大街上駛過來兩輛深褐色大型轎車,停在看熱鬧的人群邊,緊挨着碼頭。
我馬上認出那兩輛汽車是聯邦調查局的值勤警車。
菲爾-德克爾,我的朋友和同事,下了車。從第二輛車上下來的是史蒂夫-迪拉吉奧,他長着一頭金髮,起的是意大利名字。還有澤洛卡,他出身於一個印地安家庭,所以只能用這個名字。
他們三個人奮力擠過圍觀的人群,朝舷梯這邊走過來。菲爾第一個走上搖搖晃晃的木製跳板,史蒂夫和澤瑞(澤洛卡的昵稱)緊隨其後。他們先後越過船舷欄杆。我們互致問候后,我向他們介紹了莫娜-克琳娜和恩佐-馬克尼的情況。
史蒂夫點點頭。
“我們已經接到指示,把他們倆人帶到紐約市聯邦調查局去。如果這裏沒什麼事了……”
我搖了搖頭。
史蒂夫帶着馬克尼走下舷梯。我幫助莫娜-克琳娜翻過船欄杆,向她點點頭,目送着她走下舷梯。澤瑞跟在她的後邊。
“我是被正式派來幫你的。”菲爾笑着說,“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時刻注意吉姆佩特洛和他女兒的行動。”我回答說,“無論如何我擺脫不開這種感覺,我們這樣干並未抓住重點。”
大街上圍觀的人群議論紛紛,大概他們絕對沒有想到會從客輪上帶下兩個犯人來。
我和菲爾每人點着一支香煙。
我看了一眼手錶。
“還有半個小時。”我說。
兩輛銀灰色的大轎車慢慢地停在“廷托萊托”號客輪前的停車場上。車門打開,一群身穿鮮紅色制服的人從車上下來,湧向碼頭前的廣場。姑娘們下身穿短裙,顯露出自己修長漂亮的雙腿;小夥子們手中的銅管樂器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迷特當街樂隊要在這裏舉行歡迎音樂會。
船上的高音喇叭正在向乘客廣播各種注意事項。很快,乘客們全都來到前甲板,站在舷梯前,接受人們熱情的歡迎。吉姆佩特洛-盧卡和他的女兒也在人群中出現。辛西婭攙着看上去十分衰老的父親。我從夾克衫內兜里取出乘客名單,把它打開,一個一個地核對着。
埃爾瑪諾-拉凡提,卡拉拉大理石開採地所有人
阿爾圖洛-康特,羅馬投資經紀人
埃米里奧-盧梭,米蘭汽車部件廠工廠主
納爾多-卡皮帝尼,西維塔維查煙廠老闆
吉奧爾吉奧-納斯特羅,都靈橡膠進口商
彼特洛-馬奇,羅馬律師
恩佐-康提南察,羅馬銀行家
維多里奧-達拉里瓦,羅馬電影製片人
吉奧吉斯-巴格納德,馬賽罐頭廠工廠主
雅克斯-盧希,多倫投資經紀人
彼埃爾-莫蒂,埃克森省摩托車廠老闆
瑪努埃爾-卡溫斯,斐古拉斯石油商人
喬治-查澤拉,巴塞羅納紡織廠老闆
所有人都在場。盧卡的名字我不需要再次進行核對。
管樂隊響亮地吹奏着《星條旗永不落》。姑娘們在行進中擺動着修長的雙腿。“廷托萊托”號客輪的甲板上爆發出陣陣掌聲。
一輛黑色卡迪拉克轎車慢慢駛過來,車前插着兩面小旗,右邊是星條旗,左邊是紐約市的市徽。卡迪拉克停在了大轎車的旁邊。
四個車門被打開。下來幾位穿着簡樸的灰色西裝的男人。
哈德利-貝-尼古遜,曼哈頓市市長,最後一個從車上下來。他身材瘦高,長着一頭灰發,身穿一身深色西裝,透出政治家莊嚴沉着的氣質。
在管樂隊演奏的進行曲《起錨》的樂曲聲中,尼古遜邁着穩健的步子走向碼頭,同時友好地向鼓掌的人們揮手致意。
兩位身材魁梧的保鏢緊隨其後。汽車司機留在了卡迪拉克轎車裏。
尼古遜走到舷梯前,開始向上走。
塔卡拉船長帶領全體船員走到欄杆前,列隊歡迎市長一行的到來。
乘客也都湊上來,圍成一個半圓形。吉姆佩特洛-盧卡也在女兒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尼古遜市長一行走上甲板時,進行曲音樂剛好演奏完畢。
我和菲爾站在右舷的欄杆旁離市長大約10米遠的地方,密切地注視着。
尼古遜市長停下了腳步,微笑着向眾人鞠躬致意。
“市長先生,歡迎您到‘廷扎萊托’號船上來!”塔卡拉船長說。
尼古遜揮了揮手,表示感謝。
“女士們,先生們,”他開始致詞,“我很榮幸能以紐約市的名義歡迎各位的光臨。尤其使我感到高興的是……”
我們的注意力此時被突然分散了。
甲板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我和菲爾同時轉過了身。
報務員馬爾科-加伯里耶急匆匆地朝我們跑過來,顯得十分驚慌。
“剛才……”他氣喘吁吁地說,“剛才……有人打來無線電話……他們想……他們想炸毀這艘船!”
我和菲爾被嚇得呆住了。我覺得背上的汗毛似乎都堅了起來。
尼古遜市長停止了致詞,有些不高興地望着我們這邊。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轉向我們這裏。但他們好像並不清楚,我們這裏發生了什麼事。
“你有電文嗎?”我問。
加伯里耶點點頭。
“我已經錄在磁帶上了。”
我轉過身,面對大家。
“誰也不要離開這艘船!”我大聲喊道,“請大家馬上到大堂里去!塔卡拉船長,請您過來一下!”
“但是……這……這裏……還……”尼古遜市長不知所措地說道。
塔卡拉船長望了他一眼。
“請您照他說的去做。”他口氣生硬地說道,“科頓先生是聯邦調查局的。”
尼古遜市長不吭聲了。船員和全體乘客的臉上都露出驚慌的神色。
他們知道,我並非出於純粹的虛榮心才下命令的,情況一定十分緊急。
塔卡拉船長揮着手,示意船員們將所有乘客動員到大堂里去。
然後,我們快步來到報務室。我一邊跑,一邊向船長介紹了情況。
“他們是通過無線電話傳過來的。”報務員加伯里耶氣喘吁吁地說。
說完,他走到電台桌上的錄音機旁,按下了放音鍵。
我們全都屏住了呼吸。
聲音十分清楚,只夾雜着很微弱的干擾聲。
“‘廷托萊托’,請回話!‘廷托萊托’,請回話!”
“這裏是‘廷托萊托’,這裏是‘廷托萊托’。請講。”這是加伯里耶的聲音。
“好呀,先生。您是報務員嗎?”
加伯里耶回答之前好像猶豫了一下。
“是的,我是報務員。請問你是誰?你們的代號是什麼?”
“忘記你那些死教條的電台條文吧,朋友!因為我要告訴你的這件事不需要遵守什麼死教條。你現在好好聽着就行了。明白了嗎?”
“但我……我不明白。”
“你馬上就會明白的。你聽着:你們的船上有幾個很漂亮的雞蛋,而你們卻到目前為止一直沒有發現。現在我把我們的真實意圖告訴你們。如果你們不徹底滿足我們的條件,我們就把你們漂亮的客輪炸到天上去。”
“我的上帝呀……你們有什麼條件?”
那個人又笑了起來。
“你們現在想知道還為時過早。但你們船上的錢袋子們倒是應該想一想,他們應該拿出多少錢來。細節我們以後再告訴你們。我們的第一個條件是:所有人都不準下船!你們處於我們的監視之下!如果有人試圖下船,我們就引爆第一顆炸彈!我們有的是炸彈!你們要牢牢記住!我們不是在開玩笑。15分鐘以後,我將準時再與你通話。注意,你要準時坐在電話機旁。”
“但是……喂……喂!”
沒有回答的聲音了。
對方掛上了電話。
當加伯里耶關上錄音機的時候,手指在不停地顫抖。
我感覺受到重重的一擊。在一個不確切的預感得到證實以後,令人感到十分震驚。此時已不再是極不明顯的危險了。死亡的危險就在眼前,令人驚恐不安。
“也許是虛張聲勢。”菲爾小聲說,但聽起來毫不自信。“在意外事件中,總有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想以此引起人們對他的注意。這次也許同樣如此。”
我搖了搖頭。
“我們現在知道,隔離檢疫企圖達到什麼目的。”我聲音沙啞地說,“炸彈威脅是認真的,絕對不是在虛張聲勢!我們必須予以重視。”
塔卡拉船長打足了精神。他又重新振作了起來,好像我給了他自信心。
“我馬上派人在船上仔細搜查一遍。”他壓低聲音說,“從桅杆尖到底艙,一點不漏地仔細搜查一遍,不留任何死角。您同意嗎,科頓先生?”
我沒有去考慮,馬上就作出了決定。
“同意。”我說,“而且要做得顯眼一點,興師動眾。你去叫多點人到甲板上來。”
塔卡拉吃驚地望着我。
“但是……那傢伙說,他們會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那為什麼……”
“正因為如此。”我回答說。
局裏的勤務車行駛在傑耶大街上,穿過第43街和第44街之間的聯合郵政辦公大樓。
澤洛卡駕駛着汽車,莫娜-克琳娜坐在他的身邊。史蒂夫-迪拉吉奧和恩佐-馬克尼並排坐在後排座位上。
澤洛卡正想駛入通向第46街西側公路的引橋。就在他打開轉彎燈,準備駛入轉彎線時,一輛墨綠色道吉牌汽車從後邊飛馳而來。
往北行駛的車流並不擁擠,附近也並沒有別的汽車。
道吉牌汽車超車以後,在離勤務車前一車距離的時候突然剎車,並橫在了公路上。
澤洛卡並未驚慌失措。眼見已躲閃不及,他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把剎車踏板踩到了底。汽車輪胎髮出刺耳的尖叫聲。
澤洛卡成功地將汽車駛向右前方的行人路邊沿,避免了與道吉牌轎車相撞。
勤務車在離道吉車很近的地方抖動了一下停了下來,差一點兒兩車就要相撞。
澤洛卡幾乎與此同時打開了汽車前邊的兩個車門。
“隱蔽!”他大聲喊叫着。
他用右手抓住莫娜-克琳娜的肩膀,用力地把她的身子向下按,同時飛快地抽出手槍,用腳把他這邊的門用力端開。
莫娜尖叫一聲,倒在車裏。
與此同時,史蒂夫也將被嚇呆了的恩佐-馬克尼按倒在後排座位上。
一個男人從道吉車右前方打開的車門裏躥出,飛快地抽出手槍,向勤務車方向射擊。
子彈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勤務車的風擋玻璃及尾燈立時被擊得粉碎。
莫娜-克琳娜仍在喊叫道,但仍蹲在儀錶盤底下安全的地方。
史蒂夫不顧生命危險,把槍架在座椅靠背上,奮力向匪徒射擊。
他用眼睛的餘光看見澤洛卡在車外面的公路上翻滾,緊挨着打開的車門。
一切都發生在一秒鐘之內。
手拿衝鋒槍的那個匪徒叉着雙腿站在那裏繼續射擊。
在道吉車的另一邊,另一個匪徒伏在汽車頂上,用自動手槍射擊。
史蒂夫飛快地瞄準匪徒,馬上射擊。
他的38式手槍發出低沉的轟鳴聲。
幾乎在同一瞬間,澤洛卡猛地站起身,緊貼在車頂上向匪徒射擊,迫使匪徒蹲下身去。
史蒂夫憤怒地向衝鋒槍槍口噴出的火焰射出兩三發子彈。匪徒中槍倒地,同時一梭子彈向天空射去,射向勤務車的上空。
衝鋒槍突然啞了。
“站——住!舉起手來!”澤洛卡大聲喊道。
持手槍的歹徒企圖逃命。他飛快地越過公路,朝第46街的街口跑去。
澤洛卡雙手握着左輪手槍,向目標瞄準,
一連串汽車上的司機使勁地按着喇叭,以示抗議。
汽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道吉汽車趁機駛人從第46街駛向西側公路的車流之中。
澤洛卡收起了手槍。他發現,他此時若向歹徒的汽車開槍,必定會傷及無辜。
此時,逃犯已跑出很遠,即使再去追捕也定會徒勞而返。要想仔細搜查一番這個地區的所有房屋,至少要派一百名警察。
匪徒肯定是藏在了公路對面的某一個街角後邊。
澤洛卡轉過身,收起左輪手槍,朝躺在地上的那個傢伙走過去。
那傢伙的上身已經被鮮血染紅。衝鋒槍扔在離他大約一米遠的地方。
澤洛卡把那傢伙面朝上翻過來。他已經死了,但眼睛卻沒有閉上,似乎仍在獃獃地凝視着早晨的天空。
他長着一副印地安人的面孔。
澤洛卡搜遍了他的全身,試圖找到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但卻什麼也沒有找到。
他站起身,向勤務車走去。史蒂夫-迪拉吉奧站在車下,勸慰着坐在車前座位上被嚇得臉色蒼白的莫娜-克琳娜,同時注視着恩佐-馬克尼。此時,這位“廷托萊托”號的領班也被嚇得驚魂失魄,但他並沒有受傷。
澤洛卡抓起對講機,和聯邦調查局總部聯繫,要求派鑒定科及備用車前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