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棒打鴛鴦
“終於贏了！”場下也有一個人喃喃的自語道，這個人自然就是橫着的王羽。看着場上慶賀的眾人，本想上去也樂呵樂呵。可是左腿作了處理，動彈不得。好在眾人也沒忘記場下的這傢伙。樂了一陣子，朝着場下的王羽圍了上來。看着快樂似花一般在隊友的臉上綻放着，就連平時不苟言笑的教練楊松，此時也是一臉的笑意。王羽也被這快樂的氣氛感染，腿傷的困擾也暫時拋向了一邊。
“不容易啊，我們終於拿到了全國聯賽的決賽門票。今年也輪到我們出去走走了！”楊松嘆道。“大家辛苦了！”
見一向嚴厲的教練如此言語，眾人又是一陣興奮，更有甚者，見楊松此刻情緒似還不錯，也就厚着臉皮說道：“教練，你看都這樣了，阿羽也算是為校捐軀了。學校有沒有準備犒勞犒勞我們，讓我們搓一頓！”此話一出，眾人皆是狂點其頭。
楊松看眾人如此饞相，不禁笑罵道：“都幾天沒吃了，沒問題。來之前學校就交待了。說是如果這場球勝了，一定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眾人見楊松答的爽快，又是一陣歡呼。透過喧囂的人群，王羽看了看草坪。卻只見吳兵似石化一般，雙手捂面一動不動的佇立在那，鄭大的球員也一個個垂着頭。圍在他周圍。
吳兵雙手捂面站着，心中卻是又悔有恨，悔的是那小個子辦事不利，竟是沒有一腳毀了王羽；恨的卻是自己不如王羽。
臆想中，自己彷彿正跪在王羽面前，那王羽似在放聲狂笑。越想越氣，越氣越恨。忍不住狂吼了一聲，朝着那出口奔去。孰料那從喉管中傳出的聲音竟似如受傷的野獸一般。鄭大眾人忍不住面面相覷，只得緊跟着奔了出去。
再說王羽這邊，正是說的開心，卻是猛聞一聲如受傷野獸般的低吼。眾人一驚之下皆回目。剛好看見一眾人追着吳兵奔向出口。一時間也沒有言語。不知誰說了聲：“活該！”
王羽靜靜的看着那惶惶奔跑着的背影，心中那絲恨意反而更顯的淡了，只是覺得有些可悲和可憐。
轟轟的鬧了一陣子，待頒了獎，眾人便抬着王羽上了車。初時是準備在這吃的，但是細想之下，一來怕挨宰，二來王羽也有傷在身。也就乾脆回去后再吃了。
到了學校，已然是華燈初上，車上眾人本以為校門口是人丁稀疏，可是車到了門口，眾人才發現那校門口竟是人頭攢動，而那寬敞的校道也似乎是拉起來一面橫幅。藉著那不太明亮的光線，依稀能辨認出那橫幅上寫着“熱烈歡迎我校運動健兒凱旋而歸！！”的字樣。
眾人哪曾見過如此場面，一時間雖有些不知所措，心下卻是得意無比。卻說那車剛停穩，似乎就有人想往上擠，眾人一時有些慌了神，也不知誰喊了聲，“這裏有病號！”方才制止住那湧上來的人群。那下面聽說這車上有病號，也自覺的讓出來一條路。眾人整了整衣冠，分出兩人抬着王羽打頭，其他人隨着魚貫而出。
要說這其中最倒霉的恐怕就是王羽，或許是N大這次的表現實在不錯，學校很滿意。所以也就專門排了個領導去接待。那領導聽說有學生受了傷，而且還比較嚴重，當下也是火速的組織人將王羽送到了醫院。於是王羽到了N市沒半個小時就躺在醫院裏了。想着其他的隊員們此刻都在學校的會賓樓裏面吃香喝辣的，王羽心裏那個鬱悶就別提了。好在這住院也算的上是公費治療，不用他花一分錢，要不然只怕他會更鬱悶。
對於這家醫院，王羽其實並不陌生，畢竟來過一次，只是上次是做救護車來的，這次是別人抬着來的。
一個白大褂面無表情的給王羽做了處理，打上了石膏。叮囑了些注意事項，也就走了。好在學校也安排了幾個人陪着他，眾人見他沒吃飯，就去那病號食堂給他弄了些飯菜。雖然不甚滿意，但聊勝於無。王羽胡亂吃了些。也混的個七八分飽。看那幾人忙到現在也沒吃上飯，王羽有些過意不起，便讓那幾人回去。那幾個人見他沒什麼問題，客套了幾句，約好第二天再來也就散了。
那幾人走後，王羽一人躺了會，直覺一股倦意襲來，也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睡夢中直覺似有一股濕潤在臉上滑動。王羽微微睜大眼，只見有個人坐在自己床邊，此時正背過身在幹什麼，模樣一時也看不真切。但是看背影卻是個女孩無疑。
王羽正詫異間，那人忽然迴轉身子。一時四目相對，方才看清，那人卻是吳怡，看看她手裏，正拿着個微冒着些熱氣的濕毛巾。也就明了剛才那臉上的濕潤是怎麼回事了。
將目光重新移回到麗人臉上，只見她面色微紅，鼻尖似乎滲着細汗，袖口微微朝上挽起，卻也有一種別樣的美。一時竟是看的痴了。
吳怡初時沒反應過來，只是看着躺着的王羽忽然睜開了眼，一時便也楞住了。待到回過神來才發覺那冤家卻正是死盯着自己看。臉上不禁更紅了，本想罵聲死樣！話到了嘴邊卻變成：“腿還疼嗎？”
王羽也被這一聲驚醒，也不好意思再死盯着看。微微垂下頭，“不疼了！”
“你呀，怎麼不小心些！”吳怡輕聲說道，手上卻是沒有停着。那拿着的濕毛巾再次印在了王羽的身上，只是這次擦的是手而不是臉了。王羽任由她擦拭着兩隻手，心下確實有些苦笑“這哪是我自己小心就可以的啊！”，當然這話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待到吳怡換毛巾，王羽才想起一個問題：“你怎麼來了，現在是晚上呢！”
吳怡扭過頭看了王羽一眼，笑道：“你還沒睡醒吧，現在可是早上！”
這是王羽醒來的第一次看見吳怡笑，一時又是呆了半天。卻說那吳怡也不知想起些什麼，笑了兩聲也就停了。只是將臉轉了過去。王羽一時也看不清她在幹什麼。
“餓了么？”吳怡回過頭來。
“有點！”
“那你等等，我出去買些吃的。”也不待王羽說話，吳怡起身便走。只覺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吳怡才回來。細看吳怡買回來的東西，卻只是幾個小饅頭和兩杯豆漿而已。
看着吳怡潮紅的臉和額頭上的細汗，似乎是跑了很遠的路，王羽有些奇怪。那醫院的食堂不是就在附近嗎？
“你不是在醫院食堂買的嗎？”
“沒呢，我在外面買的，那食堂做的東西不好吃。我跑了很遠才買到的。快趁熱吃吧。”
“跑那麼遠幹嗎？這醫院附近不是有很多店！”
“就是因為離醫院太近，我才不買啊，不幹凈的。”
王羽不再言語，接過吳怡遞過來的饅頭和豆漿。吳怡看他吃的香，自己也拿起另一份慢慢吃了起來。
王羽雖不言語，心中卻是暗自佩服起吳怡的心思慎密。想起吳怡的種種表現，似是對醫院裏一切頗為熟悉，一時卻也有些奇怪。
那早餐實在是不多，王羽幾口間便解決掉了。看那吳怡，卻是只吃掉了幾口。
“沒吃飽嗎？我再去買！”吳怡看王羽有些意猶未盡，說話間已然是站起了身子。
“飽了飽了！”王羽見吳怡似還要去買，實在不願她在跑遠路，因此儘管才吃了個5，6分飽，也扯了個謊。
吳怡見他堅持，也沒說什麼。只是站起身來，給他倒水喝。
王羽在醫院住得幾日，校隊的眾人也來看過他。張風和江建國這兩個傢伙好歹還有些良心，時不時也跑過來和他調侃。因此王羽倒也沒覺得怎麼無聊。
吳怡更是天天都過來，那個體貼樣。把個張風和江建國羨慕的牙痒痒。
對於王羽來說，這幾日，有人陪着聊天，又有人精心服侍。似乎記憶里也就5，6歲以前受過這種待遇。一時間有些樂不思蜀。
心情好，那傷自然也是好的快。一個多星期便能下地行走了，當然還是要拄着拐杖的。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那自是不假。所以即使是王羽這樣的變態人，那也得要上2個多月。
這天吃過了午飯，吳怡陪着王羽在醫院的院子裏練習走路。畢竟是沒有玩過那玩意，所以王羽拄起拐來樣子頗有些滑稽。
吳怡笑了一陣，也過來扶着他慢慢的朝前走。
王羽此時卻是覺得無比的香艷，右手摟着吳怡的肩，吳怡那略顯的有些嬌小的身軀幾乎納入到了王羽的懷裏。走動間，懷中人的頭髮時不時擦着王羽的臉，一絲絲淡雅的幽香一個勁的朝着鼻孔鑽去。
王羽哪曾和吳怡如此親近過，此刻能如此明目張胆的粘在一起。用句廣告詞來說那就是“噢，感覺好極了！！”腳下也就有意放慢了些。
好不得意間，忽然傳來一個帶着些怒氣的威嚴的聲音：“原來你躲在這！”
王羽直覺有些莫名其妙，然而懷中的吳怡聞聲卻是抖了抖。隨即放開了王羽，衝著那個聲音的方向喊了聲：“爸！”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爸爸啊！”那聲音依然帶着些憤怒。
王羽循聲望去，卻只見十多米開外停着輛寶馬車，旁邊站着個矮個的中年男人，後面站着兩個帶着墨鏡的魁梧大漢，那中年男人此刻正一臉憤怒的衝著吳怡嚷嚷。
“他是伯父！”王羽有些沒反應過來，回頭問起身邊的吳怡。
吳怡卻是自剛才喊了一聲之後就一直垂着頭沒有吱聲，此時聽見王羽出聲相詢，也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王羽重新把頭轉向那個中年男人，這下倒是徹底看清楚了。身高不過一米六零，長的是肥頭大耳，四肢短粗。細看那張臉，卻滿是坑窪之地，其上點綴着無數黑痣。再搭配上本來就不怎麼樣的五官，那模樣也就實在是有些讓人不敢恭維。
也正是看的清了，王羽便愈加不敢相信面前這個男人會是吳怡的父親。就憑這條件，怎麼能生出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呢。
當然了，亂想歸亂想，禮數還是不能短的。尤其是讓人家當面撞見自己摟着他女兒！雖然有些尷尬，王羽還是訕訕的打了聲招呼：“伯父好！”
那人卻好似沒聽到一般，繼續質問着吳怡：“這段時間為什麼躲着我，給你打電話也不接，今天要不是問你的同學，我還不知道你在這。”
吳怡依然沒有作聲，似乎只是想以沉默來面對他父親。
“不說話，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那男人嘿嘿笑了兩聲，那臉卻更顯醜陋。目光瞟向了王羽：“是因為這小子嗎？”
“不是的，不是的！”吳怡聽那人這麼說，似乎很慌張，終於開口道。
“嘿嘿，這麼緊張，看來就是這小子惹的禍了。”那人頗有些得意。
“現在乖乖跟我回去，我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要不然……”
“不，我不會跟你走了！”雖然身子微有些顫抖,但是語氣里卻是透着一股堅定。
“哦？看來你是拿定主意了，那好，我不逼你！”那人把手一揮。他背後那兩個大漢徑直朝王羽走來。
頃刻間就到了王羽面前，那兩人也不言語。猛的就是一推，王羽一時沒有提防，自然是立刻倒地。
吳怡大驚，撲了過去。用身子護住王羽，回頭衝著那男人喊道：“你想幹什麼？”聲音有些發抖。
那兩個壯漢看見吳怡擋住了王羽，回頭看了看那中年男人，見他沒有什麼表示。便沒了下一步的動作。
“呵呵，沒幹什麼，我只是處理一些事情罷了。”那男人一副諾無其事的樣子。
“有什麼你衝著我來啊，關他什麼事啊！”那聲音中已然是微微帶着些哭腔。
“你是我的寶貝女兒啊，我怎麼捨得呢！”那人笑了笑，“阿彪，阿虎，你們該知道怎麼做吧！”
那兩個大漢聽見那中年人開了口，又看了看吳怡，似乎頗有些為難。其中一個衝著吳怡說道：“小姐，麻煩你讓讓，不要讓我們難做！”
“都給我滾，不要過來！”吳怡似發瘋般的喊着。那身體卻是已如篩糠一般。
那兩人見狀也沒多說，只是說了聲：“小姐，我們得罪了。”，便彎下腰來，似乎想把吳怡撥開。怎奈吳怡死力的抓着王羽不放，兩人一時間卻也分不開。兩人撥了兩下，也就作了罷，那吳怡卻是終於哭了出來，那哭聲中滿是無助。
此刻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曉得是怎麼回事了，況且王羽也不是傻子。看着陣勢，心下也是明了王父不認可他們的愛情。此時看吳怡哭的凄苦，王父又苦苦相逼。不禁有些氣憤。當下問道：“為什麼她不能和我在一起？”
那人看了看王羽，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之後，卻是一臉的不削：“你，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和我們家小怡在一起？”
聽見那人這麼說，王羽更是氣憤，當下說道：“為什麼不可以？”
那人見王羽追問，卻也不生氣，似乎覺得這般小角色不值得自己動氣一般。“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看你這樣子，想來就是個窮小子。沒權沒勢,我憑什麼讓她跟着你！實話跟你說，我也是從窮光蛋慢慢的走過來，什麼狗屁的卿卿我我，全***扯淡。在我看來，沒有錢，什麼都沒有，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承認強者。要娶她，可以，什麼時候你比我更有錢，什麼時候比我更有勢，再來找我。”
聽見那男人這麼一說，王羽一下子卡了殼。
那男人見王羽不再言語，言語間就更顯得猖狂。那兩大漢又開始試圖把兩人分開，看來是想給王羽一點顏色看看了。
正糾纏間，卻只見那吳怡猛的回頭，“你放過他，我跟你走！”
那男人見狀大喜，“乖女兒，這是你自己答應的，我可沒強迫你！”
“吳怡，不要答應。”王羽見吳怡似有去意，也曉得這一別可就再難見面，當下也是急道。
吳怡卻是沒有說話，只是看上王羽時，臉上多了兩行清淚。
“我跟你走，你放過他！”聲音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感情。
那中年人渾身震了震，只是朝那那兩大漢揮了揮手，那兩人退到了一邊，吳怡靜靜的把王羽從地上扶了起來，輕輕幫他打去衣服上沾着的浮土。末了深深了看了王羽一眼，轉身朝那中年男人走去。
“吳怡！”王羽在身後喊道，吳怡身影頓了頓，原地站住，卻沒有回頭。
“小子，看你模樣長的不錯，給你一年時間，如果你能做到如我這般，你們間的事我便再不插手，我吳良說話算話，哈哈哈哈!!”那人戲謔道。
“等着我，我會去找你的！”王羽高聲的喊道。
一直到走進那輛車裏，吳怡始終沒有回頭。只是待那車開走的霎那，車窗搖了下來。一雙淚眼在王羽面前一閃而過。其中多少不甘，又有幾多無奈。
王羽直覺一顆心也似隨那飛逝的車輪，逐漸的遠去。直到終於淡出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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