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遭風暴燈郎受毀謗 求生計俊才步唯艱

第五十三回 遭風暴燈郎受毀謗 求生計俊才步唯艱

且說胡大人到任狠整宋大人,逼走石誠,又一味折騰百姓,在昆明池胡整,遭到百姓們的反對,大人聽說百姓中有人反對他,一了解說是燈郎蠟女最為堅決,又有人暗裏向大人通風報訊,說燈郎私自送飯給宋大人,收留石誠一起過活,大人聞言怒氣衝天,懷疑他們原本就是一夥,暗忖:是宋吉支持他倆製造和銷售紅燈籠和蠟燭發財致富,是宋吉把他倆樹為樣板讓眾人學習,而我砸了他的石刻,踩了他的燈籠,封了他的店又吊打了他,使他們失去了自在安寧的生活,他們痛恨我,痛恨娘娘,已經成為我和娘娘的心腹大患,若不早除,必為後患,因此必須設法徹底整倒他倆除掉他倆。經過一番精心的策劃佈置,一場更兇猛的風暴便朝燈郎蠟女襲來。昆明池平白無故平地里掀起一股風浪,說燈郎蠟女是宋大人這一條黑線上的黑樣板,黑爪牙、黑走卒,應該堅決砸爛徹底搞臭。官府貼出佈告,羅列了燈郎蠟女許多罪狀,頭條便是製造銷售燈籠蠟燭,其次是在昆明池畔雕建龍形石刻,第三條是聚眾夜晚在他家燈下學習文化,把眾鄉親引向斜道。大人明令:不準制燈籠蠟燭,不準賣燈籠蠟燭、不準點燈籠,違者當眾銷毀,並處以罰款。石刻一律砸碎,不許重建。禁止集市交易,禁止黑夜燈下聚會學習文化。把所有謀生致富的手段都說成是歪門邪道,一律加以禁止。從此那些出外打工的、經商的、編籠的、編席的、種菜的、務果的、務花的、養魚的、養鹿的、養蠍的、養蛇的、燒磚的、尋礦的、織布的、賣鞋的、賣粽子、麻花、油條的,賣豆腐、豆腐腦的……,種種營生統統被說為非法,不能再搞。百姓們只能死守在家裏種田,有個別膽大的偷偷出門冒險幹個事兒,若被官府抓住,就說他劣性不改,不但東西沒收,人還要被抓去很好地收拾修理一番,處以拘役或罰款。人們只好躲在家裏,啥也不能幹,啥也不敢幹,缺吃少穿,苦不堪言。

再說胡大人組織一幫人用惡言穢語攻擊燈郎蠟女,把他倆的光明行為說成是黑暗醜惡的行為,讓昆明池不分男女老少、大人小孩一齊痛罵指責燈郎蠟女,一夜之間他倆突然一下子變成千夫所指的罪魁,成了萬人唾罵的禍首。但見:

漫天檄文如雪片,遍地聲討滿圍牆,

無學之士沿街喊,飽學之士作文章。

眾口一詞皆說壞,大人小孩罵燈郎,

三教九流齊上陣,口誅筆伐批糟糠。

無人不說燈郎壞!無人不說燈郎瞎!俗話說,好漢怕的三隻手,一人怎對萬人敵?燈郎蠟女縱有一千張口也說不清、辯不明。一伙人憤怒的擁進燈郎家,將制燈籠制蠟燭的工具砸個粉碎,作坊拆毀,將擺在貨架上的燈籠蠟燭踩個稀爛,將鋪子的門用封皮封了,蓋上官印。一些人推推搡搡,要拉燈郎去遊街……。

筆者著書至此,又有一番沉痛的感慨。大凡一種新的東西問世,開始必不為人們所理解,必然要經過一番光明與黑暗之爭鬥,而創始人往往要經受許多常人不曾經受也難以忍受的挫折和辛酸,燈郎蠟女制燈售燈何罪之有?卻難逃此劫難!筆者冷眼看人間這場政治風暴與自然界的風浪好生相似,因作一首詩提醒那些不幸遇到這種風浪的人,萬勿輕易跟在別人後面亂喊,傷害好人。詩云:

無風不起浪,

有浪必成風。

江山罩霧色,

萬事朦朧中。

風搖大樹折,

浪擊山石驚,

人間起風波,

世事不寧靜。

這場政治風暴來勢好生兇猛,一剎時席捲昆明池,已經不是一部分人參與,昆明池幾乎家家戶戶人人都被卷了進來,不介入者勢所難容。真是好大一場風暴喲!各村很快出現了一批批鬥宋大人、聲討燈郎蠟女的派別組織,把燈郎蠟女製造和銷售紅燈籠說成是不務正業的歪門斜道,是有意對抗官府的違法行為。說他們雕建龍形石刻是宣楊腐朽落後的妖魔文化,夜晚把鄉親們聚集在燈下學習文化是向人們灌輸腐朽的思想,毒害人們的靈魂,是嘩眾取寵有意賣弄自己的才華,也有一部分人起來保護宋大人和燈郎蠟女,兩幫百姓因政見不合在街上互相爭吵謾罵,你罵我是‘保宋狗’,我罵你是‘黑爪牙’,你罵我是‘保燈狗’,我罵你是‘黑妖魔’罵著罵著,各自搶佔有利地勢就打起來了,胡大人控制不住,街道上平地成了戰場,兩幫百姓互相廝打,店鋪被砸爛,學堂被踩壞,農民不能下地種田,商人不能外出做生意,娃娃們不能去學堂念書,兩派群眾吵罵廝打,死傷者無數。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胡正一幫哥兒弟兄仗着有胡大人撐腰,也趁機在鄉間橫行起來,他們一個個裝腔作勢人五人六欺壓良善,唯胡大人之言以為聽,只要胡大人對誰不悅、說誰不好,一聲令下,不管錯對與否,也不管百姓願意不願意,便如狼似虎一味行去,想打誰就打誰,想抓誰就抓誰,許多人無故被打,許多家無故被抄,許多家店鋪被封被砸,商賈們嚇的紛紛逃避,不敢在此經商,昆明池一片混亂。

再說眾百姓被禁錮在家裏,啥也不能幹,啥也不敢幹,家家赤貧,又遭搜刮,缺吃少穿,苦不堪言。蠟女見燈郎處境險惡,傷心的流淚,怕他吃虧,催促他離開家鄉,到外面去躲一躲,燈郎不肯,他寧死也捨不得離開自己和蠟女用血汗換來的這一切,只好躲在家裏不敢出門。

胡大人不鼓勵百姓經營農桑,卻挑動的百姓不停爭鬥,昆明池家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沒有飯吃腹中飢餓實難忍受,大人又不準在集市上交易,買不來東西,又無人接濟,這日子該怎麼過呀?丁壯們不敢冒此風險,沒奈何有幾個老婆便商量着偷偷出門去討飯。提起討飯,實在是庄稼人羞丑難言的事,祖祖輩輩何曾伸手向人要過吃的?如今不得不行,沒辦法還得偷偷摸摸進行,一是怕鄉親們知道了笑話,二是怕官府知道了說他們有辱德政挨打,如此早出晚歸,天不明幾個老婆提着籃兒拿着棍兒偷偷溜出村門,等到晚上天黑實下來,才悄悄溜進村,不讓他人知道。在外庄以頭巾遮面,裝作外地口音,謊稱遭災,以假姓名地址矇騙他人,討來些剩飯剩菜自己吃幾口,留下的給家裏兒孫們吃,非止一日,自燈母去世,王婆孤單生活沒有着落,也在其中矣。

話說這幾個老婆出門討飯,來回要經過村東北角一處低洼地段,這一處荒涼偏避人煙稀少,經常發生駭人聽聞的怪事,人都說這兒不幹凈,老婆們每每經過此地,自己心裏先害怕起來。這一日晚,婆子們歸經此地,照例心情緊張渾身打顫,便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忽然聽見路旁高粱地里索索作響,回頭一看,瞧見一個模糊的黑影,老婆們心虛便加快腳步一路小跑,腳底爛泥上粘了一片禾葉不住的在腿上拍打,以為是鬼更加害怕。突然從黑影處傳出一聲嚇死人的鬼哭,聲音之凄慘頓時使幾個老婆汗毛倒豎一身冷汗,更加快了腳步,飛也似的向前直奔,看那路兩旁黑黝黝的莊稼好似四面包圍的賊兵,風吹禾葉沙沙聲響似急促的馬蹄,好似那項王爺入了埋伏陣,美猴王跳出了八卦爐,直驚得渾身虛汗淋漓,小腳快步如生風。筆者感嘆:她們不是在奧運會上爭冠軍,卻為何拿出百米短跑健將的速度,創下人間這血淚寫下之紀錄?倘若當時有如今這樣高的技術手段,站在高處,用攝像機將這幾個小腳老嫗當時提着籃兒,手拄竹杖,你拉我扯,慌慌張張在那田間的小路上奔跑的鏡頭記錄下來,放給後人觀看,或有那才思敏捷的大畫家、大雕塑家用他們那生輝的妙手將這幾個老婆當時驚慌奔跑的神態再現出來,放置於如今高樓林立的繁華地帶,讓那些一擲千金揮霍浪費的大紳大亨們看看,他們的祖先原來如此,不知作何感想?是榮耀耶?是恥辱耶?筆者今日有意將這段文字寫出來,是為引發人們的一點良心,知山野之中仍有那貧困不堪的小民,看官休怪筆者動情,縱鐵石之人,此情此景能不動容哉?

且說這幾個老婆連跌帶爬,直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回家將此情告知家人,誰家人心裏不增添一段憂愁呢?

第二天,狗娃來到燈郎家借東西,笑說昨晚他在高粱地里大便,看見幾個老婆嘰嘰咕咕,鬼鬼祟祟,心中生疑,不知她們作何鬼事?故意作怪叫嚇唬她們。眾老婆知道是狗娃搗鬼,方才放心,都笑罵崽娃不是東西,不提。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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蠟女燈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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