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費雪的信任

當「帝**艦隊急接近」的報告傳來時，同盟軍第四艦隊司令官培特雷中將大為震愕。艦隊旗艦萊歐達的整片螢光幕上，人工光點群集，一轉眼間，亮度增強，範圍也迅擴大開來。看到這幅光景，大家莫不為之心驚膽跳、口乾舌燥。“這是怎麼一回事?”中將從指揮官席直起身來自言自語的道：“帝**企圖何在?他們在打什麼主意呢?”

有的人覺得他問得實在有點莫名其妙。帝**的意圖無非要傾其全力攻擊第四艦隊。看穿這層道理並不難，但同盟軍的腦部，卻萬萬沒想到，被三面包抄的敵軍竟會採取如此大膽的攻勢!根據他們原先的推測，處於被包圍態勢下的帝**，面對眾多的敵人，應當會致力於防禦,縮小戰線成密集陣形才對!而同盟軍則三個方向同時殺到，布下天羅地網，集中火力，慢慢確切地消耗敵軍的抵禦能力。一百五十五年前《達貢殲滅戰》的情形亦然，獲勝的二員大將一戰成名，至今為人稱頌。然而,這次敵人卻沒有落入同盟軍的瓮中。

“搞什麼鬼嘛？敵軍的司令官根本不會用兵!哪有這種打法的?”中將無意識地說出這些蠢話，他從指揮官席上站了起來，用手背擦拭額上的汗珠，艦內恆溫保持在攝氏十六．五度，應該還不致令人熱得汗……。

“司令官!怎麼辦?”慕僚請求的聲音，也顯得有點浮躁不安。這種聲調劇烈地牽動着中將的每一根神經!當初高唱由三個方向分進合擊必定勝利在握的人，不正是你們這些幕僚嗎?那麼，如今面臨失敗的時候，你們理所當然也應該負起責任，想出因應的對策來才是!

想不到現在還敢問我‘怎麼辦’!

早知道就不請求特留尼西特委員長把自己派放到實戰部隊了，還是留在後方安全啊，雖然做個閑散職位頗為無聊，可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都怪幕亞那小子，說什麼大好時機不容錯過，建功立業就在此一戰。

但是，眼前不是生氣或者懊悔的時候。帝**艦隊有二萬艘，同盟軍第四艦隊只有一萬二千艘。和當初預計的完全不同，整個局面大亂!原本是要以三個艦隊的四萬艘艦艇包圍殲滅二萬艘的敵軍，如今情勢一轉，勢單力薄的第四艦隊必須獨力與人數幾乎多出一倍的敵軍戰鬥了!

“緊急聯絡第二、第六艦隊!第四艦隊在a七．四、b三．九、γ負o．六的宇宙方位上，與敵軍衝突!請全前來支援!”中將喝令道，旗艦萊歐達的通訊長南恩少校應和着，但動作和表情卻充滿了絕望。帝**射的干擾電波，貪婪的侵蝕同盟軍的通訊迴路；萊因哈特強大的電子艦部隊，此刻正在宇宙空間中揮效力。

第四艦隊因為軍部的遲誤和司令官的貪功而大吃苦頭，雙方剛一接觸，同盟軍電子艦就被全面壓制，製造的假象被識破，索敵任務無法完成，全軍頃刻間陷入挨打而不能還手的境地。

“派出四十艘聯絡艇，兩艘一組的分別前往第二和第六艦隊!”中將使勁嚷道，屏幕放射出來的閃光剎時染白了他的臉。敵人開始動攻擊了，中子光束炮百齊射。放射出來的能源膨脹開來，隨之而產生的光芒中將用力揮手叫道:“前鋒部隊出擊!全艦隊準備總體戰!”

按理說來，敵軍應當無法收到培特雷中將的命令，但是帝**總旗艦伯倫希爾的艦橋上，萊因哈特冰藍色的瞳眸里，泛漾着嘲諷的冷冷目光，自言自語道：“無能的傢伙!反應遲鈍!”

“戰鬥艇動!準備近距離肉搏戰!”下達這項命令的是法倫海特少將。戰意激昂，加上一馬當先的自信，他率領部下突破同盟軍凌亂的火力網狠狠撕開第四艦隊防禦線迅即打開數個缺口，搭載王爾古雷的航母一邊噴吐着炮火，一邊釋放蜂群般的戰鬥艇編隊。

隨着電子艦部隊的潰滅，第四艦隊的抵抗愈無力，戰陣中核融合爐爆炸的火光此起彼落，激射而出的能源亂流，掀起狂濤駭浪，搖撼着兩軍的艦艇。戰鬥展開一個半小時之後，在帝**法倫海特部隊的猛烈攻擊下，第四艦隊全線潰敗!

有的戰艦因爆炸損毀而無法繼續戰鬥；有的艦體輕微受損，但駕駛員身亡其中，因而漫無目的地漂浮在虛空中－－－－同盟軍局勢慘烈已極。戰艦尼斯特的損傷部分雖然只有艦底一處，但射入艦內的中子彈頭爆炸時掀起了殺人的粒子狂濤，無情地席捲全艦，一轉眼間，這艘巨艦即成為一百名士兵的墳墓。

全員陣亡的尼斯特，仍然遵循着駕駛員最後所設定的方向，在無形的軌道上向前衝去，與友艦蘭諾斯的艦擦身而過，就在這時，敵艦的前部主炮已鎖定了蘭諾斯為目標，炮彈齊出疾射而來,尼斯特在很短距離內被光子炮擊中,悄無聲息地爆炸開來.由於核融合爐爆炸所散射的能源,衝破了中和磁場,直接擊中蘭諾斯的艦體，不幸的，蘭諾斯也旋踵步上毀滅的命運。白色的閃光接連爆，隨後不着痕迹地消失了。

“這是在搞什麼啊!”培特雷中將的聲音響起。

幾乎在同一時間,法倫海特少將低聲嘟囔道：“對方在幹什麼?”

他們兩人同時望着旗艦上的螢幕，前者的叫聲充滿絕望和焦慮，後者則是好整以暇地揶揄嘲弄。

當我的驅逐艦磕磕絆絆回到主力部隊原來應在的位置時，曾經整齊威嚴的艦隊陣列已經不復存在，到處是爆炸后留下的能量漩渦和戰艦的殘骸碎料。許多重傷失去動力的艦艇死屍一般漂浮在太空中，極遠處有星星點點的亮光在移動，應該是僥倖逃脫的後衛部隊在營救逃生人員。

其實誰都清楚，無論是穿梭機還是逃生用平衡艙都不可能在戰艦連續炫爆的渦流中倖存下來，真正能夠僥倖偷生的只有戰場邊緣處遠離炫爆區的少數人，還有戰場中艦艇受損但能量中和力場仍能運作並且處在幾個炫爆點之間的幸運兒。

能搭上穿梭機的還能活着回來，平衡艙艦隊官兵私下裏都稱為棺材艙，因為沒有動力裝置只能在宇宙中飄蕩，最命大的人能漂流到航路附近，被路過的太空船搭救，運氣差點的會落在某個行星上，等你從休眠中醒過來爬出艙還不知有啥樣磨難等着你，救援是基本不可能了。多數人都在休眠中落入宇宙深處被黑洞吞噬或者在維生裝置失效后默默死去，好在一進平衡艙就直接休眠，死的人倒也不痛苦。

搜尋了半小時左右，救起了7具平衡艙還收留了一架破損的穿梭機，二十幾個驚魂未定的第四艦隊官兵臉色蒼白的登上我這艘破船。正在一個少校軍官??嗦嗦念叨着要我趕緊去搭救他的長官時，亞羅忽然報告了一條信息。

“你說費雪提督要跟我通話？”我一把推開那個小白臉少校，揪住亞羅的肩膀追問：“艦隊副司令怎麼會知道我？”

希爾德絲在我身後冷哼道：“第四艦隊高層誰不知道你我？”

也是，當著那麼多人給艦隊司令官難堪的菜鳥想不出名都難。我回到指揮台，命令亞羅趕緊接通費雪提督。很快大屏幕上出現了那精幹但略顯蒼老的面容，費雪準將沒帶帽子露出班白的頭，嚴肅的看着我說：“萊因哈特少尉，軍法官報告你陣前抗命，我要知道詳細經過。”

看來我還真是第四艦隊的名人呢，一般這種大戰後收拾殘局的時候長官都不太怎麼關心活着的下屬，畢竟打了敗仗但人還活着。誰知道我剛剛報告歸建，堂堂艦隊副司令官應該也是此刻艦隊倖存的最高長官就直接來找我問話，聽語氣是把我當成叛徒了。

我聳聳肩，很隨意的趴在指揮台上，用不緊不慢的語氣簡述了一下剛剛戰鬥的經過，然後微笑着加上一句：“提督如果不介意的話，下官想去第六艦隊那邊幫忙。”

費雪看了我好一會兒，黯然問道：“你既然看破敵軍的企圖，為什麼不早點報告給司令部？”

“報告？我都從突擊隊調到偵查營了，大戰之前再散佈‘謠言’，您以為培特雷司令官不會陣前斬將嗎？再說，我只是懷疑又沒有證據！等我看到證據的時候，報告也晚了，泰赫上尉不是帶着我們偵查的結果回來了嗎？又怎麼樣？老子能逃出升天憑的是實力和運氣，還有全艦官兵的努力！”

“不錯。”費雪準將臉上閃過一絲紅光，他偏過頭跟副官小聲講了幾句，然後對我說：“萊因哈特少尉，我交給你2oo艘……不，3oo艘驅逐艦，由你帶隊去救助第六艦隊。時間緊迫，你坐我的旗艦去！”

呃……我腦子嗡的一聲不知該說什麼好，未來楊艦隊的副司令官果然不是尋常人，儘管楊威力的光芒掩蓋了他，但終是一代名將。

不管我一副雷到的表情，費雪仍是堅定的催促道：“快，別耽誤時間，我還要趕緊打掃戰場，爭取多營救幾個傷兵呢！”

直到踏上阿哥特拉姆的艦橋，我依然是懵懵懂懂的樣子，要不是希爾德絲狠狠掐了我一把，我才反應過來艦長雪利特曼中校正在同我講話。

“對不起，我方才走神了，請您再說一邊好嗎？”我紅着臉連忙道歉。

中校相當不悅的瞪了我一眼，氣哼哼道：“費雪提督已經改乘阿維特斯號戰列艦了，他任命你為救援隊隊長，自我以下還有3oo艘未受損的驅逐艦聽候貴官調遣。

沒想到費雪準將如此信任於我，我敢打賭他聽到我申請前往救援第六艦隊的時候就已經猜到我下一步的行動了，不但批准了我的行動還把手頭僅有的一點機動力量都交給我。讓我一個少尉行使上校的權限，指揮至少四位中校和十幾個少校軍官。

我，不能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片好心啊！

鄭重的對雪利特曼中校敬了個禮，我一本正經道：“那就麻煩長官你先統領隊伍趕往第六艦隊所在宙域，我要跟副艦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計劃。”說完，不管氣得臉皮紫的中校，拉起希爾德絲的手就往外走，走到門邊，我拉住一個經過的士兵問：“你，告訴我，去費雪提督的房間怎麼走？”

“胡搞瞎搞少尉！”中校忍無可忍大聲咆哮道：“你不要太過份！！！”

要說還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當然我的意圖也太明顯了點，雖然雪利特曼中校不似我的部下那麼了解我，不過他只看了一眼滿臉不情願的希爾德絲就猜到我的想法也是反應蠻快的。

我頭也不回的拉着希爾德絲就出了門，邊走邊頂了他一句：“長官，你別忘了費雪提督將座艦交給我，當然包括艦上每個房間的使用權，在他收回權力前我的命令高於艦上任何人，包括你。”

“你這混蛋……”艦橋的大門關閉，將中校的咒罵統統留在屋子裏面，我拉着面龐好似燃燒一般的希爾德絲拽住一個經過的下士問：“費雪提督的房間怎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