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少林盛會
章火等一行十七人還未到少林寺，早就有僧人出來迎接了，當章其和冷凝霜看見領頭的僧人的時候，卻是一愣，臉上一陣尷尬，那披着大紅袈裟的竟然是北少林的方丈燃仗大師。而跟在燃仗後面的人，更是章其不知道該不該掉頭回去了。章其牽着冷凝霜的手悄悄地放了開來，走到燃仗大師前面，卻是向燃仗大師身後的中年儒士行禮道：“孩兒見過爹爹。”
章凌與燃仗大師及一眾僧人打過招呼后，也連忙過來與章默寒暄，至於章火等人，雖然他比章默輩份要高出一輩，卻是不敢託大，與章默寒暄起來，拉起了章氏一脈的淵源。章默作為永樂皇朝的第一大儒對於章氏一脈的家族歷史，自是知之甚多。他也看到了章其與冷凝霜走在一起，卻是不好在眾人面前教訓章其，表情嚴肅地瞪了章其一眼后連忙換了笑容與章府的全城子們寒暄。章其偷偷地看了冷凝霜一眼，冷凝霜平時可以不給章默以顏色，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章默是自己以後未來的公公，也是一臉的尷尬，心中忐忑不安。章其悄悄地退下，挨到冷凝霜旁邊，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才可以讓她放心，只是輕輕地捏了捏冷凝霜的小手，又馬上放開了，怕被章默看見。
這一切章默沒看見，卻是全被北少林方丈燃仗大師看在眼裏，他滿臉笑容，跟章默道：“想不到金陵公子就是章大人的公子，章氏一脈與我少林真是有緣啊。”
“燃仗大師垂愛，那是犬子的福分。”章默還不知道章其在朱仙庄受傷的事情。而燃仗大師在嵩山的時候，也只知道他是燃燈大師選定的人，並不知道章其卻是章默的兒子。
“哎，大人，此次我章氏一脈得以保全，全仗了金陵千里報信啊，不然我章府說不定就已經遭了毒手了。”章凌也看出了章其的不安，上前為章其請功了。
“浦城乃是章氏之根，能夠為章府出份薄力，那也是他的造化了。”對於浦城章府發生的事情，章默卻是已經聽聞了，對於章其他雖然對冷凝霜印象不好，可是畢竟是自己的獨生兒子，還是很疼愛的，現在聽見章凌表揚章其，嘴上雖然謙虛，心中卻是欣喜。章其這無意救章府，或許他自己並不知道，這影響真的太深遠了，不然讓夏王侯陰謀得逞，那章默近二十年的經營也就全然枉費了。
“假如天下章氏宗親均能如章大人這般心繫浦城，那何愁我章氏一脈不能發揚廣大，枝葉發散天下啊！”章火接口道。
眾人一邊寒暄，一邊往裏邊走，章其跟在最後面，進了少林寺，才發現裏邊的氣氛卻全然不像眾人談笑那樣輕鬆，早已經是十步一崗、三步一哨，就算是大白天，都開始了有武林中人在協助巡視了，那些人武功雖然不能夠與章其相比，可是也算是一般高手了。
快到少林寺裏邊最大的頌經堂的時候，南少林方丈和其他一眾武林人士也都迎了出來，南京鴿園的寒山遠赫然在內，章其這才有一點點明白自己父親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南少林了。本來嘛，這武林中人來替少林助陣，自己父親一介文人，來這裏湊什麼熱鬧，也更加不可能到這裏等自己的，假如不是碰到章凌等人，自己都還不知道少林這邊的事情，就算知道了，自己也不一定會來助陣，尤其是知道了少林三僧與絕地雙魔當年的約定后，章其對少林的感覺一下子就全然沒有了，甚至還有厭惡。身為出家人，四大皆空，卻是欺騙天下武林三十年之久，在三十年裏燃燈大師明明是武功已經全失了，卻依然頂着少林三僧的名頭，響亮了三十年。雖然，或許當年的少林有說不出的隱衷，可是還是讓章其覺得難以接受。或許，更加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自己被人當作一粒棋子一樣地欺騙吧。
章其跟其他武林中人都不熟悉，與寒山遠見過禮，就想要告辭出去透氣了，卻是被少林燃仗大師給留住了。
“章公子請留步，這裏眾人多未與神秘組織交鋒，而公子卻是兩度與神秘組織交手，老納還想請章公子給大家簡單講述一下。”
“燃仗大師說笑了，晚輩武功低略，怎敢與對方交手，只不過是在碰巧路過而已。朱仙庄一役乃是朝廷主事，晚輩都對方誤傷，幸得雲陽婆婆捨身相救，才得以保全小命。同時也感謝燃仗大師為晚輩療傷。”章其想要走，卻被燃仗留住，心中對他印象本來就不好了，現在口氣是更加的淡漠了，雖然說是感謝燃仗為其療傷，但大家語氣中都能夠聽出來，章其並沒有多少感激之情，只聽他繼續道，“至於浦城章府一戰，那晚輩更是手指都沒動一下，全仗族長及公以一人而活全府，以及章火公等全城子以劍陣退敵。章某充其量不過是一個旁觀者而已。”
“啊，你受傷了？”章默聽見章其提到被對方誤傷，心中一陣緊張，不過欣慰的是現在的章其看上是完好的。
“讓爹爹受驚了，全仗冷姑娘婆婆捨命相救，現在已是無恙了。只可惜婆婆她老人家卻是為孩兒耗盡了精力，撒手仙去了。”章其見章默露出擔憂的表情，連忙安慰道，有意識地提到雲陽婆婆為了救自己而犧牲的事，其實也是希望等下父親問起冷凝霜的時候，也不至於發火讓自己和冷凝霜為難。
“哦，江湖上傳聞雲陽婆婆已經在朱仙庄一役中亡故，卻想不到是為了救賢侄之故。雲陽婆婆早年雖然行為多有偏頗，但在最後卻是心存善念，終成正果。”說話的卻是寒山遠，八面玲瓏的他，說話要讓其他武林人士聽得進去，也要讓冷凝霜不難堪，這一番話大家到也是接受。
冷凝霜聽見章其提起雲陽婆婆，雖然不想在這眾人面前落淚，卻還是忍不住眼淚流了下來，這二十多年的婆孫之情，卻是真實的。眾人本來對雲陽婆婆都是歸類於魔頭一類的，現在聽得她為了救章其而自我犧牲，同時見到冷凝霜這樣一個弱女子的可憐模樣，也都唏噓不已，心中對於雲陽婆婆早年的所作所為寬容了許多。包括章默也隱隱覺得雲陽婆婆為了章其而犧牲，現在章其照顧她的孫女也是應當的了，只是對於雲陽婆婆和冷凝霜的印象一直不好，一下子難以全然接受而已，更何況章其與上官山莊已經有了婚約，這冷凝霜插了進來，以後怎麼處理也是個難事。
章其的一番話，卻是早已偏離了燃仗大師的原先的本意，見大家唏噓得差不多了，燃仗大師一聲“阿彌陀佛”又將大家的思緒拉了回來。章其見冷凝霜心情低落，就向眾人告退，出了頌經堂，帶着冷凝霜到外面透氣去了，頌經堂裏邊，最後還是由章風向大家簡述了一下當晚在章府的經過，不過他卻是有意地隱去了夏王侯的身份，只言是錦衣年輕公子帶隊。本來，章府對外宣稱章及公是年老無疾而終，但是這頌經堂里的人卻都是不一般的人，也就沒有多少保留了。當燃仗有意識地問到對方的實力的時候，章風等人卻是說不清楚，因為一方面有一半的黑衣人沒有動手，另一方面，就算跟他們全城子動手的那十五個人，各自的實力怎麼樣的，章風也不好猜測。對於無法認出跟在夏王侯身後的那兩個黑衣人是誰，這讓燃仗多少有點失望。現在少林寺內撇去武僧近二百人不算，各地趕來助陣的武林中人都已經超過三百人，在總人數上或許少林已經不弱於對方了，可是在單個人的武功上，假如沒有人能夠勝過對方那兩個黑衣人，那也是一件麻煩事情了。真的不行，燃仗也就顧不得武林聲譽了，要來一個以眾敵寡，讓幾個高手牽制對方兩個人了。
眾人討論了很久，一直到傍晚時分，可以用素餐了，眾人才散去，到庭院裏用膳。這五百多人，分在好幾個庭院裏吃飯，還分了好幾撥吃，才沒讓少林寺忙跨掉。章其與冷凝霜雖然有點怕見章默，卻又不能不見，本來章默是跟燃仗、燃經等人一桌吃飯的，輪不到章其這樣的小人物的，可是寒山遠卻硬是拉上了章其和冷凝霜，反而最後燃仗和燃經兩位大師為他們兩個騰出了位置來。章默雖然出面阻止，可還是經不住寒山遠的固執，硬是將章其按在同一桌。這一桌子上，除了章默、寒山遠外，還有章火，另外的三人章其卻是不認識，不過章其能夠感覺出來，那三人均身懷着上乘的武功，至少也是雲陽婆婆的級數了。
“賢侄，來，寒伯父給你介紹三位武林前宿，這位是武當清風子道長。清風子道長閉關二十多年，此次能到泉州一行，實在是天下蒼生之幸啊。”寒山遠伸手指向坐在章其對面的一個青衣白須道長向章其介紹道。
“晚輩見過道長。”清風子這個名號，章其卻是並沒有聽說過，倒是冷凝霜輕輕地“啊”了一聲，顯然她以前聽過，並且這個名號讓她有些吃驚了。雖然沒聽過，但是禮數是不能夠少的，尤其是這桌子上還坐着章默和寒山遠呢。
另外兩位的名號章其卻是聽過了的，穿着淺灰色衣服的是斷劍谷的谷主斷滄浪，一身武功雖然不能夠與劍聖莫谷相比，卻也是已經相距不遠了。穿米色寬大長袍的老者最是慈眉了，卻的浙南雁盪山的惜憐花，也是用劍的高手，憐花劍法的傳人淺阡陌是一個女子，淺阡陌與她丈夫任逸豫在江湖上也是頗有俠名，由於任逸豫用的是一把刀，故江湖上人稱“刀劍雙俠”，現在這夫妻兩也已經是年約五十了，少在江湖中走動了，至於這惜憐花則更是不知道多少年沒在江湖上現身過了，假如不是淺阡陌還偶爾在行俠仗義，大家都快要忘記了憐花劍法這樣上乘的武功了。聽得惜憐花的名號，章火也忍不住動容，起身以晚輩之禮拜見。章火是跟章孟公差不多時候在江湖上行走的，那時候，年僅三十多的惜憐花已經是名動江湖的俠客了。章其與冷凝霜也是十分謙恭地見過兩位武林前宿。
“記得與賢侄月前在南京見面時，伯父還看不出來賢侄身懷上乘武功，不過，此次再見賢侄，卻已經是明顯的能夠感覺到賢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了。”寒山遠介紹完三位武林前宿，又將話題拉回了章其身上。
“哎，山遠兄說笑了，犬子那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哪裏入得了各位的眼。”章默心中一緊，雖然他還不清楚寒山遠的意思，可是將章其扯進這裏邊卻是十分的不願意的。這次南少林助陣，寒山遠兩個兒子來了一個，但鴿園的高手卻是來了大半了，假如這南少林被毀了，那麼他們二十多年的潛伏也就全然無謂付出了，可是，他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唯一的兒子參雜進來。
“哎，默兄多濾了。”寒山遠卻是一眼看穿了章默心中所想，也就直接說了出來，“眼下這少林寺內有清風子道長、以及斷、惜兩位前輩在此，無論如何也不會要賢侄出場的，金陵是默兄的心頭肉，山遠也是十分的疼愛啊。只可惜賢侄他身邊已經有了兩位紅顏了，不然山遠還想將小女許配給令郎呢。”
寒山遠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看着冷凝霜的表情，不過冷凝霜卻並無多少的反應，似乎根本就沒聽到寒山遠的話似的。不過，章其卻不能夠當作沒聽見，想要說什麼，卻又發現自己說什麼都不妥當，只好什麼也不說，反正這事情有父親大人在，也輪不到他說話。
章默被寒山遠說穿了心事，臉上一陣尷尬，不過他也看得出來，寒山遠對於章其是真的喜歡，至於寒山遠提到的親事，他當然是委婉地拒絕了，現在多了一個冷凝霜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向上官山莊交代呢。
“不知公子身上是否有傷？”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清風子卻突然出聲，打斷了章默與寒山遠的相互之間的客套。
“傷？什麼傷？”章其一愣，他自從在北少林聽了燃仗大師的降魔曲后，就感覺好多了，並沒有什麼氣血翻湧的感覺了。
“假如貧道沒有看錯，公子的武功乃是昔日江湖絕學劈天掌，然而內功修為卻像是少林的易筋經。”清風子見章其一臉的愕然，也不由得一怔，卻是繼續問道，“公子氣息運行時，是否有阻礙的感覺？”
“道長明鑒，卻是如此。”章其和冷凝霜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由得一驚，章其連忙跟着道，“請教道長，此是何故？”
“公子年紀輕輕，卻是已經將劈天掌修鍊至了第五層，這猶如拔苗助長，根基不實，易筋經的內功修為沒跟上劈天掌所需內力之故。”清風子輕輕地擼着自己的長須，雖然嘴巴里這樣說，但是眼睛裏卻是對章其充滿了欣賞。
“原來如此。”章其舒了口氣道，“那隻要晚輩不用武功，當是無礙身體的了。”
“不用武功？”所有的人都一愣，在他們看來以章其的年紀能夠將劈天掌修鍊至第五層那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而章其竟然說不用武功。
“是啊，晚輩本非江湖中人，這江湖上的是非跟晚輩也沒多少干係。這一身武功若說有用，也就是強身健體而已。”章其卻是不顧眾人的驚訝，隨口說著。當然了，這話最喜歡聽的，就是章默了。
“章公子此言差矣。我章氏一脈，向以天下大義為重，身懷武功，自當行俠天下。”說話的是章火。
“呵呵，難得公子如此洒脫，不過，公子天性聰穎，根骨奇佳，不練武功真是可惜了。”清風子輕輕地點了點頭。
“原來動了惜才之心的，不只是我惜憐花一人啊！”一直沒說話的惜憐花卻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惹得其他桌子的人都紛紛側目，卻是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麼。
“斷某眼拙，卻是無法看出章公子內力運行的瓶頸在何處。”斷滄浪也說話了。
三位武林前宿討論問題，寒山遠等人當然就只要靜靜地聽着了，章默開始聽得清風子說章其身上有傷，心中一驚，後來才終於明白是怎麼一會事，現在當然也就是乖乖地聽着了。在清風子等人面前，他也就是一個後生了。
“哦，難不成牛鼻子老道能夠看出來瓶頸？”惜憐花心中一驚，假如這樣都能夠看出一個人的武功運行瓶頸來，那對方就要高出自己一個檔次了。
“自是不能了，不過貧道相信，只要公子多加修鍊，用不了三五年，自是能夠將瓶頸突破了。”清風子微微一笑。
“嘿嘿，這次牛鼻子老道你可要看走眼了，以老夫的眼光來看，這小娃兒用不了三年，絕對能夠將瓶頸突破了。”惜憐花聽得清風子也看不出來，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假如以斷某之方法，用不了三天，章公子就能夠將內功修為提升，劈天掌也能夠有所突進。”斷滄浪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讓大家都側目。
“什麼方法？”清風子沒出聲問，但是章火與惜憐花卻是都忍不住好奇了。要知道，一個人的武功修為想要提高一個層次，那是十分困難的，想當年天魔在章其這個年紀的時候，劈天掌也才修鍊到第五層，那時候，劈天也算是當時武林中的一代奇才了。而現在要說章其能夠突破瓶頸，那豈不是超越當年的天魔了？
“天機不可泄露。”斷滄浪卻是吊起了對方的胃口，並沒有繼續說下去。大家也就哈哈一笑，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當作一場笑話了。
好不容易用完晚飯，章其作好了被父親章默叫去家訓的準備，可是章默卻是被燃仗大師等人請了過去，根本就沒工夫來訓導他。他也連忙帶着冷凝霜閃人了，讓小僧給冷凝霜安排了個房間，至於他自己，少林寺內沒那麼多房間，就只能跟章凌他們去擠一個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