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防不勝防
大鳥街上,此刻正馳來一輛灰色小車,灰色的小車並不奇怪,奇怪的是車頂上有兩隻似乎是石頭雕成的巴掌大小的白色蝙蝠。
肖飛躍睜大眼,然後又再睜大眼,直到灰色小車即將駛到門口,他才驚訝地道:“唐須,是不是我眼睛花了,還是根本就是我產生了幻覺?”
唐須卻笑道:“都不是,你現在該死的正常。”
“誰都知道……”肖飛躍開口,話沒說完,便被唐須打斷。
“誰都知道:有兩隻白色蝙蝠的車子,全是青風天教的標誌。”唐須笑,眼睛裏透出一抹銳利無比的光澤,神采中似乎是極為期待,“看起來,一向很少出青風天教基地的青風天,終於忍不住來拜訪我們了。”
“青風天?”肖飛躍看起來更吃驚,“拜訪我們?他居然也敢來大鳥街?”
“他為何不敢來?我不也去過青風天教的基地么?”唐須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飛躍,傻站着,難道是你的待客之道?”
肖飛躍聞言,趕緊跟上:“你的意思,青風天是為麥甜而來?”
“這是自然,”唐須悠悠笑道,“不過,他的運氣可不會比我好。”他的話說到這,灰色小車便停在了門口。陳權和青風天下了車。
在陽光下,見過青風天的人極少,哪怕是麥甜,與他從小到大一同長大的麥甜,也是從未見過陽光下的青風天。更何況肖飛躍與唐須。
見到青風天,一向很沉得住氣的唐須,也忍不住在眼中閃過一份訝然。
不能以白來形容青風天,一個白字過於簡單。也不能以蒼白形容,更不能以慘白形容,不可否認,青風天的臉,有非常精緻的五官,可是這樣一張臉,就像缺少了顏色,一種力量的顏色,使青風天整個人看起來,虛渺,觸不可及,如同透明。唐須和肖飛躍幾乎同時肯定:任何一個人,也許更願意在黑暗中見到青風天,黑暗中的青風天,至少還能給人一定的真實感。
陳權冷冷的看了看唐須和肖飛躍,一雙老鼠似的眼睛發出幽暗而惡毒的光芒,他一扭頭,衝車上的司機說道:“你先回去!要車時自然會通知你。”口氣冰冷而不可抗拒。
陳權的話終於使立在門口半天沒反應的人有了反應。
看着司機發動車子正離開,唐須笑了。
“難道你不準備請我們進去坐?”青風天幽幽笑道。他白得如同透明的笑容散發出來,卻使人感覺更像是陽光下的飛雪。他的笑,竟寒氣迫人。
“我不請你進來,難道你們就不進來了不成?”唐須也笑道,他的笑容與青風天的笑截然不同,也與往日不同,唐須的笑,此時有着王者風範的傲然。他的笑容,有着目空一切,有着不可一世。
側了側身,唐須做出個邀請的動作,道:“兩位把司機都打發了回去,想必會在我這兒呆一段時間,那麼,請。”
青風天不再說什麼,大步跨進門。
在大街上,柳叮叮抱着花瓶,兩隻眼睛四處張望。
“我看,有我在,他不會出現。”麥甜道。
“為什麼?”柳叮叮不明白。
麥甜笑道:“上次要你偷花瓶時,便指明了要我和你一同去,這個人的用心不良,動機卻是很明了的。”
“那怎麼辦?”
“我們只能分開,兩個小時之後,咱們在大鳥街的入口處等,然後一同回唐須家。”麥甜道,“不管那個人有沒有來要花瓶,但你一定要在兩個小時之後到大鳥街的入口等我。要不然,我會很怕的。”
“要不,”柳叮叮轉了轉黑眼珠,想了條妙計,“你偷偷跟在我身後?”
麥甜聞言,不由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我笑天下只有一個柳叮叮才可以想到這麼高明的主意!”麥甜斜了柳叮叮一眼,故意諷刺道,“真的很高明。”
“你諷刺我?”
“你這麼笨,我不諷刺你諷刺誰?”麥甜道,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亮,卻閃爍出太陽的光,炫人眼目,“如果那個人真的存了心,我要跟在你身後的話,那這個花瓶只怕一輩子都送不出去了。”
“你是說,他防範我們?我們兩人都會被人盯?”柳叮叮小聲的問,想到這一層,她四處看了一眼,覺得每個人都值得懷疑。
“唉,你一定長命百歲,決不會英年早逝。”
“哦?”柳叮叮看住麥甜,一臉的迷惑,“你突然會算命啦?”
“除了蠢死之外,你一定不會死於其他非命。既然你還能想到我們兩個都有可能被人盯,”麥甜道,“所以,我肯定你能長命百歲。”
柳叮叮翹起了嘴。
“你很生氣啊?那就慢慢的生氣哦。”麥甜的笑容中不免有了些得意,“不過,我可是要走了,我要去‘一世紀麵館’吃一碗熱騰騰的面!”她說著,果然一轉身,便走了。
柳叮叮看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揚起一個拳頭,口裏小聲哼哧道:“敢說我會蠢死?哼,麥甜,回去有你瞧的!”她說完,心滿意足的回過身,突然愣了愣。那個男人,冷得像個死人的男人,此刻,就在她前面不出半米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果然不出麥甜所料!柳叮叮心想,不知為何,這次見了他,柳叮叮那種對他似曾相識的感覺愈發強烈,忍不住地,她道:“我以前見過你嗎?”
“那是當然。這是第二次見你。你的記憶不會真的這麼差吧?”那冷冷的男人冷冷的開口。
柳叮叮一怔,其實她要表達的意思是:這個第二次見面的男人,總讓她感覺到像一個極其熟悉的人。柳叮叮微征之後,回過神來,兩手將花瓶往前一舉,遞向那個男人,盡量用冰冷的聲音道:“喂,你要的東西我拿到手了,給你!”
那個沒有任何錶情的男人伸過手取走花瓶,然而眼睛卻看也沒看花瓶一眼,突然一鬆手,只聽“啪!”的一聲碎響,花瓶落下地,摔得粉碎!
柳叮叮被震驚住,她張開嘴,卻沒能說出話來,只是用譴責的眼神狠狠瞪住那個冰冷的男人。
“這個花瓶就算不是價值連城,也可以使一個普通人生活無憂的過完十輩子。”那個男人冰冷冷的道,“然而對於我來說,這樣一個花瓶碎了,僅僅也就只是碎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個世界是很奇妙的,有時候一個活生生的人,無論怎麼去看他,可還是不如一個花瓶,”那個男人道,“柳叮叮,你說:這個花瓶碎了,僅僅是碎了;要是一個不如花瓶的人死了,又會如何?”
柳叮叮握緊拳頭,咬緊牙齒,卻沒有出聲說話。
“我已經說完我想說的話,難道你沒有話可說?”男人問。
“你想不守信用?”柳叮叮惡狠狠地道,“你這個壞透頂的人渣!你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說出來吧!”
男人突然笑了起來,和上次一樣,只能讓柳叮叮毛骨悚然。
“你可以見到你爺爺,我並沒有不守信用。只不過,碎掉的和沒碎的花瓶,死掉的和活着的爺爺,都一樣:多少是有些區別的。”男人道,“柳叮叮,要不想你的爺爺就像這地上碎掉的花瓶,那麼,乖乖的聽話,替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又是什麼事?”柳叮叮憤怒地道。
“監視麥甜和唐須,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男人道,頓了一會兒,又道,“千萬不要玩花招,否則,你將後悔莫及。你一定要相信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才行。等我想了解你的進展時,自然會再來找你。”
柳叮叮異常驚訝,她睜大眼睛,半響出不了聲。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監視麥甜?!你到底想對麥甜幹什麼?!”很久之後,柳叮叮大聲質問。
“不僅是監視麥甜,還有唐須。”男人糾正道,“你放心,我對麥甜沒有惡意,也決不會傷害到麥甜,你用不着擔心。”
柳叮叮握緊拳頭,看她的表情,恨不得一下子撲上去,將這個比她高出許多的男人撲倒在地,狠狠揍上一頓。
男人不以為然的看了柳叮叮一眼,臉上的表情更為冰冷:“事情結束之後,你爺爺也用不着再坐牢,很快就可以出來。”
柳叮叮一愣,怨氣衝天的表情突然凝固住,然後變成了滿臉無可奈何的悲傷。她的拳頭握得更緊更用力,失魂落魄的垂下頭來。等她再次抬頭時,發現那個男人已不知所蹤。
大鳥街十八號,唐須的家。
客廳的四張環繞着的沙發上,坐着四個人。
青風天道:“我來,是要接走麥甜。”
“我不會讓麥甜離開。”唐須道。
“為什麼?麥甜可是青風天教的人!”陳權冷冷道。
“為什麼?”青風天同時道,他望了陳權一眼,示意他閉嘴,“唐須,當初你來青風天教帶走麥甜,是因為麥甜在你家中準備行兇,而現在,柳叮叮和麥甜已化干戈為玉帛,所以,你也不必留着麥甜對柳叮叮解釋什麼了,不是嗎?”
“你說得沒錯,不過我是不會讓麥甜離開的。”唐須笑道,“我不會讓她再回到青風天教。原來從小在青風天教基地長大的麥甜,對黑暗的適應力卻差得驚人。”
“如果我一定要帶她走呢?”青風天道。
唐須笑道:“那麼你一定帶不走她。”
青風天不語,客廳內又陷入一陣沉默。
遠遠的,柳叮叮就看到了麥甜。麥甜靠在大鳥街入口處旁邊的一塊招牌下,仰着頭,用手遮着眼睛,似乎在專註的看天上某樣東西。
柳叮叮腳步沉重,走了好久,終於走到麥甜跟前。
“喂,你在看什麼?”柳叮叮問。不由也抬起頭來,看了看天空,可惜除了太陽和雲,她什麼也沒有看到。
麥甜將手放下,仰着的頭也放低,她看着柳叮叮,一臉認真地道:“我站在這兒等了你半個小時,實在沒有意思了,於是想起很多人都有好奇之心,所以,我故意抬着頭看着天空,想看看有沒有人會因此和我一樣看上面,可是沒有,除了你。”
柳叮叮瞪住麥甜,冷冷道:“那你不知道先回唐須家嗎?你說我蠢,結果你比我還笨!”
聽到柳叮叮冷冷的聲音,麥甜愣了一下,眼睛中寫滿疑惑。頓了一下,她道:“可是我怕你不見我,會和我一樣傻傻的在這兒等。”
柳叮叮愣住,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麥甜,你為什麼不問……”柳叮叮幾乎衝口而出,卻被麥甜突然伸出的手給捂住了嘴。
麥甜笑笑,道:“不見了花瓶,我便什麼都明白了。見到了你,我便什麼都猜到了。叮叮,我雖然吃了一大碗麵條,可肚子卻更餓,我們快回去。”她拉起柳叮叮的手想走,可一拉之下,發現柳叮叮還站着不動,一臉的精神恍惚。
麥甜偷偷的笑了笑,她將手握成拳,將食指伸出,出其不意的在柳叮叮鼻樑上颳了一下,道:“小笨蛋,你在想什麼?”
“你說什麼?你說我是小笨蛋?”柳叮叮不服氣地道,伸出食指也要來刮麥甜的鼻子,卻被麥甜躲過。
“有本事別躲!”柳叮叮大聲道。
“真是小笨蛋,有本事才躲得開嘛!”麥甜跳起來就往大鳥街跑去。
“哎!有本事就別逃呀!”柳叮叮拔腿就追。
“有本事才逃得掉唄!”麥甜大聲道,腳下跑得更快了。她或許以為自己得到了大好的便宜,於是開心而得意的笑着往唐須家中跑,笑聲就像鈴鐺墜地之聲,在整條大鳥街回蕩。追她的柳叮叮被她逗樂,不由也笑了起來,想到第一次遇上麥甜的情景,想到麥甜追一元硬幣時的狂飆,不由大聲笑着叫起來:“站住!該死的,你快站住!聽到沒有……”她把麥甜當作一元硬幣在追,這樣總算是平衡了心態。
兩個女孩子一路狂奔,笑聲不斷。到了唐須家的大門口,麥甜先一個箭步竄進,緊隨而來的柳叮叮往前一撲,便將她從後面抱住。
“看我不把你扔進垃圾桶!”柳叮叮得意地道,她一手摟住麥甜的腰,一手抓住麥甜的腿,試圖將麥甜整個抱起。
麥甜忍不住一陣大笑:“笨叮叮,你根本不可能抱起我的,我比你重嘛……”
“我非抱起你不可,然後把你扔進垃圾桶,誰讓你這麼壞?”柳叮叮也笑着,用勁全力的去抱,可麥甜的腳才離開地面,柳叮叮立刻感覺自己控制不住這份重量,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兩人同時“哎呀”一聲,摔倒在地,可憐的柳叮叮被麥甜給壓住了。
“哈哈……叮叮你真是很笨,我都說……”麥甜止不住大笑,她壓在柳叮叮身上,正洋洋自得,突然感覺到一束冰冷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一個冷顫之後,麥甜抬起頭來,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四個人。麥甜的笑凝固在臉上。
陳權冷得像冰的目光似乎立刻要將麥甜封殺。
青風天……
青風天也來了!麥甜直到此刻,才聞到一股玫瑰花香。
柳叮叮感覺到麥甜的異樣,抬起頭來,看到了陳權,她雖然不認識青多天,但下意識的,感覺到那個臉上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男人應該就是青風天。
麥甜從地上慢慢爬起后,整個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柳叮叮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麥甜臉上的惶恐之後,不由伸出手,握住麥甜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份安慰。但麥甜卻用力而飛快的掙脫掉。
麥甜看着青風天,整個人都陷入寒氣中。青風天親眼看見自己和柳叮叮和睦相處,那麼對青風天而言,柳叮叮的利用價值將更大,而柳叮叮的危險,也會更大。
柳叮叮不明白的看着麥甜,看到麥甜的臉色終於恢復,不再那麼驚懼。
“天哥?”麥甜開口道。
青風天看着她,在麥甜開口叫他的一剎那間,他的眼中閃過眾多複雜的情愫。
“麥甜,教主來是要帶你回去!”陳權道。
麥甜一震。
“麥甜,你可願意和我回青風天教?”青風天問。
麥甜微怔片刻,然後搖頭道:“不,我暫時還不想……不,我永遠都不想再回去。”
“可是……我很想你。”青風天道。這一句話,他很真心。
“我不想強迫你什麼,只是,偶爾,你回青風天教看看我如何?”青風天又道。
麥甜沒有多想,輕聲道:“好。我會的。”
青風天於是笑了笑,對陳權道:“既然如此,我們走罷。”
“教主?”陳權看了青風天一眼,終於又忍住沒問。只是拿出行動電話吩咐司機開車過來。
大概只有兩分鐘,就傳來汽車的喇叭聲。那輛灰色小車又停在了大門外。
青風天站起,往外走去,經過麥甜身邊時,卻沒有看麥甜,而是看住柳叮叮,露出不可思議的笑容。
只有陳權,永遠用那麼明顯的帶有恨意的眼睛,死死瞪了麥甜一眼。
柳叮叮轉過身,看着青風天和陳權上車,又看着車子飛馳而去,消失在大鳥街的出口處。她不明白的再次轉過身,疑惑的看着麥甜沒有變化的表情和站姿。
“喂,你被他嚇傻了不成?”柳叮叮試探的推了推麥甜的肩,見麥甜也望向自己,不由憐惜的握住麥甜的手,她這才發現麥甜的手,此時竟是冰涼的。
唐須從沙發上站起,他走上前來,一直走到麥甜的跟前才停下,他溫柔的眼神投射進麥甜的眼睛:“麥甜,要是累,上樓休息吧。”
“他來了多久?”麥甜問。
“三、四個小時吧。你們才出門,他便來了。”唐須道。
麥甜露出一個苦笑,看住唐須,突然道:“我真累了,我的確要休息。”她說完,便往樓上走,牽着她手的柳叮叮,只有趕緊跟上。
神出鬼沒,不知其然又不知其所以然的青風天;高深莫測,知其事而不曉其所思的唐須。這兩個人,如同兩座大山,同時壓在了麥甜的心間。
柳叮叮和麥甜回到了房間。一時間,兩人都未開口說話,各人有各人的心事。
麥甜站在窗戶旁,靜靜的看着外面的世界。
柳叮叮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時不時朝麥甜看上一眼。許久之後,柳叮叮終於忍不住開口說話。
“喂,麥甜,問你:開始你說什麼‘不見了花瓶,你便什麼都明白了。見到了我,你便什麼都猜到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明白了什麼?又猜到了什麼?”
麥甜回過身,看着柳叮叮,臉上又露出好看的笑容:“不見了花瓶,我自然就明白我的猜測沒錯,那個問你要花瓶的人確實是要避開我,單獨見你;而見到了你,你這個笨蛋不會藏匿心事,回來的路上腳步沉重不說,而且對我的態度變化過大,我自然就猜到了:那個問你要花瓶的人,肯定又要你干別的什麼事。”
柳叮叮真正愣住。
“原來你這麼機靈。”柳叮叮由衷地道。
麥甜點點頭,故意露出一臉誇張的得意,道:“那當然。好,現在輪到我問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問我‘麥甜,你為什麼不問’這句話時,我要捂上你的嘴?”
柳叮叮再次愣住,良久之後,失敗的搖搖頭,甘敗下風地道:“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只能請你賜教了。”
“柳叮叮,你一定要長命百歲,千萬不要蠢死。”麥甜笑道,滿意的看到柳叮叮不服氣的瞪向自己,“既然我的猜測沒錯,你應該知道:你的所有事情,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所以,在外面,除非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否則,千萬不要亂說話。”
柳叮叮聞言大吃一驚:“你說……有人監視我?”她不明白的搖搖頭,“可是為什麼呢?”
麥甜被問得一愣。
“為什麼?”她重複着柳叮叮的問題,之後回答,“也許只因為我,所以才連累到了你。”
柳叮叮也愣住,半響后,喃喃道:“那……麥甜,你為什麼不問,問我要花瓶的人,又要我幹什麼事?”
麥甜沒問,卻笑道:“你爺爺若是出了事,你肯定不會開心。”
“當然。”
“所以,我不需要知道你又要幹什麼事,”麥甜道,“不過,如果這個任務中有我的話,你千萬不要猶豫。”
“麥甜,你又怎麼知道這個任務中會有你?”
“我說過:上次要你偷花瓶時,那人便指明了要我和你一同去,這個人的用心不良,動機卻很明了,而每次見你,都要避開我,我當然會懷疑。”
“他要我監視你,監視唐須。”柳叮叮突然道。
麥甜一愣,她看住柳叮叮,顯然沒有想到柳叮叮的任務竟是這個。
柳叮叮看着她,不再說話。
爾後,麥甜忍不住一笑,對柳叮叮道:“所以,你為此很不開心?”
“難道我應該開心?”柳叮叮翹起嘴角問。
麥甜走到床邊,一屁股坐到床沿上,然後躺在了柳叮叮身側,她兩手抱住後腦勺,好笑地道:“你真是笨得無藥可救。難道你以為:除了你,就沒有別的人監視我?監視唐須?”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只管把我的吃喝拉撒全部告訴他。詳細到一天上幾趟廁所,照幾次鏡子,全部告訴他。”麥甜道。
柳叮叮聽了,非常高興,她從床上彈坐起來,笑道:“我明白了!麥甜,我明白了!”
麥甜笑笑,沒出聲。她別過臉去,不再看柳叮叮,也不再忍看柳叮叮,這樣一個為了麥甜而已捨生忘死的人,使麥甜的心,深深的被感動,深深的被溫柔,也因此,深深的被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