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副高職稱的記者老索問:“你有什麼資格採訪我”?
李大頭要感謝美女記者蔡可可的事我先不說了,畢竟現在他還在醫院裏躺着不動彈。而美女記者因為是李大頭的救命恩人,所以也時不時地去醫院探望一下李大頭,李大頭有時候也給蔡可可打電話說兩句話。兩個人的熱攏度一個勁地攀升,甚至可以說友誼的常春藤上開始長出了嫩綠的葉子,顯示出蓬勃的生機來。現在李大頭迫切地盼望着自己的傷趕快好起來,痊癒后好用實際行動感謝人家蔡可可。
孫建國反而來得更勤了,他三天兩頭地跑醫院,有時候甚至都熬好甲魚湯給李大頭送來,如果他來不了,他就安排王鄉長等人來看望。李大頭心裏自然明白孫建國的意思,他李大頭的心畢竟也是肉長的,人家孫建國作為石軲轆鄉全鄉人民的父母官,為了照顧自己這一個子民,耽誤了很多時間,人家圖的是啥?圖的是換你李大頭的心。所以這天李大頭嘆了口氣,對孫建國說:“孫書記,你也別往這裏跑了,我的傷也快好了。你這樣對我,我也不能說啥了,這樣,關於佔地的事情,你答應我幾個條件,我就同意。”
孫建國一聽,高興了,說:“你提,你提。”
李大頭說:“第一,要徵求村裡群眾的意見,他們都同意了,我同意;第二,現在莊稼還有幾天就豐收了,清表工作等把麥子收了再說;第三,賠償款必須全部按照國家法律規定的來,而且必須立刻到位,不能少一分錢;第四,沒了地以後,鄉里要給失地的群眾安排工作。我的建築隊能安排三十多個人,剩下的,鄉里負責。”
孫建國一聽,哈哈大笑:“沒問題,其實你也知道,咱們鄉下一步就成了辦事處,你們農民就成了居民,居民是啥?居民是要住高樓的。咱鄉里下一步的發展前景很遠大的。你村裏的老百姓,我都已經想好了,就安排在附近工廠里。還有,其實在你住院這幾天,我們工作組已經徵求了大部分群眾的意見,給大家講明了政策,現在基本上都同意了。每畝地每年賠償兩千塊錢,你想想,你一年從地里能淘換出兩千塊錢嗎?這一下子,你還能解放出勞力干點別的。”
李大頭嘆口氣:“你以為我不懂這個?我是心疼這地。莊稼地啊!你說都佔了,都發展工廠,都蓋樓房了,地越來越少,以後咱們吃啥?”
孫建國又哈哈大笑,說:“你這是杞人憂天。現在進口的糧食的都比我們自己種的糧食成本低。”
王銅鐵聽說了李大頭說的話后,長嘆一聲:“我們的一些幹部,竟然不如一個農民的憂患意識、危機意識重。這真是一個社會的悲哀。”
王銅鐵說這話的時候,他正在開例會,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報社攝影記者田宇飛打來電話。電話第一句話是:“你知道索主任出事了嗎?”
王銅鐵一聽,很疑惑,問:“出什麼事?”
田宇飛說:“前天的報紙你看了吧?”
王銅鐵說:“這兩天忙,沒顧得上。怎麼了?”
田宇飛說:“唉,老索把前天咱縣公鐵兩用大橋的合龍儀式說成了是全線通車,結果在省日報上發出來后,立刻有人在網上說是假新聞,並且說是咱縣裏為了追求政績,故意把合龍說成是全線通車。越鬧越大,引起了省電視台《焦點》欄目的注意,人家今天就來採訪老索了!”
王銅鐵說:“我靠,這事情大了。省《焦點》經常曝光這類政績工程。況且又是假新聞,老索怎麼沒給我說?他怎麼也犯這種低級錯誤?”
田宇飛說:“嗨,那天索主任沒去參加儀式,讓我拍了照片,說文稿他弄。我也沒多想,就拍了照片給他,那天中午他喝酒喝大了,我把照片給他后,他留下后也沒問。結果就出這事了。”
王銅鐵趕快翻出前天的省報紙,一看,果然,大標題很醒目:“全省首座公鐵兩用大橋全線通車。”
王銅鐵說:“我們的記者報的是合龍啊。這下好。”
省電視台《焦點》欄目下地方,事先是不打招呼的,地方都不知情。來了后,記者首先去拍攝了公鐵兩用大橋的建設情況,並採訪了施工方,公路局,通局、有關群眾,然後要採訪老索。老索是一個很驕傲的人,他從一個小小的通訊員做起,靠着紮實的工作作風,一步步走上來,走到現在。去年他的職稱剛剛被破格評為副高,這也是全縣宣傳系統唯一的副高。副高職稱的老索自認為自己資格老,是所有記者的前輩,所以很看不起省電視台《焦點》來的菜鳥級記者,他更認為他們這是無事生非,小題大做,合龍,不就可以通車嗎?既然可以通車了,說成全線通車也並不為過。所以,老索麵對記者的採訪,根本不重視。他天天採訪人,自己被採訪倒是第一次,這第一次,不弄點動靜,他老索也太對不起自己了。所以,他看着對面那個菜鳥級記者根本不在乎,說話也就更隨意。他問:“你說,你要採訪我?你有什麼資格?”
菜鳥級記者很尊重老索這個前輩,小心翼翼地說:“我們都是記者,既然是記者,採訪論資格嗎?請問你為什麼要把合龍說成是全線通車?作為一個記者,你什麼明知故犯地要做假新聞?這裏面是你的意思還是別人的意思?”
副高職稱的老索睥睨地看着這記者,根本不在乎對面的攝像機,他說:“我是副高,你是什麼職稱?”
菜鳥級記者說:“索老師,我剛晉了助理記者。”
副高職稱的老索一聽,對他們向門口一揮手:“你是助理記者,你沒資格採訪我。我拒絕回答你的問題。”
說完,老索起身,走了。把記者冷落在辦公室。
這個菜鳥級記者倒也沒惱,對身邊的攝像一遞眼色,兩個人走了。
老索自以為助理記者是沒有資格和自己站在一條起跑線上賽跑的。況且他也根本不以為這是個事兒。
王銅鐵找到老索的時候,老索已經“接受”採訪完畢了,王銅鐵聽到這個事兒后,急得跺腳說:“老索啊,老索,你傻嗎你?你知道你的一切人家都已經拍下來了!完了完了。”
老索說:“小事小事。曝光就曝光,我這兩天正煩着呢。你說姜新建書記非要說那個王者劍是我們報社的人,我從哪裏給他找這個人?”
王銅鐵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姜書記竟然對王者劍如此重視,還沒放下這個人。他強作鎮定,說:“說不定是別的報社網站的,你給領導們解釋一下就行了。”
老索說:“解釋了,吳曠達也是這麼認為的。反正事情已經出了,查也沒用了。人家省報的,咱也不能把人家怎麼地。”
王銅鐵問:“棉紡廠職工上訪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老索說:“具體不清楚,但是聽說都差不多了。蔣為民是自殺的,不是他殺。他也參與了這個事兒,可能是壓力太多,加上良心譴責,才自殺的。還有,陸天河被正式移交給了檢察院,將被起訴。市經貿委副主任趙樹也被雙軌了。好像沒有李文政縣長的事情。”
王銅鐵“哦”了一聲,對老索說:“這事兒也說不清楚,外人誰知道水到底多深。——省電視台《焦點》欄目我們說不上話,希望這次你能度過難過。”
老索說:“愛咋地就咋地。小題大做。老子什麼事情沒見過?”
果然,三天後,省電視台《焦點》欄目播發了新聞:《政績工程催生“假新聞”》。
電視裏里老索一臉傲氣,他回答記者的話語,動作姿態語氣,沒改一個鏡頭,更要命的是解說詞:
“一個根本還不具備通車條件的工程,卻被說成是全線通車,而當記者採訪這位“造假記者”時,他竟然和記者擺起了‘資格’,當記者追問這條假新聞是不是有人授意而為的時候,這位副高職稱的記者卻避而不談,拒絕了記者的的採訪,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政績工程催生的假新聞的背後,是不是有更深的背景?”
老索一看傻眼了。其實當時他一看標題,就傻眼了。知道這次自己真鬧出動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