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化蝶
(請關注第二十九章:大結局,4月5日更新)
最後一次見到倩姐那個裝扮如火的女人,她依然穿着光彩奪目,她的火熱惹人目光對比着刻在我心上的荒涼!在另外的一個世界或許我們也可以象她一樣熱情彭湃,我只是,很難明白她是如何在這個塵世中保存着這樣的熱度?在她的明媚里我發覺自己的心凄涼的卑微。她以熱情宣揚着三十六七歲的女人也可以燦爛如春,我的冰冷卻霜凍了二十八歲的青春,抒寫着曇花早謝的荒涼!我刻意的掩飾着自己的悲涼,側轉着頭,不敢正對她的視線;可她熱情依然,我的荒涼因此瘋狂漲起;不曾想到,一直渴望的溫暖,最後竟會來自這樣一個似乎與我無關的女人。“柯心,你有好些日子沒有來了!瞧瞧你的樣子,怎麼突然這樣憔悴,我都差點認不出你!”
“嗯,最近很累。”我假面地輕描淡寫,略過她的顏容,她身後明凈的大極的鏡子上陌生的滄桑神情諷刺着二十八歲的青春面容。或許是太久沒有注意自己的面容,竟然對着鏡子裏的自己有如此的陌生感,唯一熟記的是那雙依然漆黑空洞的眼睛。我忽然可憐這樣一雙眼睛,她若不是張在這樣一個一心灰涼的女子身上,她若張在象倩姐這等女人身子上,定是秋波妙極,靈氣動人,該是如何受寵,怎麼會這般整日受着黯然無神的蒼涼。
“你老公也是,上次我見到他的時候,整個一個人就像大病的樣子。你們兩個怎麼都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他今天沒有送你來?”
“……”我不知是不是還能假裝平靜的說,我和他已經分開。我無心再欺瞞誰,只是,我還是說不出關於分離這樣的言語,感覺似有些殘酷,僅僅這樣想都似乎用刀剜在心上!
“再給我做一次護理好嗎?”我呼吸的着實微弱,卻真的很努力的在呼吸,只為這裏有我曾經熱愛的、熟悉的“百合情人”的芳香。或是有很久沒有嗅到這mi幻一樣的氣味,些時可以再遇到,確實該盡量汲取這樣的幸福幻覺,假如不能夠再遇到這樣的錯覺,那麼就這一次盡享吧。這香液里是不是加入了太多的mi幻的物質,我一直都沒有問他,只是當我在他的面前遍身散發這樣的氣味,他就會和我一樣的眩暈,我就總以為這氣味只是為我和他而生!
“這個氣味,很特別!”
“恩,這種香水是一個朋友送的,他說這個香水只是他為他妻子設計的,市場是沒有賣的。就是上次我跟你講的那個故事裏的男人,這裏的一切其實只是他紀念他妻子的方式,包括這種香水。”女人眼光閃爍着,像是在說一種神聖地傳說。
“百合情人”我低吟着這個美麗的名字,方政說過它是為最深愛的人而生。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這個紅色的女人,驚訝的望着我,我忘記告訴她,我是被這氣味一次次引到這裏!
“柯心,你收到禮物了嗎?”
“禮物?”
“你可真幸福,還有那麼用心的朋友!”
“朋友?”我的心開始劇烈疼痛。我想不起在這個世上,到這個地步我還有個朋友!
“什麼禮物?”我張望着她臉上的羨慕顏色。
“你還沒有收到禮物?哦,可能是她還沒有準備好!我太早告訴你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先前,一個女子看到我們用你的相片做成的廣告畫后,就進來打聽你的聯繫方式。我問她是誰,為什麼要你的地址。她說她是你一個老朋友,和你失去聯繫很久了。要從我這拿到你的地址和信息,她說她會給你送一份大禮,讓你驚喜!”我驚慌了,象驚弓之鳥慌亂無處可躲!“她張的什麼樣子?”
“年紀與你相仿,相貌一般,有1.60米的身高吧。哦,嘴角有顆黑痔!”
黑痔?是她,芸!這個驚恐的是這個名字,我害怕很怕,我不知道她計劃的是什麼,如果只是我,那麼她該來找我,可是她沒有來找我,這讓我的恐懼都沒有了偽裝的能力!
“她住在哪裏的?”我試圖找到她,想要去跟她攤開這樣的枝節與牽絆!
“她是上個星期來的,問了你的資料就極快樂的離開了。她說你認識她,我也就沒有問她的具體住址。”上個星期,我想那個時候我是剛剛送方秦去找方雷的。她應該沒有找到我,可是,我回來了,她為什麼突然消失!
我不安的在空當的房間來回走動,我沒有辦法想出她的目的,只是很多的不安都一起湧上來!一直到第二天午時,我依然在想芸是在打算如何?這時候電話就突然響了,我的呼吸停止了一瞬,有着強烈的直覺――是她!一個陌生的號碼,我顫抖的不能自控!
“喂?”
“秦柯心,你現在可很好啊?還聽的出我的聲音吧?”
“芸?”這個名字,在空氣里釋放着,立刻引起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
“很好,你還聽記得我啊!你現在是一個人吧!你怎麼忍心吧自己的兒子丟給一個陌生老頭?”她冷笑了起來,心驚肉跳,徹底的陰冷着實包圍了我!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是方秦!
“你現在一定很想聽聽你兒子的聲音吧?我成全你!”
“媽媽,媽媽……”方秦哭泣着呼喚,絞着我心痛!
“方秦!”我撕破空氣的呼喚在空房裏回蕩,回應的是對方的盲音!
故不及思索衝過最後一處紅燈,直奔赴機場的大廳!手機再次響起,我緊張的看到是方雷的號碼。
“喂!柯心,秦兒不見了,我四處找不見他!”方雷驚心的聲音,匯成我無力的沉默。我沒有資格責怪他,也沒有理由去怪任何人,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錯誤,我的罪孽而起,現在我只能獨自去面對它!
“我,現在過去!”不再聽他的任何解釋或者安慰,我直接掛機,奔進機場!
下午四點二十八分,飛機到達日落城。看到方雷的時候,他已經面目憔悴,蒼老更似一夜出現!
“柯心,是我的錯,不該把孩子一個放在家裏給保姆帶着!”
“不,方雷,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電話又再響起,我知道是芸,她一定知道我已經到了日落城。我沒有辦法理解的是,為什麼似乎我的每一步都在她的掌控里!儘管知道每走這一步都是的她的圈套中,我亦無法不去走進這個她精心為我挖掘的陷阱!
“喂!你終於來了,趕得上在十五分鐘內到到這棟76層的天台頂吧?我相信你一定趕得上,因為你兒子可在這等你呢!”我不再顧及方雷的追問,飛一樣朝着這個市心的那最高的一棟大廈奔跑去。我飛奔在大路中,看不見紅燈,看不見疾馳而來的車輛,方雷緊緊跟着,我們沒有時間停留,沒有什麼比兒子的安危更重要!
奔到京華大廈的腳底,除了腳依然無法停止,我已經沒有了知覺。電梯到了七十六層,我們衝到天台,芸出現在天台門欄里!我驚慌的問“你想怎麼樣,芸,”
她惡夢一樣的眼睛,充滿着對我的仇恨!
“我是錯了,芸,我求求你放了方秦。他是個孩子,他是無辜的!”芸轉身,我終於看到方秦!他被綁在欄杆上,嘴上被封了封條,眼淚不斷的流下來,眼睛睜的很大想是在掙扎叫着“媽媽”!門欄嘩啦一聲開了!我推開芸,撲過去,把孩子身體上的繩索解除,拆開他嘴上的封條,緊緊把他樓在了懷裏,他終於哇的哭了出來,我是從沒有見過他這樣恐懼的哭過,我心都碎了!
“媽媽,媽媽”他哭着喊着,“秦兒,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害你受苦!”我把他抱的更緊,哭泣的聲不能息!
芸大笑起來,笑聲尖銳的象利刃突然扎到我的心頭!
“秦柯心,你就算死也不能還清你欠我的!你讓我失去了一切,甚至連我最後的希望,我的女兒也不放過!今天我就要你的兒子償還我女兒的命,要你試試親眼看着失去孩子的滋味!”在她從懷裏掏出那個定時器的時候,我才發覺方秦身體上的異常堅硬!我顫抖着手拔開他的外衣,密佈全身的炸藥驚住我了!我瘋了,慌亂的在孩子身上亂抓,想要拔掉這些可怕的東西,我不能讓方秦死,不能!
“別再碰那些,否則它會立刻爆炸!哈哈!!!!”我的手瞬息就僵硬在那裏,動彈不得,身體抖動的機會跌倒。我哭泣着,放棄我的尊嚴,去祈求這個想要炸死孩子的女人,“芸,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放了孩子,讓我陪上我的命給你!”
“不,柯心,是我不對不起你們母子,讓你和孩子受苦,現在又害了我自己的兒子,要抵命就拿我的去吧!”
她瘋狂的笑聲淹沒我的哭泣,孩子的哭喊。
“母子,兒子?”一個似乎熟悉的聲音從芸的背後傳來,鎮住了所有人的呼吸!方政,突然從芸身後的欄門處走了過來。
“哈哈,人到齊了!這個故事也開始越來越精彩了!今天所有的恩怨都在這裏結束吧!”芸尖聲叫着跑到門欄,哐地聲響,門就被她重重的鎖上,所有人就這樣被圈在這個七十六層的天台上。
“今天誰也別想輕易離開!就在這裏做個了斷吧!”芸的聲音象是做了決定魚死網破的決定!
“政,政兒,你怎麼,來……”方雷顫抖的聲音,象是風中的荒草,抵擋不住的蒼涼再也沒有了昔日的剛毅!他疑惑的眼神帶着恐慌和方政充血的眼睛一齊象兩對利劍對我穿刺過來!
“告訴我,你告訴我這一切是怎麼回事!”方政咆哮着,眼睛象血紅似入魔的囚徒!
“你告訴我,你和他,你和這個男人是什麼關係?你說啊!”火焰一樣的東西不斷從他的眼裏射出,灼傷我,疼痛不能言語!我不斷的想着他的那些溫柔,看着他這個時候的憤怒,就知道自己的罪孽是無法請求原諒的!仰頭看到曾經輝煌的日光已經沒有了光亮,昏黃的無力的射出點點餘光,回頭又看到方秦無辜的眼淚。感覺這樣的一切似乎都是安排好的,象電影裏的劇情已經安排好,只等我來表演,卻無法改變吧!只是從開始,每個情節,每個情感的變幻,就一直都是為了這個結局而設定!我就突然的徹底明白了,明白的不可思議,感覺似乎一切所畏懼的情感都可以放下了,所有的迷局都突然找到了出路,一切的問題就可以解決,背着的太多重負終於可以放下!心忽然就靜的找不到昨天的思念和不斷糾纏的痛苦!“方秦,他不是你的兒子,你不是他的爸爸,是哥哥。”吐出了這個太久的,太重的秘密,終於深深的向著天空呼出了長長的一息!
“啪!”響亮的一個巴掌,方政的手扇在我的臉上竟然帶着這樣的痛快,我找到從沒有的舒暢感。我感激着他給的這個重重的巴掌,甚至期待他再給我第二,第三,甚至,第四個如此痛快的耳光!可是,他終於沒有如我的願,手久久的僵在半空中,眼睛裏的火焰熄滅轉化做無限的荒涼和絕望。
“哈,真的很精彩,方政你終於有這樣的一天吧,我說過你一定會有這樣後悔的一天!原來你深深愛的女人,給你戴了一頂如此驚人的綠帽子!你把自己的弟弟,當兒子養着這麼些年,是不是很悲哀?柯心,我也發現我真的小看你了”
方政忽然瘋了一樣衝到了方雷的身邊,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你是不是人,你害死我母親,又再害柯心!你知道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你知道不知道!”方雷伏在地上無聲的喘息,他沒有辯解,我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怎樣的憤怒或者失望,或者絕望,我希望他也來扇我一個耳光!方政抓起他的衣服把他揪起,我終於忍受不住衝過去,擋在他的面前,“別打他,你錯怪他,他一直都沒有錯過,從頭到尾,無論是對你母親還是我,他都只是受害者,你明白嗎,錯都是我!”我撕聲大叫着!
方政鬆了手,不斷的搖頭,失望的,絕望的嗚咽起來。我靜靜的等待着他們的平靜,準備講述所有的真相,準備接受最後的懲罰,做最後的了斷!
他突然又望着我,眼睛裏閃爍着期待的神情,“柯心,你是不是生氣了,你是不是生氣我那天那樣不管你,所以編造這樣的故事來想氣我吧,是不是?你一定是這樣的,你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不是真相!”
“不,”我真的應該繼續欺騙他,至少會少點傷害,可真相揪出來了,這樣赤裸裸的在我們的面前!我搖着頭,他絕望的表情,淚水滑落,是我這一生的最後傷痕,刻在這個記憶的深處,我以為來生亦無法忘記!
方秦不停的哭泣,我無力去安慰!
我努力直視他的眼睛,再也找不到可以支持的力量。我再次深吸,湧出淚水,鼓足最後的勇氣,向他,向他,向芸陳說這一切的原原尾尾!
我從頭講起,從我與方政相識吧。我講起我的愛,方政的愛,方政的表白,然後是他的突然拋棄,我無助的失落,我的恐懼,我的瘋狂,我失去理智的迷失在報復的深淵!還有,我怎樣細心的策劃,勾引方雷,怎麼懷上孩子,怎麼欺騙方政,再到孩子生下來后的矛盾到這以後的痛苦和悔恨,甚至包括發現的父親的錯誤導致了方雷被方政誤會,我最後就如何成了罪惡的化身!這種種細末,我都完全的揭開了,能說的都說了,所有的真相我都說了,只是沒有請求原諒。
方政,方雷沉默了,他們驚心的是他們曾經深信的天使突然就變成了魔鬼的化身吧?我心裏凄然的笑着,芸卻狠狠的放聲笑起來!
“秦柯心,你真的是罪孽深重了,你今天的結局就不要怪誰了。我本來打算我們三個和你的兒子同歸於盡的,現在你兒子身上的炸藥可以炸毀整層樓,20秒后它就自動爆炸。如果你想要自己和其他人活下去,就親自把你兒子從這七十六層丟下去吧。”芸說著晃晃手裏的定時器,接着拋了下了七十六樓去。
我知道這個悲劇唯一的出口在哪裏,既然兒子從來就是這個悲劇的開始,是我帶着他來,就再讓我陪着他離開這個世界。我深深的看了方秦,感覺他不是很害怕,我知道有我陪着他,他不會再害怕!
“方政,方雷,芸,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造成,我現在就結束這些罪孽,你們保重,若我此生不能償還的債,來生再還清!”我抱起方秦,平靜的向著樓頂的邊沿走去。最後聽到方雷向秋風一樣的嗚咽聲。方政突然撲上來,抱着我冰冷的身體,“不,柯心,你不能死,不能,我想清楚了,這不全是你的錯,你不能死”。
“方政,這是我們唯一的出口!”
“不,柯心,孩子,都是這個孩子,讓他消失吧,沒有了他我們可以從來,我不再追究你過去做過什麼。”我輕搖着頭,孩子是我的,我不可以讓他獨自離開,不能讓他孤單!
“不,柯心,你若死了,這個故事的對錯或者這個世界的對錯是非又與我還有什麼意義?”
方秦身上的警報越來越驚心,五秒,我已經沒有時間再分辨方政話里的這些對錯!
我對着他微笑,希望可以留着着最後的微笑,轉生也許還會從新開始一個美好的故事,不再這樣悲哀。
最後的三秒,我推開方政,轉身奔跑向前,縱身躍下,身體沉沉的開始墜落。
我看着懷裏的方秦一起向下不斷向下,他靜靜的看着我,沒有哭泣,沒有哭喊。時間就突然變的緩慢,每次經過一個樓層,都象經過一個年月,一個個的記憶片斷都不斷從腦海中滑過,我想生命真的象一場夢,幾秒就可以結束一生!
我的身體經過第七層時,有個閃爍光芒的東西刺着我的眼睛,它慢慢墜到我的面前,我伸手抓住了它,是那對的玉蝶的一隻,我不由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另外一隻。曾經摔裂了的一對蝶分成了兩隻,我記得我是把其中的一隻栓在方政的頸上的。可是,它現在卻落在我的手上,我順着它落下的方向看到一個身影在下落,他披着夕陽的金色羽翼,漸漸與我靠近,我再次看到方政的笑容坦然,生生不忘記的那樣熟悉的笑容,淚水滴落在手心,溶入那隻玉蝶身上,釋放出刺目的萬丈光芒。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握住彼此的一瞬,我想如果時光可以回頭,我們是不是不會再錯過。這些愛恨就在一聲驚天的巨響中驟然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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