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劍平天下(七)
七
外城下一片大亂,奪命勁弩的威懾力使攻城的將士停了下來,紛紛後退至安全的地方,畢竟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大軍馬隊中人影一閃,城門前就傳出一聲慘叫,剛才帶隊攻城的將領首級飛入半空,然後又帶着淋漓的鮮血落地。周圍的軍士心中大駭,面色慘白。
死屍旁站立一人,厲聲大喝:“再有臨陣退縮者,死!”
眾軍士只見此人高大威猛,鷹眼勾鼻,正是大軍統帥雪翼!
雪翼走到攻城將士中,挑選出近百名體格魁梧,氣力驚人的軍士,然後帶領他們來到撞擊城門的幾根粗木樁前,命令卸去兩邊用來抬起木樁的十幾根橫木。
原來撞擊城門用的幾根粗大的木樁是由十幾根結實的橫木從底部架起,兩隊軍士分列兩側,兩人一組從兩邊抬起橫木的一端。雪翼讓軍士卸去底端的橫木,讓觀者覺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但見雪翼見木樁底部的橫木撤盡,緊了緊戰炮束帶,大踏步走到一根木樁的最前面,彎身環抱住木樁的頂端,輕輕“嗨”的一聲居然把這千餘斤的木樁扛上了肩頭,攻城官兵不禁喝起彩來。雪翼再一用力,竟把木樁的一頭舉過了頭頂,來不及接受眾將士的叫好,大聲喝道:“眾軍士如吾樣也!”
十幾名軍士忙加入進來,把木樁整個舉過了頭頂。其餘幾根木樁沒有了象雪翼這般神力的漢子,幾十名大漢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紛紛把幾根木樁舉過頭頂。
但聽雪翼一聲:“隨我來!”竟自舉着木樁沖向城門。後面的軍士不敢怠慢,隨着雪翼也沖了出去。
城門上弩機連發,奈何木樁過於粗大,雖沒入頗深,終不能傷及攻城勇士。
隨着幾聲沉悶的撞擊聲,本來已經被撞了大洞的城門再無力苦撐,轟然倒塌。煙塵散去,才看到門后是幾百名弓弩手列陣等候。不等撞開城門的軍士喜悅高呼之聲落下,或貫目而過,或穿喉而出,或是一箭雙鵰,近百名精壯軍漢眨眼間命喪黃泉。
雪翼等城門一塌,就多了幾分小心,一見到弓弩手,早已騰身躍在半空,空中足尖一點城門的洞壁,身體象鷹一般已經掠過了弓弩的陣形,腰間寒光閃動,反手一劍揮出。接着他左突右奔,一眨眼的功夫,十之八九的弓弩手栽倒於血泊中。
陣前的梁如泰眾人看得雪翼勇猛過人,巧計破勁弩,個個心中暗暗佩服,當下城門已破,再不拖延,軍令官得梁如泰首肯,蟒旗向前一傾,大呼:“沖啊!”
城上的西門曉青沒有料到梁如泰手下竟如此驍勇,奪命勁弩雖然無人能敵,怎奈梁如泰麾下大軍如潮,低聲道:“命令弓弩手盡數速退于禁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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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宗這幾日惡夢連連,已經連着幾天沒有上朝。昨日又做一惡夢,夢見攜眾愛妃御園賞花,花叢中彩蝶翩翩,蜂戲初蕾,眾妃笑語花間,自己更是龍顏寬慰,顧盼生趣。賞過御園,興緻猶盛,於是要到園中的芸溪庵品茶。庵姑聞得皇上要來,收拾的異常凈潔,只是庵中狹促,神宗只帶了心愛的珍妃和一個丫環入內。落座后,庵中的靈雅子挑了那三年雪水浸泡過的“晚甘候”溫水沏開,三敬神宗。神宗品過後,自覺身體飄飄然如入夢境,唇齒間芳香四溢,端的是享受之至。小坐之後,神宗起身告辭,行至庵門處,忽然有一物盤旋而下,抬頭一看,竟是一花身黑蛇,信子吐出老長,幾及龍顏。神宗大驚,一個趔趄坐倒在地,再瞧那蛇,竟化為一縷青煙倏而不見。神宗半夜猛醒,再不能寐,輾轉反側直至天明。
正在精神憔悴之時,忽有宮人言尚書左僕射繁亭廉有萬分緊急的要事定要面見皇上,神宗腦際忽然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難道連日來的惡夢應驗了不成!
“速速傳他進來。”神宗心中急切的想知道是否惡夢變成現實。
繁亭廉疾步入內,跪到在龍榻旁,神情肅穆:“皇上,大事不好!”緩了一緩,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梁如泰老賊造反了!”
神宗一聽,身心大震:“什麼?胡說!梁如泰一向忠心耿耿,為我朝基業鞠躬盡瘁,前幾日還向哀家獻策,要施行苗圃田納對百姓帶來實惠的仁政。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謝房大人和京城總捕房,還有御史台早就於三月前開始對梁如泰一干黨羽進行了周密的暗查,收集了大量的證據,足以佐證梁如泰的叛亂預謀,只是萬萬沒有料到形勢發展的如此之快。俱方總捕的‘天訊’、‘地息’組的報告,梁如泰如今在京城外秘密調集了三十萬大軍,全部由其梁府的親將統領,成犄角之勢駐於京城五裡外。不僅如此,就在京城內,梁如泰眼下也在演武場調集了十萬人馬。原本我們已經策劃好了應對的策略,無奈梁如泰猝然發難,想是我們內部出了姦細,知道了我們的計劃,於是先下手為強。如今謝將軍已經被梁賊派出的刺客重傷,方天養方總捕不幸遇難身亡,殿前四十六位忠心赤膽的忠臣良將也紛紛突遭毒手!”
“真是梁如泰所為?難道梁如泰真的要大逆不道作亂犯上嗎?”神宗的語氣也開始變得憂鬱起來,“那為何不早一點向朕奏知呢?”
“皇上一向寵信梁如泰,如果沒有發難事實,就算佐證高於几案,皇上又怎能相信。梁賊想來也會反咬一口,那是倒是臣等信口胡言了。”
“也罷!如今,愛卿又何以應對呢?”神宗顯然已經相信了梁如泰造反的消息。
“臣等也擬劃了不時之需的預備計劃。相信城中的叛軍不足為慮。只是我們擔心梁如泰孤注一擲,先發難於皇上,而後謀京城奪天下!”繁亭廉抬頭看着萬分頹喪的神宗,不禁黯然神傷。
“你是說,他,他,竟然要先取了我的性命!”神宗聲音開始有些顫抖,也許更多的恐懼是來自接連幾日驚魂的惡夢,“難道老天真的要讓江山斷送在我的手裏,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神宗忍不住開始小聲抽泣起來。
“皇上不必驚慌,還記得臣在三日前特為您派來一名貼身御前侍衛?”
“記得,記得,就是這幾天一直跟在朕的身邊的賡侍衛。”
“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侍衛,他就是臣等安排在皇上身邊的護身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