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記
一直知道母親是一種崇高的名詞和地位,但也知母親是整個家庭里最操勞的人馬,而且常常是付出一切卻換不來幾許的珍惜對待。兼之樂殊的實際情況,對於這個詞充滿了孺慕之情也深深的感到怯懼。原因為何?只有一個回答,許多事情是沒有答案的。
回到這裏二十九年,常常感覺自己象在做夢,一切美好得讓自己覺得不塌實。雖然期間也確實有很多的苦楚和傷痛,但是那個可愛又可惡的老康卻拿着那麼一塊自己最是渴望垂涎的蛋糕引在自己面前,讓自己根本顧不得其它。象只傻傻的蛾子義無反顧的撲向了那堆火焰。
火焰的裏面是什麼?沒人進去過,所以沒人知道。
可樂殊進來了,所以她知道。裏面是好溫暖的家!
前前後後某樂一共生了七個孩子。
旋舞精狡機靈的外表下有太多的不羈,她受自己的影響最深是標準的現代教育體制下的姑娘,如果回到現在,她會是適應最快的一個。
弘暾外表溫雅和煦,但內心城府卻極深。任何事情到他手上總能辦得滴水不露,是個成大事的好料。
和慧受蘭慧的影響太深,溫柔儒雅、細心體貼。胤祥為了彌補對她關愛的不足,傾囊相授了笛藝,蘭慧的女紅她學得也很是不錯。回到現代去,唔,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的適應。
弘昑的性子最象胤祥,洒脫豪爽,武治比文功要好得多,舞槍弄棒,賽馬射箭,樣樣精通。至於腦袋方面嘛,大而化之的一個孩子,直腸子好理得緊。
綬恩的年紀還小,看不大出來,不過因為是么兒纏人得緊,不過看他總是轉來轉去的眼珠子,想必大了也不是什麼乖寶寶的角色。
弘晈和弘曉是史上長存的兩個阿哥,但經過種種的歷練,史實這玩藝兒對樂殊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影響了。弘曉的年紀太小,家裏雖然留下碧蓮來照應他,但恐怕這個從小就憨直的孩子,碧蓮是管不住他的。所以自己才動了要把最後一枚天珠留給弘晈的念頭。但可惜的是……
“不要騙我說什麼你還有一顆天珠之類的謊話。如果你真的還有,你後來不會不理十二叔的聯絡,如果你真的要走,我相信額娘會抓緊和他在一起的每天,想辦法來解開他的心結,督促他和十二嬸的複合之事。”弘晈表面上對這些事不關心,但私底下哪條哪款他心裏都有數得很。
面對這樣的孩子,樂殊是干張嘴說不出話來。好不易想出點眉目來勸服他乖乖的走,卻不料這個小子準備的台詞比自己還多:“我問過七伯母我的未來,史上記載我會活五十二歲,你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出繼給大哥,一個承了怡親王爵。額娘,就算你可以把我弄走,那麼這個窟窿你打算怎麼添?我已經十八歲了,你從哪裏再從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來頂替我走下這條路去?至於你不放心的弘曉,他也活到了五十七歲,娶了一堆老婆生了一堆孩子。雖然我們在以後的日子裏會吃苦,不象現在這樣凡事有父母擋着。但那是成長中必然的事情。你不需要為了這個就要留下來陪我們!天數難測,你是隨着光明神鼎來的,必然要隨它而去。強行扭轉天意,您就不怕那些懲罰會落到我們的頭上來嗎?”
一番話又是據理力爭,又是恐嚇威脅,弄得樂殊是根本無從反駁。獃獃良久后,伸手將弘晈是抱進懷裏,感嘆道:“我的弘晈真的是長大了。”瞧這事情安排計劃的,竟然讓自己根本無從辯駁。只不過:“你放心,額娘會想辦法再來接你的。等娘找到天珠,一定回來接你和弘曉……”
話才說到一半,又讓弘晈是打斷了,苦笑道:“額娘,且不管你的想法能不能成真,就只說那時的情況吧。我和弘曉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妻子孩子,你能找來那麼多的東西嗎?而他們並不象我們,不是受額娘您獨特的現代教育長大的,對於那個年代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是他們真願意拋下這裏的一切走嗎?”教育是極重要的,如果是受古代教育長大的孩子,怎麼可能拋下榮華富貴到那個號稱自由平等的世界裏去呢?在那裏,他們可就不再能享受各種各樣的特權了。
太實際的想法,弄得樂殊想哭也想笑:“可額娘捨不得你和弘曉,一想到要和你們永遠分開,額娘心裏好痛。”說到這裏母子二人不由得又是一陣悲泣。
他們的對話無一漏網的全傳到了鼎中諸人的耳里。當大家知道樂殊決定不回來的時候,急得直跳腳,可想來想去卻也真沒有辦法。哪一個母親願意留下只有九歲的孩子走人的?可弘晈接下來的說詞,唉,怎麼說呢?誠然有理。但是背後濃濃的情誼卻叫人無法不替胤祥感到驕傲。有這樣的孩子,他真的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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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尚的回歸計劃是這樣的:雍正九年的九月二十九日,是個經過他推算了千百次的吉日。可以符合全部回歸人員的命格,幫助他們各歸其位,身體穿越的人安全着陸,靈魂穿越的則可以找到最適配的軀體!良奈吉日的背面卻也是蘭慧去世的日子。
那一天,一大早蘭慧就不好了,太醫們急報了雍正這個不吉的情況。胤禛是急切切的衝到了坤寧宮,握着蘭慧的手有百般的話想說,可卻一句也說不出來。經歷了太多,要說又怎是一句半句的話能說得清的呢?他說不出對她的情意,蘭慧也不知能再對他說些什麼了。該說的早已經說完,他不是個聽人勸的男人。只是:“我想見樂樂。”有個疑問自己存了好久,真的想在死前聽到解釋,不然自己怕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她有這樣的願望,胤禛當然得滿足。趕緊派了太監火速宣樂殊進宮,可傳旨太監帶回來的消失卻是驚訝萬分。太監們到了怡親王府,順利的接到了樂福晉,但是回宮的路上途經聖若瑟教堂時,轎子卻是突然被一陣光芒所罩,然後再打轎子時才發現樂福晉已經不知所蹤了。
太離奇了!不可能的事情吧?
太監們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街上的路上也是一頭的霧水煞煞,但胤禛和蘭慧卻好象一下子明白了,尤其在看到小太監們遞上來的一封留在轎中的信后,一切真相皆是大白了。
“胤禛蘭慧如見:
我走了,象我離奇時來的那樣,離奇的走了。與我同行的還有皇阿瑪、八哥、九哥還有十三的靈魂,我的孩子們、琪夢燦落、書艷,或生或死間,肉體已經沒有了意義。意外的機緣讓我得知了如何讓他們繼續活下去的辦法,所以我還是帶他們走的。對了,皇阿瑪和我一樣是知情人,是主謀。
老四,你真是個冰塊。這是你皇阿瑪給你的批語!但不管如何,他對於你的政績還是很滿意的,你是個好皇帝好兄長,但卻不是個好丈夫好兒子。反正我走了,我也不怕你收拾我。至於我的孩子們嗎?呵呵,那也是胤祥的孩子,我相信你會替我照顧他們的。至於蘭姐姐嗎?我非常慶幸我們能夠相遇,萬語千言我只留一句給你:和慧沒有死,我帶她一起走了。到那個時空,我一定替她找一個最好的男人真正的把她嫁掉。如果生了兒子,我讓他叫胤禛,如果生了女兒,我讓她叫蘭慧。你看可好?
信寫到這裏,我還想再寫很多的,但是仔細想想寫那些又有什麼必要呢?我們相識相知這一場,有許多東西體會過就已經足夠了,真正握在掌間的又能有什麼呢?愛情親情友情,經過的味道就已經足夠了,生命的盡頭后一切化作了虛無和傳奇。如果真有什麼可盼的,我只希望這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的存在。這一場大戲中,你我付出的都是情不自禁的真正感情,不管是愛或是恨,存在過,便是上天對你我最大的恩賜了。
盼你們一路走好,也盼我們來生可以再見。
樂殊別鑒。”
很不正經的一封信,但實實在在是樂殊的本性!
沉默了一天的蘭慧看完這信后,卻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看看胤禛又看看被急急喚進宮來的弘晈和弘曉,又是想笑又是想笑,這回一點也不想哭了,因為自己最愛的女兒並沒有死,她終於逃脫了這個金色的牢籠,飛向無際的天邊去了。只是:“好好待這兩個孩子,別讓他們受了委屈。”緊緊地抓着胤禛的手,氣喘吁吁的吩咐完后,一口真氣卻這樣就斷了,只是她走時臉上卻是滿滿的全是笑意。
她走得很快樂!卻獨留下了孤獨的自己。如今自己真的算得上是孤家寡人了!胤禛是幾欲想哭又幾欲想笑,一時間不知道是怎樣的表情。弘曉讓他的表情嚇得是說不出話來,可弘晈卻是沉着極了。在這個時候,他是輕輕的走上前來,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塊綉帕交給了胤禛,淺道:“這是九年前,小姨走時託人帶給額娘的。額娘為了皇后一直不肯給你,可今天她讓我把這個東西交給您了。”
韓遙影留下的東西?
胤禛是伸手抓過,這個綉帕是小小的時候,她還是小宮女的時候,自己送給她的。原本上面本無字,但此時看來上面卻是留下了兩行清楷:“滿目山河空望遠,不如惜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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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八年的八月八號,滿北京城的人都擠去鳥巢看奧運會的開幕儀式了。因為外來訪客而熱鬧了許久許久的故宮,今天是終於冷清了,雖然仍然有幾許的遊客,但與往日的盛況相比仍然是微不足道的稀少。
遊客們最愛遊玩的地方不過是乾清宮和東六所里的那些各色各樣的明清博物館,但有一個倩麗身影卻是直直的筆向了最後方的御花園。尋尋覓覓,終於在那個極其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那塊歷經了二百多年風霜的青石板。
它還在原處,只不過不象自己記憶中尋般的稜角分明了,歲月的痕迹磨掉了它所有的鋒芒,只留下淡淡的痕迹證明着它曾經有過的過往。在那個一個如夢似幻的錯墜時空裏,一個粉衣女子躺在這裏,兩個少年躡手躡腳的走過來,拿着柳枝準備戲弄她。
多麼美好的回憶間,身後卻是突如其來的一陣惡風,直覺反應一個閃身拖臂便是借力使力的準備將這個小賊扔進那片湖池之中。卻不料這人扔是扔進去了,但一個猛子卻是翻身扎了起來,一邊踏水一邊抹着臉上的浮萍水藻,是氣呼呼的嚷道:“你個臭丫頭,幹什麼又害我落水?”
完全不一樣的面貌,但那眉眼那神情卻是一樣樣的熟悉。“胤禟?”驚喜的剛要跳下去救他,身後卻是又襲來一人,急急的阻止了自己美女救英雄的行動,攔腰抱住后,戲謔謔的沖水裏的那人笑道:“自己上來吧,難道你還以為我會讓我老婆再一次替你人工呼吸嗎?”
我老婆?胤祥?滿滿的激動是想回頭去看看自己所愛的那個男人現在變成了什麼模樣?卻不料另一側柳枝石道后卻是擠擠攘攘的跑過來了五個少男少女,一邊拿着地圖比劃一邊是嘰嘰喳喳:“不對,我記得應該往這邊走的。”
“少來啦,你才進過宮幾次,我記得是往這邊走的。”
兩個小男生是叫嚷個不休,卻讓一個美得耀眼的女孩子一邊一的拎起了耳朵來怒罵道:“弘昑綬恩,你們兩個給我安靜點。”
扭得耳朵太痛,痛得那兩個小傢伙是吱吱直叫,趕緊向一邊另外一個溫婉少女求救:“二姐,救命啦,大姐殺人啦。”
溫婉少女抿嘴卻是一笑,蓮步輕移的跑到領頭的大哥跟前,微笑道:“大哥,難道你也記不清往哪裏走了嗎?”他年紀最大,進宮次數應該也不少的啊。
可惜的是:“拜託,我為了趕炎車已經三天沒睡了。”說是拿着地圖看,可現在只要一拿紙就想睡,哪裏顧得上東南西北。不過:“和慧,你應該知道怎麼走吧?”她在宮裏可是住了多少年的。
和慧婉然一笑:“急什麼?阿瑪肯定最急,咱們早早的過去不是影響阿瑪和額娘敘舊嗎?”五隻大燈泡耶,好誇張的。
是自己的孩子們,他們怎麼沒來目的地就湊成一堆了啊?
樂殊是急得想過去問,也想看看她們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模樣。但這邊胤祥卻是抱着自己不撒手,而那邊胤禟也是從塘里爬出來了,好好的一身衣服變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樂殊和胤祥還來不及說什麼呢,那邊的涼亭上卻是傳來了爽朗的大笑聲,抬眼望去就見一男一女是正衝著這邊大笑。男人的模樣變了,可女人卻沒變,爽朗依舊,而對某九的嘲弄也依舊:“我說老九啊,你和這個塘子還真是有緣?怎麼老往這時鑽啊?”
二人行到身前來,樂殊是喜得想打招呼,可話到嘴邊卻是怎樣也說不出來?那個陪着琪夢的男子是看看胤禟一身的狼狽,將手中的購物袋挑了一個是遞給他,無奈道:“還是快點找個地方去換上吧。”那口氣一聽就知道是老八的。
只不過他這邊才貢獻了衣服,那邊又有人是急着叫上了:“有沒有女裝?我也需要啦。”眾人扭頭看過就見胤佑一家三口是急急的走進來,書艷晃悠悠的走到最後,閒情逸緻的看風景,可變了模樣的胤佑和依然艷麗動人的燦落是急急步行過來,不過燦落急的原因卻不在於情誼,而在於她那條長裙上的一塊好大的污浸、雪糕化掉的塊塊上面還有。
“都怪你,看看這下好了吧。這讓我怎麼見人啊?”燦落是一邊埋怨胤佑一邊翻琪夢的購物袋,看裏面有沒有適合自己換的衣服。
至於說為什麼雪糕會化在衣服上?眾人在看到胤佑唇上某種不應該在男人唇上存在的紅色印跡就突然明白了。肯定是某人在相逢時刻過於情不自禁,導致熱情澎湃意識淡薄,然後發生了這種慘劇!可憐厚。
一群大人們趁着孩子不在身邊時,剛想說一些兒童不宜的話逗逗胤佑時,假山頂上卻是哇哇的兩聲驚叫,抬頭望去,就看剛才那五個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了山頂上,嚇出來了一個老頭一個帥哥外帶一個好可愛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是弘日兄,一眼就認得出來。可其它兩個是誰?這個老頭如果是皇阿瑪的話,那麼這個一臉智慧象的帥哥又是誰?
“皇阿瑪,你又生了個兒子嗎?”胤禟是不解的問那個老頭。但是好恐怖的情況卻是出現了,接岔的不是那個老頭,而是一邊的那個智能帥哥,賊兮兮的看看胤禟后,笑道:“小九,你的皇阿瑪在這邊。”
此話一出驚得在場人是無一不意外,大家都變成年青人可以接受,畢竟初識時就是這樣的嘛,但怎麼老康也變成年青人了?而且看外貌居然和他的‘兒子們’差不多大的模樣。這是怎麼回事?
更主要的問題在於,那個老頭是誰?
那個老頭是誰也沒看,直接瞅向了樂殊,溫厚的笑道:“樂姑娘,願主與你同在!”
傅聖濟!???