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謎底
黑暗,熟悉的黑暗,熟悉的壓抑,熟悉的恐懼……自己又回到青風天教的基地了么?麥甜問自己,可是為什麼,自己的感覺中,會有陌生與熟悉並存?她看不清楚黑暗中有什麼,但這兒似乎是後院,是曾經關押了禾苗的後院。麥甜伸出雙手,摸索着前進。不知摸索了多久,前方突然亮出一盞燈,異常明亮。
她看到一間小屋,大門敞開,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個鐵籠子。鐵籠子裏空蕩蕩的,充滿着悲凄。禾苗死了,鐵籠子自然是空蕩蕩的,麥甜想,她轉過身,想離開,突然一個聲音卻由她身後傳來:“如果有一天,你徹底毀掉了青風天教,你便來我曾呆了十多年的黑牢來看看罷。如果真有靈魂之說,我想我的靈魂感受到你的氣息之後,必然在天國也能安息。”
“什麼?!”麥甜猛的回過頭,這不是禾苗的聲音么?可是,她回過頭,還是什麼也看不見。她產生了幻覺?麥甜問自己,失神的看着那空蕩蕩的鐵籠子。
“禾苗只是失蹤,並沒有被誰殺死!而且我可以確定的告訴你:禾苗必定還在青風天教的基地,她躲在哪兒也沒用,我總會找到她的。”青風天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飄進了麥甜的耳朵,就像咒語,使她頭痛欲裂。麥甜追蹤青風天的聲音,只感覺眼見到的事物都跟着青風天的聲音在旋轉。麥甜就在要暈眩過去時,一雙溫暖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她,她回過頭,看到了唐須,他的眼神,充滿溫柔。麥甜一顆心安定下來,可唐須說出的話,卻又讓她害怕莫名。
唐須說:“你一定還不知道:禾苗現在,如同石沉大海。”
唐須又說:“你真的那樣確定禾苗死了?”
麥甜剛想問唐須為何這樣說,但唐須一閃,竟不見了!
青風天難懂,唐須複雜,但是禾苗……禾苗的心機很深,禾苗的仇恨更深,禾苗為了報復,可以什麼都捨棄,禾苗……麥甜對自己說。
“如果有一天,你徹底毀掉了青風天教,你便來我曾呆了十多年的黑牢來看看罷。如果真有靈魂之說,我想我的靈魂感受到你的氣息之後,必然在天國也能安息。”禾苗的聲音突然再次傳來。麥甜迅速看向鐵籠子,這一次,她看到禾苗了!燈光很亮,但禾苗卻模糊,就像一縷霧般飄渺。麥甜睜大眼,仍然只能看到,禾苗模糊的臉上,卻如此清晰的沒有了眼珠!
“禾苗!姐姐!姐姐……”麥甜大聲呼喚,淚水模糊了視線。
“喂,麥甜,你怎麼啦!麥甜!醒醒啊!”柳叮叮被麥甜的叫聲給嚇住,她從洗臉間衝出,看到床上麥甜伸着兩隻手,又叫又哭的,情急之下,跑上前,一巴掌打在麥甜臉上,“喂,你中邪了不成?!早叫你不要午睡的!快起來啦!”
麥甜一驚之下,彈身坐起,她直直的眼神看定柳叮叮,顯然還沒有從夢中解脫出來。
“她呢?走了嗎?”麥甜問柳叮叮。
“喂,你今天很失常啊!麥甜,你是麥甜嗎?”柳叮叮問,“什麼她走了嗎,她是誰呀?”
“禾苗啊。”麥甜道。
“禾苗……”柳叮叮愣住,她獃獃看住麥甜,伸出手在她額頭上摸了摸,體溫很正常,不像是個發高燒說胡話的人,叮叮疑惑的瞪了麥甜一眼,道,“麥甜,你說過禾苗死了啊……你怎麼啦?這麼久了,也不見你這樣傷心過……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可是,我沒有親眼見到她死了啊……他們的話,禾苗的信……我……我真的亂了。我怕自己犯下錯誤,追悔莫及。”麥甜道。
“什麼他們的話?禾苗的信?”柳叮叮疑惑的問。
“青風天和唐須話中的意思,好像禾苗只是不見了,並沒有死……”麥甜陷入深思中,如果禾苗真的沒死,只是騙自己全力以赴的對付青風天的話,那禾苗,現在會在哪兒?她在後院被關了十多年,又沒有了眼睛,還被關在鐵籠子中,如果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如果說有人協助她,又會是誰?這個人如何有本事,能帶禾苗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可以使青風天和唐須都束手無策……
“唐須?”麥甜自言自語地道,“唐須或許知道什麼,我去問問他。”她想到就做,從床上跳下來,就往外面走。
“喂,你還穿着睡衣,而且臉上還有眼屎,喂……”柳叮叮叫她不住,只好任她去。
唐須打開房門,看到麥甜,表情中有着驚異。
“你哭了?”
“做惡夢了……”麥甜突然的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被唐須一提醒,覺得此刻還濕潤的眼角,“我來,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在青風天內部安插了你的人?”
“是。”唐須沒有多想,很爽快的回答了她。
“那天你說:禾苗如同石沉大海,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說禾苗死掉的意思嗎?”麥甜又問。
“我……我得到的消息確實是禾苗莫名失蹤了,直到現在,青風天費盡心思也沒有找到禾苗,那天我告訴你這個消息,不過你卻那麼肯定的告訴我禾苗其實死了,所以,我也很迷惑,因為這樣,我也不敢再跟你提太多,我怕消息有誤,使你再難過一次。”唐須道,“你今天,為什麼這樣問?”
“我肯定禾苗已死,僅僅是憑禾苗的一封遺書,現在想想,也許我太自以為是,太相信禾苗……如果禾苗沒死,那禾苗……”麥甜愣了愣,突然又想到禾苗的那封信,信尾所說的:如果青風天教被毀,要麥甜到後院那間關押了她十幾年的小屋子去看看她……麥甜眼睛一亮,脫口而出,“如果禾苗沒死的消息是真的,那她還在後院才對!”
“禾苗還在後院?你確定?”唐須的表情嚴肅起來,不知什麼原由,他似乎比麥甜還來得緊張,眼神飛速的掠過麥甜,往走廊四周掃射了一眼。
“沒錯,一定在後院……在那間屋中!”麥甜莫名打了個寒顫,失聲道,“她被關了十五年,難道說……她會用這十五年的時間,在地下挖個洞藏身不成?!”如果真是這樣,禾苗的心,確實很深遠!
唐須一怔,想了想,像自語:“如果是真的,希望青風天不會比你先想到。”
“禾苗還……還……還活着……”麥甜在突然間口吃起來。她失神而無助的看着唐須,“如果她落在天哥的手裏……我,我……”麥甜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複雜的想法和念頭,只怪她想到這點時,太晚!
“這麼久了,青風天都沒有找到你姐姐,我想,這幾天你姐姐還是安全的。事情就要結束,麥甜你不要着急,我會幫你。”唐須握住麥甜冰冷的手,安慰道,“我本來打算還等兩天……不過,既然你姐姐有可能還在青風天教的基地,就等不得了,你放心,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好。”他頓了會,心中暗想:如果禾苗真的像麥甜所說的,自己挖個洞藏起來,那已經幾個月過去了,她在洞裏吃什麼?但他不敢出聲,怕嚇着麥甜。
“一個晚上?”麥甜喃喃地問。
“是啊,所以,你不要擔心。”唐須笑道,“快回房去洗個臉,看你都成什麼樣兒了。”見她還沒動,唐須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去吧,不聽話的小孩,沒人喜歡的!除了我。”
麥甜瞪了他一眼,沖他哼哼道:“因為你笨!所以才會喜歡我!”說完這句話,突然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回頭,往自己房間跑去。
看着她回房去了,唐須卻往肖飛躍房間走去。
“為何行動提前?”肖飛躍問。滿臉不解。
“預感不好而已。”唐須苦笑,“預感非常的不好而已!”
“這倒怪了,你不是唐須嗎?什麼時候也相信預感啦?”肖飛躍笑道,“突然要行動提前,藍冰還在真相中震驚,說句實話,我可不確定藍冰是不是真的接受過來,把什麼都部署好了。”
“他應該是最急的一個才對。”唐須笑,“沒準,現在正往大鳥街來,對我們提出說:行動要提前……”他的話剛說到這,只聽到樓下客廳里傳來藍冰的聲音。
“唐須,在嗎?”
“嘿!”肖飛躍笑出聲來,好笑的看着唐須,“你現在的預感確實很強啊!”
唐須聞言,卻是滿臉的無奈:“如果真這樣,那沒比這更糟糕的了,我的預感,和你說了:是非常不好!”他一面說著,一邊和肖飛躍起往房間外走去。
天剛黑的時候,唐須和肖飛躍同時出門了,而大鳥街,卻在突然間變得比往日熱鬧了許多。
“奇怪了,”柳叮叮坐在沙發上,看着大門外大鳥街上,人來人往,“今天晚上,這條大鳥街的人,只怕比平素十天經過的人加在一起還多!”
“喂,小姑娘,很冷哎!把大門關掉好不好?”龔化忍不住問。
麥甜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怕冷,回自己房間,打開暖氣。”
“可這還么早,我還想看看電視……”龔老頭道,見柳叮叮瞪了自己一眼,趕緊又閉了嘴。
“麥甜,你在擔心唐須是嗎?”柳叮叮問。麥甜的眼睛,一直死死看着大門外的大鳥街,如果不是偶爾間眨動兩下,還以為坐在沙發上的不是個真人,而是個仿真模特。
“大鳥街突然多出這麼多人,我可以肯定:這些人都是唐須的人!叮叮,你說,要發生什麼大事了?”麥甜出口問,眼睛卻沒看柳叮叮,還是一如既往的看着大鳥街。
柳叮叮愣了愣,搖頭道:“如果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會知道才對。”
“唐須和青風天,終於要正面衝突……他們之間,會誰贏誰輸?而歐陽革新,也許等閔雯等得心慌意亂了,不知他會不會丟下閔雯自行逃去……而我,對這一切都焦急無比,卻只能坐在這兒,等待!苦苦的等待!”麥甜道。
“麥甜,你害怕了?”柳叮叮握住麥甜的手,“在我的記憶里,你似乎從來沒有害怕過,我以為你是無所謂害怕的……不要怕,你應該相信唐須。”
麥甜笑了笑,沒出聲。如果她告訴柳叮叮,這次行動中,藍冰也有份,不知柳叮叮會做何感想。但,沒有必要再多一個人恐慌才對。
時間難熬,似乎永遠不會結束;又似乎很快就要結束,卻看不到前景。
凌晨一點時,龔化又冷又餓,終於忍不住上樓睡覺去了。
凌晨兩點時,麥甜看着雖蓋了一條毛毯,仍然抖成一團的柳叮叮,道:“你上樓睡去吧。”
“不,我要陪着你。”柳叮叮搖頭。她一開口說話,渾身抖得更厲害了。
麥甜看着大鳥街上仍然開着門的門面,和裏面三三兩兩的人,知道他們都是唐須留下來,保護大鳥街,保護自己和叮叮的。風從大門吹進來,冷若冰霜。
麥甜看了看抖得像篩子的柳叮叮,突然從沙發上站起,上前將門合上。
“麥甜?”柳叮叮疑惑的看着她。
麥甜走回沙發,緊挨着柳叮叮坐下,扯過半邊毛毯包住自己。
“你幹什麼關門?你不是很想看到唐須能出現在大鳥街的入口嗎?”
麥甜不語,她這樣坐了幾分鐘之後,突然嘆出口氣,然後口吻輕鬆地道:“我和你,總不能凍死吧?再說,唐須若是回來,看到我們都凍死的話,他眼睛裏也許會掉冰雹淚的。”
柳叮叮卟哧一聲笑了起來:“要唐須眼裏真能掉下冰雹淚來,也只是為你。”
“你若凍死,藍冰也不會放過他。”麥甜道,“你不要只取笑我。”
“我怎麼會取笑……”柳叮叮接口道,卻沒能將話說完,只聽得“砰!”一聲響,大門在突然間被人推開,雖然聲音不大,可仍然將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女孩子驚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她們筆直的站立着,也不管掉在地上的毛毯。
門外,站着兩個人。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女人瘦弱得無法形容,似乎隨意的一陣風,都可以將她刮起來。她的面孔出奇的蒼白,白得像個重病之人,而她的眼睛……是沒有眼珠的!
麥甜幾乎站立不穩,一口氣嗆在喉嚨中,吐不出來,險些被憋氣憋得倒下!
柳叮叮直直的目光卻死死瞪住那個男人,那個冰冷得像死人一樣的男人!那個曾經總讓她以為見過的男人!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唐須的家門口?!而且,他的額頭上,還流着血!
“麥……麥……麥甜啊!”柳叮叮終於發出一聲喘息,她眼睛狠狠瞪着那個男人,一隻手用力的抓住麥甜的手臂搖晃起來,“他,他是……他就是那個拿龔老頭威脅我,要我去陳規家偷……偷花瓶的人啊!”
麥甜一震,終於在震驚中清醒了些,她的目光飛速的看向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表情冷酷,兩隻凌厲的眼睛看向柳叮叮,又看向麥甜。
麥甜看着他抓着女人的那隻手,心中突然充滿恐懼。
“你,是天哥派來的人?”麥甜沉聲問,下意識的,她抓過柳叮叮,將她拉到了自己身後。
男人不語,只是看着麥甜,眼神中複雜的光,使麥甜如芒在背。
沒出片刻,“不對。”麥甜又稍微一愣,她極仔細的打量着那個一臉冷漠的男人,看着他的眉眼,麥甜臉上有着猶豫和疑惑,道,“你……你很眼熟……我見過你嗎?你很像……像……”麥甜怔了怔,突然間失聲道:“你是藍圖!”
柳叮叮一驚,那個男人也是一驚!
並沒有過多久,那男人終於開口說話:“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唐須會喜歡上你。”說完這句話,他露出滿口牙齒,笑了起來,這一次,他的笑容很溫和,雖然臉上還有未擦乾的血跡,可他整個人,因為他的笑容,在突然間和藹可親起來。真是奇妙的變化!
“你,你……你真的是藍圖?!那你……你……”柳叮叮被極度的意外給震驚住,一時間,思維運轉不過來,話也跟着說不清楚,“你,為什麼,為什麼啊?我不知道……難怪我會以為曾經見過你,難怪……難怪啊。”
“可惜你見過我雖不止一次兩次,卻從來沒把我和藍冰扯在一起過。”藍圖笑,“所以,我也知道為何藍冰會喜歡你了。”聽他這樣說,柳叮叮的臉不由紅了。他是說自己很笨嗎?是在嘲笑自己?
“他和藍冰,長得其實並不是很相仿,不過,他們的氣質,卻很類似!”麥甜道,她上前一步,看着藍圖手裏扶着的女人,心神一凜,伸出手,想去扶住那女人:“禾苗?是你?”
但那女人似乎知道她想上前扶自己一樣,立刻往後退出一步:“對你而言,我已經是個死人。”
麥甜一驚!這個聲音,雖然是在幾個月以前聽過,但她永遠不能忘!她果然是禾苗!是自己的親姐姐!
“姐姐!”麥甜動情的叫道,她再上前一步,想抱住禾苗,但禾苗身子一晃,晃到了藍圖的另一邊,讓麥甜撲了個空。
“姐姐,你……”麥甜不明白。
“你不要親近我,你對我沒感情。”禾苗無比絕望,無比傷心的道。
“姐姐,你為什麼這樣說?”麥甜怔忡道。
“大……藍……藍圖……”柳叮叮本來想喊他一聲大哥的,但想想又覺得不妥,“你不是,不是替唐須抵罪,要坐十五年牢么?”
禾苗與藍圖均未出聲回答。
“唐須他們呢?為什麼他們沒有一同回來?”麥甜問。
“因為他們遇上兩個神偷之後,人跟着變蠢,做事欠考慮。行動提前的結果是:青風天乘機逃掉了。”藍圖道,他扶着禾苗走進客廳,讓禾苗坐在沙發上后,笑道,“我很渴,禾苗很餓,不知能否弄點吃的喝的給我們?”
“我就去弄!冰箱裏有東西吃,放到微波爐里熱一下就好。”柳叮叮道,她看了麥甜一眼,徵得麥甜的肯定后,一個人去了廚房。
“姐姐……”麥甜看着禾苗,眼睛中閃過淚光,她不明白:為什麼禾苗,此刻給自己的感覺,竟是這般陌生!
但禾苗卻面無表情。麥甜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啟口。禾苗將自己:拒於千里之外!但她就是禾苗啊,直覺告訴麥甜:她就是禾苗,沒錯!
“青風天跑了,”藍圖打破了她們姐妹間的沉默,道,“我在行動中受了傷,唐須和藍冰怕你們擔心,所以讓我先帶禾苗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覺得事情變得好複雜。”麥甜道。
“以你的聰明,只怕早該想到:否則,你如何這樣斷定的指出我是藍圖?”藍圖淡淡一笑,“你也許早就明白,只不過想由我口中得到更加肯定的答案,不過,我已經答應唐須,讓他自己和你說。”
“他自己和我說?”麥甜怔忡着,“唐須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了……什麼叫行動提前,唐須、藍冰,還有你,到底策劃了個什麼‘行動’?我真的弄不懂了……不過,毀了青風天教的基地,並不代表青風天教被滅亡,況且青風天還逃走了。”
“你是說,除了基地,青風天還有殘餘力量可以讓他起死回生?”藍圖笑。
“我在青風天教長大,自然知道青風天教並不那麼好對付,尤其是教主還跑掉,那更加……”
“陳權被捕,歐陽革新被捕,除了青風天和幾個少數人,基地的其他首腦全部被捕,包括基地外的十幾個分站,要知道,今天晚上,瀋陽至少四分之三的警力,都用於摧毀青風天教這一組織……”藍圖說到這,突然失笑道,“我說得太多了,唐須會怪我的。”
麥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藍圖,心中已經明白了九分。
“好了,吃的東西弄好了!”柳叮叮的臉從餐廳的門口伸了出來,沖他們喊道,“喂,來吃啊。”
“姐姐,我扶你過去。”麥甜想扶禾苗,卻被禾苗推開。
“姐……”麥甜再次扶住她的手臂,“你不要這樣子嘛,我一直很想你,以前以為你……害得我傷心好久,現在,我們終於自由了,團聚了,不要這樣子對我啦,姐姐!我雖然沒有親自毀掉青風天教,可青風天教總算是被毀了,不是嗎?”
禾苗這一次,倒沒有推開麥甜,而是順從的站起,在麥甜的扶持下,往餐廳走去。
禾苗被老教主折磨,又在黑暗中呆了十多年,性格難免怪異,麥甜心想,不過,她有信心讓禾苗改變過來!只要自己努力付出,讓禾苗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禾苗被重傷過的心,總會慢慢恢復!
唐須他們回到大鳥街時,已經是太陽東升的時候。
唐須看到沙發上顯然是一夜未睡的麥甜和柳叮叮,一愣。
“你們倆難道一個晚上沒睡?”唐須問。
柳叮叮看着藍冰,立刻問:“喂,藍冰,你怎麼和唐須一起?!”
“這事,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說,才和你說得清,我也還不是太明白。”藍冰一臉茫然的道。
“嘿嘿,今天很熱鬧,事情本身複雜就不必說了,而且大家都沒睡,思想自然要比平時更混亂。”肖飛躍的語氣中有着幸災樂禍,“好啊,不過,與我好像關係不大,我可以回房補眠了。”他說著就想上樓。卻被唐須抓了回來。
“幹什麼?”肖飛躍問。
“你既然知道今天熱鬧,也知道事情複雜,難以解釋清楚,而你恰好與此事無關,自然是你最閑,所以,”唐須笑道,“青風天的事,就交給你了。難道你以為:在青風天下落不明的情況下,我們可以歇着?”
“我是人……我要休息,而且,我本身確實是一個流氓……不像你……”肖飛躍話沒說完,卻被唐須打斷。
“我是流氓的老大,你當然該聽我的。”
“是,是,老大,你總該讓我去洗把臉再去追查吧?”肖飛躍嘆息道。唐須一笑,鬆開了他。
“天哥,還沒有被抓住?”麥甜問。
“是啊。”唐須道,“不過,你已經見過禾苗了吧?”
“是,也見過藍圖,”麥甜望了藍冰一眼,再看向唐須,“我姐姐,難道真的在關她的那間小屋裏挖了個洞?我不敢問她,只好問你:你們是如何找到她的?”
“和你想的區別不大……”唐須道,“對了,禾苗和藍圖,他們呢?”
“他們累了,在三樓休息。”麥甜道,“不要轉移話題,我有很多疑問,需要你一個一個解答。禾苗如果真的挖了個洞躲起來,這幾個月來,她靠什麼活下來?”水和糧食,都是人生存的必須品。禾苗肯定受了許多苦,使她的心更絕望,因此,才不理自己吧?她在責怪自己辦事效率太低?青風天教的毀滅來得太慢?所以才指責麥甜對她沒有感情?
“她……受了許多苦,麥甜,你不必知道……”唐須道,“因為這都過去了,現在,和未來,才更重要。以後,你和你姐姐,不會再受這種委屈,你們有足夠的自由,過你們自己想要的生活。”
麥甜的眼睛紅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她一定是備了些食物和水,所以,她每天都吃得極少,而且,這些極少的東西,肯定還發了霉,變了質……”
“差不多吧。”唐須上前,拍拍麥甜的臉,安慰道,“不要傷心,如果禾苗知道你傷心,也會難過的,她為了你才這樣,所以,你要快樂,你要幸福,她才會快樂。”唐須在心裏嘆息,如果麥甜知道,當他挖開後院那間有籠子的地板,找到禾苗的藏身之洞時,眼睛看到的禾苗,正在抓着一隻死掉的老鼠在生吃,麥甜,能承受得了嗎?他不知道,但禾苗和麥甜都受了太多的苦,只希望她們從此以後再也不必經受這種折磨就好。
“那藍圖又是怎麼回事?”麥甜問,“難道你和藍冰早些日子,表現出的水火不相容,是假的?”
“是真的。”藍冰卻接口道,“因為之前,我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猶豫了一會,又道,“不過,現在,我對他和藍圖,更有一肚子的脾氣!他們也確實厲害,我曾去監獄見過藍圖兩次,他們居然也能做到不露出馬腳!”
“為什麼呢?”柳叮叮迷惑極了,“不是說藍圖替唐須抵罪被判十五年嗎?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障眼法,讓藍圖消失的障眼法。”麥甜忍不住道,她也等不得唐須回答了,“目的,就是為了讓藍圖成為警方卧底!不過,這很冒險,不是嗎?”
“原來你明白了一切,我還以為要和你解釋很久呢。”唐須笑道,“我曾經說過:我會以我的方式解決青風天教,我從來沒有利用你,獲取青風天教的消息,你現在,可真正明白?”
“謝謝你。”麥甜由衷地道。
“我說過,我會留下一口氣,救你,救自己。這句話,不僅僅是青風天教事件,以後,未來,更久的更久……都一樣,這句話,永遠有效。”唐須道。
麥甜感動無比,晶亮的眼睛看着唐須,充滿深情。
柳叮叮搖搖頭,嘆道:“真是肉麻死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唉,上樓睡覺去!”她說著,便往樓上走去。
“你也去睡一覺。”唐須對麥甜道。
“那你們呢?青風天還……”
“青風天還下落不明,他不會甘心的,我現在最怕的,是他做亡命之徒,不可否認,他是個危險的人。”唐須道,“所以,我還不能休息。”
“說什麼藍圖替你頂罪,被判十五年,說什麼唐須放棄警察不做,做什麼瀋陽的黑社會,唐須,你老實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唐須笑道:“我的檔案嘛,其實還在警察局。”見麥甜不語,不由問道,“那你希望我是什麼身份,我很想知道你的想法。”
如果不是知道警察中有柳羿這種人存在,麥甜的答案自然很肯定,畢竟當年,她總幻想能有一個警察能救自己出青風天教。她曾經還很羨慕柳叮叮認識了一個警察呢。
“如果穿着警服做流氓,不如繼續做一個假流氓真好人。”麥甜道。
唐須笑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你累了,看你的熊貓眼都出來了,快去睡一覺。”
“希望我醒來后,什麼事情都結束了才好。唐須……你要小心……藍冰,你也是。”麥甜道,看了他們一眼,往樓上走去,經過一晚上的等待與猜測,她是真的累了。謎底揭曉,她是可以安心睡上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