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樊城〈六〉
林疋也日日前來探我，只是白日人多不敢，於是每晚，夜深人靜時，他必翻窗而入。
“阿嫵，今日可好些？”習慣了他這幾日的翻窗出現，我每每這時都未睡。
“好多了，讓你別來，你總是不聽。”我有些責備的說他，其實病了的人特別的脆弱，我承認潛意識裏在等着他的到來。
“別擔心我，你猜猜看，我今天帶了什麼東西給你？”他故弄玄虛。
“什麼？我猜不到，你告訴我吧。”
“你看。”說著，就從身上變出一個小包裹遞給我，我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裏頭居然是一些瓶子，有師父研製的葯，有小花送的，我笑了，沒想到林疋還能回到王府取回這些東西，他好象知道我的心思，笑着告訴我：“這是非花拿回的，不是我，你留着吧，說不定以後用得上。”於是我讓他幫我將小包放到了櫃裏。
其實面對林疋，我內心的壓力和面對小羽時一樣，有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如現在，室內一片沉默，他守在床頭，以為我累了，讓我閉上眼休息，他只要看着我就好，我只好在心裏嘆氣。
“有人來了，我得走了，你好生休息。”林疋突然站起，躍窗而出，還未行遠，門已被推開，小羽進來了，他盯着窗外的人影，下令侍衛捉拿刺客，自己飛身就想向外奔去。
“小羽……”我急欲起身阻攔，但渾身無力，一下子又跌倒，小羽趕忙又轉回來扶我：“你身子未好，起來作甚，剛才那人是……”他有些疑惑的看我，我被他盯得心裏有些發毛，吶吶的不語，我不想騙他，但又不能說實話，小羽沒有逼迫我，他擁着我，不知心裏在想什麼，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我倒不擔心林疋，他易了容，輕功也不弱，只要回到綺雲宮就會沒事的。
“小羽，這麼晚怎麼還不休息？”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唉！你別對我這麼好，我還不起。”
“我不要你還，你只要接受就好。”
“小羽，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么，我心中只有凌越，不會再有別人。”
“他就那麼好，令你念念不忘，我怎麼樣的待你，你都無動於衷。”小羽有些失控的吼了起來。
“我沒有要求你對我好，誰讓你鎖着我的。”我累了，我想要自由的天空，可是翅膀卻已被這深宮鎖住，掙不脫。
“好，好，都是我自找的，我就要鎖着你，鎖你一輩子，你休想逃離我。”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猛的狂吻我，撕扯我的衣裳。
“住手，小羽，你放開我，你住手……”
“我不放，我今晚就要你成為我的人，這樣你就不會去想別人，你的心裏就會只有我。”他的舉止沒有了往日的溫柔，雙眼充滿着情動的慾望。我奮力反抗着，眼前的這個人不再是我自以為的弟弟，他只是一個男人，一個想要征服我的身體和我的心的男人。
我在流淚，在戰慄，他卻根本不管不顧，二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團，我的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別讓我恨你，小羽，你放手。”我雖是現代人，但卻對愛有着唯美的情結，我曾憧憬過無數次，將自己的身心完美的交付於彼此相愛的那人。
我的反抗終是抵不住他的瘋狂，雙手被他壓制住，眼中的淚大滴大滴的掉落，恐懼充斥着我，我的眼中一定是充滿恨意，因為小羽他對上我的眼時，明顯的怔了一下，但只是那一下，緊接着又染滿了情慾。他俯身就要將我身上的最後一件遮掩衣扯掉，我絕望的閉上了眼。
“太上皇駕到，綺雲公主駕到。”聲音一落，門外就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小羽迅速的跳下了床，並扯了被子將我蓋住。一進門的小綠奔了過來，將我摟住，直喚我：“小姐，小姐……”我裹在被下的身子，如風中的落葉，簌簌顫抖不已。
“皇兒，這是怎麼一回事？”看着滿床凌亂，滿地的破爛衣裳，和正在發抖的我，楚漢不禁皺起了眉頭，“你跟我到書房去。”說完就徑直的走了，小羽跟在他身後也離開了。
或許是忙於新年的事，或許是小羽受了太上皇的訓話，這幾日我不曾再見到小羽，過大年那日，我以身體不適，也未曾在宴會上露面。這其間，已聽聞鳳飛國的太子終是輸了，五皇子登上了帝位，原先的皇子則一個個被封了王爺，新皇為鞏固國政，內採用大赦天下，外採用和訪，據說，不日，鳳飛國承王爺就要出使大興，以示二國邦交友好。
“阿嫵，身子剛好點兒，怎的又吹風？”站在碧藕榭亭內，正對着空空如也的池塘發怔，身後傳來了林疋的聲音。那晚的事他知道后，氣憤的就想不顧一切的去找小羽，被小綠攔着，於是他便天天勸說我逃離皇宮，我自然是要走的，但卻希望是正大光明的走出去，而不是逃跑。小綠已在懇求太上皇放我出宮，太上皇似乎已有允意，想來，出宮的日期已不遠了吧。
“林疋，你出宮去吧，我也會儘快離開的，小綠她會幫我，相信我。”
“那好，這二天我便走，你自己要保重，不要讓那晚的事再發生。”他握住了我的手，我壓上他的手，輕拍了幾下：“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好，真是好，阿嫵，你寧可和一個侍衛鬼混，也不屑我的一片真心。”小羽正站在遠處，幾個回合后，便躍到了我們面前，他臉色鐵青，手一揮，五六個暗衛刷的便將林疋拿下了。
“你不要怪我，小李子，將葯呈上。”小羽話一說完，太監小李子立即捧上了一個黑色的盒子，打開，裏面放着一粒粉紅的藥丸。是毒藥么？我有些想笑了，他以為我怕死呢，卻不知我已是在死亡邊緣徘徊過幾次的人，何懼之。
林疋見小羽拿着藥丸走向我，怒吼：“楚鴻羽，你放過阿嫵，要殺就殺我。”
“林疋，別傻了。”林疋的名字脫口而出。小羽一聽我叫林疋，刷的站到林疋面前，用力在他臉上揭着，不一會兒，林疋便露出了真面目。
“好，好，都跑到我眼皮底下來私會了，你要替她死是不是？我就成全了你。”只見小羽手一捏，林疋的嘴一張開，那粒藥丸便落入了林疋的肚中。
“不要……”我大喊起來，小羽看到林疋吞下了藥丸，狂妄的哈哈大笑起來，笑過後悲傷的看着我，“阿嫵，你傷心是不是？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有沒有心，放心好了，他不會死的，他若死了，你這一輩子就真的不會原諒我了是不是？他服下的不是毒藥，是忘情丹。”他又笑起來，笑得那麼殘忍，令人戰慄，“你知道什麼是忘情丹么？就是將前往的所有情愛忘記得一乾二淨的葯，它沒有葯可解，只是可惜了只此一顆……”
“不……”這回換成了林疋大喊，他忽的一下掙脫了侍衛，衝到我身邊，“阿嫵，我不要忘記你，我不要……”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林疋，能忘記我也是好事，如果有來生，我等你，只是你不要再錯過了我。”
“阿嫵……阿嫵……”他抱緊了我，我撫摸着他的臉，不知何時，他的臉上也已沾滿淚水，我踮起腳，輕輕的將唇印在他的唇上，這個為了我不顧一切的男孩，這個曾讓我的心第一次悸動的男孩，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心不停的在說著這話，他似乎想要回吻我，身子卻慢慢的軟下了，最後昏迷過去。
“把他丟出宮去。”小羽冷眼看着這一切，吩咐侍衛，我內心慶幸他沒有將事情做絕，終是放了他一條生路。我淡漠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待一切平靜后，我正眼都未曾瞧小羽，從他身邊飄然而離去。
幾日後，便傳出皇上醉酒寵幸了皇后之事，之後又聽說鳳飛國承王爺已到了大興國，正在驛館歇息，皇上不日將會召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