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獨的獅王

第一章 孤獨的獅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德國海軍最主要的戰略意圖就是切斷英國的海上運輸,為此,德國海軍不僅投入了龐大的潛艇部隊和偽裝成商船的輔助巡洋艦,還出動了大型水面艦艇執行這一使命。如1939年8月,“斯佩爾伯爵”號戰列巡洋艦在三個月中,共擊沉9艘運輸船,總噸位達5萬噸。再如1941年1月,“格奈森瑙”號和“沙恩霍斯特”號2艘戰列巡洋艦殺入大西洋,開始代號為“四輪車”的海上破襲戰役,兩艦在波濤洶湧的大洋上活動了兩個多月,共擊沉英國22艘運輸船,總噸位達11.5萬餘噸。

1941年,5月4日傍晚8點15分,希特拉和私人隨從一起乘專車到波羅的海的戈坦哈芬船舶修造廠,去視察雷德爾的新造的大型主力艦俾斯麥號和鐵比茨號。上一次他看鐵比茨號在威廉港下水,那是兩年前的事了;但他仍然記得那些船廠工人們熱情誠懇的性格——“工人階級的真正精華。”而現在,在這個鬱鬱寡歡的戈坦哈芬港,這個英國轟炸機來不到的地方,正在裝備這種戰艦,而且俾斯麥號已經躍躍欲試,引火啟錨,對大西洋進行首次出征。戈坦哈芬(先前波蘭的格丁尼亞港)是波蘭人在兩次戰爭之間企圖搞垮但澤貿易而修建的值錢的贅疣。這是西歐最破陋的城市之一,是無邊無際的郊區和無精打彩的貧民窟的集合體,同但澤那整齊的漢薩同盟的外表相比,顯得十分寒酸。這兩艘巨大的新戰艦佔據了船廠的顯著位置。

希特拉5月5日到來時,海軍上將雷德爾沒有來,他想讓艦隊司令單獨會見元首。海軍的計劃是把俾斯麥號和歐根親王號新的重型巡洋艦從波羅的海轉移到大西洋沿岸。一艘海軍艦艇把希特拉駁運到這艘戰艦上——該船的裝甲和機械是令人驚異的奇觀。全體船員列隊歡迎希特拉視察,並領他在艦艇上各處參觀。希特拉的內科醫生肥胖的莫勒爾教授走到380毫米主炮炮塔小窄門那兒時,一下卡住了,引起了一陣嘻笑。俾斯麥號裝有二萬八千英里長的電路及雷達控制大炮,是海上最先進的戰艦,的確可以被譽為永不沉沒的戰艦,那位臉型削瘦的艦隊司令根瑟.盧琴斯海軍上將在他的艦隊司令辦公室里對希特拉也著重指出了這一點。

“在今年的前三月中,我的“格奈森瑙”號與“沙恩霍斯特”號在大西洋上的行動中,共擊沉英國22艘運輸船,總噸位達11.5萬餘噸”

希特拉坐在本應該是盧琴斯上將的靠背皮椅上,支手襯顎,慎重認真的聽取盧琴斯海軍上將的戰果報告,他的神志越來越集中,一雙神情複雜的眼睛炯炯發亮。他似乎在想像着那浩瀚無際、波濤洶湧的海洋中,兩艘掛着黑、紅、黃三個平行線組成的德國軍旗的軍艦,冒着震雷炮聲、擎天水柱與英國佬的皇家海軍殘酷撕殺。

待盧琴斯報告完畢,希特拉高興的點了點頭,表示對盧琴斯上將的功績予以肯定。但不會兒便又恢復到平時冷俊傲慢的表情,“盧琴斯上將,你的確幹得很出色。但這樣還遠遠不夠,我們必須再次派出大型水面艦艇突入大西洋,給英國捉襟見肘的海上運輸再插上一刀!”希特拉一邊興奮的用揉進了他癲狂的稟性的聲音低吼着,同時甚至站起來揮舞手臂,比劃着刺匕首的姿勢。

“我尊敬的元首,我並非對您和雷德爾司令的戰略方針有何質疑。但我認為等“格奈森瑙”號和“沙恩霍斯特”號修復后,讓四艦會合,再進行“萊茵演習”的作戰會更為穩妥。”盧琴斯是名參加過日德蘭海戰的老將,說話從來都是直言不諱,正因為如此,比雷德爾更有軍事才能的他並沒能成為海軍司令。

希特拉再次坐下,眼睛死死盯着桌子上的一張的歐洲地圖,片刻后他做了個手勢,示意盧琴斯繼續說下去。

“‘萊茵演習’的要點是用兩隻強大的德國艦隊夾擊北大西洋盟軍海運線。‘俾斯麥’和‘歐根親王’號在北方;‘沙恩霍斯特’、‘格奈森諾’在南方。沒有哪只單獨的英國艦隊敢和他們對抗,‘萊茵演習’成功之時,就是英國生命線-北大西洋航線被切斷之日,可惜這把鉗子還沒使用就被打缺了。”盧琴斯話到一半便卡住了,因為他發現希特拉的眼睛慢慢開始發生變化,他兇悍的目光變得灰暗朦朧。他顯得越來越焦躁不安,複雜變態的性格象烏賊一樣變幻着色彩。

“可是我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不能在英國上耗費太多的時間,必須儘快拖垮它,否則被拖垮的就會是我們!還有更多的土地等待着我們的軍隊去征服”希特拉猛的站起,使得皮椅搖晃地咯吱作響。他的眼球又變成了藍色,森寒目光咄咄逼人。

盧琴斯只是無奈的聽着元首的訓斥,絕望的默默嘆息着。他很清楚元首的底細。希特拉出生在萊茵河邊上的奧地利偏僻小城,年輕時是維也納一個窮困潦倒的流浪漢,上次大戰時也不過是巴伐利亞後備第十六團的一個傳令兵,他對海洋、艦隊和海戰一無所知。元首的崛起,完全憑蠱惑人心的感召力,聳人聽聞的宣傳,一群瘋狂粗野的國社黨徒們的擁戴,看準了形勢,利用了機會,用盡了手段。同皇家海軍對抗,在德國海軍的鼎盛時期都無力為之。那麼多在海洋上吃風飲浪幾十年的老水兵都失敗了,馮·斯比上將,馮·希佩爾上將,馮·舍爾上將難道一個連旗語和炮術常識都不懂的外行政客,能指揮一支已處於劣勢的艦隊,消滅皇家海軍嗎?

“如果元首執意要使用此種作戰方案,我仍會毫不猶豫的接受祖國交給我的使命。”盧琴斯見勸說無效,只得放棄。

“我相信你出色的海戰才能,相信這艘德國海軍的驕傲,也相信你一定能夠光榮的完成祖國交給你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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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5月18日晚,德國波羅的海沿岸港口格丁尼亞。藉助航標燈暗淡的燈光,人們看到,兩艘龐大的黑色艦影正悄悄駛向遠海。走在前面的是剛完工服役的巨型戰列艦“俾斯麥”號,後面伴隨的是“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

盧琴斯海軍上將站立在“俾斯麥”號的指揮台前,注視着前方,嘴角不時流露出一絲別人不易覺察的苦笑。他海上征戰幾十年,經歷過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日德蘭大海戰,可說是經驗豐富、沉着穩重。但今晚這次出航,卻使他全身流過一絲不祥的寒氣。他預感此行兇險難測,出發前對友人說:“我已經四次指揮艦隊出生入死,或遲或早總要歸天,我僅僅是盡到水兵的職責罷了。”

剛才的一幕似乎還在眼前。

出航前,元首專門趕到格丁尼亞,接見了盧琴斯和全艦2000名官兵。他目光追隨着元首那上下不停揮動的手勢,很清清楚自己肩上所負的重任。自去年6月法國敗降以來,英國處境危急,它賴以生存的大西洋海上運輸線極為脆弱。被德國擊沉的英國商船無數,每月以50萬噸左右的速度直線上升。

這樣的島國一旦失去外部的供給,等待它的唯有毀滅!“你的任務,”元首說,“就是進入大西洋,把丘吉爾脖子上的繩索再勒緊一扣、扼死他!明白?”元首邊說,邊用兩手做了一個勒脖子的動作。

盧琴斯點點頭,此行他感到信心十足。信心,就來自他腳下這艘以普魯士著名“鐵血”首相的名字命名的戰列艦“俾斯麥”號。

“俾斯麥”號是德國海軍的驕傲。希特拉無視1922年的《華盛頓海軍協定》和1935年的《英德海軍協定》,在極端保密的情況下建造了它。作為此次大規模海上破襲戰的前期準備,雷德爾向大西洋先派出了2艘補給艦、5艘油船,並將德國運輸船偽裝成中立國船隻在大西洋航線上搜集情報。可惜,“沙恩霍斯特”號在破襲戰中的損傷還沒有修復,“格奈森瑙”號則在4月的空襲中被英機炸傷,原定四艦聯手出擊的計劃無法實現,雷德爾只好將計劃稍作調整,僅投入“俾斯麥”號戰列艦和“歐根親王”號重巡洋艦,兩艦先駛往挪威的卑爾根,再利用大霧掩護從冰島以北殺入大西洋。好在這兩艦實力也不弱,尤其是“俾斯麥”號戰列艦,作為第四艘以德國著名的鐵血宰相俾斯麥命名的軍艦,更是德國海軍的驕傲——標準排水量4.2萬噸,航速30節,武備驚人,4座雙聯381毫米主炮,6座雙聯150毫米副炮,8座雙聯105毫米高炮,8座雙聯37毫米高炮,2座四聯20毫米高炮,2座單管20毫米高炮,2座四聯533毫米魚雷管,4架艦載水上飛機,艦員2000人,還裝有德國最新科技結晶“海上節拍”雷達、雷達告警儀、無線電測向儀等先進的電子設備,並秉承德國軍艦一貫重視防護的傳統,舷側水線達330毫米厚的優質裝甲,主甲板裝甲也有100毫米厚,加上水密艙設計精巧周密,被譽為“不沉的海上堡壘”!此次出海作戰,堪稱是它的處女航。

“為大日耳曼帝國建功立業的輝煌道路,將和這次航行緊系在一起。”盧琴斯躊躇滿志地想。

離格丁尼亞港越來越遠了,“俾斯麥”號漸漸被淹沒在黑暗裏,盧琴斯興奮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沉重起來。他知道,英國向來是一個以海軍立國的海洋帝國,不能輕視它的海軍實力。元首慷慨激昂的訓示里,似乎隱藏着某種擔憂,儘管他沒有明說,但盧琴斯還是能覺察到。況且,北海已被英國人封鎖,要進入大西洋,出波羅的海海峽后必須沿挪威海岸北去,經過北極圈內的挪威海,然後再轉頭南下冰島和格陵蘭島之間的丹麥海峽。“俾斯麥”號預定的航線,也正是這樣一個環繞北大西洋的大弧形。眼下最重要的是,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能讓英國人覺察。為此,海軍部嚴格封鎖了消息,除雷德爾海軍元帥和有關的幾個人外,其他人對這次出航一無所知。如果讓英國情報部門得到消息……想到這裏,盧琴斯不覺打了個寒顫。

他正了正帽沿,轉身對旁邊的副官說:“告訴后艦,嚴格燈火管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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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西洋上咆哮的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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