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一邊造酒一邊喝

第十三節 一邊造酒一邊喝

來塘廈的第一份工作是幫人家賣做酒的設備。

“林師傅,麻煩你過來幫我一下”女主管孫倩對着林天甜甜的說。

“師傅?你叫我嗎?我不是開車的。”林天學着劉德華一部電影裏的台詞。

“我們這裏業務員都叫師傅的。”孫主管確定的說。

我什麼時候成師傅了?別把我叫老了。林天在心裏嘀咕。

從附近省市過來的農民大哥學的不亦樂乎,熱情空前高漲,現場講課,現場做酒,現場做出來的酒還可以現場品酒。第一天,林師傅共喝白酒啤酒各兩杯,一天都是暈乎乎。林天感覺新奇:班還可以這樣上。接着一對一溝通,操作方式跟三年前的傳銷一模一樣,區別在於,前者是實實在在的在賣做酒設備。

像做傳銷一樣,這一點讓林師傅很不舒服,憤而不做。

人才市場門口總是有連綿不絕的人排着隊,眼睛不看你,發出川貴口音:辦證件,辦證件。對方開價50元,林天砍35元。范劍那間學校,畢業時間,畢業證號碼,校長名稱全部一樣,只有專業不一樣,林天的是市場營銷。

范劍說:“我們學校沒有這個專業。“

林天回答:“不重要。”

“不好意思,我們是校友,我昨晚畢業的,學費35元。”

“我丟!”范劍感覺自己掉了三萬塊錢加三年寶貴的青春歲月一樣難過的表情。來了東莞一段時間也學會了廣東人的丟了。

有點底氣了,林天開始了行騙生涯。

“以前做過什麼?”

“幫朋友在電器城裏銷售過各類電器?”

“做得怎麼樣?”

“挺不錯的,在我們那個地方同行業銷量是前三名的。”

“那好你明天來複試一下。”

對方屬於人事部,並不專業。於是林天初騙成功。所謂電器城,不過是一個朋友開的一間賣電視的店面,不會超過20台電視。而林天所在的鄉村賣電器的共有三家。

“你想要什麼樣的待遇?”體態略顯肥胖的女業務主管推推眼鏡抬起頭問林天。

“管飯就行了。”林天真誠的表達又半開玩笑。林天知道不發工資的事情那是發生在上個世紀30年代,絕對不可能發生在現在。

“你的要求倒是不過分,有點意思。這樣子吧,我發現你沒有什麼經驗,其它兩位有經驗,你先回去,有機會我會打電話給你。”女主管說。林天抱着絕望的心態傷心的離開。

周一,女業務主管通知林天上班。真正的原因就是有經驗的人不願意來,林天是替補。至始至終都沒有看過林天的畢業證書,偽造的畢業證書。一張價值35元人民幣的紅本子,讓他假裝底氣十足。“在沒有經驗的時候,是要有些道具的。”林天煞有其事的跟朋友分享應聘的心得體會。

這之後分都沒用過這個畢業證書。他的談吐,穿着打扮,已經不用廢那麼多力氣了。用人單位實在要看,林天不屑一顧的說:“掉了。”然後漂亮的人事小姐表現出奇怪地表情:“奇怪了,你們這些人怎麼都掉了畢業證書?”

見習業務助理林天,在兩周后的一天。傳給台灣總公司的資料全部是空白的。那頭的老闆雷霆萬鈞的把主管數落了一頓,不幸林助理被炒。

范劍所在的公司搬到市區有段時間了。就應付現行的工作出現的技術問題,已經綽綽有餘,在公司里他就是頂尖。他的日常工作就是早上安排一下誰誰出去哪裏維護,今天有誰的客戶要來看儀器,自己在公司聽聽客戶的投訴電話。更多的是捧着台電腦整天的泡在網上。如果說白天的工作比較繁瑣,那麼晚上的就相對單一的多。給在讀書的女友聊上兩個小時。談談人生,談談理想,聊聊生活,所有的廢話肉麻的話都講完后,長時間的沉默后。掛了電話繼續上網。

老闆今晚叫幾個業務員和范劍出去活動一下。所謂活動一下就是去娛樂場所。礙於老闆的面子,純情處男范劍不情願被拐上車。此老闆身高192CM,身型高大健碩,英文名叫KEN,中文名姓譚名德。晚上常常獨自開車出去活動。與老闆的對手是是什麼級別的呢?范劍在心裏尋思。

那些人都熟門熟路的挑好自己愛好的類型,或胸大,或肥臀,或清純,或feng騷。准嫖客范劍,臉紅得與朝霞爭輝。真不該來這種地方,心中充滿罪惡感。思前想後抱定一條:決不做出格的事!決不失身!決不!范處男不斷修鍊心法口訣。

公司同事瞬間消失無蹤,只剩無助的范劍,無助的傻坐着。敬業的小姐正要有所行動,只見范劍箭一般的打開房門,嚇得小姐大吃一驚。然後兔子般跑了。回頭看看已經走遠了,才放心漫步在路上,不斷有搭客仔來騷擾。看着燈火通明的,繁華璀璨的莞太路,想着遠方的女友,想着理想,想着明天飯堂的早餐會是什麼呢?抬頭看看有雨絲飄下的緋紅色的燈光,無聲的落在頭髮上,衣服上。不遠處,有個滿臉皺紋表情麻木的老人翻着垃圾桶。

Beyond的歌迷范劍,不自覺哼起《冷雨夜》:在雨中漫步,藍色街燈漸露,相對望,無聲緊擁抱着

被雨打濕的街道,在路燈的效果下,顯得有點小資的情調。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情侶依偎而過,這個城市中迷途的小書童感覺臂彎內是無盡空虛。

找工作和拍拖一樣,多試幾次就有經驗了。有了經驗的下崗工人林天不久從頭再來,成功上崗到一家台資工廠。此工廠位於黃江,面積有三十畝左右,廠房是鐵皮結構。嚴格來講是間作坊式工廠。一個月才十多萬的營業額。對於整天玩《傳奇》的黃老闆已經足夠了。主管生產,自封兼管業務的是一個台干蔡總管。台灣工廠歷來如此,主要幹部一律來自台灣,江湖人稱台干。奇怪香港雖然也有幹部在內地工作。也沒有被人稱為香乾。可能比較容易被人誤會為是蘿蔔乾的雅稱。

台灣工廠普遍喜歡學日本鬼子管理方式,推行“5S”有幾年的時間了。偏偏沒在蔡氏身上看到所謂的“素養”這麼一個S,以押工資不發的方式控制着在人才市場一眼看中的山西姑娘。偶爾施以騷擾。此女溫順了一段時間不厭其煩,終於在苦苦哀求,一推再推,三個月又三個月,改了網名叫逃以後成功逃出工廠。以喜悅的淚水迎接新生的太陽。狂奔至火車站。回到那個以醋聞名全國的地方,不敢再看南方一眼。

7月的廣東,30多度的高溫,林天在這間工廠先是穿着厚厚的有點像休閑服的不知有多少人穿過的工衣,在鐵皮車間裏實習,實習工資600塊/月,汗水直接染濕了有點霉味的工衣。一邊向工人請教,一邊做筆記。

兩年後,在人才市場一間香港工廠出2500塊的底薪讓林天去上班。稍有氣質的林天對着人事小姐微笑后離開: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謝謝。

如果有得選的話,誰又會願意像坐牢一樣的呆在黃江那間工廠。人嘛,總是要學會長大,學會承受。林天覺得難過的時候總會對自己說這句話。

實習結束后,林天的工作主要是維護老客戶和偶爾開發新客戶。隔三差五的出個差。生活單調乏味,偶爾用語言調戲一下誰也不敢打主意的山西妹。山西妹總是會呵呵的笑,然後打擊林天:“你的眼睛好色。”林天不失時機的糾正:“小女孩知道什麼,這叫風情萬”林天的眼角瞄到蔡經理已經站在門口。

2004年中秋節,下了班,想想工作,想想家裏,莫名的傷感,無力的爬着宿舍樓梯。得到通知,六點半到辦公室門口領取月餅。到時間了還沒有開始,一直到八點,才開始,可愛的工友們拿着一盒盒的月餅面上充滿喜悅。“如果人生僅此而已的話,這樣的生活倒也很安樂。”林天懶洋洋的想。

“回去穿好工作服,才可以領月餅。”山西妹勸告式的說。

“我操!誰說的?”林天覺得人格受到了莫大的污辱。

“蔡經理說的,你去吧,我們等你。”另外一個同事和山西妹說。

林天頭也不回的回到四樓宿舍,說不出是悲憤還是羞辱,對着中秋的明月怒吼一句:*****的!宿舍里的人紛紛拿着咬了幾口的月餅,訓練有素的整齊的探出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眼神哀傷堅毅的年青人,這一天他剛滿22歲。

2004年黃江雜草叢生的龍見田。林天叫它龍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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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仔不是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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