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兒彎彎高掛在天上,一抹纖細的人影獨自在街上遊盪。
嗚……實在是好倒霉喔,她才一下子怒火中燒失去理智,就被人家給抓到小把柄了。也不過是解一小題數學題目而已嘛,那些人幹麼大驚小怪,羅哩羅唆的和她提了一大堆有的沒有的,什麼資優保送、數理甄試,還硬是強迫她要去參加什麼T大的保送考試。
哼,之前她平平凡凡,一文不值的時候,他們都認為她只會死讀書,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現在她初露鋒芒他們就驚為天人,態度馬上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八成是想拿她當活招牌去把攬新的學妹吧。
人,果真是現實的動物啊。
背着重重的書包,藍瞳蝸牛散步式的在街上走着。今天她好累好累,巴不得可以早點回家休息。她也不想再躲人,半夜倒吊在樹上睡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辦法甩掉那個悍異的傢伙。
堅定的點點頭,她朝家的方向走去。呼——回家去嘍!希望上天保佑今天不要再讓她碰上什麼不幸的事了。
慢慢走回自己所住的大廈,藍瞳腦海中所浮現的是自己溫暖、軟軟的床鋪,以及床前那台一百寸的超大電視。
嘻嘻!她總算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咦!小丫頭你怎麼還在這裏?你不是前兩天才剛搬走的嗎?」疑惑的聲音自她身旁傳出。
她轉頭一看,是大廈的管理伯伯。聽到管理伯伯的話,她的心頭一陣發毛,她似乎又有什麼不太好的預感耶。
「伯伯你說我搬家了是什麼意思啊?」現在的老年人老了就會腦力退化,有的甚至還有老年痴呆症,雖然藍瞳明知管理伯伯平常的嗜好就是打麻將,可是她還是壞心的希望人家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一時胡塗給搞錯了。
「哎呀!你這丫頭片子還在那邊和我裝什麼胡塗啊,前兩天你不是要和你未婚夫住在一起,還要人家來幫你搬傢具的嗎?我本來還在罵你年紀那麼小和人家訂什麼婚,結果我一看見你未婚夫就明白你為什麼那麼早就定婚了——那種好男人不趕快訂下來很快就會被人給搶走了!看不出來你這丫頭小歸小,動作倒是挺快的嘛!」
未婚夫?她什麼時候有過未婚夫了?
心底的不安愈擴愈大,藍瞳小心的吞了口口水,如果她沒猜錯的話,她那位很不錯的「未婚夫」應該是……
「伯伯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金髮綠眼的外國人啊?」上天保佑,上天保佑,管理伯伯說的可不要和她猜的是同一個人啊。
「對啊!而且還是個長得很不錯的小夥子。只不過他那件白色的醫生袍和他滿不搭的……咦?丫頭,你那未婚夫是做醫生的沒錯吧?」
藍瞳頓時感到眼前一片漆黑,一陣悶雷狠狠朝她頭上劈下。
管理伯伯說的那個人十之八九是克萊斯沒錯,全世界大概只有他穿白衣會有突兀的感覺。只是她現在心裏有一個問題,就是那傢伙憑什麼有辦法通行無阻的到她屋裏搬東西?她的房子明明全部都有上鎖啊!
長長的睫毛半掩住她晶亮的眼,藍瞳眯眼看着管理伯伯。「伯伯,我記得我沒給他鑰匙,他是怎麼進去的?」
聽到她這麼一問,那管理伯伯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有點愧疚地說:「那小夥子說和你吵了架,你臨時變卦不肯給他鑰匙,可是他又早和搬家公司的人約好了,所以……」
「所以怎樣?」她沒好氣的嚴加逼問管理伯伯。該死的!她早該猜到一定有人會幫他的。
「所以我就把我這裏的備用鑰匙借給他了!」
Shit!這管理伯伯竟這麼輕易的就把她的備用鑰匙交給別人,敢情她每個月交兩千元的管理費是交假的?她覺得自己那兩張千元大鈔像是投入了無底洞,只有交錢,沒有回收任何應得的保障。
藍瞳受不了的翻了個大白眼,若不是礙於敬老尊賢的社會道德,她一定會狠狠的大罵一頓這位過度熱心的管理伯伯。
「如果那一位先生是來闖空門的小偷那要怎麼辦?」
「哪有一個小偷會帶一大堆同夥在光天化日下行竊的?而且那小夥子上次來過一次,我的印象還很深刻,你陳伯伯活了大半輩子,不會連好人和壞人都分不清的。」上次還是那小子送心臟病發的小丫頭去醫院,那張憂心如焚的臉他到現在還記得,那人不可能會騙人的!
看着管理伯伯那張篤信克萊斯是好人的臉,藍瞳實在不曉得要說什麼才好。算了、算了!現在再罵管理伯伯也於事無補,東西搬都搬了,再怎麼罵也沒用了。
天一定是十三號星期五,不然她怎麼會從早到晚,倒霉了一整天?
藍瞳認命的嘆了一口氣,轉身朝門外走去。
「咦?小丫頭你要到哪兒去啊?」管理伯伯在她身後大喊。
她大方的朝他揮了揮手,算是道別。「我要去找我那『最最愛的未婚夫』去。」她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她保證。
※※※
「不不!阿里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我和蒙丹是真心相愛,我們兩個是真的想要一生廝守在一起啊。」
「含音,我是為你好,你嫁那窮小子以後是沒什麼幸福的。」
「不……不……」
一片黑暗吞噬了原本的感人畫面,方才嗜雜的對白也回歸到一片寧靜。
「哼,真搞不懂這種世紀大爛片有什麼好看的,每部都有大票女人擠在電視前搶着要看這種爛片。」手中拿着遙控器,克萊斯一派優閑自在的靠着真皮沙發,俊俏的臉上滿是不屑與噁心。
「那是台灣這陣子最紅的八點檔連續劇,據說收視率還挺不錯的。」亞克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其實他對於這一類的愛情片也是不感興趣,也對這一類節目會如此受歡迎感到匪夷所思。到底是哪些人愛看這種肉麻戲啊?
拿起了桌上的咖啡,克萊斯輕吸了一口,「羅倫的事情怎麼樣了?」
「前兩天族裏傳回消息,說人已經平安的押抵族裏,等待審判。」亞克必恭必敬的回答他的問題。
「哦,是這樣嗎?」把杯子擱回桌上,窗外一絲極細微的聲響吸引了克萊斯的注意。他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了一抹漂亮的微笑。不同於平時的嘲諷和不屑,他這次的笑容帶着一絲興奮與期待。
亞克也把目光朝窗外看了一眼,咬着牙忍住不讓笑聲逸出口,隨即他識趣的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轉身走向窗戶,克萊斯打開了透明的窗戶,自玻璃上拿起了一隻幾近粘在玻璃上的小蝙蝠。
「我還以為只有小鳥會把透明的玻璃當成不存在,傻傻的直住玻璃上撞。到今天我才明白,原來發明玻璃的人類也會笨到撞玻璃啊。」以好笑的眼神盯着小蝙蝠,向來冷傲的克萊斯露出百年難得一見的溫和笑容。
「Shit!你沒事少在那邊嘲笑我,人家我只是不小心撞到玻璃而已。」小蝙蝠奇迹似地說出人話,而且還不斷掙扎要脫離他的掌控。
都是他不好啦!誰教他沒事把他家的玻璃得擦那麼亮幹麼?弄得她一個不注意就忽略了玻璃的存在,才會直直的撞上去。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反正千錯萬錯全是他的錯啦!
克萊斯把小蝙蝠安放到沙發上。沒一會兒,原本小小的蝙蝠便幻化為妙齡的少女,有氣無力的趴在沙發上喘氣。
「嗚……簡直痛死人了啦……」撫着自己的額頭,藍瞳痛得在沙發上哇哇大叫。「上次撞柱子,這次撞玻璃,再多撞個兩三次我的額頭就可以腫得像蘇小妹的額頭了。」
克萊斯丟了瓶藥膏給她,眉頭則在聽到她那些話時微微上揚。「像蘇小妹嗎?沒有那誇張吧,你再撞個十來次也很難達到那種境界。」
藍瞳不客氣的接過藥膏,輕輕的把葯敷在自己的額頭上,「要命,來你這兩次,兩次頭上都撞了個大包,下次打死我我都不敢再來了。」
克萊斯俯下身,以他的大手輕輕揉着她頭上的大包。「你可不能不喜歡這裏,除非你願意和我回英國,否則在台灣你大概就只有這裏可以住了。」明明是她自己不好,迷迷糊糊的去撞柱子、玻璃,還把過錯全賴到房子身上。這女人啊,永遠不肯承認自己的過錯。
聞言藍瞳突然抬起頭,以憤怒的目光瞪着他。
她終於想起她來這裏是要幹麼的了,她來這裏可不是特地要跑來撞他家玻璃的,她是要來討回公道的。
「你憑什麼把我的東西搬走?」他趁着她這兩天躲他不敢回大廈,把她房裏的東西全搬走。這男人土匪的行徑和真正的土匪有得拼。
克萊斯不以為意的挑了挑左眉,大手伸長繼續幫她揉着額頭,「你之前答應我要搬來的,難道你全忘了嗎?」
藍瞳頓時被他堵得差點說不出話。「是這樣沒錯啦,可是可是……」可是那時候她是被他威脅才勉為其難答應的,那時說的話不應該算數吧?
他仔細的為她揉着額頭,溫柔的行徑和平日在外冷傲的他判若兩人。對於她的推托之詞他實在懶得理會,反正事情她答應了就算數,現在他也容不得她反悔。見大概揉得差不多了,克萊斯這才收手把一整瓶藥膏交到她手上。「記得早晚有空就揉揉,大概兩三天就可以消腫了吧。你的房間在右邊走廊的盡頭,東西全部放好在裏面,弄完了記得早點睡。」說完他立刻轉身要離開。
「喂!你等一下。」藍瞳急忙喚住就要離開的他。「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要住你這裏?」他這種一切應當如此的態度實在是教人覺得欠扁。
「那間房子我已經幫你退了租,你的押金、退的租金以及郵局存摺印章,提款卡全在我這兒,換而言之,你幾乎是身無分文了。」
「啪!」的一聲,房門被克萊斯關上。在客廳中,只留下藍瞳一個人呆坐在那。一會兒她回過神,隨即二話不說的拿起沙發上的枕頭朝門口丟去。「克萊斯·摩根你這王八吸血鬼,我詛咒你在家撞到柱子,外出撞到電線杆,哦——Shit!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有錢走遍天下,沒錢寸步難行。雖然嘴巴上罵得很難聽,但是藍瞳此刻已經有了確實的領悟——她非住他這裏不可了。
※※※
星期天,放假天;星期天,休息天。在一幢黑色獨特的洋房中,不屬於星期天的緊張氣息正飄蕩在整個屋子裏,完全不像是假日應有的氣氛。
板着一張俏臉,藍瞳不悅的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被人半強迫的逼住在這兒,照理說她應該很有骨氣,抵死不和屋裏的其他人有接觸才對。偏偏她「心從肚不從」,一大早起床就被廚房濃郁的咖啡香給勾走了半條魂,礙於五臟廟的請求,她只好一臉很有骨氣的樣子走來餐廳吃東西。
「食物在眼前,不得不屈服」,她今天完全敗在自己的肚皮上了。
「早安,藍小姐。」
一走進餐廳,迎向她的是亞克親切的笑容。
藍瞳聽到亞克對她的稱呼,秀眉便微微緊蹙。「亞克你不用藍小姐藍小姐的叫我,這樣聽起來怪彆扭的,以後叫我小瞳就可以了。」
亞克煮的咖啡聞起來好香喔,光聞這香味就讓人垂涎欲滴,嘗起來的味道一定更好。
藍瞳轉頭朝四周探視一下,意料中應該出現的人卻意外的沒在這兒。咦?那討人厭的傢伙上哪兒去了?怎麼一大早就不見人影呢?
「亞克,克萊斯上哪兒去了?」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竟反常下意識的梭巡克萊斯的身影。
「你問的是少爺嗎?」利落的把熱咖啡倒入杯中,亞克把馬克杯遞到她面前。「他今天早上有個手術,大概要到下午才能回來吧。」
出去了嗎?
藍瞳失望的扁了扁嘴,心情突然有點低落起來。
怪了!她沒事老想着那討厭的吸血鬼幹麼?他走愈遠她應該愈高興才對啊,算了、算了!少想那麼多了,吃她的早餐還比較重要一點哩。
她低頭吃着早餐,強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喏!你的煎蛋。」亞克把蛋遞到她眼前,隨即挑了個在她前面的位子坐下。
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做的早餐,他忍不住也吞了兩口口水。
今天少爺不在,他那些話正好可以借這機會和她說一說。
「那……那個藍……不,是小瞳。」亞克吞吞吐吐的叫着她。
嘴裏咬了塊大吐司,藍瞳抬頭看向他。「怎麼?你也想吃嗎?」她把自己的早餐分了一半到他眼前。
亞克看了他眼前的食物一眼。「不,不,我不是想吃啦!那個小……小瞳,你很討厭少爺嗎?」
昨晚他聽到小瞳吼得很大聲,似乎是在罵少爺。不過他知道那是因為少爺強迫她住這裏才會引起她的不滿,結果她才會在那邊罵了一整晚。
不了解少爺的人或許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少爺不對,誰教他要強迫別人做她不願意做的事。但是只有在少爺身邊待了近二十年的自己才知道,少爺冷歸冷、傲歸傲,但是只有他喜歡的人,他才會願意讓對方住在他的地盤上。
不過少爺也真是的,他幹麼不老老實實坦白,向小瞳說句,「怕你一個人住危險」,這樣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幹麼用強迫手段非逼人家屈服不可,難怪人家會反彈嘛。
藍瞳聽到亞克的話先是呆了呆。「你剛才問我什麼?」
「你……你很討厭少爺嗎?」
想也沒想的,她立刻回答。「當然討厭。」雖然克萊斯長得好看,又再救了她一次,但是她還是不喜歡他惡劣的態度。
雖然明明猜得到她的回答是什麼,但是亞克還是當場垮了臉。
「為什麼?」誰都可以討厭少爺,但是惟獨小瞳不可以。少爺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她可不能討厭少爺的。
看見亞克的臉色不太好看,藍瞳這才驚覺剛剛自己似乎說得太過分了。
本來嘛,克萊斯再怎麼不好,好歹也是亞克的主子。在人家面前講他主子的壞話,難怪他會不高興。嗚……她真的是呆斃了,居然犯這樣的錯誤。
「喂……小瞳,你不要看少爺平常那麼傲,其實他對你是很好的。」趁着少爺不在,他得趕快和小瞳說些少爺的好話才可以。
「是、是,你家主子他很好。」主子當然是自家的主子好。藍瞳這回沒反駁亞克的話。
他迅速的板起一張臉。「小瞳,你不要敷衍我的話,我是和你講真的啦。」他要的可不是她這種應付式的贊同,他要她打從心底贊同他的話。
喲!亞克生氣了。
藍瞳睜大眼,訝異的發現自己一小句敷衍的話竟然引起他如此驚人的反彈。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
「你……你別老是只看少爺表面的態度,其實少爺他人是不錯的。」前提是要對方是少爺看得順眼的人。
「他人好不好又不關我的事,反正等我攢夠錢我就要跑了。」然後她要搭飛機隨便跑到地球的某一個角落,就此再也不用見到他們主僕二人。
「你……你想要走?」亞克訝異的張大嘴,他怎麼也猜想不到小瞳竟有離開少爺的念頭。
「不走難不成要一直賴在這裏不成?」吸血鬼可是不老不死的生物,要養她可能要養到世界末日耶!
亞克苦着一張臉,他正努力苦思着要如何才能改變她的想法。
「小瞳,你不是天生的吸血鬼吧?」
「是呀,不是天生的。」他問這幹麼啊?
「吸血族是一個混雜在人群中的族群,一般的吸血鬼雖然進化過,但是對於陽光、十字架仍是十分敏感。唯有吸血族中摩根家族的人才能完全如同人類一樣,完全沒有吸血鬼天生即有的缺點。」
摩根?那克萊斯·摩根就是屬於那一類完美的吸血鬼嘍!藍瞳拉長耳朵仔細聽着亞克在說什麼。
以往她一個人獨來獨往,也未曾碰過同屬吸血鬼的同伴。一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除了她之外,這世界還有一群吸血族人啊。
「一般人類當然是不可能突然變化成吸血鬼,一定是要有吸血族人幫人類『同化』才可以。一般用吸血方式所產生的吸血鬼仍擁有傳說中所有吸血鬼的缺點,在吸血族中,他們是屬於比較低階層的人。」
那她不怕日光、十字架、聖水,就不是亞克所說的那種普通吸血鬼嘍!
「在摩根家族中,有一種特殊的方式可以把人變成吸血鬼,我們稱呼那種方式是『血祭』。以血祭產生的吸血鬼就如同摩根家所有的吸血鬼一樣,能不畏懼日光、十字架等這一類吸血鬼的天敵,像小瞳你就是屬於這一類的吸血鬼。」
亞克的意思是,有摩根家的吸血鬼把她變成吸血鬼嘍?
藍瞳明半眸掩、對於亞克所提的話題十分感興趣,一直以來,她對於自己為什麼成為吸血鬼的事完全沒有記憶,這個問題不管她怎麼思考,她都找不到問題的解答:亞克今天的這一番話,正好可以為她找到答案的提示。
事情似乎愈來愈有趣了。
「你……變成吸血鬼是由摩根家的人行血祭救你的。而血祭的風險非常大,如果一個不小心血祭失敗了,連向來不死的吸血鬼都會死的。」他向她透露這些事情,希望少爺知道了不會生氣才好。唯有告訴她一部分的真相,她才可能會繼續留在這裏。「所以救你的人是賭命去救你的。」
藍瞳聞言愣了下,她沒想到竟有人承擔那麼大的風險要救她。但是摩根家的人她在十幾年前根本不認識半個,為什麼會有人甘心賭命救她?難道在她喪失記憶的那兩天發生了什麼事?
藍瞳低頭拚命回憶那兩天的事,可是她的腦海中依舊是一片空白。是誰?到底是誰救了她?到目前為止她所認識的人里也只有克萊斯一個人是姓摩根啊。
「當初你醒來時是在英國維多利亞大飯店的三○一室對吧?」
藍瞳倏地抬起頭。「你怎麼會知道?」不可能有人會知道才對,除非……
「我還知道那時你身上多了十萬美金。」他給的提示已經夠多了希望這些能讓小瞳有興趣繼續留在這裏。
「你的意思是說……」救她的人會是克萊斯嗎?她心底的疑問愈擴愈大。
亞克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把一片狼藉的杯盤放入流理台中。「剩下的就由你自己去猜了,相信你會有機會找到答案的。」他能透露的就這麼多了,剩下的東西得由她自己動手去尋找。
和小瞳說了那麼多,相信她應該十分有意願多留在少爺身邊一會兒,不會再急着要離開少爺了。
「可是……」可是她還想多知道一點東西啊。
「我還有事,我想我不能再待在這裏和你聊天了。」亞克笑了笑,拒絕再和藍瞳繼續交談。「希望你今天能夠有個非常美好的一天。」留下一堆疑問給她,他滿灑的走出餐廳。
他能夠幫的就這麼多,剩下的就看少爺自己要怎麼辦了。
藍瞳懶懶的坐在陽台的圍欄上,迎着朝她襲來的暖風,沉入自己的一片思緒當中。
克萊斯走進房間,看到陽台上竟有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沒料到竟會在自己的房間中看見藍瞳。
「來找我嗎?」他一把自她身後攬住她的纖腰,將她往自己的杯里送去。
「你……」藍瞳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她重心不穩的在圍欄上晃了兩下,為了避免掉下樓,她只有乖乖的靠向克萊斯。「你想嚇死我啊?」她送他一個超級大白眼,他若害她病發怎麼辦?
為了向他問清亞克早上所說的事,她一早便到他房裏等他,一直到近黃昏他才回來:沒料到他一回來竟會用這種方法嚇她,早知道她就不坐在陽台的圍欄上了。
克萊斯將她抱在懷中,毫不客氣的亨受着懷中的軟玉溫香。「難得你會來找我,今天外面是下紅雨了嗎?」
她向來視他如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今天她會主動來找他,確實是件奇事,八成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藍瞳抬起頭,看向克萊斯俊俏的臉龐,正遲疑着要如何向他發問。
唉,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向他啟口才好,自小聰明絕頂的她極少向人提問題——反正不管什麼,教授會印教材教她嘛!今天她頭一回碰上想破頭也想不出來的問題,要她向人發問她更是感到生疏,尤其當發問的對象是這傲得可以的克萊斯時更是如此。
無視於她苦惱的神情,克萊斯低頭輕吻她的耳畔,享受專屬於他的軟玉溫香。
「你在幹麼啦?」藍瞳伸手推開在她耳畔的色鬼,眉頭不自覺的緊蹙。「你幹麼沒事親我的耳朵,這樣很癢耶。」她伸手摸摸被他吻過的地方,感到耳畔一陣燥熱。
克萊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想你最好得早點習慣這些動作,因為以後還會有更多動作等着你去適應。」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含蓄的人,他對於她的慾望,他也絲毫不打算掩飾。她是他的,她最好要對這點有所認知,而且他也不會君子的等待她同意才行動。
十多年的等待實在太久了,他強迫自己按下一切情慾努力學習,現在是他索取一切報償的時候了,他才沒那狗屁耐心去等待她的允諾,他已經等夠了。
「你憑什麼隨隨便便就這樣對我毛手毛腳的?」藍瞳不高興的睜大杏眼質問他,這人到底懂不懂尊重他人啊?
「我說過你是我的。」所以他的行為完全合理。克萊斯不以意的展露一抹自負的微笑,伸手撫着她烏黑的長發。
她明眸半掩,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因為我的命是你救的嗎?」她逮到了機會問出了想問的問題。
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隨即恢復平靜。「你指的是哪一次?」在台灣他一共救了她兩次。
「不,不是在台灣的時候,在十幾年前你應該救過我一次吧?就在那一次你把我變成吸血鬼。」
在看到克萊斯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時,藍瞳大概已經猜到真的是他救她的。對於變成吸血鬼一事,她不但不怨他,反而還感謝他,如果變成吸血鬼是使她活下來的唯一方法,那她絕對選擇變成吸血鬼——尤其當她是變成如此完美的吸血鬼時。
克萊斯頓了頓,知道是亞克告訴她這件事。「是我救你的沒錯。」所以她的命是屬於他的,她是他賭命行「血祭」向上帝討回來的新娘。
「為什麼要救我?」藍瞳脫口問出,她知道行「血祭」需要冒什麼樣的風險,也好奇他當初為什麼要救她。
克萊斯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迷炫人心的動人笑容。他伸手輕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他的眼。
「要我說可以,一個吻。」他綠色的眼眸如同具有魔力的美麗深泓,教人看一眼便忍不住沉淪其中。
藍瞳的雙頓候地燃起一片火紅。「你……你說什麼?」
她當然在事前想過各種可能的情況,也許克萊斯會抵死不承認救她,或他壓根不會去理她的問題。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反應竟是這樣——爽快的承認他救她,然後再公然和她索吻。
「怎麼?你不想答應嗎?」他臉上露出可惜的表情,嘴角那抹壞壞的微笑依然礙眼的存在着。
他存心想吃她豆腐!
藍瞳咬牙切齒的看着克萊斯,一句話也無法說出。他明明知道她非常想知道答案,卻又毫無人道考量的藉機向她敲詐。
她才不要出賣自己去向他換答案,儘管他要的僅僅是一個吻。
「放我下去,我要回房間去。」她掙扎的要脫離他的懷抱,以免又聽到他那些不合理的要求。
克萊斯依她的話放下她,卻又乘機在她小巧的耳垂咬上一口。
「你……」藍瞳飛也似地逃到門邊,面紅耳赤的回頭瞪他一眼,「不要隨便吃我豆腐。」
打開房門的門把,她迅速往外頭奔去。雖然明知像這樣夾着尾巴逃跑太沒志氣,可是她還是忍不住想逃出這個令她臉紅、心跳的地方。
嗚……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來這裏找他了,根本擺明了是羊入虎口嘛。
「剛才說的話永久有效,我等你來要答案。」他極富磁性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囂張的口氣像是認定她一定會來索取答案!而他也等着要那一個吻。
聞言藍瞳停下逃命的腳步,很不甘心的回頭再看克萊斯一眼。
哼!這男人簡直不要臉的張狂到了極點,他是認定她一定會來問他答案嗎?
「我不會來問答案的。」她惡狠狠的拋下這句話后,隨即急忙的奔出房間。
「你會來的。」望着她迅速消失的身影,克萊斯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
看來當年他確實沒有看走眼,他和上帝搶來的新娘確實對了他的胃,她註定是他的。
清澄明亮的銀眸取代了原先的綠眸,自信的微笑始終掛在他的唇角。
她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