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敲詐不只一種

店面位於一個偏僻的地方，大路旁邊上了左右兩邊都是樹的坡，往前300米。對面是一家一千多人的手袋廠，老闆徐光榮欠供應商貨款奇多，以致吃住在廠里，足不出廠。供應商催款的手段也高明。把掛着寫有：實勒手袋廠徐光榮同志欠款不還的橫幅掛在車上，停在手袋廠門口，引路人參觀無數。

相信人定勝天的林天感覺似乎在自己開張前就暗示着什麼。范劍說：林天就是天煞孤星。

2006年12月初，東城同沙，林天以前上班的地方早已不是以前模樣。花廠對面的水塘雜草叢生的地方現在是成片成片的工業區。林天第一次SM的地方已經做成了房子。花廠旁邊的公廁住的卻還是那家人。林天過了天橋，看了一間店面覺得還可以，對面就是一家兩千人的工廠，過了兩天第二次再去確認的時候。原來對面的工廠宣告倒閉，老闆捲款潛逃，只剩下穿着工衣的在等待着有人作主。有人在議論：剛剛我們一伙人堵了五環路，有人報警了，等一下會有人過來處理。

林天在心理詭異而又多情的想：新時代討薪新方法，但願不是因為我倒閉的。

就在同一個月，范劍從崑山來東莞，林天請其一家一周前吃過的湘菜館吃飯。下了車，走了十幾分鐘，大門緊閉，上貼大紅紙：旺鋪轉讓。

去菜市場買鹵鳳爪，林天覺得味道不錯，第二天又下午又去，玻璃窗上同樣貼着四個大字：旺鋪轉讓。

除了這些之外，林天的電器三大件也出現偶爾怠工現象，全部都需要手動操作。

電腦顯示器,每次開機前必須拍兩下,一定要經過一番嚴刑拷打,給它點顏色,才會變成彩色。時間久了，顯示器無師自通練就了超強的抗擊打能力，拍幾下沒有效果了，林天在心裏詭異的想：莫非下一步，它提高了難度，要拍出節拍才願意正常工作。按着小時候打腰鼓的節奏拍了一遍，結果顏色正常鮮亮。從此正常工作了數個月。當再次出現變色現象時，林天咬了咬牙，決心要換了此顯示器。誰知下決心以後，顏色從來都是很正常。林天再次詭異的想：莫非它已通曉人性,害怕遭受拋棄。

主機,每個月的總有那麼幾天,開不了機。準的跟女人的經期似的，過了幾天又好了。林天不禁仰天長嘆：天呀,還有沒有天理,連主機都有每個月的那幾天！可恨的是,過了幾天還要看它老人家心情好不好,才能使用。這更加堅定了林天的主機及顯示器是雌性的猜想。

店裏的燈箱招牌,自從被風傾倒一次之後,一直鬱鬱寡歡,心情飄忽不定,想必是思風心切,非要手動提醒才會勉強工作,幾分鐘后,又沉沉睡過。

阿陽說燈箱不能算電器。林天義正辭嚴的反駁：還有沒有王法,人家本山大步的手電筒都算,憑什麼本公子正宗需要用220V電壓的燈箱就不是電器了？

2007年元月24日傍晚，林天生命中第一家店開張。原木招牌上書四個大字：農家小吃。兩間店面，一百平方，兩張桌球桌，兩間唱歌房，十張原木摺疊桌子，長條凳。此時的林老闆心裏還是相信這間店能賺錢的，儘管蔡安一拖再拖沒有積極來上崗小吃師傅。心裏不免有點鬱悶。

兒時一起去調戲油菜的孫偉偉發來隱晦黃色短訊：工作不好做的三大原因:

一是象寡婦睡覺——上面老沒人

二是象妓女睡覺——上面老換人

三是象和老婆睡覺——老是自己人搞自己人!

此君熱衷於此。初中畢業后非但不響應國家的號召；晚婚晚育。還一意孤行初中時早戀，初中畢業后早婚早育。並且成績喜人誕下一對雙胞胎。林天豪情壯志的回復孫偉偉：我將在今年開五家分店，產值超過一百萬。

林天常說做夢又不要錢，但這次做夢花了知多少？事實是在八個月後，在這間100平方的房子裏，總共用了四萬多一點，結束的時候，只收回了一萬塊。林天與李文傑講起這次開店事宜，不禁感慨：你是人是不是很喜歡折騰？你看五萬買個QQ開着多好。

期間店面背後本地人借KTV擾民為名，告到治安隊。其實此本地人的房子離着林天的店面足足有一百多米。2007年新年，初八一開工，當晚即刻抄了林天的窩，帶隊的警長凶神惡煞，腰裏別著槍，並表示要讓工商局來抄了店。林老闆嚇得大氣不敢出，腿肚子發抖，幼稚的心想：這下完了，估計全部東西都要搬上貨車了。可是帶隊的人只吩咐手下抱走了一台配點歌機的電視。林天馬上打電話給寸頭。寸頭告之在深圳，要忙到很晚，紛雜的音樂遠遠的傳進手機。之所以第一個電話打給寸頭，是因為寸頭告訴林天：有事先打給他，河村的黑白兩道都熟悉。

林天接着打電話給之前公司負責外交的秋姐。帶頭大哥暗示要繼續開KTV也不是沒有辦法。第二天送上紅包一千。並請其在偏僻的山莊吃飯花費一千，林天吃得很盡興，心裏很小農意識的想得吃夠本，不能便宜了這個畜生。飯後，此人開車送林天回店裏，表示本地人的投訴他會幫忙搞定，以後放心經營。臨下車時，表現出良好的職業道德，對林老闆說了聲：謝謝。林天在心裏問候了他家所有女性包括遠房表姐。就是這個滿臉笑容的人，前幾天表情是那樣的猙獰。

此後林天明白了敲詐有很多種。

寸頭，株州人，職業司機，嗜好色情場所和唱歌，喜歡留着寸頭，美其名曰：看起來更像道上混的。平時開一輛東莞牌照奇瑞旗雲，為了表示對日本車的嚮往將後面的奇瑞標誌改成豐田。平時搶一些的士的大佬的生意。優點是私家車提供更舒適的服務，如同高級妓女只做回頭客的生意。缺點是隨時可能被交警以擾亂的士市場為名扣車。林天在公司上班時，寸頭是公司司機，每次送貨或者收款總要敲詐業務員一頓，請其吃飯或者洗腳之類。此人沒什麼朋友。

得知林天要開店，表現出極大的熱情。介紹認識了在河村混的虎哥認識。林天第一次跟道上的人打交道，無比禮貌的接待了虎哥。在道上混的人，不怕人家跟你橫，就怕人家敬着他。

虎哥30歲左右，人偏瘦，左手肘有一條寬數厘米長半尺的刀疤，周圍密密麻麻的縫線時留下的痕迹。一起的還有一個叫飛哥的高大健碩的小夥子，默默的喝着酒，表情有點害羞。虎哥拍着林天的肩膀豪情萬丈：小林呀，以後誰要敢在這裏鬧事，你看得起小弟，就給我一個電話。我的每個兄弟都是坐過牢的，你看這個阿飛，看上去很斯文吧，一個屌毛得罪了我們，以為跑到治安隊就沒事了，阿飛拿着砍刀一直追到治安隊，砍了那人28刀。進去派出所不到兩個小時，就出來了。你當我是兄弟，我就當你是大哥。

林天一臉惶恐不安狀：搞錯了，虎哥，你才是大哥，你才是大哥。

虎哥一夥主營敲詐，而且通常都是異地作案，租個車，在中山珠海什麼的。看見跑業務的走在偏僻的路上，馬上跑到對面，故意撞一下，然後就連哄帶騙，軟硬兼施讓業務員請其吃個飯表示歉意。到了包廂，此業務員出來時便成了赤裸的羔羊。手機錢包，銀行卡全都拿走。虎哥表現出良好的職業道德：軟聲細語的問業務員要回哪裏？車費多少？並留下車費。

前業務員林天聽到這裏馬上決定：只要在馬路上有人故意撞自己，馬上撒腿就跑。

治安隊事件的當晚半個小時后，林天只得關門，回到住處。在樓下看到了寸頭的那輛黑色奇瑞豐田旗雲。從深圳回到東莞市區就算會飛開車也要一個小時。

事件平息后寸頭來林天的店裏唱歌，買單時，林天按照寸頭以前的意思，沒有打折，實價實收。剛開張時寸頭對林老闆說：他來消費不要打折也不要送什麼，要不以後就不來了。儘管林天貫徹寸頭精神但從此以後寸頭再也沒有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