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六子走後我回到教室繼續和他們鬧。長雷看到我們人多,果斷倒戈,夥同我們一起對付安濤和阿遠。安濤他們兩人寧死不降,結果被我們七手八腳抬到樓下,放到雪地上墩屁股,一邊墩一邊有人不斷踢他們倆的屁股。

安濤頑抗到底:“長雷你個無恥的叛徒……啊,啊(屁股被墩落地)……好小子,你們丫別給我機會……啊,啊……有種你們別放了我,逮着你們我一個個……啊,啊……亂棍打死……”

長雷最壞,在旁邊說:“丫叫的還挺淫蕩!咱給丫翻過來墩吧!”

大夥笑着把安濤和阿遠抓在空中翻了個身,變成了手腳被四個人抓住,肚子朝下的姿勢。

長雷說:“還想把我們亂棍打死,你丫有棍嗎,啊?有棍你就先在地上戳個洞給我們看看。弟兄們,幫他戳個洞!”

大家一邊大笑一邊把他們高高抬起,作勢要往地上墩。他們倆終於撐不住了,笑着求饒。我們喊1、2、3一起把他們倆仍在雪地里,然後呼哨着四散奔逃。

女生在二樓教室的窗子裏看我們鬧。婷站在最左邊的窗口,旁邊圍着一大堆女生,她們也笑的很開心。婷今天穿了一件淺粉色的滑雪服,領子是她媽媽用白色毛線織的領套(那時穿羽絨服很流行帶領套,比較好洗),她剛剛從外面買瓜子回來,臉蛋凍的紅撲撲的,十分可愛。

我向她招了招手,別的女生也看見了,和婷說了什麼,然後一群女生笑做一團,婷一邊笑一邊假裝不耐煩的向我甩了甩手,做了一個“一邊兒去”的動作。

小妮子,看我怎麼收拾你——我恨恨的想。

下午佈置完教室我才想起來晚上要去參加小偉的生日,小偉還讓六子跟我說帶上幾個要好的哥們去。當下我就問長雷、安濤和阿遠跟不跟我一起去。長雷原來就認識小偉,一聽說是他生日就決定和我一起去;安濤晚上家裏有事,他自己也不太想去;阿遠說他也有事。

阿遠最近總是神秘兮兮的,放學不是自己先溜就是很晚才走,一個多星期了我倆回家的路上都沒碰過面。

今天阿遠又不去,我心裏更疑惑了,就學他們班主任程大牙的口氣問:“許志遠同學,我發現你最近情緒不太對,每天不按時回家,還天天都說有事,你到底怎麼回事?不能跟老師談談嗎?我還聽同學反映你經常打架茲事,跟幼兒園的小女孩耍流氓。”

“去你大爺”,阿遠笑着說:“那他媽是你。”

“反正我和長雷說好了,你不去我倆也不去,今兒我倆跟着你辦事兒去,倒要看看你有什麼事?”

“行行行,我跟你們去還不行。就沒見過你們這路人”,阿遠無可奈何只好答應,然後說:“那咱們怎麼去呀?空着手哇?都他媽沒腦子。”

對呀,小偉生日我們好歹也要送件禮物才對!

當下我們趕快湊湊錢,四個人一共湊了20多塊錢。我們家從小就不給我零花錢,我的錢都是不吃早飯省下來的。阿遠家倒是經常給他錢,可是他左手進右手出,不是請我們打桌球就是買煙抽,兜里總是沒錢。我們四個人看着20多塊錢實在想不出可以買什麼。

我突然想起舅舅家就在旁邊,他剛從南方出差回來現在在家休息。我舅是建築公司的副經理,又是工程總指揮,平時老有人給他送禮。這次出差回來帶了好多吃的,我舅媽還給我們家送了好多。舅舅只有我媽一個姐姐,也就只有我這一個外甥,他和舅媽都特疼我。

我何不到他們家拿點現成的,也不用花錢。一想到這,我就馬上和長雷阿遠說,他們也認為可行,就和我一起到舅舅家。

我舅家在5樓,長雷懶得爬樓,就讓我們倆上去,他在樓下等我們。

到了樓上是我舅舅開的門,一進門我就說:“舅,這是我班同學阿遠。”

“舅舅。”還沒等我舅舅做出反應,阿遠早已響亮的打了招呼。

舅舅很高興,連連說“好好好,進來坐。”阿遠眉清目秀,嘴又甜,確實讓大人喜歡。

我把來意跟舅舅說了一遍,只是把小偉過生日改成了老師過生日,舅舅果然大為重視,放下報紙從酒櫃裏拿出兩瓶茅台、兩盒人蔘還從裏屋拿出一套高級化妝品。

我們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我才想起忘了跟舅舅說“老師”的性別。

“我們老師是男的,20多歲的小夥子,您給人家拿這麼多女的用的、老頭子用的幹什麼?”

“那你進屋自己找吧,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舅舅說完繼續看報紙。

我進到屋裏一通狂翻,聽見客廳里舅舅和阿遠說話。

“你叫什麼名字?”舅舅問,其實我剛才跟他說了,他忘了。

“我叫阿遠,舅舅”阿遠畢恭畢敬的回答。

“家裏有什麼人?有弟弟妹妹嗎?”舅舅談不了幾句就開始控制不住的打起了官腔,可能是習慣了。

“有爸爸媽媽”,阿遠回答我舅的廢話提問:“還有一個妹妹。”

我在裏面聽的不耐煩,就說:“哎呀舅,您東問西問什麼呀?跟審問似的。”

“什麼審問!我跟你說你要多跟這樣的好孩子玩。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上次你媽都跟我說了,我離學校近,讓我看着你。”

我終於找到了一條金利來的領帶,一個打火機和一條皮帶。這三件禮物我很滿意,就拿出來給舅舅看:“舅,我拿這三個行嗎?”

我舅舅把眼睛從報紙上方露出來,掃了一眼:“行。”

“那我走了!”

“舅舅再見。”看來阿遠是決心把好孩子演到底了。

“好好”舅舅回應着阿遠,然後問我:“你媽說沒說這星期天幾點去你姥姥家?我看能不能和你們趕到一起。”

“不知道!”我已經開始下樓。那時走樓梯我們都是走幾級就往下蹦,跺的樓板咚咚響。

舅舅追到門口:“那你爸你媽今天晚上在不在家?”

“不知道!”我已經蹦到四層。

“你給老師過完生日還回不回家住?”舅舅在我頭頂兩層樓大聲問。

“不知道!”我已到了一層。

“這個臭小子!”我聽見舅舅在上面自言自語。

長雷在樓下等的已經不耐煩,看到我下來就連忙迎過來:“怎麼那麼慢啊你們?都找到什麼了?”

我把禮物給長雷看,他也覺得不錯。我們三個像分贓似的每人分了三件,我分到一條領帶(好像我們搶劫的是我舅舅家)。我們各自拿着禮物回家吃飯,並且商量好晚上不回家住,到遊戲廳打通宵,反正第二天放假。

我和阿遠在路上已經串好了供詞,我們回家都說去老師家給老師慶祝生日,晚上就不回來了。可是老媽還是不同意,因為我還從來沒有晚上不在家住過。

於是只好使出第二套方案,我說阿遠他們家都同意了,我和阿遠還有好多同學一起去,沒有女生,老媽終於同意了。

吃過飯我在大院門口等阿遠,等了老半天阿遠才騎着車過來,離的遠遠的就嚷嚷:“差點沒出來,差點沒出來!後來我說你媽已經同意了,我媽才放我出來。”

聯歡會上大家玩的很高興,婷是主持人,大家表演了很多節目(那時好像也不覺得自己很傻,說表演就表演),但基本上都是流行歌曲清唱,我和長雷、安濤跳了一段霹靂舞,包子和崔新宇說了一段相聲。

節目表演完開始包餃子,我們各自從家裏帶來各式各樣的餃子餡,大家一起和面、包餃子。餃子包的奇形怪狀,長什麼模樣的都有。放到鍋里一煮,變成了一鍋有菜有肉的片兒湯。

大家吃的很高興,還互相搶對方碗裏的餃子吃。婷的餃子包的很好,幾乎沒有散開的,大家碗裏的餃子難得有一個完整的餃子,誰盛到了就非常高興,大叫:“我這裏有個整的!”

婷聽見了就一邊用勺子攪動鍋里的餃子一邊開心的叫:“我包的!”

“我這又有一個整的!”

“我包的!”婷叫的更開心。

後來誰說發現完整的餃子,婷都馬上大聲聲明是她包的。

紅梅在角落裏大聲喊:“我這有個李小哲!”

“我包的!”婷又脆生生的答了一聲,馬上意識到錯了,臉羞的像一塊紅綢子。全班哄堂大笑。

婷拿起勺子追着紅梅滿屋跑。

吃過了餃子,元旦晚會的保留節目開始了:各班挑出自認為好的節目在其他三個班巡演。我們班把包子和崔新宇發出去說相聲,大家留在班裏接着鬧。

四班的節目是阿遠的結他彈唱。阿遠一進門先向我們鞠了一躬,我們馬上哄着一名女生給他獻上一束塑料花,安濤大叫:“親一下吧!”

女孩轉過身瞪了安濤一眼,阿遠的臉倒有點紅了,衝著安濤說:“別瞎起鬨,打你丫的。”女孩轉過臉來,含情脈脈的看了阿遠一下,坐在旁邊聽。

阿遠那天唱了一首《外面的世界》,歌聲一起,把大家一下鎮住了。阿遠的嗓子非常好,結他彈的也很嫻熟。大家從始至終沒有一個人說話,阿遠撥完最後一個和弦,很久我們才反應過來,熱烈鼓掌。

長雷大叫:“**,阿遠你還有這一手呢!真棒!”

我們不讓阿遠走,一定再唱一首。阿遠也激動的滿臉通紅,聲音都發顫了。他邀請我和長雷、安濤一起唱了一首《一場遊戲一場夢》。唱完了還不讓走,於是全班一起傻傻的唱《青蘋果樂園》。

我們打開了窗,讓歌聲傳出去,冷冷的晚風吹着我們火熱的臉。

89年的最後一天,我們年輕的歌聲在白雪皚皚的校園裏不斷回蕩。

晚會散場是晚上9點多,我和長雷、阿遠騎上車往“天星”趕——小偉的生日在那裏過。“天星”本來是南郊文化館青年活動中心的舞廳,後來經個人承包,算是一間有餐廳功能的“准”歌廳。因為以現在歌廳的標準來看,那裏實在不夠水準。

我們剛走進“天星”軟皮包着的木質大門,就聽見六子大聲叫我:“小哲,你孫子怎麼這麼晚才來,我們都喝了兩箱了。”

今天“天星”里除了六子和小偉一班人沒有別的顧客,天花板上紫外燈的光線打的非常優雅,燈光下服務生的白襯衫反射出藍紫色的光。大廳的光線非常幽暗,中間是一個圓形的舞台,舞台上空的綵球燈不斷旋轉把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光斑投射到牆壁上和大廳里的每個角落。音箱裏流淌出輕柔的不知所云的英文歌。餐廳的四周是餐桌和客位,所有的座位都是火車座位的樣式,相鄰兩桌的客人背靠背,這在當時是非常創新的佈置。

小偉他們一共兩桌,在正對舞台的位置,我們徑直走過去,六子讓他的兩個小兄弟到另一桌去坐——他對阿遠還是很不友好,沒有給阿遠留座位。小偉馬上讓六子的另一個小兄弟也坐過去,給阿遠騰了個座位。我們這才坐了下來。

小偉看我們來很高興,分別跟長雷和阿遠握了握手,說感謝他們今天能來。然後小偉給我介紹他旁邊坐的一個女孩:“小哲,這是萍萍,你叫萍姐就行了。”

女孩抬頭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

這女孩經常和小偉在一起,小偉第一次到學校找我,就是這個女孩騎摩托待他過去的。原來我記得她長的挺妖冶的,今天看到似乎不是那麼****。

萍萍穿了一件紫色的雞心領絨衣,衣領開口很低,襯着她的脖子雪白修長,戴着一條紫色水晶的項鏈。那絨衣好像是一種叫“馬海毛”的長絨毛線織的,看起來毛茸茸的。

萍萍的眼睛很大很漂亮,睫毛很長,鼻樑挺直,頭髮長長的系了一個馬尾巴,嘴裏不停的嚼着口香糖,剛才一笑嘴邊有一個小小的酒窩。

我叫了一聲:“萍姐。”她向我點了一下頭。

我和長雷、阿遠拿出禮物交給小偉:“小偉,祝你生日快樂。”

小偉接過來說謝謝,自己兄弟那麼客氣幹什麼。我看到阿遠送小偉的是一個精緻的黃銅酒壺,本來阿遠是應該送那條從我舅家“搜刮”來的鱷魚牌皮帶的。

我疑惑的看了阿遠一眼,阿遠沒注意到我。

小偉問我:“我聽六子說你有個女朋友,今天怎麼沒帶來。”

“六子,你丫這嘴也太快了吧。”,我指着六子,然後說:“帶她來幹嗎?她也想來,但是我讓她跟家待着。她哪見過咱們這個?不懂規矩又不會喝酒,把她帶來還不現我的眼!”

“哦——”旁邊的六子哄了一下:“你丫有那麼牛x嗎?吹呢吧!”

“別聽他吹牛x,我知道怎麼回事。”長雷喝了半杯酒,清了清嗓子說:“那不是昨天上體育課嗎,女生不是打排球嗎,他媳婦兒把腳崴了。這孫子本來和我們打籃球,我跟他一撥,輸了的請吃烤白薯。馬上下課了,我們跟人家還差4分兒。這逼看見媳婦兒腳崴了,不玩兒了!**我傳給丫球都不接,跑到媳婦兒那給人揉腳去了!你們說丫是不是一個重色輕友的賤人?”

“給小哲一大哄啊,哄……”六子起頭,大家哄我。

“你大爺長雷,後來買烤白薯不都是我出的錢?這還重色輕友?”

“你不請客也得行啊!咱們這邊的都要把你吃了。”

大家笑的很開心,小偉業很高興,笑着又開了一瓶酒。可是萍姐只是微微的笑,不時用眼睛瞟一下小偉,小偉沒有看她。

這時過來一個留着披肩發的瘦子,小偉介紹給我們說這是天星的經理,小偉的好朋友,玩搖滾玩的特別好。

瘦子一一跟我們握手,嗓音很沙啞:“叫我盒子就行了。”

“什麼?叫什麼?”長雷沒聽清。

“盒子。”

大家大聲開玩笑,繼續喝酒。席間南城的不少老炮到天星來給找小偉,大多是祝賀一下,喝杯酒,談幾句就走,一撥一撥來了不少人,小偉每個人都陪着喝一杯,很快就醉了。

大家推杯換盞,說著黃色笑話,酒喝的很快,又喝了兩箱啤酒。所有人都快不行了,六子和長雷已經到外面吐了一次。萍姐也喝了不少,不停的笑,臉頰酡紅,十分迷人。

萍姐突然問我:“小哲,吃不吃口香糖。”

我一愣,然後說:“好啊,吃一塊。”

“那你過來。”

我到萍姐旁邊坐下。萍姐剝開一塊口香糖,含住半個,露出一半,對我甜甜的笑着,說:“咱倆一人一半,想吃就過來叼。”

我嚇了一跳,看了一下小偉,小偉笑眯眯的不說話,挺感興趣的看着。

我說:“那我不吃了。”

小偉和大家一起笑起來。

萍姐把胳膊搭在我肩上,臉湊近我的臉:“你覺得我好嗎?”

“好。”

“哪兒好?”

“好看。”

萍姐大聲笑了起來,由於離我很近,我吃了一驚。小偉也在笑,對萍姐說:“行了,別教小孩壞了。你再嚇着他。”

萍姐又把嘴湊近了我一點:“你對你女朋友挺不錯的。”

“嗯,還行吧,就那麼回事。”我有點語無倫次。

“你跟她上過床嗎?”萍姐的嘴離我很近,她呼出的熱氣吹的我的耳朵痒痒的。

我說話都結巴了:“沒、沒、沒有,那、那我哪敢啊?”

“那你想跟我上床嗎?”

我頭上全是汗,偷偷看了一眼小偉,小偉的臉已經沉了下來。我連忙把萍姐的胳膊放下,說:“萍姐,別鬧了。”

我喝了一口酒,想趕快轉移話題:“六子,長雷,你們丫快喝呀。對了,今兒痢疾怎麼沒來?”

小偉和六子的臉色都有點不自然,小偉的臉色更難看了,跟我解釋說:“痢疾說今天有事。”

“今天還有事,今天不是過元旦嗎?再說還是你生日。”我好不容易轉移了話題,就趕忙說下去。可是小偉沒回答。

萍姐那邊還沒完沒了,她又把手放在我肩上:“我問你呢,想不想跟我上床?我讓你嘗嘗是什麼滋味。”

我趕緊開玩笑似的說:“萍姐,萍姐,你饒了我吧。等一下小偉該不高興了,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萍姐還是滿不在乎,把另一隻手也圍住我的脖子:“他憑什麼不高興?他是我什麼人?我是他什麼人?我在他眼裏就是個雞。是吧小偉?”說完她把臉轉向小偉。

小偉把酒杯重重一放說:“我去一趟廁所。”然後轉身走了。

萍姐看他走了,放開了我,眼睛直盯着手裏的酒杯,喃喃自語:“他憑什麼不高興,他算我什麼人?!他憑什麼不高興,他算我什麼人?!”說著說著眼裏竟盈滿了淚水。

我一下慌了,趕忙勸:“萍姐你別哭啊。”六子,長雷和阿遠,還有同坐的小偉的幾個朋友也一起勸。

“都他媽少管我!”萍姐忽然急了,抓起大衣,推開桌子向外走。直到木頭大門光的一聲關上了,我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

過了一會兒小偉的朋友告訴我,以前萍是痢疾的女朋友。後來萍喜歡上了小偉,就和痢疾斷了,經常來找小偉,對小偉特別好。小偉上次受傷住院,萍為了給他送飯,晚上騎摩托不小心撞了車,腿上縫了20多針。小偉的父親去世早,家裏只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母親,萍每天下班以後就到小偉家幫小偉的母親幹活,小偉的母親也很喜歡萍。

萍曾經向小偉表白過,小偉也明白她的心意,可是他認為朋友妻,不可戲,雖然心裏喜歡萍,卻總也不肯接受她。痢疾在分手以後應該還是很在乎萍的,當萍和小偉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避開。這事弄的兩個好朋友有點彆扭,卻誰也不肯挑明。

我們都聽的很認真,這下我才弄明白為什麼痢疾今天不來,以及每次我見到小偉的時候為什麼從來沒有同時看見痢疾和萍。

大家都喝了很多,經過這麼一鬧,更沒什麼話說。獃獃的坐着燈小偉回來。

小偉過了好一會才回來,看見萍姐不在了也沒提這茬,端起杯來說:“哥幾個不好意思,沒想到鬧成這樣,咱別和女的一般見識,來,走一個。”說完一飲而盡。別人都端起杯來喝了,只有阿遠沒喝。

只見阿遠把杯子重重的向桌上一墩,站起來大聲說:“小偉,我覺得你做的不對!”

滿桌人都驚訝的看着阿遠,小偉也抬起頭來,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阿遠接著說:“萍姐對你挺痴情的,你也不是不喜歡她。再說她和痢疾已經過去了,你為什麼還放不開呢?在不在一起是兩個人的事,跟別人有什麼關係。你是不是嫌棄她?我覺得你應該把她找回來。”

小偉喝了很多酒,心情也不好,不像平時那麼斯文了,他朝阿遠擺了擺手說:“你懂什麼?小屁孩兒!毛還沒長齊呢,還跟我這說喜歡不喜歡?邊兒待着去。”然後低下頭和旁邊的人說話。

我想不通阿遠為什麼這麼激動,我懷疑丫是不是瘋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和小偉也不熟。

阿遠更激動了,他感覺受到了侮辱,聲音更大了:“你自己覺得挺仗義呢吧?其實你他媽最自私!你替萍姐想過嗎?她有什麼錯?被你們推來讓去。你們覺得她是個東西呀,想給誰就給誰?”說到這阿遠頓了一頓,聲音小了一點:“萍姐說的還不算對,她在你眼裏連雞都不如。”

小偉真的發火了。我第一次看見小偉發火。

只見小偉“騰”的站起來,頭上的青筋直跳,扯着脖子向阿遠喊:“我和痢疾活了20多歲,每個人身上刀傷都有十幾處。你們這些小崽子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我們兄弟的事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他媽差遠了,給我滾,信不信我廢了你!!!”

我連忙站起來抱住阿遠。我真的認為他瘋了,阿遠仍然掙扎着沖小偉狂叫:“你少拿打架跟我說事兒,你活這麼大這點事都想不明白。你還他媽給人家當大哥呢,你就是一個大傻x!”

“呼”的一陣風聲掠過,我看見六子正舉着一個空啤酒瓶朝阿遠的頭上砸過來。六子喝多了,準頭有點差,瓶子向我和阿遠之間砸下來。

我本能的用胳膊一擋,瓶子正打在我右臂的肘上,瓶子碎了,濺起的碎玻璃把我的臉括破了一道。由於“天星”暖氣開的很足,我們都穿着很薄的襯衫,碎瓶子扎破了我的胳膊,整個小臂鮮血淋漓。

與此同時,長雷也在桌子角上敲碎了一個啤酒瓶底,手握半截瓶子,用鋒利的斷茬抵住了六子的咽喉!

六子的兄弟們嘩的一下都站了起來。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過了大概20秒,六子突然破口大罵:“西郊來的都他媽滾!李小哲、許志遠,我早看你們不順眼了,早晚剁了你們!”

小偉坐着不說話。長雷給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走,我點點頭。

長雷把酒瓶摔在地上,砸的粉碎,跟小偉說了一聲對不起,抓起衣服向外走。我拖着醉醺醺的阿遠向外走,剛拉開“天星”的大門,小偉在後面叫我,我回頭看。小偉說:“小哲,今天的事是我自己的事,跟什麼西郊、南郊沒關係。”

我點點頭,攙着阿遠走出了天星。

阿遠剛出大門就吐的一塌糊塗。我想,我這次和六子他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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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配做你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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